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綿綿的感覺,好暖,好暖,舒服極了。
不,不對——
這里的氣味,這里的感覺……好熟悉。
怎麼可能?
躺在床上的沈佩緩緩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景物。
這這……這是她的房間!
她怎麼會在自己的房間?
她還記得她躲在花園的倉庫里,門外還有一個讓她自尊嚴重受創的男人,她還記得他在門外所說的每一句話。
他說,人一生出生兩次,離開娘胎開始呼吸是第一次,遇上愛情則是第二次,他現在正在努力成就第二次出生……
接下來,他還說了一句足以將她神魂震飛八千里外的話——
他愛她!
是嗎?
他真的愛她嗎?
思至此,她感覺心頭有一股暖流流過。
什麼是愛?她不懂,她只知道每當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如同月兌韁野馬般不受控制。
沈佩坐起身子,偏頭思考——
她愛他嗎?
她要不要學電影里的女主角,拿著一朵玫瑰數著「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來判定他對她的愛是真是假?
沈琳推開門,頭從門縫里探進來。
「沈佩,該起床了。」
沈佩被沈琳驀地揚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快快收回神智,掀起被子滑下床。
「我已經起來了。」
沈琳走進房內,說︰「該吃飯了。」
「噢,我睡多久?」沈佩佯裝若無其事地問。
「嗯……兩個小時左右吧。」
「兩個小時……」沈佩有些質疑,然後拉開衣櫥——
沈琳瞅著她,問︰「你不問我,你怎麼會睡在房間里的?」
沈佩伸進衣櫥的手頓時懸在半空,面色一怔,但很快地恢復自若的神色。「我是怎麼睡在自己房間的?」
她雖然很想知道答案,但是當沈琳主動走進她房間時,她知道沈琳一定會憋不住而自己說出來,所以她只是在等她開口詰問罷了。
「是童南熙抱你進房間。」沈琳斜睨著沈佩,偷偷觀察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沈佩手握住衣架,霎時愣住。
「你不驚訝?」沈琳訝異地盯住沈佩。
「驚訝?」沈佩心里暗笑,沈琳此刻的表情太可愛了,「我為什麼要感到驚訝?」
沈琳疑惑地盯著沈佩。
依沈佩以往的個性,早已經跳起來大叫,這一刻她怎麼安靜得讓人覺得深沉?
「你早料到是他抱你進房間?」
錯了。
她沒料到童南熙會在門外守候,而沈琳的答案增加了她內心的甜度。
沈佩抓起衣架上的衣服,轉身,微笑地看著一臉霧水的沈琳,「是你先泄了底,所以我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我泄了底?」
沈琳瞪著沈佩。
沈佩將衣服拋至床上,美眸秋波微轉。
「以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根本無法抱我回房間,所以不是印應雷就是童南熙,請問我有什麼好驚訝?」
「你說的有道理,但如果是印應雷抱你呢?」沈琳追問。
「那你絕不會這麼冷靜。誰不知道你是個醋壇子,要真是印應雷抱我,你現在就不是進來要我猜,而是直接跟我討人情。」
沈琳不願承認自己先泄底,但是又無法否認沈佩的分析,她嘟起嘴道︰「原你是個沒心眼的女孩,看來我低估你了。」
沈佩彎唇淺笑摟著沈琳,「親姐妹還需要動心機嗎?」
「是不需要。」
沈琳噘著女敕女敕的紅唇,大方認輸,與沈佩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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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佩與沈琳一起嘻嘻哈哈步下樓。
站在樓下的印應雷見狀,不禁放下心中的大石。
他原先還擔心沈佩受創的心靈無法平復,看來他的擔心是多余的。
「印應雷,你還在?」
沈佩恢復之前的開朗笑靨。
「沈佩,你沒事吧?」
「我很好,沒事。」她回得好自然。
印應雷不放心地悄悄地拽拽沈琳的手,沈琳明了印應雷的擔心,紅唇不覺揚起一條弧線。
她拍拍印應雷的手,說︰「她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就好。」印應雷松了口氣,「沈佩。」
沈佩回頭瞅著印應雷。
「什麼事?」
「關于……關于……」印應雷囁嚅著。
印應雷該不會在這個時候提童南熙吧?
沈琳的心猛然一繃,詫異地凝視印應雷,壓低聲音警告︰「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知道。」他悄聲回應。
沈佩故作無事地問︰「你想說什麼?」
她的心里卻是緊張得怦怦響。
這時候千萬不要在她面前提童南熙,她還沒有做好完全接受的準備。
印應雷面有難色地看著沈佩。
「雖然目前會場的準備工作,不是我負責的範圍,但是我希望藉你的才能,完成這項工作。」
「這……」她為難著。
雖說工作歸工作,但是一想到,她必須跟童南熙照面,她就感到害怕,萬一他逼問她對他的感情,要她如何回答?
「現在也只能靠你完成,如果你擔心會遇到南熙,我會跟他說一聲,請他在這段時間暫時回避。」
「童南熙會同意嗎?」心直口快的沈琳先提出異議。
印應雷深深吸口氣,「我想他會同意,他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
沈琳慢條斯理地走到沈佩身旁,「你的意思呢?」
「我……」她還沒拿定主意。
「今天你既然已經伸出援手,沒理由半途而廢。再說,這件事不僅危及著晉峰公司的聲譽,也關系著我們旭升往後的生意。」沈琳對她曉以大義。
印應雷和沈琳的左右夾攻,讓沈佩感到局促不安。她原本可以避開布置會場這檔事,卻沒想到一涉入就無法月兌身了。
「沈佩,請你暫時撇開個人情緒,想想兩家公司將面臨的問題。」印應雷再下猛藥。
這的確是大問題。
撇開晉峰不說,旭升可是爸爸一生的心血,她怎能漠不關心?
「放心,我會完成會場的布置。」
說什麼她都該完成布置會場的工作,不應該因個人情緒而毀了展示會。
印應雷聞言,不禁喜笑顏開。
「太好了,我會知會南熙避開。」
不要!
她還想多看他兩眼!
「噢……隨你便。」沈佩頹然應聲。
雖然心里想的與嘴里回答的完全不一樣,可是她實在沒勇氣說出心里所想。
「那就這樣吧,你去知會童南熙暫時別出現在會場,會場里的大小事情全交給沈
佩發落。」
沈琳跟著附和,讓沈佩已經懸宕半空的一顆心更加速往下墜,她落寞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
沈佩不禁要懷疑沈琳是不是她的親姐姐,她為什麼感覺不到她內心的感受?
驀地,屋里響起一陣剌耳的電話聲——
不一會兒,王嫂神情慌亂地跑進客廳。
「剛才保全公司打電話來,說佩佩的店被人砸了。」
沈佩的雙眼驚惶睜大。
「佩佩的店被人砸了?」
怎麼會這樣?
她從不與人結怨,為什麼會有人看她的店不順眼……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清楚,保全公司的人請沈佩過去查看。」
「好,我現在就過去。」沈佩抓起車鑰匙就沖出門。
沈琳不放心,抓著印應雷道︰「我們也跟去瞧瞧。」
「走!也許可以幫得上忙。」印應雷握住沈琳的手,跟著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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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印應雷的手機響起——
「誰?」印應雷駕著車,不耐地對著架在面前的手機嚷。
「是我,南熙,我想問你,沈佩的心情平復了嗎?」童南熙沮喪的聲音傳來。
「現在沒空跟你談這個!」沈琳心急地朝著手機叫道。
「沈琳?」
「南熙,剛剛我們接到保全公司的電話通知,沈佩的花店被人砸了,我和沈琳現在正趕往沈佩的花店——」
話未說完,那頭傳來掛斷電話的嘟嘟聲——
印應雷怔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地哂笑,「這小子比我們還心急。」
「應雷,我們掉頭回家。」沈琳突然冒出一句話。
印應雷錯愕地踩住煞車,詫異地側臉瞅著沈琳。
「不去花店?」
「不去了。」沈琳很干脆地道。
「不去……」印應雷僵了一下,隨後露出頓悟的笑容,伸手勾住沈琳的肩膀,往前一拉,在沈琳的臉頰上香一口。「我真笨,現在才想到。」
「我們何苦去當不識相的討厭鬼?」沈琳淺笑盈盈。
印應雷緊握沈琳的手,「你贊成南熙和沈佩?」
「只要童南熙真心對待沈佩,我憑什麼反對?至于沈佩接不接受童南熙,就看南熙的努力了。」
「沒錯,全看南熙了。」印應雷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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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佩站在花店前,看著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她心痛如刀割。
保全人員在她抵達之後,讓她填寫一些資料,然後由當地警察局接手。
雖然金錢上沒有什麼損失,但她的精神卻受到很大的傷害。
她所有的心力都投注花店上,而眼前……一片狼藉,面目全非。
「全毀了,毀了……」淚水禁不住汩汩而流。
叮叮當當。
破碎的玻璃門響起熟悉的叮當聲。
叮當聲不再充滿歡愉,反而增添幾分哀戚,尤其在面對警察不厭其煩地詢問後。
「我都已經說了,金錢上沒什麼……」她轉身,驚見出現的高大身影,剎那間僵住!
童南熙先是環視四周,隨後黑眸低斂,緩緩地走向她——
她的心嚇得快要停止。
他怎麼會跑來?
有人跟他通風報信……
他的出現讓她的心情起伏加大,她好想沖上去趴在他的懷里大哭一場,告訴他,現在她的心有多痛。
可是……
沈佩盯著他,她遲疑的腳步不是向前沖,反而是往後挪移,只要他向前走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半。
她只想和他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突地,他大聲下令︰「不準動!」
她真的乖乖地停住!
他一個大步欺上來,強壯的雙手抱住她的雙臂,將她兜轉半圈,一腳踢開原本挨在她腳後跟的碎玻璃。
「你再走一步,就會扎傷腳。」
她拾起已被淚水浸濕的小臉,無助地望著他。「你怎麼來……」
他抿著嘴深抽口氣,澀澀的說道︰「我不放心你,所以打電話問應雷你的清況,沒想到你的花店出事,所以趕緊過來看看。」
說到花店,她的眼眶又紅,難過地又哭了起來。
「我的心血……全沒了。」
他將她摟進懷中,低下頭,用最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安撫道︰「沒事了,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
暖燙的胸膛,震懾人心的男性氣息,像道安全又溫暖的高牆,保護著她。
「是誰?誰這麼可惡?為什麼要砸我的店?」她所有的不滿宣泄而出。
他的大手輕輕拍著顫抖的背,「我會找到這個人,到時候也會幫你問他,為什麼
要這麼做。」
「這定要幫我問哦!」
說起來,童南熙還得感激這個人,要不是他的破壞,他怎能再次摟住這份溫柔?
「不要再哭了。」他微微拉開距離,雙手捧住她的臉,「瞧你哭得連鼻子都紅了。」
她的眼中盈滿淚水,眼淚沿著她粉女敕的嬌顏流下來,在微弱月光的照映下,令人心疼。
她吸吸鼻子,心痛得無法再言語。
他低下頭,吸吮留在她臉上的淚。
「不要再哭,你哭的樣人讓人好心疼。」
她輕輕閉上眼楮,沉迷臉上溫熱唇瓣的安撫。
他的唇瓣吋移,尋覓著被淚水濡染的雙唇,細細地吸吮……
她感覺到自己正需要這份溫柔安撫,雙手不自覺地環住他的腰,主動地貼上他、迎向他。
這一個溫柔的吻,美妙得令人吃驚,嘗起來像沾著蜂蜜的花瓣。他雙臂環緊著她,她的唇柔軟而誘人,嬌軀甜蜜且自然地融向他。
他分開兩人的唇,朝她綻開笑容,捕捉到她眼中眩惑而夢幻的神情,隨後她眨眨眼楮,試圖把焦距凝聚他的臉上。
她看到他眼底的溫柔深情,不知怎麼,她突然有股不真實的感覺。這份愛來得太急又太快,讓她深深迷惑……
她全身突然變得僵硬,連忙掙月兌他的懷抱。
「不,不……」她低呼著,伸手按住自己的嘴,往後直退。
他伸出手臂穩住她,然後迅速放開。
「佩,為什麼?你應該能感覺我對你是是真心。」
懊死!
他感覺自己像個青澀的少年,驚惶失措地想為自己的行為找合理的解釋。
「我……我……」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是感覺到他的真心,可是為什麼她對他始終有著戒心?
心情的極端起伏帶給她極大的沖擊,上一秒她明明很想偎進他溫暖的胸膛,想多看他幾秒,下一秒卻又畏怯地收起自己的感情。
一般像她這年齡的女孩,應該對愛情懷著美麗而浪漫的憧憬,然而她卻是畏懼的。
一直以來,她親眼見證爸爸媽媽之間纏綿而甜蜜的愛,她也渴望今生能擁有一份如爸爸和媽媽之間那樣不變的愛,可是當她接觸到愛,她又害怕退縮。
「佩,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躲我?」
他凝視她的目光,變得深沉激切。
「我不知道,我害怕……」
「害怕?」
「我見過許多熱戀中的男人,他們為了得到想要的女人,會不擇手段,但得到了之後,想的卻是要怎麼離開,然後再尋找下一段戀情。就這樣反反復覆,不斷的重新開始。」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想法!」童南熙繃緊下顎道。
他不懂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也對,不是每個人都這樣想,但是來店里的男生多半都是這種想法,甚至熱衷于做一個手腕高超的劈腿男。」
沈佩的語氣里,有著明顯的輕蔑。
童南熙表情僵硬地看著沈佩,雙手忿忿緊握她的雙臂。
「不管你看到多少愛劈腿、移情別戀的男人,我可以肯定告訴你,我不是!我不是那種男人!」
最後一句,幾乎要吼破喉嚨。
「許多事情不是光靠嘴巴說。」
「我可以對天發誓!」童南熙搖晃她的身體。
她不為所動地搖著頭。
「我不是三歲小孩,你以為發誓我就會相信?男人的誓言是女人的陷阱。」
看她的表情,他明白不論他再解釋都是沒有用的。
他頹喪地松開雙手,僵僵地苦笑。
「有一天,你會相信我是真心愛你。」
「我會等那一天到來。」她極力將自己的聲音降至最冷的音調。
童南熙頓時感覺仿佛挨了她一記巴掌。
「一定會有那一天。」知道多說無用,他心痛地轉身,「有一件事,請你務必幫忙到底。」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不會耽誤會場布置的進度。」
童南熙背對著沈佩,露出苦澀的笑容。
「謝謝,你不會反對我在會場出現吧?」
她突然無言了。
難道印應雷已經知會他,要他回避與她踫面?
「會場里有些事,我必須要出面處理,我會盡可能避開你。關于這一點,請你包容。」
「好,謝謝。」沈佩淡淡地回應。
「沈佩。」童南熙輕喚。
「嗯?」
「請你答應我,等展示會結束後,給我機會,讓我追求你,讓我證明我是真心愛
你。」
雖然他背對著她,但從他的語氣里,沈佩听得出他的誠摯。
她眨眨眼,應道︰「好。」
他抿著嘴,拉出一條像欣喜又似苦澀的笑。
「我先走一步,你也早點回去,明天我會派人將這里清理干淨。」
「不了,這樣太麻煩你了,何況會場需要人手。」沈佩不想給他添困擾。
「我還可以調出人手,不會耽誤會場進度,這一點你盡可放心。你還是早點回家休息,明天還得打起精神應付會場的工程。」童南熙冷靜地說。
「我會的。」她輕聲回應他的關心。
童南熙邁開腳步走出花店。
望著他隱含一抹落寞的背影,她突然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大大方方接受他的愛,這一刻,她有股想跑上前擁抱他的沖動。
不行,不行!
她用力咬著唇,極力抑住這股沖動。
因為她要的,是一份歷久彌堅的愛情,而不是快餐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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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南熙以為她會心軟喊住他,可是她沒有。
走出花店,他的心徹底感覺到冷,但他不會因為這樣而放棄她。
只要一看見她那張甜美的微笑,還有全然不設防的純真表情,就能撥動他靜如止水的心弦,牽引出他更多的憐愛。
這樣的女孩,教他怎舍得放棄?
此刻,他的手機響起。
「喂?」
「南熙。」是印應雷。
「什麼事?」
「你去看沈佩了嗎?」
「看了,剛離開。」
「南熙,沈佩明天會去會場……」
童南熙皺起眉頭,才說妥的事情,怎麼這麼快就傳到印應雷那兒?
難道沈佩不相信他的承諾?
「我會遵守剛才的承諾。」
彼端的印應雷沉默片刻,「你承諾沈佩什麼?」
童南熙疑惑地攬眉,印應雷不知道承諾一事?
盡避如此,他還是坦然直說︰「我答應她,明天在會場若不是絕對需要,我會避開她。」
彼端又怔了三秒。
「既然你許下這樣的承諾,就盡量不要讓她煩惱。」
「我知道。」說完,童南熙切斷電話。
他有種感覺,印應雷這通電話來得很奇怪。
但不管怎樣,他對沈佩還是會遵守承諾,他要證明她是他今生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