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隨變變說愛你 第四章
作者︰秋飛花

「我沒有退路

盡避你也千辛萬苦

不願認輸

是良心讓愛堅固

剩下由老天做主

愛你是一條不歸路

……」

「田田,為什麼唱這樣哀傷的曲子?」

「我不知道!」

「我昨晚有事,不能來。你生氣了?」

「我不知道!」

「……」

「一度我非常孤獨

但是我更怕漂浮

不知道身在何處

有時候絕路也是人生一條路

愛讓人全意付出忘記有結束

一心只想你幸福

疏忽了自己痛苦

有時候錯誤也是人生一條路

誰不是跌到谷底才有點覺悟

只要你不想退出。」

(迪克牛仔——《不歸路》)

「田田……你是不是想見我的面?想看看我的樣子?」

「嗯!」伴隨著太陽穴上的一陣抽搐,藍田田突然覺得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像斷線的珠子一樣順著面頰滑落到口中。她嚅動嘴唇品嘗淚水的滋味,是咸咸的,也是澀澀的。顏詩臨死前的眼神和她所說的那些話,像一個巨大的磨盤一樣牢牢地壓在她的胸口上,憋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好!明天下午兩點,你到郅安橋美術學院大門口等我。」

「嗯。怎麼知道是你?」

「接著。」李可楠發一個文件給田田,是一個圖片文件。田田不用打開已經想到會是他本人的照片。她並不急著點開,只是草草和李可楠做了道別,結束了他們之間第一次語聊,雖然只是她唱歌,他打字。她關掉QQ,思緒回到頭天晚上九點三十分。

☆☆☆

「今天的事,謝謝你們!小姐和顏詩認識嗎?」

「我叫藍田田,我見過她一面。」藍田田頓了一下又說,「我也見過你。」

「什麼?」

「我不認識你們,不過我見過她也見過你。前幾天我在街上看到她,在一本廣告冊上見過你的畫像。」藍田田解釋道。一旁的席楓這時也想起來了,原來這個大眼美女正是那天在他拿回家的廣告紀念冊末頁上的模特。而顏詩則是那天田田在韓古吉亭的街口遇上的那個和男孩子吵架的漂亮女人。

「原來是這樣,我叫凌舒。」大眼美女向田田伸出手來。

藍田田輕輕握了一下後松開說︰「真是想不到,我前幾天才見到她,她現在就……走了。」

凌舒知道這個「她」指的是顏詩,又忍不住傷心起來。

凌舒告訴她,顏詩和她都是郅安橋美術學院大二的學生。因為凌舒是外省人,在本市沒有親戚。所以借住在顏詩家中,兩人關系非常親密。今晚本來兩人約好去另一個朋友家小聚,沒想到臨出發時顏詩突然說她晚上和男朋友有約。凌舒不想單獨去那個朋友家,就自己在街上逛了逛買了點東西,想不到回家的途中就遇上顏詩出了事。

藍田田嘆氣道︰「一切真是太巧合了!」先是遇上她,再是凌舒。

凌舒苦笑,「誰說不是。你知道嗎,我也見過你!」藍田田愕然。

凌舒笑道︰「這世上的事情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先見過你的畫像。怪不得人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啊?」藍田田暗忖︰真的見過?難怪她在車上時看我的神色很奇怪!不過,要說她見過凌舒的畫像並不奇怪,因為凌舒的畫像就刊印在那本廣告小冊子上,應該很多人會見到。可是自己印象中從未讓人畫過肖像,那麼凌舒又在哪里見到她的呢?

「在我同學的寢室里見過。」凌舒說出了她想問的答案。

「什麼?你這傻婆娘怎麼會……」

「不是吧?」藍田田和席楓的臉同時扭成「怪物史瑞克」狀。

席楓急速回頭上下掃了藍田田幾眼,這豬頭莫非去做果模了?就這種身材……也有人請?

藍田田立馬惡狠狠地回敬他一眼,大叫道︰「一定不是我,我雖然沒錢,但是那個……我是說我沒有讓人畫過那種像!」

凌舒這才明白他們是誤會了,臉一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畫,只是一張素描的半身像。」

「是這樣。」藍田田才「呼」地吐了一大口氣,忽然想起了什麼,「奇怪了,你朋友……是不是叫李可楠?」

凌舒的表情開始有點僵,不過隨即「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緊著著反問道︰「你認識他吧?」

藍田田不太確定地搖頭道︰「我……應該是不認識吧!」就算這個李可楠就是她的可楠,但是可楠也沒有見過她的面,怎麼會有她的畫像呢?難道是給一個和自己很像的人的畫像?真是太巧了!

在顏詩去世後二十分鐘,家屬和警察先後趕到醫院。凌舒和顏家的人忙著料理顏詩的身後事,付清欠醫院的款項。警察則找到藍田田和席楓詢過事發的經過。一連串的突發事件與出奇的巧合令藍田田感慨萬端。正當她認為一切快要結束的時候,一條無意中得到的信息幾乎將她拖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有人看到肇事的寶馬車牌號是渝B33開頭的號。」一名辦案交警說。

「是黑色的寶馬?」凌舒听到車牌號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

「是。」

「凌小姐知道什麼情況?」

「不,我不知道。」

「那,好吧。如果想起什麼請告訴我們。」送走警察後,凌舒並沒有離開。藍田田猜想她可能是想留在太平間陪陪顏詩的親人。藍田田和顏詩的家人道過別正準備跟席楓一起離開,突然凌舒追了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喂,你等一下!」她的表情有些急切,似乎又帶著些猶疑。

藍田田問︰「還有事嗎?」

凌舒看了看旁邊的席楓,說︰「這位先生,我有事想和藍小姐說一下,能不能請你離開一會?」她的語氣有些生硬,但是席楓似乎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和她抬杠。只是看了藍田田一眼,見她沒有異議,就點頭笑笑,走開了。

凌舒把藍田田領到一個相對偏僻樓拐角處,兩人對望,半晌沒有出聲。最後還是藍田田忍不住先發問︰「李可楠是顏詩的男朋友吧?」

「不錯。你呢?你也是他的女朋友吧?」

凌舒的反問叫藍田田一驚。感覺到她正用一種叫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看著自己,眼中似有一只小爪子蟄伏,伺機要捕捉到自己臉上的每一個變化。

「我不是!」田田的聲音很細、很低,但是在寂靜的樓道里卻是那樣清晰。就似一槌敲在緊繃的羊皮鼓上一樣,「咚——」她听到自己的心在跳。她不是!無論他是或不是她的可楠,她都不能算是她的女朋友。

凌舒輕描淡寫地說︰「別緊張,我不會讓你現在的男朋友知道這件事的。無論如何,我只是想查明事情的真相,替我死去的姐妹討回一個公道。」

藍田田剛想說「關我什麼事」,忽然想起了顏詩臨終時的最後那一句話。

「‘是他……你要……’」田田喃喃地復述著,「‘是他’,是誰?難道是……」

「是他,李可楠!」凌舒的眼神突然凌厲起來,那種帶著戾氣的眼神和那一日藍田田初見顏詩的神情同乎完全一樣。那一剎,藍田田恍然。眼前這個漂亮女生顯然也和那個「李可楠」有過非同尋常的關系。

他是他嗎?他不是他嗎?一切都因凌舒也是他的女朋友這個認知而混亂。她覺得自己無聊可笑得像一個白痴,被攪入一個和死人還有學生妹去爭風吃醋的可笑境地了。

「對!」凌舒的聲音變得非常嚴厲,像在教訓誤入歧途的不良少女一樣,「車,就是他的!」

「你說什麼?」藍田田听得雲里霧里。

「我說是他殺了顏詩。是李可楠殺了顏詩你听明白了嗎?」

☆☆☆

不明白,一點也不明白!他不是學生嗎?他居然有車?他殺了她,為什麼?他為什麼會有自己的畫像呢?她是我的可楠?他不是?

藍田田輕輕靠在椅背上,伸出右手握緊鼠標,點開那張圖片看了看。然後,生平第二次為了男女之事落下了眼淚,而兩次竟然都是為了同一個人。這是她以前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想象以前那樣直接關掉電腦,把李可楠關在現實的世界以外,可是她發現在關掉他的同時,她已經墜落到了一個未知的空間。

☆☆☆

「好,快說呀!你長得帥不帥?你說吧,我保證不打你。」

「被田田打幾下,是不會疼的!」

「為什麼?」

「我喜歡你!被你打不會疼。」

「我真的不喜歡你……」

「對不起,是你自己要我說的。」

「你以為我會就這樣算了?我會把你干的那些齷齪事兒告訴全校所有的人,你記住,是所有的人!」

這幾天與可楠的交談以及顏詩的話,在她腦海里往復交織著。終于——「是因為這樣嗎?」藍田田自語道,「因為他不再喜歡她,還是因為她知道他有什麼齷齪事兒?」

恐懼夾雜著刺激的感覺像春天里瘋長的藤蔓一樣一點點地爬上心頭,迅速地勒緊她,讓她窒息。去或不去見他已經上升到選擇明哲保身還是探險獵奇,選擇現實平淡還是浪漫情趣的高度上來。對李可楠的感覺,也許只是一種習慣。每日掛網所養成的習慣,但是習慣的感覺往往也是最難割舍的,她需要幫助。她伸手拿過電腦桌旁的電話機,順手撥了個號碼,「喂,徐阿姨,楓楓在家嗎?」

十五秒鐘過後。

「喂,豬頭。找我什麼事?」電話那頭那個聲音懶洋洋的。

「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不行!明天我去要朋友的網吧見工。」

「哦……」忘記說再見,她失神地掛斷了電話。

☆☆☆

郅安橋美院坐落在市郊的風景宜人的鳴鳳山,是本省最出名的美院。能在這所學院就讀的都是一些藝術天分高,基本功扎實的學生。如果不是具有真才實學,即使家里有大把的鈔票也不能進到這所學院。反之,如果有很高的藝術天分,即便很窮的學生也能夠進入美院學習,校方好像根本不擔心收不到學費。如果成績優異者反而可以得到大筆豐厚的獎學金。

在見到李可楠之前,打死藍田田她也不會相信他會是靠領取獎學金讀到大三的,因為是凌舒親口告訴她那輛撞人的寶馬是李可楠的車。如果他是要靠領取獎學金才能繼續學業的人,那輛車又是如何來的?但是凌舒有理由來騙她嗎?如果凌舒沒有在說謊,憑他一個學生,哪里來的錢買車呢?

初見藍田田,李可楠表情中除了欣喜顯然有些意外的成分。他將田田帶到校門外的一間咖啡館,然後要了兩杯咖啡,兩人坐下聊了起來。

現實中的他給田田的感覺和網絡上很不一樣。他的話很少,走路也特別快。除了他那張偏女性化的英俊面孔和右耳垂上秀氣的白金耳環外,絲毫看不出他是個性格陰柔的人。很難將第一次見到他和顏詩在一起時的那種懦弱的樣子和眼前的他聯系起來。在見他前預備的幾套說詞,也因為這種陌生而局促的境況無法說出口,反倒是李可楠顯得落落大方。直到這個時候,田田才覺得現實中的李可楠對于她來說,其實是很陌生的。

「這里的環境還不錯。」首先打破沉默的還是李可楠。他將手中的菜單遞到田田手里,示意她點些喜愛的小茶點。然後順便推開了跟前的煙灰缸,他不抽煙。

「你常常來嗎?」藍田田順手翻著菜單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這里離校門口很近,你不害怕你的同學看到?」

「你這樣想?」他不喜歡做正面的回答,和Q聊時一樣,還是慣用試探的口氣。這樣的回答讓藍田田覺得很窩火。如果眼前的人換成席楓,藍田田一定會破口大罵。不過對于這個「斯文有禮」的李可楠,在網聊的時候藍田田尚不能說出什麼粗話,何況是面對面的時候呢。

「啪」的一聲,將菜單甩到餐台上,藍田田正色道,「我有話想問你……」大概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她連忙打住不再說下去。李可楠有些意外,但是俊臉上卻看不到任何不愉快的表情。只是將十指交握,沉默片刻,他忽然嘆了口氣,「是我惹你生氣了?想問什麼就問吧。」

藍田田本來一直沒有正視他的目光,但話已經說到這個分上,她不得不轉頭凝目望向他。看著李可楠那副斯斯文文的小白臉兒相,叫她不禁聯想起白話小說中的公子哥——「溫、良、恭、謙、讓」,這些好像他全都做到了。如果說這樣一個人會去殺人,可能嗎?

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為什麼非要把屬于另一個世界的人和自己生拉活扯做一堆?自己既非警察也不是偵探,就光憑自己這個性子不要說查不出什麼,就算查出來了也會先給人家「喀嚓」滅了口去閻王老爺家報道。

「田田,你是不是想問上次在臨江路上見到我和那個女孩子的事?」見她久久不發話,李可楠主動提起這件事來。他顯得有些緊張,臉頰上也漸漸有些紅暈了。或者他心里還有些奇怪,在昨晚他和藍田田見面之前,她已經在生氣了,但絕不是為了這件事。

我要怎麼問他呢?難道問︰是啊,那個是你女朋友?你甩了她,她現在死了你知道嗎?或者問︰你昨天下午四點到晚上十點為什麼不在線?那個時候你前任女朋友就死了,真是巧啊!

不行!這樣問他什麼也不會承認,那還查個什麼鬼啊?藍田田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像一團糨糊一樣,一著急就抬手照自己腦門打了一拳。

李可楠張大了嘴,問︰「田田,你怎麼了?為什麼打自己?」

藍田田氣不打一處來,沖他吼道︰「就是你!討厭你!」隨即看到李可楠似乎有些受傷的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有些不忍心,遂放緩語氣假意道,「我頭有些暈沉沉的,可能感冒了。上次那個,是你的女朋友?你們分手了嗎?」

「是。」李可楠幾乎沒有猶豫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她的要求太多,我做不到!其實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藍田田見他的神色,知道他沒有起疑心,于是借頭暈用手支住額頭,偷偷擦了擦額上的汗漬,干笑道︰「什麼要求?說來听下。」

李可楠「啊」了一聲呆住了,少停才紅著臉說︰「結婚啊。我們認識的時候還短,我還是學生。所以……」

藍田田點了下頭,表示理解。想不到李可楠馬上又說道︰「她出事了,就在昨天晚上。」

「是嗎?」藍田田注意看他臉上的表情,除了有些哀傷,確實找不著什麼可疑的地方。

李可楠點了下頭,「她出了車禍,已經去世了。」

藍田田問︰「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失約?哪昨晚我問你為什麼遲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李可楠說︰「我想這些事,你並不想知道。你早知道我在現實中是有女朋友的,不是嗎?」看他說話,似乎昨晚就知道顏詩出事了,如果凶手不是他,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藍田田一度也認為自己可以將現實和網絡的世界分得很清楚。不過,在她遇到凌舒以後,她的想法完全被推翻了。昨天夜里,她切切實實為自己的這一場沒有結果且不知真假的網戀哭了一場。然後她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在現實或是在網戀里,她的感情確實是付出了。無論她在席楓面前如何偽裝灑月兌,在可楠面前如何假做大方,她愛上了李可楠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至于她愛的上李可楠究竟是她想象中的李可楠,還是凌舒口中那個冷血凶手,就有待她去查證了。

不過在那之前,她也很好奇,為什麼一向對自己現實中的身份諱如莫深的李可楠,會突然決定和她見面?而且見面的地點還是在他就讀的學校門口。不過,前一疑問李可楠馬上用他的行動來給了她答案。

那是一幅畫工非常精致的仕女圖。畫中人一襲粉綠紗裙,頭頂高挽飛雲鬢斜插碧玉釵,輕偎在一株梅樹下。她膚如瑩玉,目若新星,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栩栩如生。李可楠學的是油畫,對工筆並不是很擅長,這幅畫是他們在網上初相識的時候藍田田找他要的,當時他因為不擅長工筆而婉拒了,想不到現在會畫了出來,而且如此傳神。

「田田,記得前天晚上你說想見我的面嗎?其實很早的時候我就想見你的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你說我們只要在網上相戀就好,但我早以分不清什麼是網上什麼是現實了。這幅畫是我想象著你的樣子畫出來的,想不到還有幾分神似。」

他兩手輕展畫卷,將畫軸遞到藍田田手中。藍田田說不出是感動還是意外,握住他遞過來的畫軸好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他身上那種的溫文敦厚的感覺似乎與一般的美院學生那種前衛與不羈的氣質顯得格格不入。如果不是發生了昨晚的那場車禍,田田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只會覺得他很可愛。但是這現在,他所表現出來的每一個「特殊」的習性都成為了田田懷疑的誘因。

「謝謝你還記得,畫得很好。」雖然她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愉悅,不過這句話在李可楠耳中听來還是有些波瀾不興的味道。只不過,他好像已經習慣了藍田田的喜怒無常與時冷時熱,並在私底下把藍田田不高興的原因都歸結于自己的木訥與不解風情。

「我幫你。」看到藍田田笨手笨腳地想將畫卷起來,他起身上前幫忙。這時候有一個半冷不熱的聲音突然在田田耳後響起,「嗨!李可楠,你又換女朋友了!」

藍田田扭頭看去,正巧迎上一道仿佛能攝人心魄的眼神,嚇得她幾乎叫出聲來。那一個和李可楠年紀相仿的男人,一米八零左右的身高在本地人中很少見,一頭紅褐色的披肩長發讓人感覺很跳月兌扎眼。

見李可楠沒有答話,那人又上前來湊近藍田田突然伸出手來在她臉上模了一把。藍田田驚叫一聲急忙閃避。同時,本來一言不發的李可楠忽然從座位上彈起,幾乎是用沖的,上去對著那發話的人就是一拳,緊接著立即把田田擋自己身後。

那人猝不及防,左臉頰上狠狠地挨了一拳,悶聲捂著臉退開幾步,非常意外地望著暴怒的李可楠,張大了嘴半天也合不攏。藍田田那聲尖叫,直到這時候才暴發出來,咖啡廳里所有人全都起身望向這邊,被這突發事件驚呆了。

以為馬上會有一場打斗,藍田田第一時間從座位上跳開。誰知那被揍的人只是揉了揉臉頰,吐了一口血水,叫道︰「好!」然後恨恨地盯了李可楠一眼飛快轉身離開了。

「可楠……你……你打人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而且很是莫名其妙!藍田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是啊!我……我打他……」看著那人漸漸消逝在餐廳門外的身影,李可楠臉上的神色非常古怪,似有些懊惱又有些痛快的感覺。

也許每個人身體里都會有最少兩種不同的因子吧。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每個人都是雙面人︰在他高興的時候或者說正常的時候釋放出來的是一種;失意、緊張或者害怕的時候身體又會釋放出另一種不同的因子。不知道李可楠是因為緊張或者害怕才會突然表現得這麼暴力,但藍田田心里已經清楚地知道,人這個東西——通常是表里不一的。所以,李可楠的斯文也有可能只是一種假象。

☆☆☆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一個女孩子單獨外出和陌生人見面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李可楠一邊整理他的畫筆,一邊含笑望著此刻正蹺著二郎腿,大搖大擺地坐在他的書桌上啃隻果的田田,目中是寫不盡的溫柔。

「有!」藍田田「喀嚓」又啃了一口,然後不停地晃動著蹺起的那只腿以掩飾內心的不安。

李可楠啊李可楠!你可以在前一刻表現得那麼的溫良卻在後一刻充滿了暴戾,為什麼?!找謎底對于藍田田來說畢竟是一項高難度的「運動」,她的大腦「運動」能力素來是很差的。

「那……你害怕我和在一起?」李可楠看似不經意地問,但是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藍田田的面部。

怕?不怕?藍田自己也好想知道這個答案。她略作思索後干了一件她畢生難忘的事。

「嘩——」李可楠見到她很不淑女地跳下書桌,並將桌上的所有物品一起掀到了地上。然後,她走上前,在李可楠迷惘的眼神中伸出手來握他的手,拉他走近書桌旁,「你說,你畫素描的時候一般會在哪里?」

李可楠惑道︰「就在這里啊?」

「在哪里?我的意思是在這個書桌上嗎?」藍田田突然嫵媚沖他一笑,神色十分暖昧。

「不是,我用畫架啊。」他有些意外,所以聲音也低低的。

藍田田拍了拍頭,道︰「哦,你看我,真傻!」然後她指著牆角的一塊畫板說,「是它嗎?我想你用它來給我畫一幅像。」

李可楠當然不會拒絕她。但當他取出畫架將它支好的時候卻發現藍田田又有驚人之舉。

「喂,田田。你干什麼月兌衣服?」

「不是嗎?畫素描不是這樣嗎?」藍田田一邊笑答一邊動手解開了連衫裙後的紐扣,向下滑出一截,路出凝白細膩的肩頭。

「你不是第一次給女孩子畫這種像吧,給我也畫一張。」

李可楠沒有上前阻止,只是臉一紅,握著那把參差不齊的畫筆愣在當場。好半晌他才訥訥地說︰「田田,這里是公共寢室。」

他的窘迫仿佛能夠讓藍田田很開心。于是她大聲說道︰「怕什麼,你們平時也不一樣要畫?」其實她並不是不知道美院學生做人體寫生課的時候為了避嫌都會要求有三人以上在場。好像只是為了證明她並不害怕,還是別的什麼未知情緒的觸動讓她做出這樣大膽的行為。瞧李可楠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藍田田以為這個玩笑就要到此為止。李可楠猶疑片刻後,突然走到門前去拉門上的把手。

「喂,你……」

君子不欺暗室,QQ上的李可楠給她以這樣的感覺。所以當她看到李可楠去拉門上的把手馬上聯想到他會打開房門,以免被人發現他們在一起干什麼苟且的事。只是她這回又想錯了。李可楠拉了下把手,然後向左一擰、一按「噠」的一聲將門反鎖了起來。

隨著門鎖那一聲響,田田的心也跟著「咚」地跳了起來。完了!現在才是騎虎難下。

如果誰再相信網戀誰就是豬變的!藍田田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什麼謙謙君子,什麼斯文有禮還當真是放屁呀!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是是在美術學院。別說是她自己提出讓他來畫,就算是李可楠硬把她衣服拔了來畫,到時鬧出去了只怕人家也不會當他是流氓,反而以為她作了果模只是價錢沒有談攏吧?!

藍田田吞了吞口水,拿她的上三白眼兒死盯著李可楠,視線隨著李可楠的腳步迂回伸拉,直至靠近。她覺得她的神經都快繃斷了。

「田田。」李可楠走到她身前。

「啊——干嗎?」藍田田眨了眨眼楮,呆呆地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不動。因為任何一步行動都只會讓她比現在更感到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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