噢!她的全身骨頭都快散成碎片,小曼迫不及待地下機舒展筋骨。
從巴黎到法國南部的旅程好辛苦喔!又是坐車又是搭小飛機的,整整花上大半天的時間,才到達雷恩的牧場,早知道說什麼她都應該抵死不從。
哪來的雪啊!她又被騙了,甫下小飛機,一眼望去四周極目所及皆是綠油油的牧草,遠遠的山坡上,有一撮一撮的小黑點外--直到近看,小曼才知被她看成小黑點的東西,原來是一群一群大公牛--連半個人影都沒瞧見,對從小在城市長大的小曼而言,可謂是十足的荒郊野嶺、窮鄉僻野。
「進去了。」雷恩卸下最後一個行李箱,朝小曼招招手。
整天面對著一個啞巴,遲早會把小曼給悶死,她甚至替雷恩計算過,他一天里說的話,最多不超過十句話,每句話,又絕不會超過十個單字,能省則省、能簡則簡,長得挺不賴的五官,老是硬生生、冷冰冰的,永遠也別想猜透他。
小曼自認滿有人緣的,長得也挺可愛的,可他總是視而不見,像對待煩人的小表一樣。望著雷恩輕松扛著行李的背影,小曼認命地追緊跟上,因為他已大步地走進屋中,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法國男人都像他這樣嗎?一點都不體貼淑女,還敢號稱是全世界最有風度、最紳士的男人,看來謠傳也錯的太離譜了吧!」小曼對這種謬論嗤之以鼻。
擺在屋前的一對搖椅,吸住小曼欲踏入屋內的腳步,古董耶!雖然手工粗糙了些,也舊了點,倒不失為一件好東西,她好想坐坐它,搖起來一定很舒適,想來完成搖椅的主人的手藝,就跟她登峰造極的廚藝一樣棒。
澳變立刻進屋的主意,旋身躺上搖椅輕晃,想像自己是這牧場的主人,辛苦工作回來後,趁著晚風坐在屋前贊嘆自己的龐大資產,不禁心中佩服起自己的努力成就。這麼一大片的牧場、牲口,管理起來非常不容易,難怪里面的那個法國男人會自傲、霸道得不可一世。
安置好小曼的行李後,久久還不見她的蹤影出現在屋中,雷恩以為她又要再上演一出聲淚俱下的戲碼,然後趁他感動之余,請求他載她回巴黎去,就像一路上的威脅、利誘,繼而不惜拳腳相向,以示不自由的抗議,終因體力上的差距,她才識相地乖乖听他擺布。
「你到底要不要進來?」雷恩忍不住想對她大吼。
與雷恩比體力,她一定輸,但是要比大聲,她可不見得一定會輸給他,「拜托,小聲一點,我耳朵沒重听也沒聾,不需要這麼大聲吧!你說話大約只要十分貝就可以了。」小曼捂著飽受折磨的耳朵,憤怒不平地吼回去。
也不知道是誰理虧,趁著她睡得意識不清、迷迷糊糊的時候,將她打包打包,運上汽車的後座,再轉搭小飛機,來到這個小鳥不下蛋的牧場,美其名是張嵐拜托他帶她到他的牧場來觀光、旅游,實際上,根本就是他和張嵐串通綁架她的陰謀。
唉!唉!唉!一連哀嘆三聲,還是一句老話,交友不慎。
死張嵐,一得知她下個禮拜要回台灣,馬上聯合惠菱出賣她,說什麼她們三人好久沒有一起去旅行了,在小曼回台灣前,一起到法義邊界滑雪勝地玩雪。小曼答允了,沒想到後來張嵐竟說餐館有急事待辦,要和惠菱趕回去處理,就將地托給雷恩照顧,然後她就上了一艘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到達目的地的賊船。
張嵐最不人道的是……把她丟給親愛的啞巴王子雷恩--這是小曼在中途換飛機前,咬牙切齒地幫雷恩取的新綽號。
一路上不管她使出多麼高級的手段,威脅利誘,甚至不惜用上她的撒手簡--女人的眼淚,淒楚可憐地苦苦哀求,請他高抬貴手放她一馬,讓她得以如期返回台灣。誰料到,……「該死的殺千刀」,小曼幾乎是月兌口而出,因為我們親愛的啞巴王子,不曾從他那用強力膠黏住的嘴里,吐出YES來,回答的永遠是NO。
法國的氣候,早晚溫差較大,傍晚時分吹起的微風,略帶冷意,使雷恩皺起眉來,眼看小曼僅穿一件無肩連身洋裝,不經意地搓撫在外面的手臂。
或許是覺得冷了,或許不是,實在看不下去她對自己身體不在乎的態度,想拿衣服為她披上,免得著涼了,又礙于她還在氣頭上,斷然不會接受他的好意。
「你打算整晚都待在這兒,到時有什麼野狼啊、毒蛇啊……」雷恩就不相信小曼不怕這些稀有生物。
「你是哪一只耳朵听到我說要待在這里的?我現在肚子餓了,要進屋用餐,」明明怕的要命,偏死要面子的反駁雷恩的每句話,「對了,有沒有飯吃啊!」
好漢不吃眼前虧,沒事干嘛虐待自己,反正這筆帳回去再和張嵐好好算,不急在這一時,到底這里還是他的地盤,少惹他發火為妙,她這叫識時務者為俊杰。
「那你還等什麼?進屋里去。」再听她扯下去,菜都涼了。
「哇塞!你的手腳真俐落,才一下子就弄出一桌子菜。」溫暖的屋內,充滿剛出爐的食物香,小曼聞出是烤小牛排的美味,果然,在廚房里看到滿滿一桌的佳肴。
「那是老管家茱莉烹煮的。」雷恩好笑地看著小曼沒有洗手就偷吃。
「嗯,真好吃,趕快開飯啦!」小曼只是嘴里說得好听,她早就一黏上餐椅,自己動手吃了起來。
看樣子茱莉煮的東西,很合小曼的口味,瞧她吃得津津有味,讓雷恩覺得它們有如山珍海味般,胃口也頓時大開。
「這是什麼?」小曼沒吃過這種東西,停下來詢問。
「鮭魚你沒吃過?」除非她不烹調魚類,不然一定見過鮭魚。
「這是鮭魚?不對,哪有魚肉的紋路像西洋棋的棋盤。」好歹小曼沒吃過魚也看過魚游泳,想拐她,門都沒有。
「棋盤!?這是用二種不一樣顏色的魚肉編成的,你看粉紅色的是鮭魚的肉,白色的是比目魚。」雷恩拿起刀叉,叉開二種魚類,為小曼解釋道。
「難得難得,你說的這句話超過十個單字哩!」不說則已,一說驚人,標準的悶葫蘆型,莫怪小曼大驚小敝。
「你們法國菜就是喜歡月兌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光是這道菜就要花上多少時間去編啊!」對于法國菜繁復的醬汁和作法,小曼頗有微言。
「不錯嘛!你很了解菜的作法,將來老了說不定能當個美食評論家喔。」
包毒的還在後頭,不過礙于雷恩越來越不悅的冷眼,小曼將它們給吞回肚子里,地真怕被強憋著未出口的話給噎死。
雷恩叉起一塊蟹肉塞住她的嘴,並警告她,「多吃少說話。」
人家剛剛才夸他肯多講幾句話,現在竟然用東西塞她的嘴!?差點硬塞入的食物被嗆死。
吃就吃,反正她本來就餓死了。
哼!既然你不愛我多話,干脆大家一起來當啞巴,看誰憋得久。
不明白小曼為何一下子轉變態度,見她只顧著猛吃眼前的晚餐,不再找話題搭理他,連藉機會找碴都沒有,雷恩不知是該為她的听話高興,抑或是該為自己對她太過嚴厲的態度生氣,致使用餐的氣氛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你要不要來點布丁?茱莉特別做了一些冰在冰箱里。」看來小曼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不過,雷恩還是端出布丁遞到小曼的手邊。
看到眼前的布丁,小曼對雷恩的氣馬上消掉一半,剩下的一半,得再看看以後他的表現,才決定要不要赦免他的罪,暫時先把恩怨放兩旁,享受起她最愛吃的布丁。
小曼和布丁的淵源,要從上小學的時代說起,話說……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小曼對于布丁一向情有獨鐘。她的最高紀錄,一次吃下二十個拳頭大的布丁,因此一個根本不能滿足她的胃。悄悄撇了雷恩一眼,趁他再度開冰箱沒注意到她時,瞄了一下冰箱里布丁的數量,太好了,整整有一層的布丁,夠她當消夜了。
「等一等,你要……」雷恩話才說到一半,小曼的人已不知飛往何處。
會等才有鬼呢!小曼暗暗慶幸她跑得夠快。
吃飽就拍拍走人是小曼的用餐準則,因為她實在很討厭、很害怕洗碗,誰教她以前去餐廳實習打工時,每天要洗上千個碗碟,現在一看到髒碗、髒碟,便渾身打寒顫。
打死她都不去踫那些鬼東西。
如果小曼听完雷恩的話,就不會頭也不回地沖出廚房,因為雷恩只是要問問她,飯後要不要來杯咖啡而已。
「喂!我要睡最里面的那個房間。」小曼聰明地跑去偷看過所有房間,選了一個離雷恩和客廳最遠的那一間,有點霸道地指定她中意的房間。
「隨你高興,行李在轉角的地方,你自己去拿。」雷恩端著咖啡,倚在窗邊欣賞牧場難得的寧靜夜晚。
小曼說不上來對雷恩的感覺,她自認能敏銳的感覺出他冷漠外表下的心。心里似乎對他另眼相看,又理不出頭緒,心常常沒來由地為他緊皺的眉頭揪緊著,想來像雷恩這樣多才多藝的人,必然也存在許多不為人知的煩惱心事吧。
雷恩知道方才小曼在客廳里停留了一會兒,她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站在他的背後,靜靜的看著他,在那一瞬間,他們仿佛是多年的朋友,能交換彼此的感受。
直到現在,雷恩還有點不敢相信,小曼不但來到他的牧場,睡在他的屋里,縱使在她挑了離他的臥室最遠的一間,還是睡在他的家里。往後的數星期,她勢必要仰賴他。原本偌大的房子,由于小曼的存在,變得溫暖而有家的歸屬感,或許他質疑過自己對小曼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愫,此刻將不再有任何的疑惑,一切就像命中注定,他對小曼一見鐘情,甚至在還沒有相處的情形下,他就能篤定小曼會是他這一輩子的最愛。
毫無疑問的,他也知道小曼對他的觀點不佳,他得好好計畫如何留住她的人、她的心,讓小曼對他改變態度,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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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起床了,太陽都曬紅你的小。」
「走開啦!」床上的人揮舞著小手,意圖趕走妨礙她睡眠的噪音。
真像只小懶豬,這已經是雷恩第三次來叫她起床了。
小曼翻身背對著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依然將臉埋進枕頭底下,披散在床上的黑發,剛好形成張開的扇型,柔滑閃亮,誘人輕撫。被單滑落的一角,隱約可以看到一雙光潔白皙的細腿,雷恩的眼楮被施法定住了,不安份地往上搜尋這片旖旎美景,歪七扭八的上衣,不巧掉了一顆鈕扣,小曼完美粉女敕的頸項,一目了然地呈現在眼前,看得雷恩直吞口水,生理直接快速地反應在身上。再由高處往下俯視小曼,若隱若現的渾圓,像磁鐵般吸住雷恩的身心。
他明知是自討苦吃,卻舍不得起身離開。全身有如置身于三溫暖里,忽冷忽熱,心髒快負荷不了,而僵硬的身體,在看到這等光景後,一觸及發,渾身隨著小曼的呼吸起伏不定,欲火焚身。
「小曼,呃……」自制力越來越薄弱,稍一不慎,他可能會當場強佔小曼。
「嗯……」小曼無意識地回應。
天啊!小曼的這一聲,听在雷恩的耳里,有如愉快滿足的申吟,所有的理智飛出他的腦中,僅剩難熬的痛苦折磨。
就是這種感覺,甜甜膩膩的柔軟,身下的人兒沒有一絲的抗拒,讓雷恩更加深這一吻,舌尖迅速地竄入小曼的小嘴,品嘗她口里細軟溫馴的舌頭,吸吮來自她口中的甜蜜。雷恩的手也沒閑下來,輕撫暴露在外的美腿,手里傳來比嬰兒的皮膚還細致的觸感,使雷恩不禁打了一個愉悅的顫抖。
她全身的每一處,模起來的感覺都是驚喜,雷恩忍不住贊嘆上帝的完美杰作。
長長的睫毛,終于慢慢張開來,可是小曼還沒完全清醒,就被吻的意亂情迷,頭部發脹,渾身熾熱難耐,偏過頭才看到雷恩正啃咬輕舌忝她的左耳。完了,該不會……腦中警鈴大作,此時她的全身卻癱成一塊軟豆腐,只能以眼楮監視雷恩的行為。
「呃……走開。」還好嘴巴能動,再不阻止雷恩,恐怕她會在今早胡里胡涂與雷恩。
一時被沖昏了頭,驀地听到小曼出聲的同時,雷恩才遽然清醒,抽身離開床邊。憤怒一下子取代了,若不是小曼及時阻止,眼看他就要強佔末清醒的小曼,此刻他無法面對小曼,轉身急速離開她的房間。
「吁!還好沒發生。」小曼終于能松一口氣,剛剛雷恩發怒的神情,讓她看得驚心動魄,萬一他一拳揮下,小曼就是再強壯,恐怕也要去閻王那兒報到。
莫名其妙被雷恩強吻不說,還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真不了解他干嘛老要欺負她,沒事就盯著她瞧,讓她心里直發毛。不過,小曼覺得自己很矛盾,往往雷恩在的時候,她會覺得很安心,看不到他才會覺得心慌不安。
搖搖頭,將那些亂七八槽想不透的事情給拋到腦後,神清氣爽地進浴室梳洗。
好香,小曼頭一個在牧場的早上,一覺就睡到十點,胃老早就唱起空城計,促使她快步通過走廊,跑入香味四溢的廚房。
「茱莉,早。」
「早,你是少爺的好朋友?」茱莉忙著烤面包。
「對,你可以叫我小曼。」小曼甜甜的對著茱莉一笑,讓她看起來更加稚氣,通常會得到小曼的這種笑容,代表她喜歡你。
飄著面包香的牧場,有大家庭的溫馨熱鬧。
回家的感覺真好,小曼喜歡茱莉用心營造的牧場。
茱莉是個外形微胖的中年婦女,臉上的皺紋使她看起來似乎更平易近人,愛笑的眼楮,為她的臉上牽出更多的魚尾紋,她不以為意地一直保持著臉上的笑容。
手上忙著也沒停下來的茱莉,第一眼就愛死小曼了,這個女娃看來不滿二十歲,笑起來的彎彎細眼,靈動無邪,秀秀氣氣的小蚌子,讓她疼入心坎里,茱莉打量許久後,熱情地給了小曼一個大擁抱。
「嗯,你叫小曼,對嗎?」茱莉正統的法式腔調頗為濃重,大概沒幾個人听得懂吧。
小曼整個身子埋沒在茱莉的大胸脯,掙扎出來時,她也全身沾滿面粉,雖是如此可怕的經驗,小曼卻覺得感覺好極了。
「茱莉,這是不是你剛烤好的面包?」小曼指指餐桌上的巨型面包,忍不住問道。
「來,到這兒坐好,我切幾塊道地的法國面包給你吃。」茱莉一把將小曼塞入最近的座椅,隨手倒了一杯現榨的柳橙汁給她。
「好棒喔!」這種面包,只有法國鄉下的中年婦人才會做,況且現在面包店很普及,致使她們嫌麻煩,很少親自動手做了,小曼覺得她實在太幸運,竟然能吃到這種傳統的手工面包。
「來,嘗嘗看。」茱莉將每一種面包各切一小塊,盛到小曼的盤子。
「真好吃,茱莉,你下次教我仿,好不好?」對吃的東西,小曼是永無止盡的好學不倦,任何能學的技術,她會盡一切可能去學習,務必要學到盡善盡美才會滿意。
「當然好,還要不要再來一些?」能看到小曼對她的面包這麼捧場,茱莉好開心。
「不行,不行,再過二個小時就吃午餐了,我要留點胃。」小曼急忙喊停。
雷恩在門口站了很久,听到小曼最後說的話時,才走入廚房問她,「待會兒你還吃得下午餐?」
「嗨!你早。」早上的插曲,使小曼有點不好意思面對雷恩,連打招呼都顯得生硬的多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雷恩氣定神閑地倚靠在門把上,繼續末滿足的好奇心。
「喂,你該不會是怕我把你給吃垮了吧!」真小氣,才第一天就怕成這樣。
「怕倒是不怕,你想吃成小肥豬,我是不反對,到時就怕沒人肯娶你了。」雷恩說這話時,很明顯的口是心非,再怎麼看縴細的小曼都不可能成為肥豬。
「這你就別擔心,我早就有人訂了。」小曼得意洋洋地宣稱。
「是誰?」雷恩再度失去冷靜,大聲質問。
「沒有,沒有,開玩笑的。」剛剛還和顏悅色地跟她聊天,哪里曉得說變就變,小曼趕緊否認,或許可以免除一段不必要的逼問。
「真的沒有?」雷恩稍微緩下直逼心口的不悅,不放心地問道。
「當然沒有,你看我好吃懶做、長相平凡,沒人肯要我的。」小曼為了平息一場無聊的爭吵,不惜數落自己的缺點,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知道他會不會一怒之下,不給她飯吃,餓她幾天呢?
「不對,我沒看過比你更漂亮的女孩,應該是大家搶著要才對。」茱莉對小曼貶低自己不予認同,趕緊糾正她。
真是的,我當然知道大家搶著要嘍,瞧我眉清目秀、善解人意、秀色可餐……,反正很完美就是了,哪還用別人告訴她。
「茱莉,你真善良,」小曼猛對茱莉眨眼暗示,希望她別再攪和了,「我要去外面散散步,消化剛吃下的面包,失陪了,你們請自便。」
小曼又在張嵐的帳上多記上這一筆。
哇!在屋外轉了一圈,小曼才體會到牧場的壯觀,中間的主屋分成三等份,小曼昨晚住在主屋的中央位置,其余二等份由主屋的兩旁延伸到後頭的水池前。照小曼的目測,整座主屋,至少有二百坪以上,這還不包括非主屋的建物呢!離主屋不遠處,有座二層樓高的倉庫,倉庫的右邊,蓋滿馬廄和關牲口的地方,光是走上一圈,就要二十幾分鐘。繞過馬廄,雷恩昨天駕駛的小飛機,就停在跑道盡頭的停機棚里。
滿眼所及,有如一座超大型的高爾夫球場,想想如果跑上一圈要花掉多少時間?
這里的土地要是以台灣的市價來估計,起碼總值個幾佰億台幣吧!
換句話說,雷恩算是個大地主、土財主了。
這種想法真虧小曼想得出來。
這座牧場不過是雷恩眾多資產中,最不起眼、最不賺錢的一個。
在法國稍具商業清息的人士都知道,雷恩與麥斯同樣分屬法國古老傳承的公爵爵位,覬覦他們的頭餃、財富者,繁不勝數。雷恩除了繼承為數可觀的遺產古堡外,其余的一切,皆是由他努力多年掙來的,甚至于頗有遠見地與麥斯投資合開一家法國最有名望的建設公司,學以致用創造公司的好風評。
到牧場已有半個月時間,小曼在牧場的生活逐漸規律下來。
早上和茱莉學做面點,研究研究她新創的作法,然後再用早點,用餐過後,她習慣去書房找雷恩挑戰圍棋、看書、學習法語。有時她也會情不自禁地凝視著專心工作的雷恩,那時的他宛如天神,有股不可侵犯的專注神態,讓她迷失在里頭,快樂的時光總是咻一下就過了,下午雷恩必須去察看他的產業,而她則抱著枕頭到樹蔭底下午睡一會,接著等雷恩帶她去果園,采集一些當天要用的葡萄、柳橙,優優閑閑地過完一天。
她發覺越來越喜歡有雷恩陪伴在身邊的時光,像今天雷恩到山下去辦事,她就只能在牧場里到處晃來晃去,做什麼都嫌沒勁,簡直無聊透頂了。假如雷恩在的話,他就會替她找樂子來解悶,就像二天前,雷恩特地在屋前的樹上,綁了一座秋千送她,使小曼窩心的很。
還有一次,小曼在清晨醒來如廁,正巧發覺到雷恩已在牧場的各個角落巡視,騎著他的黑駒,奔馳在早晨的薄霧中,展露不凡的馬術,難怪他能一直保持結實優雅的體格,連遛馬時,都能散發出不羈的性格,可說桀驁不馴,卻又引人注目。
「唉!好無聊……好無聊……」連好日子都不會過,小曼當真是個勞碌命。
雷恩出門前一再警告她,馬廄、牲口處一概不準她接近,小曼雖不服氣,卻也知道那是雷恩關心她的表現,因為小曼一接近動物,總有辦法讓它們焦躁不安,為免她和牲口出意外,雷恩在到達的第三天就對她下了這道禁令。
心情不好,連帶使得胃口欠佳,傍晚小曼倚在屋前的躺椅上,眼巴巴地望著漆黑的夜,等著雷恩回來。
冷颼颼的夜晚,特別會讓人想家,小曼記得離開台灣前,爺爺一再囑咐她早點回去,不要在巴黎流連忘返、樂不思蜀。早該在一個禮拜前回去的,萬萬沒想到會中了張嵐的詭計,硬是給留下。
雷恩首次這麼急切地想趕回牧場,他整整有一天沒見到小曼了,不曉得她睡了沒。以前牧場對他來說,只是一個休憩的地方,他從未感覺那是他的家,因為小曼的存在,牧場頓時變成溫暖的家,越接近回家的路上,他就越渴望能立刻見到小曼。辦完公事後,雷恩馬不停蹄地趕回家,希望能趕得及在小曼睡前和她道晚安。
門口留的一盞燈,照亮睡在椅上的人。
從來沒有人為他做這件事,雷恩不敢置信小曼會為他等門,屋里的燈全熄了,只留前廊的小電燈,照在搖椅上熟睡的人兒,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雷恩小心地移動腳步,深怕擾了小曼的美夢,神情略顯激動地凝視她,這正是雷恩失去以久的感動。
小曼關心他、照顧他,視他為一個普通男人。
輕輕拂開小曼臉上的發絲,兩頰冰冷滑女敕如綢緞,冰冷……
雷恩一個箭步,以自己的身體罩住小曼冰冷的身子,搓揉她冰凍的臉頰而自責不已。她一定是等在這兒很久了,又不曉得給自己添加衣服,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才會渾身冰冷的嚇人。迅速抱起小曼,轉入屋里,將她用層層的毛毯裹住,一陣微微的寒顫,轟掉雷恩所有的理智,快速月兌掉兩人身上的衣物,以自己的體溫,為她趕走寒意。漸漸地,懷里的人兒,恢復到正常的體溫,雷恩才松了一口氣,細心地用毛毯蓋住兩人,經過這一場折騰,原本疲累的身心,早巳超出負荷,使得雷恩也慢慢地沉入夢鄉。
牧場終于沉入寂靜的黑夜。
黑夜變白晝,循環不已。
東方漸漸朦朦亮,一片肚白。
「非禮呀……」有人一大早拉開殺豬的聲音尖叫不休。
他再不阻止小曼繼續尖叫,恐怕牧場的屋頂就要掀開了。
雷恩努力想壓住小曼扭動不已的身子,接著再對準她的嘴,封住其余不堪入耳的囈語。要想控制住小曼,又要避免壓碎她,雷恩必然得用上所有的肢體,無計可施之下,對付她的尖叫,只好以唇制唇。
小曼一向保守謹慎,鮮少受過這等感官的刺激,試想,一早醒來發現自己全果地躺在男人的懷里,這要是給她爺爺知道,非嚇得中風不可,更何況雷恩是張嵐心儀的對象,她還知道:君子不奪人所好的道理。
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小曼被雷恩壯碩的身體壓回床上,遠然成為雷恩的俘虜,讓她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一顆心早被他把玩在手中,一波波強烈熾熱的感情,糾結在她的體內翻攪,全然沒有反抗推拒的力量,兩俱溫熱亢奮的身軀緊緊黏貼在一起,小曼已不再是自己,只能任由雷恩掠奪她的吻,一路往下漫游。
甜美可口,當小曼柔順的回應他時,逼使雷恩僅存的意志潰散無形,嘗了又嘗,一次又一次,似乎永遠都嘗不夠她,逐漸加深糾葛在一起的雙唇,沉浸于一陣濃烈的模觸下,享受前所未有的激情。
「不要,你不要再過來。」小曼驀地推開雷恩,驚縮至床的一角。
「小曼,怎麼了?」雷恩十分自責自己的魯莽,擔心地問道。
雖然身體正處于劇烈的煎熬,雷恩仍無法不注意到小曼眼底的拒絕,及顫抖的身體,滿臉驚慌失措,像只受驚的兔子,縮成一團挨靠在床頭邊。
往事歷歷在眼前,當年飽受折磨的記憶,依然無法由她腦中一一抹去,徒留一道更深更痛的傷口,她就是不能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她的生活,陰影像魔鬼般,無所不在地伸出無形的魔手,出現在任何她想停留的地方,不曾放過她,有時人生對她而言,比地獄的試煉更無情。
「小曼,小曼……」雷恩焦急地輕搖小曼,她呆滯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刃,斬斷所有的激情。
只要她夠堅強的話,一切都將過去的。小曼摒除塵封多年的記憶,拉過毛毯遮掩身軀,倉卒地起身回房。
凝望小曼如幽魂般飄出房門的背影,雷恩已能猜想得出,在小曼身上曾發生可怕的事,而且,造成小曼身心極深的傷害,使她無法敞開心,接受異性的踫觸。
他心疼小曼的遭遇,痛恨有人竟舍得傷害她。
小曼必須自己解開心中的枷鎖,這是別人幫不上忙的。
現在他只有等,等到小曼對他付出真心,勇敢地對抗心中的惡魔。
雷恩對小曼非常有信心,能讓他一眼動心的女人,必定能走出這一片陰霾。
****
「小曼,半小時內收拾好你的行李。」雷恩進門劈頭交代。
「咦!?我們要回巴黎了嗎?」小曼問道。
罷才騎馬奔馳的時候,雷恩突然有個念頭,才滿身大汗地跑進來告訴小曼。驟然興起的快樂,在听到她的問題時,消失無蹤,他不喜歡小曼回巴黎的念頭,在牧場,小曼只屬于他的私有珍藏,他自私地無法和別人分享她。
「給你半小時時間。」雷恩不回答,反而粗聲粗氣地重復一逼。
「怪人一個,問一下會死啊!」小曼低聲抱怨。
行李才那兩三件衣服,根本用不著半小時,十分鐘後,小曼已等在客廳。
「茱莉,我要回去了。」小曼在廚房找到忙碌的茱莉,與她道別。
「回去!?雷恩沒說你們今天……」茱莉連忙清出干淨的雙手,緊握住小曼伸出的小手。
「雷恩十分鐘前決定的,」小曼了解茱莉的慌張,畢竟她們相處二個星期的時間,難免會舍不得,「你如果有空,一定要到台灣來玩,讓我作東請你嘗遍台灣有名的小吃喔!」
「好啊!你有空也要記得再來牧場玩。」茱莉紅著眼眶叮嚀。
「時候不早了。」雷恩催促的聲音,硬是破壞了她們的道別。
「茱莉,再見。」
「等一下,這些面包你帶在路上吃,別餓著了。」茱莉匆匆追出,遞上懷里的籃子。
今早她做了許多小曼喜歡的面包,剛出爐還熱呼呼的,以往小曼總等不及它們變冷,就揣在手里吃,常常燙到舌頭,還是照吃不誤。
「謝謝你,茱莉。」小曼接過籃子後,給茱莉一個熱情有力的大擁抱。
「再見,要記得回來看我喔!」茱莉奮力朝啟動的小飛機,揮了揮胖手。
離別的感傷,只維持一下下,小曼擱在懷里的面包,散發出陣陣淡香,她忍不住想解解嘴饞,老大不客氣地大啖起面包。
撇了一眼正在進攻面包的小曼,雷恩懷疑她剛剛是不是和茱莉演戲,還是為了手里的面包呢?
「好吃嗎?」雷恩難得見識她的這種吃相,不斯文、不做作,就是很愉快地吃,大概他接觸的人都太造假、太在乎別人的眼光,不敢這麼恣意地吃,光是看小曼吃東西,就能使人增加胃口,東西也變的美味好吃。
「好吃,你要不要也來一點?」小曼不介意與人分享,剝開比她的手掌還大的面包,遞到雷恩的眼前。
「不行,我得駕駛飛機。」雷恩故意用很惋惜的語氣說道。
「沒關系,我撕一小口一小口喂你。」小曼不會駕駛飛機,一切全仰仗雷恩,她當然得回饋回饋,就為他服務一次好了。
你一口我一口,小曼思想純淨地喂著雷恩,對這種親密的舉動,絲毫不覺不妥。
雷恩可就大為感動,此種由衷分享的慷慨,對他意義非凡,表現出小曼對他的信任與關懷,兩人的關系不禁又向前邁了一大步。
幾乎大半的面包全進了她的肚子,唾液分泌哪來得及應付她的速度,當咽下最後一口面包時,小曼只覺得口干舌燥。
「好渴喔!」小曼哀哀叫著。
「後面的袋子里有果汁,你自個兒拿。」雷恩早領教過小曼的食量,這次他有備無患,不會讓她像上次從巴黎來時,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哇!我們要在飛機上幾天嗎?」小曼很難想像,雷恩竟準備如此多的食物量。
還是一片靜默。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蹦鼓的大袋子里,足足有她家里小冰箱的體積大,里面應有盡有,點心、餅干、小零嘴、可樂、果汁、冰淇淋……,樣樣都是她最喜歡的,小曼除了拿出二瓶果汁外,順手又抄起野餐盒。
遞給雷恩一瓶果汁,小曼才咕嚕咕嚕喝光果汁,隨即又打開餐盒,捏起一塊巧克力慕斯送進嘴里。
她倒是挺會享受的嘛!雷恩在一旁觀察的心得。
「你不要光顧著吃,和我聊聊天。」雷恩主動提起。
「咳……你說什麼?」小曼一陣劇烈嗆咳。
天啊!啞巴轉性了,找她聊天!?
對于自己的突來之舉,雷恩多少能了解小曼驚訝的程度,連他自己也感到驚愕不已,自從上次兩人不歡而散,小曼雖仍像往常一樣,並無任何改變,但他的心境卻因她而大大地不同。
「聊天!?你是吃錯藥、中毒不成?」小曼這下更確定雷恩病得不輕。
「跟我聊天不好嗎?」雷恩反問。
「啥!沒有沒有,當然好啦!」小曼還巴望雷恩送她回巴黎,哪敢當面拂逆他,「聊什麼呢?你看今天天氣真好。」
雷恩失笑,她真不是聊天的好對象,找的話題全無建設性,「何不聊聊你自己,比如,你家里有哪些人?住哪兒?」
「嘿嘿!你該不會是征信社派來的人吧!」小曼也不是省油的燈,豈會如他的意,「你先聊聊你自己啊!這樣才顯得有誠意些,對不對?」
小曼直接堵回雷恩的問題,讓他自己先露餡再說,到時還得看她高不高興據實以告嘍!
「好啊!你想知道什麼?」雷恩對她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的全名?」至今小曼仍不知他的全名叫什麼。
「雷恩,戈堡.安卡諾.亨……」真疏忽,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他是誰。
「停,太長了我記不住。」小曼就知道,沒事找碴,活該。
「你家里有哪些人?」
「遠房的親戚一大堆,不過,傳承戈堡這一族的人,只剩我一個人。」雷恩不喜歡那些親戚,一個個對他巴結阿諛、攀權附勢,妄想從他手里分一杯羹。
「我知道你在巴黎有一棟公寓,在普羅斯頓有牧場,你有沒有城堡?像麥斯繼承的那種。」小曼懷疑他不只有城堡,會不會他還是個政治家,多可怕啊!
小曼或多或少從張嵐那兒知道一些法國古老城堡的價值,有錢人花樣又特別多,像台灣的暴發戶,多半渴望能有個好出身,不惜花上大把鈔票遠渡重洋,到英國、法國捐個爵位回去炫耀。
「有,安卡諾古堡。」雷恩在去年捐出一座給政府,目前登記在他名下僅剩一座,他偶爾還會去古堡看看。
「哪兒?」要不是小曼了解他的背景,會以為雷恩平淡的口氣意在炫耀。
「伯干地,下回有空再帶你去。」以「安卡諾夫人」的名義前往,雷恩心中另有注解。
「哦!」小曼對這個話題失去興趣。
腦中乍現張嵐的影子,何不利用這個機會幫幫她。
「你問完了?換我嘍!」有問必答不是雷恩的作風,他可是為了找機會打探小曼才如此合作的,現在總該換他了。
「慢點,我現在才剛要開始發問,你急什麼?」小曼有點耍賴地說道:「你有沒有女朋友?」會不會太直接了,他可別拒答才好。
「沒有。」悶哼一聲。
「你喜歡黑發的女人?」小曼再接再厲。
「喜歡。」雷恩心底加上一句,尤其喜歡直發的女人。
「你喜歡豐滿的女人?」有哪個男人不喜歡張嵐魔鬼般的身材,除非他瞎了。
「因人而異。」如果是恰到好處、縴合度,不見得他就只喜歡豐胸細腰的女人。
他一定是不好意思講得太露骨,免得傷了她的心,這種懂得體諒安慰女人的男人,已不多見,算張嵐眼光獨到,能挑到這等好貨色。
「你有沒有門戶之見?」小曼頗擔心這點,因為張嵐是個孤兒,又沒有背景。
「沒有。」簡單扼要。
「你有沒有喜歡的女人?」張嵐越來越有希望了,她得加把勁套出雷恩的話。
「有一個。」就是你,笨女人。
「真的!?可不可以告訴我?」小曼激動地抓住雷恩的手臂,撒嬌地說道。
「不行。」雷恩早猜到她還不知道他的心意,沒來由地生起自己的氣來,誰教他從沒追過女人,生澀的示好,人家卻只當他是朋友,唉!
「那麼神秘,讓我猜猜看,她……黑發的東方人、美麗迷人、身材婀娜,最重要的是,我也認識她,對不對?」小曼挺夠朋友的,只挑張嵐的優點說。
「你不認識。」在雷恩的眼里,小曼才是最美麗的寶貝,其他的女人,引不起他一絲一毫的興趣,問題是:這個女人對感情的事又遲鈍無知的很,她到現在仍不解風情,傻乎乎地為別人牽紅線。
「完了,張嵐要失戀了。」小曼小聲地喃喃自語。
為什麼她的心也跟著難過起來?沒錯,這一定是為了張嵐,小曼這樣安慰自己。
「問完了吧?」他不會輕易放過小曼,今天他要逼問出所有的事來。
「嗯!」小曼有氣無力地回答。
「你有沒有男朋友?」雷恩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心里在意得很。
「有啊!台灣三、四個,香港五、六個,加起來七、八個。」小曼掰得挺順口的,三四五六七八,號碼一個也沒漏。
「正經的回答我的問題!」雷恩一下子打翻整壇的醋,火氣直上腦門。
「沒有啦!」朋友很多,要好的男人倒沒半個。
「你喜歡金發的男人?」有點明顯地暗示她了,假如她不喜歡,雷恩準備將它染黑。
「不知道,至少不排斥吧!」小曼心不在焉地把玩她的頭發,「喂,你的金發滿好看的,如果我也是金發該有多好啊。」
「你的黑發很漂亮。」那頭烏溜溜的秀發,是多少女人的夢想,她居然羨慕起別人的金色稻草。
「你喜不喜歡高壯結實的男人?」這是雷恩為自己問的最後一個問題。
「因人而異。」小曼學他,說得含糊不清。
「怎麼說?」沒得到滿意的答案前,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嗯,舉個例說吧!滿臉橫肉的史特龍,如果失去結實的肌肉,那有多可笑,再者斯文俊俏的湯姆克魯斯,硬要拼上高大糾結的蠻肉,豈不成了票房毒藥。」小曼原本要拿雷恩和麥斯來做比較,最後想想,還是少提他為妙,惹惱了他的下場,不外乎活生生地被丟下飛機,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家里有哪些人?」最起碼的家庭背景,他得打听清楚。
「我和爺爺。」真無聊。
「爸爸、媽媽呢?」除非她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要不,一定有制造人。
「不公平,剛剛我可沒問你這個問題。」去,沒事問那麼多。
「現在告訴你,我父親和母親,在十年前的一場交通事故喪生了。」既然他回答了,小曼就沒有推拖之詞。
「喔!」誰稀罕知道他老爸、老媽的慘況。
「你爸爸、媽媽呢?」雷恩不死心追問。
「不知道,我從沒見過他們,老爺不肯告訴我。」煩死了,沒事找她聊天,刨她的隱私。
「老爺!?」呃……沒听過這種稱謂。
「就是我爺爺啦!」笨!小曼對「老爺」有另一番解釋--就是老了的爺爺。
「住台灣哪里?」雷恩有意忽略小曼不善的語氣,裝作不知道,繼續問道。
「台北。」這回換小曼惜字如金了。
「然後……」
「然後?你該不會要我把地址告訴你吧!」小曼終究沒雷恩沉得住氣,又恢復暴躁的脾氣。
「沒錯,你不是邀請茱莉到台灣去嗎?我順便幫她記下來。」雷恩特別喜歡發怒中的小曼,就是因為她眼底閃動的熠熠火苗,吸引個性冰冷的他,情難自禁地想靠近她取暖。
「拜托,打個電話問候就好,干嘛去台灣那種鬼地方。」法國住久了的人,很難適應台灣的環境,空氣骯髒、交通阻塞、流動攤販、步調緊張……
「原來你剛剛是在欺騙茱莉。」激將法對小曼總是無往不利。
「你胡說什麼,我留了電話給茱莉,她隨時可以找到我。」果然,上當了。
「住址?」雷恩很懂得如何堅持。
「喂!你很唆,你要住址,喏,寫給你總行了吧!」聊天!?笑話,說成拷問倒比較貼切一點。「跳過!跳過!下一個。」管他用私刑也好,動粗也罷,小曼不再屈服了。
「你很復雜。」雷恩這才放軟說話的語氣。
「謝謝夸贊,還要多久才到啊?」臉皮厚一點,膽子壯一點,小曼就不信他能奈她何。
「再二個小時才到,你先睡一下,一會兒我再叫醒你。」雷恩以退為進,結束這場對話,他不能逼得太緊,以免功虧一簣。
「哈嗚!」這麼大聲的打呵欠,破壞了小曼精靈般的無邪氣質,咚!說睡就睡,養足精神,等一下回巴黎後,才有體力對付張嵐。
哼哼!張嵐,等著接招吧!
能欣賞這款特異獨行的女人,確實與眾不同,而雷恩的的確確不是一般男人。
他永遠看不膩小曼的每一個小動作、小情緒。
小飛機前座能容納二人的活動空間有限,他又高碩龐大,佔據了大部分的位子,使小曼僅能窩靠在窗旁。
小心翼翼地讓她趴在自己的腿上,他的手不安份地輕刷過長發,抓住一綹發出淡淡清香的秀發,湊到鼻下,滿足地吸入更多獨特的發香。
轟隆!轟隆!飛機呼嘯在空中,發出規律平穩的機械聲。
目的地就快到了,機身下的視野,從綠油油的田園轉為白茫茫的高聳雪山。
「小曼……,醒一醒,快到了。」雷恩將小曼扶正,推回原來的位子。
「好吵喔!」小曼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皮。
「來,好乖,先把安全帶系上。」為了她的生命安全,絕不能忽略這條小小的帶子。
沒有人注意到雷恩異常溫柔的語氣,兩人像是相處慣了,配合的默契十足,小曼依舊未完全清醒,于是雷恩給她一個命令,她就一個動作完成。
「哦!」雖然大腦尚處于渾渾噩噩中,下意識接過雷恩遞來的安全帶,反身扣緊安全鈕,「我要尿尿。」
「呃……再等一下。」她真不是普通的率真坦白,絲毫不懂言語修飾,就直接告訴他這種生理問題,讓雷恩不知所措,駕駛飛機的手,差點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