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遲到了 第三章
作者︰許晶雁

晚上十點多對燈紅酒綠、夜夜笙歌的台北而言當然不是太晚,相反的,現在對某些特定行業來說才剛剛開始。

從金國花酒店步出一對男女。

很明顯的可以看出,男子急于甩月兌身後那個女孩,而女方卻非常堅持要留住他。拉扯的身影引來許多人的注意。

基于中國人傳統的少管閑事的心理,沒有人插手管這檔子事。更甚者,在這個時候,這種場所,這種是經常發生,何必去湊熱鬧,只顧著自己快活就行了。說明白點就是花錢來這里尋開心,沒必要惹來滿身麻煩。

那女人全身新潮打扮,大膽的穿著使的地方比包裹的地方多,渾身掛滿累贅的飾物。臉上雖涂上厚厚的脂粉,仍無法掩飾憔悴臉色,一看就知道是過慣了繁華夜生活的人。

「志偉你到是說句話呀!」

林志偉不耐煩的甩開女子的手,徑自燃起一根煙,用力吸了一口,在緩緩的吐出煙圈。看也不看她一眼。

「志偉,看著我!別跟我打馬虎眼,我不會就這樣算了。「她再次扯著林志偉的名牌夾克外套。

「放手。「他口氣冷硬。

「不放。」

林志偉霍然轉身,惡狠狠揪住那女子的頭發,」我叫你放手呀!你這臭三八!你當你是寶啊?老子跟你玩玩就必須跟你共度今生嗎?你作的白馬王子夢別做到我頭上來。「他湊到她面前低吼道。

她痛的眼淚沿著眼眶打轉,仍無法掙月兌他,」志偉,好痛,你別這樣,我是真的愛你。「她哀求道。

「愛我?呸!女人的愛值多少錢?更何況你這個二手貨,也許還是三、四手貨呢!苞我談愛?你也配?「他還惡劣的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告訴你,老子玩膩了,別再纏著我,否則有你好看!」

她已是痛徹心扉,但一听他無情的話語,情急之下也顧不了頭皮的痛楚,使勁抱住林志偉的身軀。

「志偉,求求你別離開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你怎麼待我。」

她苦苦哀求的神情任誰看了也于心不忍,唯獨林志偉狼心似鐵,無動于衷。

「周虹,別再跟我糾纏不清,你還想留著這張臉多撈幾個凱子吧?「他輕浮的撫著她涂濃妝的臉蛋,」再羅嗦,老子打的你臉變形,看你以後拿什麼在這兒撈。「他撂下狠話的同時也放開她的人。她冷不防,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拋下手中的煙蒂,林志偉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

她急得坐在地上對著他的背影大叫,涕淚橫流︰」志偉,我已經有了你的孩子,難道你不想要你自己的骨肉?」

林志偉扭過身,無情的看著她滿布淚痕的花臉,」你別再給我亂扣帽子,你拿掉也好,留著也好,都不干我的事,別把你的雜種硬塞給我。」

「你真的不要你的孩子?「周虹踉蹌地站了起來,又朝林志偉走去,听到他的咒罵才驚駭得住足。

「操你媽的。討打是不?「林志偉凶狠狠地說。

「不,我是確定你不要罷了,如果你真的不要,我只好打掉他。「周虹悲戚地說。

平常星期日的早上,侑安都是先整理房子,再上趟超市購買一星期的食物,晚上,放手輕松的音樂,享受一頓寧靜的晚餐,放松心情,排解一星期來生活上的壓力。後來,莉蕾搬來了,她才深深體會到有人相伴的好處。

莉磊在世時,會幫忙整理家務,使她節省許多時間,有更多私人時間可以充實自己的精神生活。有時莉蕾會突然提議到天台上來個BBQ時間,總之有她在的日子不寂寞,今後又要回到以前沒有她的日子,她還真有點害怕不能適應。

今日起了個大早,準備到醫院去看仔仔。醫生說他的情況良好,她也可以順便跟護士學習育嬰的正確觀念。

星期日醫院的人比較少,醫師輪休,除非有重大病情,否則醫生是不看病的。

育嬰房內還有幾個實習護士在照顧小孩,她倒是可以順便詢問小孩子用哪種品牌的女乃粉較為適宜。

就像大部分的育嬰室一樣,全是以透明的強化玻璃隔牆,從外頭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護士的工作情況。

到櫃台登記,護士都還在打瞌睡。

她喚醒護士小姐,遞出識別證,護士小姐才準她進入。

保溫箱里的仔仔,狀況還不錯,旁邊兩位護士小姐忙著照顧小床上不斷啼哭的嬰兒。人手不夠,被吵醒的嬰兒越來越多,也跟著哭。侑安看了不禁為之動容。

生命的開始是多麼珍貴。

有些小嬰兒喝完女乃,護士會抱起他們,在背後輕拍,知道他們打個為止。侑安不明白她們的行為有什麼意義,就向護士請教。

其中一位嬌小的護士和善的回答她︰」每個小孩在吸女乃時,你必須仔細看著,否則如果女乃瓶掉了他撿不到,或者當女乃吸光時,他就會吸到空氣,很容易使肚子脹氣,不舒服。「她放下手中的孩子,再順手抱起隔壁床的小孩繼續拍著。

「當他喝完女乃之後,拍拍他的背部直到打嗝,像這樣,他就比較不會吐女乃,要是他還是吐女乃,就要趕快擦干淨,否則流入鼻孔內他會嗆到,很危險。」

侑安將護士的話一一謹記。

她也隨著護士抱起一個剛喝完女乃的小嬰兒,他顯得好小,好柔軟,好像輕輕一捏就會碎掉似的。她學護士讓他靠著她的肩頭,輕輕拍打他的背部,直到听到打嗝的聲音才把小孩放回床上。

「太太,你是打算為母乳或是牛乳?「護士笑容可掬的態度讓人倍感親切。

侑安不好意思的表示她還未婚。

「我是來看我朋友的兒子,哪!就是保溫箱內的那個小孩。「她指指保溫箱。

「哦。我還以為你是來看你兒子的呢。」

「其實也算是。我是小孩子的監護人,而我又沒有當過母親,只好趁此機會前來實習羅。」

「也對,反正遲早都得學,早點學反而好。」

侑安可不這麼想,如果不是莉蕾撒手人寰,她這一輩子可能都無法體會身為人母的心情。

「有些母親怕親自哺乳會使下垂,都以一些配方乳來喂小孩。這是錯誤的觀念。打退乳針才容易使下垂。其實喂母乳的好處多多,它可以促進子宮的收縮,若再做些產後運動,身材即可恢復如初。另外也可以增進母子之間的感情。「她停了一會兒又想起什麼,」如果你以後生產,千萬記得喂母乳,別喂些配方乳,更可以省下一筆花銷。」

侑安對她的好意報以一笑。她把手中拍了良久都不打嗝的小孩交給護士小姐。護士三兩下就解決了她的難題。

侑安接著又學著如何幫小孩洗澡,才向護士道別離去。離去之前,她再看了一次仔仔,他睡得很沉穩。

還好孩子平安無事,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相信莉蕾天上有知一定會保佑這孩子平安長大。

走著想著,眼角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與她擦肩而過。

「周虹!「她月兌口叫道。

「侑安!「那女子轉過頭來,眼里充滿驚喜,但隨即漠然。

「你怎麼會在這里?「侑安非常意外。

「找工作就上台北來了。算了,一言難盡。「她避重就輕道,」別說我了,倒是你,你來這兒做什麼?「她反問道。

「找個地方歇會兒再慢慢聊吧。這樣吧,不如到我家好了,不遠的。「她熱情的拉著略顯局促不安的周虹。

「我跟醫生,……唉,算了,改天再來。「她擺擺手,仿佛想揮開滿懷的煩躁。

周虹第一次走進一個有家感覺的地方。

侑安的家不算大,但它的一切布置都顯得有人氣、溫暖,全然異于旅館等休憩場所,它的溫暖使人第一眼就愛上它,眷戀不舍離去。

「怎麼樣?評分不低吧?「侑安讓她慢慢參觀,徑自到廚房倒飲料。

「喝什麼?」

「啤酒。」

「沒有啤酒,如果你不介意來杯橘子汽水,一樣都有泡泡。」

「也好。「周虹打量著房子的格局。

她的眼光落到育嬰室,一連串的問號繼之而起。

「侑安?」

侑安正端著飲料出來,瞧見周虹的眼楮打量著育嬰室。

「我正想告訴你這件事。」

「等等,我猜猜,你不是要告訴我你已經結婚生子了吧?「周虹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得侑安苦笑連連。她兀自說到︰」你一向討厭男人,什麼時候想通了,讓你想結婚?我想那男人一定很可憐。除非他是個長跑健將,否則你不可能有個兒子。」

侑安坐到那組灰色雅致的沙發上才緩緩開口。」兒子是我的,卻是別人幫我生的。」

「借月復生子?哇!你這八股腦袋幾時也跟著趕時髦起來?「她不以為然的說。

「你讓我一次說完好嗎?」

「告解?「周虹聳聳肩挨著她坐下,表示洗耳恭听。

她和楚侑安、唐莉蕾都是一同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小時候侑安就早熟,而莉蕾總是無憂無慮,她則極力想擺月兌孤兒的陰影。

侑安後來到台北念書,忙于功課,大家才漸漸失去聯系。

「他是莉蕾的兒子,還記得莉蕾嗎?」

「記得,就是那個天塌下來都能當棉被蓋的小表。她跟你在一起?人呢?」

「死了。」

「死了?「周虹睜大眼楮望著侑安,里面寫滿著不相信。

「對。所以現在她兒子變成了我兒子。「侑安冷靜的說道。

「小孩的父親呢?難道他不在乎?」

「我到希望他能在毅。只可惜,他也許還不知道自己當了父親。莉蕾就是為了這個孩子才失血過多而死的。」

周虹听的心驚膽戰,她還不曉得生個孩子這麼可怕,要以名相抵。她下意識的以手護住肚子。

「你沒通知他?」

「我連哪個他都不知道,該通知誰?莉蕾和他分手後,仍一相情願的愛著他,堅持不告訴我小孩的父親是誰,生怕我惹出是非來。再說,她也不想以孩子來綁住他。知道有了仔仔以後,她精神才振作起來,打算好好養大這個孩子,沒想……「說到傷心處她不僅哽咽。

「生命短暫,世事無常。「周虹安慰她。

「嗯,你呢?上來多久了?「侑安擦擦鼻涕反問。

懊告訴她嗎?以侑安的八股思想,鐵定無法接受她所做的事。周虹在心中暗忖。

「阿虹,有困難就說出來,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我也不想,環境逼人如此。「周虹晃晃腦袋笑道,」我懷孕了。」

霎時,侑安熟悉的恐懼又升起。前不久她才為懷孕事件失去一生中的摯友。如今,周虹又有了孩子,她很怕,怕同樣的事情又會發生在周虹身上,害怕會失去這是上僅存的知己。

「別可憐我,我會拿掉她,繼續過自己的生活。「周虹顫著手,將煙送到嘴邊,狠狠的吸了一口,猝然吐出。

「何苦那麼傻。「侑安擔心的說道。

周虹冷笑道︰」因為我愛他,但是他不愛我;因為我自己生活都成問題,何必要拖累一個人。一勞永逸解決掉’他‘不是更好?「說到最後她已是歇息底里的大叫了,身體更是止不住的顫抖。

「搬來和我住吧。我的收入再多一分開支也不成問題。「侑安抱住周虹,陪他垂淚,為她悲哀。

周虹不露痕跡的掙月兌侑安的懷抱,站起來走到窗前,雙臂交橫于胸。」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這是我咎由自取。「她看向窗外,仿佛在對這個世界作此宣言。

「不是我同情你,而是需要你,莉蕾需要你。仔仔再過幾天就可以接回來了,我要工作,而仔仔要人照顧,你當然是最佳人選。「侑安走到周虹面前,握住她的手,誠懇萬分道︰」你需要一個休息站,我需要一個能讓我無後顧之憂,可以專心工作的保姆。阿虹,你願意幫我也幫莉蕾嗎?」

她再也沒有推辭的理由了。

她點點頭。

「太好了。「侑安高興的抱住她。

說搬就搬,周虹的行李原本就不多,幾套色彩艷麗,過于暴露的衣服還是上台北來才買的。所以很快的,一天之內周虹搬入侑安家,住進莉蕾以前住的房間。

周虹從沒想過會遇到侑安這位貴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真可以用」他鄉遇故知「來形容。她暗暗慶幸侑安的善解人意,侑安小心的不去挖掘她不願透露的不堪,令她非常感激。

侑安決不會知道她給了她一個什麼樣的機會。她要月兌離過去,重新開始。今後她將是一個全新的周虹。她不會讓侑安的苦心白費。

一連幾天的低氣壓,雨都下不來,天氣悶熱的很。

站在站牌前等車挺累人的。下班時間,交通擁塞,公車一班班如沙丁鞭頭般,擠得水泄不通,要找出一絲空隙都難。

這已是第三班車了,人仍然那麼多,一思及要擠在那密不通風的車子里,侑安就連帶想到車內各人身上的各種體味,眼前一陣暈眩,令她隨之欲嘔。

車子一開走便卷起一陣塵土,使之附著于侑安漢流不止的身子,塵埃緊緊堵住毛細孔,她越等越熱,手中的那白手絹都讓她給擦成墨色了。台北的空氣還真不是普通的髒。

好熱。她那這手絹,猛望自己頸項扇,企圖降低一點點熱度。

以包鋁箔包裝的濕紙巾遞到她眼前。用膝蓋想也知道是陳毅雲。

侑安很自然的接受他的好意,並冰涼涼的感覺,頓時使她有精神了不少。

這幾天,他每天和毅雲一起工作,倒也相安無事。只是他偶爾還會以令人臉紅的熱切的眼神望著她。很慶幸多年的磨練讓她不會輕易的將羞澀表現在臉上。除此之外,跟他一起工作,也沒什麼不愉快發生。

初次會面的那段小插曲,現在想來,自己都覺得好笑,真不知道當時怎麼會失態若此。她處事一向冷靜,他還真有本事,第一次見面就讓她心浮氣燥。

那天在醫院時,他一臉絕望的回去,還以為已經擺月兌他的糾纏了。哪知星期一上班,他除了臉色憔悴以外,還是跟以前一樣德行,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連每天下班都舍棄他的私家房車,選擇和她一起等公車,搭公車,看她回到家後,再要他的司機送他回去,並且樂此不疲。

就拿現在來說,他的外套已經掛在他粗壯的手臂上,一條紅底斜紋的領帶則被胡塞于西裝外套的口袋中,露出一截。

侑安敢打賭,那個褲袋里,沉甸甸的錢包里一定裝滿了硬幣。

經過上次的教訓後,他一定隨時身上都帶著一堆銅板,沒有了就到處跟人家換,好像銅板是他的護身符一樣。

一個著西裝的男人,滿頭大汗的抱著一袋濕紙巾,樣子說有多拙就有多拙。

侑安忍不住噗嗤一笑。

毅雲的心像長了翅膀有些熱又有些飄然。

多來日,侑安每次見著他,都擺著一副晚娘臉孔,想不到今日嫣然一笑只是為了一張小小的紙巾。

他痴傻的看著她。

侑安更加笑的不能自持,連忙轉過身去。

你笑了!毅雲熱切的轉過她的身子。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笑哩!你可知道我有多感動?

她正想拉下臉來,看到他一副認真的表情,時她有點不忍心。

他的眼眸在陽光照射下更為湛藍,好像海水似的,正一波波的拍打著她,總覺得不能自持的掉入那藍色的漩渦中。

咳,又來了!

難道他只看他願意看的,只听他願意听的,一點都不把她的拒絕放在眼里?

男人有時候很固執的。她還真服了他如章魚般得死纏爛打的功夫。若他把這種功夫用來對付客戶,保證訂單廣進。

鮑車疾馳而近,一大群人蜂擁而上,侑安還是晚了一步,只好強咽下喉中呼之欲出的申吟。

走吧,別等了,我麼吃冰去。毅雲不再等她回答,徑自拉著她的手就走人。

你要走,自己走就好,你這樣拉拉扯扯像什麼?放手!侑安甩開他的手。

別跟自己過不去。我知道你很累了,何不放松心情,跟我一道涼快去。毅雲又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一口眩目的牙齒,潔白的可以拍牙膏廣告。他真的很漂亮,卻又不失男人的氣概,矯健的體魄就是現成的衣架子,如果他去當時裝模特,一定可以一舉成名,說不定還會被挖去排戲、唱歌什麼的。

她故意忽視他的魅力,不理睬他。

她明顯的又再劃清界線了。

毅雲深怕錯失良機,不理會她的抗議,再次拉著她走,引來路人好奇的目光,甚至還有人出言阻止。

她是我老婆,現在還懷著我的孩子,可是我上個禮拜忘了結婚紀念日,她就直鬧著要跟我離婚,到現在還不肯原諒我。毅雲說完還煞有其事的朝她弄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在外人看來,他只是個無辜的糊涂蟲,到是當老婆的太刁了。

老婆?這小子,給他三分顏色,他就大開染坊了。

正要解釋,那路人卻看看她,又拍拍毅雲的肩膀,告訴他︰」夫妻床頭吵床尾和,女人是水做的,尤其現在又正懷著孩子,難免會神經質,你就好好哄哄她嘛!」

我也正在努力當中呀!他朝她調皮的眨眨眼,笑容愈發耀眼燦爛。

這小動作在外人看來格外親昵,那人笑著安心的離開。毅雲得意的拉著她直到餐飲店叫了兩碗蝕冰才放開她的手。

你不要臉,誰是你老婆!侑安揉著因他緊握而微微發紅的手腕,低聲罵道。

你啊。他說的理所當然。你忘了嗎?初見面時,你就是這麼對我說的︰’你是董事長?我還是董事長夫人哩!‘

她惟妙惟肖的學著侑安當時的語氣,逗的侑安又是噗嗤毅笑。

「你看,現在證明了我是董事長,當然少不了你這位董事長夫人了。」

沒想到他還記得,侑安心中暗道。

「你還記得那天的事呀!這麼小氣。「他都著嘴說。

「當然羅!我怎麼可以忘記自己的老婆是誰。」

他是眾追求者中,最無所不用其極、最頑固、死心眼的一個。

但是’同種‘的人她都不相信了,怎麼可能去相信一個有著開放觀念血統的外國人;天長地久的誓言她都不相信了,怎麼去相信一個」速食主義「者。

「先生,你搞錯了吧!我老公現在已在家里等著我回去給他做飯,而我的兒--「她的提醒他,她已是有夫之婦了。

毅雲停下吃了一半的冰,專注的看著她說︰」你沒有結婚,或許你有個兒子,但你絕對滅有丈夫。」

「你很肯定?」

「你騙的了我,卻騙不了全公司的人。沒看到你懷孕,怎麼生得出兒子?而且皓東也很明確的告訴我,你沒有結婚,你為何要拒絕我?拒絕我的追求?」

死皓東!竟然敢出賣我。侑安心理狠狠的咒罵著。

「拒絕還要有理由?不外就是看不順眼而已。」

你說謊,眼前的他是你由始以來,看得最順眼的一個了。她拒絕探索自己內心矛盾。逃避良心的譴責。

「告訴我,你希望我--」

他以深情款款的溫柔眼神看著她,看的她心慌意亂,恨不得能當場消失。

「別再說了,我不是來听這些的,去說給別人听吧!「她忽然推開椅子,猛地站了起來,從皮包掏出百元鈔票壓在桌上。」這冰我請。」

毅雲驚愕不已,等他反應過來時侑安已攔到計程車,只來得及目送她上計程車,揚長而去。

侑安……

他是不是把她逼的太緊了?

桌上攤開一堆待批的文件,室內煙霧彌漫,讓人幾乎看不到坐在書桌後的男人。真懷疑他還看得見自己在批些什麼。

郁潔無比的毅雲,毫無意識的抽著手中的煙,兩眼發直的盯著眼前的待批文件。

今天什麼事都像跟他唱反調一樣。

侑安逃避他,眼前的字如幸災樂禍在朝笑他的傻一般的在他眼前盡舞。

嘆了一口氣,他任命的重重合上卷宗。專心、使勁的抽起煙來。

手邊煙灰缸里的煙蒂早已尸骨如山。

平常他是不會抽這麼多煙的。今天他有點反常,不抽煙他的心就靜不下來,抽了煙,他卻也提不起勁來做事,干脆 滅手中的煙。

他一再告訴自己放棄吧!女人,世上多的是,他隨便一朝手,就有幾卡車的女人蜂擁而上,何必單戀一枝花。

不,他不要她們那些庸脂俗粉,他只要侑安。

她為何不像一般的女子一樣著迷于他?

不,她是不一樣的,如果她和一般女子一樣,只為他的英俊多金著迷,那他也用不著為她痴狂如此了。

他只要她。一個看似堅強,其實柔弱無比的女人。

她的美麗,像純淨透徹的清泉,可以洗滌人心。

她的固執,無人可以令她妥協。

冰冷只是她的保護色,築心房只為杜絕傷害。

她究竟受過些什麼創傷,是她對愛情驚慌若此?

謎一樣的女人。

想要贏得芳心,務必先卸下她的心防。

若是在國外,他會邀她一起共度浪漫的周末夜晚。

但侑安不同。連吃個冰都會讓她拂袖而去,更別說邀她共度什麼浪漫假期,天方夜譚嘛!

想破了頭,毅雲也想不出究竟如何拉進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

「又發傻了?「皓東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面前。」真難得,能讓我們沈大少花費心思的女子屈指可數,這次咱麼侑安真是了不起,居然可以讓你廢寢忘食,整日只知唉聲嘆氣。」

「少來煩我!「毅雲滿臉的不耐煩。

「嘖嘖!看看你自己,又不是沒人要,干嘛一定要強迫人家中獎?「皓東還是不改輕佻的態度。

這下可把毅雲惹毛了,他的眼神有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出去!」

「別這樣嘛!哪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沒有幽默感了?這也要發火。侑安啊侑安,你看你把他變成什麼了,一個沒有幽默感的傻瓜?「皓東不理毅雲山雨欲來的表情,繼續揶揄他。

是啊,他真的快變成傻瓜一個了,以前對于皓東無傷大雅的玩笑,他皆能一笑置之。現在他竟然這麼輕易就發脾氣。

無奈的以他修長的十指,狠狠的爬過凌亂不堪的頭發,」對不起,我到底怎麼了!」

皓東聳聳肩,沒有接腔,停頓半晌才說︰」送花對她也許沒用,但女人喜歡花是錯不了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我去開門。」

早餐時間侑安習慣埋首報紙堆中。門鈴響起時,正在吃早餐的周虹飛奔前去。懷著身孕的婦女動作這麼不經大腦,侑安心底直犯嘀咕,深怕有什麼不測。

通常這麼早是不會有訪客上門的,侑安實在好奇。

「哪!」

一束艷麗似血的紅玫瑰突的出現在她眼前。

「誰的?「侑安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當然是給你的,難不成還是送給我這孕婦的?「周虹好笑的說。

侑安一臉不以為然,看也沒看便要周虹扔了它。

「這麼俗,丟了它。「她簡短的說。

送花給侑安不足為奇,奇怪的是哪個敢死隊這麼不知死活,不怕被拒絕。周虹實在快被好奇心殺死。

她心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理所當然的。本來嘛,像侑安這號美女,更該有成群的男子爭獻殷勤,但追侑安的男人卻不多。雖說她討厭男人,不過女人喜歡花是天性,侑安卻看也不看就要扔了它。

「你也不看是誰送的,好滿足一為女人該有的虛榮心?「周虹慫恿道。

「不管是誰送的,對我而言,它只是一堆會佔空間的垃圾,而垃圾桶當然就是它的最佳去處。「侑安頭也不抬的應道。

「哇!酷斃了!只是這一束少說也得上千元,別糟踏了它,拿來布置室內也不錯。--有卡片了!毅雲是誰呀?「周虹看著手中的卡片問她。

毅雲?

侑安神經兮兮的一把奪走她手中的卡片。

「他是誰?瞧你緊張的。「周虹頗為不解。

侑安一向視男人為無物,毅雲是什麼樣的男人,能令她緊張成這樣。

「一個男人,有什麼大驚小敝的。」

「他一定對你有意思。」

「男人嘛,改不了吃屎的毛病。「她閃避著。

「這個好像不一樣哦!「周虹可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

「別胡亂猜,男人有誰可以例外,還不就是見到女人就猛獻殷勤。不說了,上班快遲到了。花你要就拿去吧。「侑安揮了揮手遁入房內。

傍我親愛的老婆--安

PS敖上我的吻

老公毅雲

他究竟想要干什麼?已經跟他講清楚了,現在他由來鮮花攻勢,擾亂她平靜無波的心湖。

她隨手將卡片夾在日記當中,嘆了一口氣。

卡片的主人令她想逃,不想去上班。但不去上班成嗎?周虹絕對會問個不停。

想想,她只好硬著頭皮背起書包,硬撐著出門。

辦公室的門」砰「的被打開,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

毅雲也正等著她。

他知道她非光火不可。但如果他不這麼做,她是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此招果然立刻見效。

「沈毅雲!以後不要再做這種無聊事了!」

毅雲一臉狡黠的笑容,閑散的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像極了一只老謀深算的老狐狸。

他靠近她,壞壞的眼神讓侑安不自覺的後退,」看來一束花的威力果真不小,它終于讓你發現我的存在,還讓你想起了我的名字。」

「停!請停止這種無聊的游戲!別再騷擾我的生活。」

他再次靠近侑安。」我騷擾你的生活?怎麼會?你根本從來就不把男人當一回事。「他伸手托住她的下頜,不容許她逃避他的眼神,臉上仍帶著邪惡的笑容,」難道你……你也開始覺得我讓你有一點動心?嗯?侑安,我等你好久了,你竟說我騷擾你的生活?那你擾亂我的心靈,我的睡眠,這又該怎麼算呢?」

他的俊臉越來越近,侑安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可沒能逃過毅雲的法眼。她緩緩的露出一個勾魂攝魄、性感十足的微笑,原來湛藍的眼楮此時已成靛藍。

侑安掙甩開他的手,拉開兩人的距離。毅雲動作更快,一把將她摟入懷中,一手托住她晃動的腦袋,一手緊箍住她扭動不已的身子。

「放開我。」

「不放。「毅雲拉她近身,更近的逼視她,」我要听你說實話。」

他身上的熱流不斷涌出環繞于她的周身。她奇怪的覺得自己很脆弱,尤其暴露在他的眼眸之下,讓她感到頓失防衛能力,卻又令她感到無比的安全、寧靜。

從來沒有人如此抱過她,尤其是男人。

侑安抬起眼楮與他的眼楮相遇。

毅雲低,整張臉湊在她面前。

她的心墜入一泓深不見底的深淵。

他的藍眸變得深邃、迷蒙,令她想沉溺,進入他的靈魂深處。

安全和危險,很奇怪,她想,怎麼能夠同時感覺到它們的存在?他的動機很危險,可是他的懷抱卻讓她感到安全。

她好迷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毅雲的眼瞳變得深黯,她的心狂亂的跳著,令她呼吸困難,震耳欲聾的心跳敲的她腦袋發昏。

再低一點,他就可以吻上她美麗誘人的唇瓣。他胸口有股疼痛的拉扯,直竄向他四肢百骸。

「我們已經玩了很久的躲貓貓了。「毅雲的聲音變得嘎啞,」你還沒有玩夠嗎?」

她在他胸前的手緊握成拳抗拒那股強大的吸引力,以禁止自己向那雙深潭似的眼楮淪陷,」我不認為這是游戲。「怒氣使侑安勇于同樣的直視他。

「你又說謊了。「毅雲的最咧開了,他在笑。

懊死的,他的唇微笑的卷起來,侑安不由自主的欣賞著那對如汪洋的眸子所散發出來的令人眩目的光彩。她忽然感到昏眩。

毅雲凝視著日思夜想,害他夜不成眠的女人。他的血液沸騰著,反應在他的藍眸深處。

他再也控制不了了。他的手溫柔而堅定的捧著她的臉,他的頭低下來攫住她的嘴,掩去她遲來的抗議。起初他輕柔的允著她圓潤如珠的下唇,繼而,他饑渴的吻她,有力的手掌在她背部游移、。

沒想到他的唇這麼柔軟,一股排山倒海的溫柔和決堤的洪水朝侑安席卷而來,幾乎將她淹沒。

侑安驚愕的忘了掙扎,她僵住片刻,體會這既陌生又愉悅的感覺,隨即融化在他懷里,學著他的動作,生澀的回應他。體內涌出一股強烈的痛楚,鬧鐘警鈴大作……

不,這是不對的。她不能讓他繼續,她不能任事情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男人要得只是短暫的滿足,她不是這麼傻的人,她不要這種吸引力維系住的短暫關系。

短暫的滿足過後就是一輩子的痛苦、悔恨。

楚侑安,結束你短暫的迷惑,她殘酷的命令自己。最後,還是理智抬頭了。她奮力推開他。

毅雲眼中閃著未能滿足的饑渴,顯然非常沉醉其中。他直盯著侑安被他吻得紅腫的唇。

此刻,雖然他不明白什麼原因使她拒絕男人,但他知道,熱情一旦燃燒,她也為之沸騰。欠缺訓練,卻因此更為動人,更挑動他的心。她不是冰冷。她是火熱的。

「初吻?「他仍目不轉楮的盯著侑安的唇。」我真高興奪標者是我。」

他的話令她立刻像遭到電擊一般彈了起來,臉孔漲得紅撲撲,有羞有怒,只好化悲憤為力量,反擊他。

「卑鄙,趁人之危!」

他凝視她紅艷的粉頰,她的雙手緊握,她的唇微顫,她的眼楮說著與她的唇相反的話。

他微笑了。

她不是真的拒絕他,她只是女性的矜持在作祟。

「別忘了,是你主動來找我的。雖然我承認我趁人之危,但不可否認你也喜歡,不是嗎?「毅雲壞壞的說。

經他這麼一提,侑安才想到她來這兒的目的。

「別再送花到我家了,免得糟踏了花,還浪費了大老板您的錢。」

「不送花?要送什麼才能贏得你的青睞呢?鑽石能收買你的心嗎?「他走了幾步就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的手再次撫上她的臉頰,手指沿著顴骨滑到下巴,輕拂過她的喉嚨、頸部。他著迷于他的踫觸,他喜歡她的感覺。

她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中國美女--清麗、矜持。

侑安注視著他湛藍、柔和的雙眼,他知不知道當他這樣看著女人,極有可能使對方滅頂?

她踫著急促的心跳急忙後退。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掉進他的陷阱,手反射性的給了毅雲一巴掌,打醒他如夢似幻的眼神,使它們變得銳利,毅雲的臉部肌肉也隨之冷硬。

侑安不敢多看他一眼,害怕他的反應,也害怕自己的反應。她慌慌張張的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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