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最大 第7章(1)
作者︰桔梗

孫離安嘴上同意了孫縱橫的提議,實際行動卻故意提早一天——即便他生氣,也是之後的事,她不會放在心上。

前往龍安分局需要兩天路程,她女扮男裝輕裝趕路,第一天晚上,她選擇每回經過時下榻的小客棧,客棧掌櫃與她頗熟,若沒客滿,都會幫她保留慣住的客房。

她一踏入客棧,掌櫃的便展笑迎接。

「孫公子,許久未見。」掌櫃很機伶,孫離安著女裝,便以孫姑娘稱呼;著男裝,則是公子稱之。

孫離安輕輕頷首。「可有空的客房?」

「有的、有的,那間房總會先替孫公子保留。」孫離安是好客人,又曾有恩于他,掌櫃自然不敢怠慢,親自領她上樓。「這次怎麼沒人同行?」

「我一個人比較方便。」

「不過……」掌櫃送孫離安來到門口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

掌櫃提醒道︰「最近這路上不太平靜,孫公子若只身上路要更小心,這一帶有山賊。」

「多謝,在下行事會更加小心。」門關上,孫離安才稍微喘息,這是她頭一次沒依照孫縱橫的話去做,只因她即將要做的事他恐怕不會贊成,但她非做不可,若不做,此生都會有遺憾的。

她輕咬下唇,既然已經做了,她就不想太多,走一步、是一步;下定決心,孫離安整理完行李便就寢。

翌日她用過早飯便匆匆上路——她算過,以這速度,大概明日上午便能抵達,這次是難得的機會,她盼了許久,絕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孫離安不敢輕忽,專挑大道走,一路平安,沒出什麼岔子,直到遇上一條岔路——右邊平坦的路需要三個時辰,左邊的小路只需一個時辰即可。

必澤義說他們暫時停留,說不準很快就會離開,因此她絕不能在路上耽擱太久,怕錯過他們;只是掌櫃的提醒言猶在耳,附近一帶有山賊出沒……她究竟該不該冒險?

正當孫離安感到為難之際,身後傳來馬蹄聲,一回頭,看見四個人,有老有少,男女皆有,顯然是一家人。

「公子,你趕路嗎?」

「是的。」對于陌生人,孫離安習慣性的防備。

「我們也在趕路,準備走小路,不過听鎮上的人說這路上有山賊,如今遇到公子,不知要不要一起同行,也有個照應?」為首的老人笑問。

孫離安沉默不語,內心卻傾向同行。

「你放心,若是遇到有事,我兒子、媳婦都懂武,會保護公子的。」老人又說,他身後的兒子、媳婦也笑了。

「是啊!鮑子,我爹都這麼說了,你一人行走,萬一遇險可是叫天不靈、喊地不應,有伴應該比較有保障。」

幾番思量後,孫離安同意了,「那就多謝你們的好意。」與其在這里思考會不會遇險,倒不如一試;既然他們是一家人,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于是五人同行,策馬狂奔,沒有絲毫遲疑。

沒過多久,最前方的老人停下了。

「爹,怎麼了?」兒子上前詢問。

「我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下好嗎?」老人詢問,目光落在孫離安臉上。

這情況雖不在她的預料之內,但她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再說路已走了一半,休息一會兒應該沒什麼關系。

「老人家身體有哪里不適?我身上有藥,或許派得上用場。」孫離安最後下馬,同時解開行李取出藥盒。

轉頭卻見一刀劈來,令她猝不及防,藥盒散在地上,人也倒在一邊。「你們?!」

四人皆已取出武器,原本和善的笑臉此時顯得異常狠毒。

「孫離安,你別怪我們,要怪就怪你擋了別人的財路,殺了她!」老人一聲令下,其余三人立刻上前。

孫離安在驚恐之余,一個翻身,抽出腰間軟劍。

孫縱橫經常外出走鏢,多少會擔心她一個人危險,因此逼她得學武,沒想到今日還真派上用場了。

四人沒想到她會用劍,小小驚了一下,眼神一交會,又繼續輪番攻擊。

武功本是防身之用,孫離安從未遇過險,因此沒有學透,以一擋四格外艱難,一個動作慢了便換來背部、手臂各一刀,霎時刺疼的感覺教她幾乎快握不住軟劍,可她不放棄,縱使技不如人也得拼上最後一口氣。

「快,殺了她!」

四人又齊上,孫離安擋得了一,擋不了二,沒一會兒工夫,手上的軟劍已飛得老遠;她靠在山壁上重重的喘息,身上也多了好幾處刀傷。

眼看她就要死在此地!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過死劫,沒想到今日真要走上死路了;她差點死過二次,根本已不怕死,她只怕思念她的人會因等不到她的消息而痴痴盼望!吧娘對她的照顧、縱橫對她的呵護,看來她今生是難以回報了。

「別再抵抗了,念在你是姑娘家,我們會讓你好走。」老人說道。

本以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卻是意外堅韌,令他佩服。

「我知道今天在劫難逃,既然你們知道我是誰,那麼等我死後,請將我的死訊告訴孫府;我身上還有銀票,就當作是報酬。」

三人看向老人,老人點頭應諾。

「多謝。」孫離安說畢,緩緩閉上眼楮,倘若上天今日要帶走她,那就是她的命,怨不得人。

縱橫,很抱歉,若有來世,我定傾盡所有來償還你的情意。孫離安忍住淚水,即使在死前也不肯示弱。

眼看她就要死在刀下,就在這危急關頭,忽然有人縱身跳下,替她擋住致命的一刀。

鏘!

武器交鋒,敲出鏗鏘巨響。

孫離安瞬間睜開雙眼,竟然看到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孫縱橫!

孫縱橫知道她就在身後,他沒回頭,專心對付眼前四人。

刀起刀落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傷了年輕的一男一女,讓他們再無反擊之力。

最後剩下老人及老人的兒子,他們沒想到只是件簡單的差事,如今卻踫上棘手人物,二人不禁心驚。

孫縱橫銳利的眸光輕掃,三人維持著一股無言的平衡。

這時孫縱橫緩緩抽出另一把刀,雙刀同時上手,令他們為之一凜,更加提高警覺;就在目光交錯的片刻,二人再次圍上,配合得天衣無縫,攻得孫縱橫幾乎沒有喘息的余地。

就在他們以為將要取勝之際,孫縱橫居然以退為進,反手揚起,只見兒子手上的刀突然飛了,手臂也留下長長的刀痕,霎時血流如注。

行走江湖不是敵死,便是我傷,他有鏢物要保、有兄弟要護,所以從不對敵人留情;只是此刻身後的人是她,孫縱橫不希望她親眼目睹自己殺人,才會手下留情。

老人見狀,心知非走不可,于是虛晃了幾招,手上的刀竟朝著孫離安射過去!

孫縱橫立刻將手上的刀也揮過去,攔截了老人的刀,再轉頭時,馬兒的嘶吼聲已朝著他們而來,他連忙將孫離安拉到一邊,躲開直沖而來的三匹馬;待混亂結束,那四人已上馬逃走,來不及追。

孫縱橫眉頭深鎖,卻也無可奈何。

「縱橫……」

孫縱橫回頭就是狠狠的抱住她,仿佛想借此動作來確認她的平安。

唯有此刻,孫離安才明白自己仍然活著,她仍有呼吸,仍在他……懷里,牢牢的抓著他,像是怕他離開。

彼此依靠著對方良久,孫縱橫率先放開她,他仔細觀察孫離安的傷勢,確定沒有大礙,「我先幫你包扎傷口。」

孫離安見他怒氣擰在眉心,手背青筋顯現,雖然沒罵出口,但他肯定非常憤怒。

也對,她不顧他的叮嚀,獨自上路遇險,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她的這條命恐怕真要還給閻羅王,他生氣是應該的。

然而直到此刻,她因緊張過度的壓力一停,淚水便無助的滑落。「縱橫,對不起……」

孫縱橫很想替她拭去頰上的淚,只是一口氣堵在胸口讓他難以平息;若不是他听見打斗聲,若不是他听見她的聲音,若不是他來得剛好……恐怕就……

懊死的!

他的指尖至今仍在顫抖,他根本不願去想那個差點就要發生的結局!

到現在,他眼前仍不時晃過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那把刀幾乎就要刺中她——

手指還在顫抖著,這比他自己涉險還要令他感到驚恐、害怕,他就怕沒能及時趕上而失去她……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強壓住心底又怒、又怨的矛盾情緒,低頭專心幫她處理傷口。

「縱橫、縱橫……」孫離安按住他的手。「你罵我吧!別悶在心底了。」

孫縱橫緩緩抬起頭,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肅,更是孫離安從不曾見過的。「為什麼不听我的話?」

「我、我……」

「你曉不曉得當我得知你不願讓人跟隨而提前出門,我有多麼擔心?萬一這回不比過去,你一個人在路上出了事,有誰能幫你?這些你有想過嗎?也許你有事不能告訴我,但……我希望你能將我放在心上。」

「我有啊!」她急切的想表明心意。

「有的話就不會罔顧我說的話,不是嗎?要是我今天來遲了,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嗎?你可曾想過這結果的嚴重性?倘若你有考慮到我,有記住你對我的承諾,有將我放在你的心上,就不會讓我差點……」差點再面臨一次生死分離的絕境!

孫縱橫神情似氣憤,又似壓抑,他突然起身,砰的一聲一拳打在樹干上。

「縱橫……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思緒欠周,沒考慮到你的心情。」對于關澤義告知的事感到心急如焚,在不希望被孫縱橫發現她即將要做的事,她才會不想有人跟隨。

沒想到反倒引來了他的怒火,她自知理虧,老老實實的道歉。

「我要知道理由!」他知她甚深,清楚從不急躁的她會這般匆忙,必定是有原因的。

孫離安眼眸一垂,借勢轉過身說︰「不,我只是想說分一個人到我這里,會讓你難以應付泰順鏢局,他們來勢洶洶,是針對你而來,所以才想說一個人去不會有問題,讓小昭陪著你總是多一分助力,畢竟……我不在你身旁。」

「倘若少了你們,我便會敗給張東開,那就表示我一點能力都沒有,鏢局倒了也好。」終于怒氣有了發泄的出口,他不想收斂。

「對不起……」孫離安再次道歉。

除了滿腔的歉意,她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因為心底的秘密她是絕對不會說的。

孫縱橫望著落淚的她,心一緊,剛剛才月兌險,他不想逼她太深。「我先帶你去找大夫。」

孫離安一想到會浪費時間,連忙另出主意。「不……縱橫,他們是針對我而來的,我們若在路上耽擱,恐怕會再遇上他們,不如乘機趕路,等到了龍安分館再看大夫吧!我的傷勢不重,趕路不成問題。」

孫縱橫見她一心趕往龍安分館,衡量事情的嚴重性後也同意先趕路。

兩人步行了一段路後發現了兩匹馬,一人一匹,于是他倆在于時終于趕到龍安分館。

必澤義人在鏢局,顯然也在等侯孫離安。

「孫管事……大哥?!」當看到孫縱橫同行,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澤義,許久不見了。」關澤義是當年縱橫鏢局草創時的兄弟,娶親後便負責龍安分館。

「沒想到這次大哥竟會陪孫管事一起前來,看樣子……」

「澤義,我和大哥都累了,可否先讓我們就寢,有事我們明天再說。」孫離安趕緊打斷心直口快的關澤義。

必澤義連忙停住,親自帶他們前往已打掃干淨的空屋;孫縱橫沒錯過他們的眼神交流,卻也不動聲色。

「澤義,去找個大夫過來,離安受傷了。」

「好,我馬上去找大夫。」

等大夫處理完孫離安的傷勢,孫縱橫送她回房,離開前只淡淡留下一句話。「原來你比較信任澤義是嗎?」不等孫離安開口解釋,房門隨即關上。

她怎麼可能不相信他?只是這件事她不知怎麼起頭——他的性子極好,除非有人犯到他的頭上又不知進退,不然他總是抱持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氣度;可她不同,為了妹妹,她的仇是非報不可!

她與他,終究是不同的。

唉!今晚她太累了,就讓她好好的想一想,她該怎麼說才好。

***

入夜,孫縱橫因擔心,來到孫離安房里;唯有她熟睡之時才不會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才能好好看著她。

她的傷勢經大夫診治並無大礙,也已處理妥當;他不懂就為了她心底的那件事,她是如此執著、如此不死心,若真有意外,值得嗎?

「唉……」孫縱橫不禁深深嘆息。「你總是如此,無論是苦、是樂,總往心里塞,不願讓人擔心,也不教人看透;防人之心不可無,只是連我都無法進入你的心底嗎?離安……

「你可知我有多難受?我不求你、我之間沒有隱瞞,但求你能將你自己完全交付給我,讓我護你、疼你,至于你說與不說,我不會在意了,你想做什麼盡避去,我不攔阻,只希望你能對自己好一些,別讓我擔心……」

那一聲包含無盡溫柔及寵愛的長嘆,深深听進她的心里,喚醒了她;他所說的每個字都像是烙印般印在她的心湖,讓她難以忘懷。

語畢,孫縱橫起身要走,孫離安卻一把拉住他——

「縱橫……」

他目光復雜的看著她。「子時剛過,你再多睡一會兒。」

「對不起……」無法坦承的歉意令她耿耿于懷。

听她不停的道歉,「你沒欠我,不必向我道歉;無論你要做什麼,盡避放手去做,我只希望你能記得兩件事,一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二是不要太勉強自己,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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