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柔的一顆心也飄蕩起來,笑,「恭喜你,終于找到自己的愛情了。」
嚴子越揚眉,問︰「你說什麼?」
「其實,我應該喊你子越哥哥,一直是這樣。你與我之間,不是愛情,只是兄妹之情。看到久不相見的我,你的神色如常,沒有絲毫喜悅與激動。但是,我見你剛剛接鐘無依的電話,從頭至尾笑意不斷,聲音是我從來沒有享受到的溫柔。子越哥哥,其實你只是我的掛名男朋友,我們在一起之後我有的不是一個男朋友,而是一個老爸。」
「不會吧?我有那麼老嗎?有這麼英俊的老爸嗎?」嚴子越說笑了一番,恢復認真,鄭重道,「對不起,柔柔。」
「不用。為了將功補過,修補我失戀受傷的心靈,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內你要隨傳隨到,同時任司機導游兼出錢出力,務必使我這個假期過得豐富多彩,回味無窮。怎麼樣啊,子越哥哥?」
「沒問題。為了表示我道歉的誠意,你就等著叫好吧。」
原來困擾心頭已久的難題這麼容易解決。嚴子越的心輕飄飄的,盼望時間加快腳步,等沈柔柔一上飛機自己就向鐘無依告白。
無依,原來我早已不知不覺愛上你。
鐘無依握著手機,靠在長椅上,看陽光,看人群,心情落寞而隱跡。
不知何時,隋唐坐到身邊,告訴她一個預料之中的事實︰「鐘媽媽走了。」
「我知道。」鐘無依姿勢未變,一行清淚悄悄流下。
隋唐遞給她一方手帕,問︰「剛剛打電話給子越嗎?有沒有告訴他鐘媽媽的事情?」
「沒有,他和女朋友在一起。師兄,我曾經在心底希望,有一天這個人會屬于我。此時此刻,我才明白,原來我心底的願望是奢望。」
隋唐明白她內心的傷痛,也知道嚴子越所帶給她的無限溫暖和希望,卻不知道如何開導,只能說一些無關痛癢的安慰︰「師妹,節哀順變。」
「師兄,」鐘無依仰起臉,望向中午最高溫的太陽,決絕道,「我累了,我要休息。」
「我幫你安排休假,多長時間?」
「幫我辦離職手續吧。我需要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到可以忘記嚴子越,長到可以忘記所有的傷痛。
一個星期後,嚴子越前腳送沈柔柔上飛機後腳就趕到仁心醫院急診室,懷抱一大束嬌艷紅玫瑰,心情激動無以復加,一路狂喊︰「無依,無依,我來看你了。」
急診室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一臉驚呆地盯著他,仿佛看到外星人降臨一般。
掃視一眼,嚴子越沒看到鐘無依的身影,只好問與自己算作熟悉的欣欣︰「欣欣,無依呢?是不是在辦公室?」
欣欣心情不順,一股腦把所有因鐘無依離開的不舍之氣全部發泄到嚴子越身上,冷冷開口︰「嚴sir,鐘醫生離職了,您不會不知道吧?」
懷中的玫瑰花飄然落地。滿腔熱情與興奮之情立即遭遇一場嚴寒風暴,嚴子越焦急問道︰「為什麼?她去了哪里?」
欣欣聳聳肩膀,依舊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你問我,我問誰?我還想知道呢。拜托你問到了轉告我一聲啊!」
嚴子越感受到了欣欣的敵意,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一個轉身跑向隋唐的辦公室。一把推開門,拉起正在講電話的隋唐,問︰「無依呢?」
隋唐放掉電話,推掉他的手,整整自己的衣服,不慌不忙地說︰「離職了。」
若不是自己有求于人,嚴子越的拳頭早就打上隋唐那張泰山崩頂而不形于色的臉了。他壓住怒火,盡量讓自己起來像正在請教的樣子,「隋唐,我與你多年朋友,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不會。」隋唐甩甩手,審視嚴子越,「可是你快要死了嗎?」
「對。」嚴子越咬牙切齒道,「找不到無依我就會死。她到底去了哪里,為什麼要離職?」
隋唐嘆口氣,一副惋惜神色,「現在開始著急了吧?你早干嗎去了?師妹媽媽生病住院她一個人又上班又照料的時候,你去了哪里?師妹媽媽去世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暗自垂淚的時候,你又去了哪里?」
嚴子越大驚失色,問︰「怎麼回事?」
于是,隋唐擺著一副先見大師的姿態搖頭晃腦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詳細敘述一遍。中間不忘添油加醋,添枝加葉,比喻排比隱喻各種修辭手法一齊上,將鐘無依的淒慘與嚴子越的風流快活形成鮮明的對比,淋灕盡致盡情發揮一番。
「你說師妹容易嗎,十五歲,爸爸走了,媽媽不認得自己,又要讀書,又要顧家,多可憐哪。現在呢,媽媽又去世了,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多麼孤單啊。鐘媽媽剛剛離開她就打電話給你尋求安慰,你當時在干什麼,竟和你的女朋友逛街吃飯!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你現在又來干什麼?向師妹炫耀你的幸福生活嗎?對不起,恕不接待,我們師妹惹不起躲得起!」隱藏在鐘無依心間的秘密一朝明朗,嚴子越方知曉她瘦弱的雙肩承擔著多少痛苦與無奈。他的心很痛很痛,為那個什麼也不說沖他淡淡微笑的女子,為那個總是一身黑白色依然奪目的女子,痛到無力呼吸,痛到無法開口。
「隋唐,我愛無依,很早很早便愛上了她。你告訴我,她去了哪里?沒有她,我的生活了無生趣。」
「那你的女朋友呢?」
「我們已經分手,我只是當她妹妹。我愛的,只有無依。」
「如果你愛她,那就等她吧。給她一段時間修復傷口,不要打擾她。可以嗎?有件事情,我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的手術不是師妹做的,是我做的。師妹一向冷靜,從來不會將個人感情帶入手術室。但是,面對你的受傷,她緊張得拿不住手術刀。她愛你,很早很早便愛上你。」
有什麼不可以呢?只要她需要,只要他有,他會把一切一切給她。只願她笑,只願她開心。
只要他們一直彼此相愛。
尾聲握在掌心里的笑容
一年後。
仁心醫院急診室籠罩在一片歡天喜地中。
「欣欣,這是你的名牌化妝品。曉清,送你一條珍珠項鏈,很襯你哦。中恆,你是男孩子,送你一只手表。」一身紅色長裙的鐘無依笑得燦爛,從她的百寶箱中拿出一份又一份禮物,朗聲道,「人人都有份,不要急,不要搶。」
「嘿,鐘醫生,美國那邊的風水和我們這邊不一樣吧?」欣欣問道。
「有什麼不一樣?」鐘無依笑,「日升日落,一日三餐,到哪里還不是過一樣的日子。」
曉清對欣欣擠眉弄眼一番,接著說︰「當然不一樣啦。你去美國學習一年,回來後神清氣爽,性情大變。」
「對呀。你在仁心工作五年,每天都板著臉,沒有一絲笑容。現在呢,只不過去了美國一年,衣服越穿越鮮艷,笑容越來越燦爛。」
「你們不喜歡現在的我嗎?」
「喜歡。」隋唐沖進來,拉著鐘無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番,點個頭,笑一下,而後收起笑容,表情嚴肅而鄭重,「師妹,我剛剛接到電話,工商銀行南馬路分行發生搶劫案,需要急救醫生支援。你,有沒有問題,能不能立即投入工作?」
「師兄,沒問題,我馬上準備出發。你們三個快點幫我準備急救藥品和機械,三分鐘後出發。」處事冷靜、雷厲風行的作風是一點也沒變啊。
十五分鐘後,鐘無依帶著一切裝備到達南馬路。
南馬路分行外停著幾輛警車,紅色的警燈不停閃爍,警笛鳴叫。十幾個警員分成兩隊,一字排開,守住銀行大門。
氣氛與形勢像極了一年前的搶劫現場。只不過,情勢再現,景物依舊,不知道是否可以重遇舊人?
身著警服的徐徹站在警車旁,待鐘無依趕上來,微笑著伸出手,「鐘醫生,好久不見。我來幫你提急救箱。」
「你可以和我一起進去嗎?」鐘無依心含疑惑,問,「里面什麼情況?」
徐徹強行把急救箱拿過來,笑,「一年不見,鐘醫生還是這樣敬業。」
里面人命關天,徐徹竟然還能笑得出來。鐘無依眉頭緊皺,追問︰「徐徹,里面到底什麼情況?」
「鐘醫生,不要心急。只要你進去,一切自見分曉。」徐徹不急不慌,在大門處停下腳步,右手一伸,姿態恭敬道,「鐘醫生,請吧。」
鐘無依不再多想,在徐徹的指示下進入銀行大廳,僅僅走了兩步便停在原地。她看到,身著警服英姿颯爽的嚴子越懷抱一束大紅玫瑰挺拔佇立,雙眼炯炯有神,正深情注視著她,「鐘無依,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鐘醫生,點頭啊。」欣欣喊道。
「鐘醫生,點頭吧。」曉清附和。
「鐘醫生,不點頭你肯定會後悔。」余中恆聲嘶力竭道。
「師妹,師兄等這一天好久啦,直等到天荒地老水枯石爛哦。快點點頭啦!」隋唐連聲催促道。
鐘無依回頭看了一眼聚集在銀行門口的他們,轉而問嚴子越︰「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我?」
「從第一次爭吵,從第一次看到你笑,從第一次看到你流淚,我的眼楮里便只有你。那麼多個開始,我不知道是哪一個。唯一確定的是,我愛你。」嚴子越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邊走邊說,「無依,答應我,好嗎?我等得花兒也謝了。」
鐘無依飛奔上前,投入嚴子越的懷抱,大聲說︰「好的。我答應你。」
我願為你而笑。
我會將你的笑容握在掌心。
周圍人群爆發出一片歡呼聲,喜氣洋洋。
南馬路銀行再次成為各大報刊的頭版頭條,風光重現。周而復始輪換間,是從苦難走向幸福的一段旅程。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