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該是美好的一天,但烏雲卻密布了整個天空,彷佛罩了一件大灰袍般。
「唉,好像快下雨了。」絲絲站在落地窗前,觀察天空雲層,染了灰黑顏色的雲朵,由遠處移來。
踅回沙發坐下,撫著肚皮,「好餓啊--」
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但她因顧慮可能下雨,而躊躇著沒有出門買午餐。
不知何時開始,最愛的假日時光,失去了吸引力。以往,在星期一時,她便已開始期盼周末的到來,但現在的她,每逢周五下班即迫不及待地,希望假期快點結束。
她喜歡上班的日子,喜歡有人送她上班、喜歡他幫她買早餐的感覺,更喜歡看到寧乙典……
「哎呀呀……」窘然襲上她的臉,任由身子癱躺在沙發里。
她摀著眼楮,雙腳胡亂踢著,不想去正視她有多麼在乎他的事實。
一天不見他,她就渾身不自在。她不懂想念是何滋味,難道就是這種感覺嗎?
手機來電鈴聲響起,「喂?」她的應答無比沉重。
「盧絲絲,是妳嗎?」來電者不確定的問。
「寧乙典?!」絲絲倏地彈正身軀,抖落一身的散漫。
「不是我,還會有誰?」寧乙典沒好氣的問。「妳在干嘛?」
「呃……沒在干嘛呀……」她賣力地將熱情有勁的元素融入聲音里,因為他可以從她的聲音,判斷出她的表情和心情,所以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該不是又在看浪費生命、沒有營養價值的電視節目了吧?」據他所知,某幼幼台之于她,就像陽光、空氣和水一樣重要。
對于一個成年人收看兒童節目,他不會認為童心未泯,只覺得幼稚無聊。
絲絲選擇不搭腔,她不和他爭辯,反正于事無補。
凡是他不感興趣的事物,他也不準她喜歡,真是有夠莫名其妙。
「盧絲絲?」以為收訊不良,寧乙典換個姿勢,朝著收音孔叫道。
好刺耳啊,她掏掏耳朵,將手機拿離兩吋遠。
「喂?喂--是不是沒電了?」他正欲掛掉重撥,卻隱約听到電話那頭,傳來電視播放的兒歌聲音。
驀地,他懂了。
他鼓足中氣,扯開喉嚨大喊--
「盧絲絲,把手機貼近妳的嘴巴和耳朵!」這該死的女人!
「我有啊……」絲絲連抖三個音,趕緊將手機貼近。
這是一種監視手段嗎,連假日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可是,真的有必要這麼做嗎?
好吧,她承認,她一點也不排斥他這麼做。他的來電讓她感動,至少拯救她免于寂寞的侵襲。
「我在家里等妳,妳現在馬上過來。」等她一來,非賞她一頓精采的處罰不可。
「啊?」
「啊什麼啊,叫妳來,妳就來!」
「那個寧媽媽……」對于原思蕾的熱情,她余悸猶存,擔心一入虎口就月兌不了身。
「放心,那只老母雞和我爸到新竹吃喜酒去了。」家里只剩他一個人,天氣悶、氣氛更悶,遂決定找她來解悶。
「老母雞……」他竟敢如此形容自己的母親,真沒禮貌,「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自己的媽媽,實在很沒大沒小,我要告訴寧媽媽……」
寧乙典沒耐心听她念完,「盧絲絲,妳知道維持一個家庭的快樂和諧,很不容易吧?」他在電話這邊瞇著眼問。
絲絲點頭如搗蒜,一顆顆晶瑩顫動的汗珠,沿著太陽穴緩緩流淌,即使沒有當面看到他的表情,透過聲音一樣感受到他的威脅。
「那妳應該沒听到我說什麼吧?」
彷佛嚴酷的他就在她面前,她臀辦不斷往後移,直到整個背部貼到沙發椅背。
「沒……沒呀,我的耳朵聾了很久了,什麼都沒听到。」她的手不停在空中來回擺動著。
「給妳三分鐘,三分鐘後我要看見妳,听到沒有?」
「听到……」
寧乙典凝睇著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未幾,爆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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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沒關門啊?」絲絲一進寧家客廳,立即看到那張陰郁得跟外面的天氣有得比的男性臉孔。
「妳遲到了!」他敞開大門等她,以為她會將他的命令奉為圭臬,不敢稍有怠慢,不料她仍是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才五分鐘而已……」
「我要妳幾分鐘內過來?」
「三分鐘……」他的要求簡直比軍隊的長官更嚴苛。
「那妳是不是遲到了?」
「我是……可是我還得穿鞋、拿鑰匙、關門,然後走路過來,三分鐘根本來不及……」她抹去額頭的薄汗,偷偷喘口氣。
「遲到是事實,沒有那麼多理由!」
「是……」她不敢再多說什麼。
反正任她如何力抗他的霸道與無理,每次結果都一樣,棄械投降的人總是她。
「覺得委屈嗎?」
寧乙典也許喜歡順從的女人,卻不愛哭哭啼啼的小媳婦,而她恰到好處的中庸個性,正是他對她情有獨鐘的主因。
「請問你找我過來有事嗎?」就算委屈,絲絲也不打算承認,認識愈久,她已明白坦白是沒好下場的。
她一直在追問為什麼、為什麼,他卻一直自顧自地專橫下令要干什麼、干什麼,他們之間,根本無法溝通、沒有交集。
她肯定是瘋了,才會戀上和他相處的感覺,難道被虐待、欺凌也有所謂的美感嗎?嗚,那種感覺一點也不美妙!
「我怕妳餓死,找妳過來一起吃飯。」待他情緒緩和之後,立即注意到了她令人耳目一新的衣著。
也許是圖上課方便,他只看過她穿牛仔褲,現下則因為是在家里,所以穿著力圖休閑舒服,于是她穿了一件碎花小洋裝,露出了潔白光滑的小腿,意外地讓他瞬間精神一振。
「我會自己煮泡面……」他炯熱的目光筆直掃射過來,那番打量教人不自在。
「難怪發育不良,原來是吃防腐劑長大的呀!」
她雙手扠腰,很不服氣,「你很奇怪耶,為什麼老說我長不大?我是大人了!」
「老實說,真的看不出來耶!」時間恍如回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面,寧乙典搬出同一套眼神覷著她。
「喂--」
「好吧,給妳申訴的機會,妳說說看究竟哪里大?麻煩指給我瞧瞧!」
絲絲好氣惱又好害羞,他這麼詆毀她的身材、這麼不尊重她,她真的該義正辭嚴地教訓他一頓,可是,不論她怎麼講,他都能扭曲成對他有利的意思……
她無奈地側過身子,不願讓他看到更多、批評更多。
哼,沒有審美觀的男人,不懂得欣賞美女,她懶得和他講了!
寧乙典愛煞她如此嬌羞可人的這一面,她就是這麼甜甜地就抓住他的心。
「過來。」
絲絲很想回吼他一句不要,但腳步仍是沒骨氣地,往他的方向移動。
她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服從,端正地站在他面前,頗有新兵入伍報到的認真,寧乙典忍不住笑,趕緊巧妙地以兩聲干咳掩過。
「妳一直站著,是在罰站嗎?」
她被堵得啞口無言,只得選擇坐下。
她不想看他,所以目光到處溜轉,最後定在電視畫面上,突然驚覺自己看到了什麼似的,她的反應先是定格,然後駭然地瞪大眼,瞳孔不斷放大--
「這是、這是--」絲絲驚嚇過度,頻頻咬舌。
「A片。」他用著沒啥大不了的語氣回答。
他是身心成熟的正常男子,觀看A片不必大驚小敝吧?
「怎麼重點部位全都看到了?」絲絲的視線似乎被映人眼簾的畫面給吸引住,強烈的沖擊席卷而來。
好震撼哦!今天以前,她未曾目擊全身赤果的男體。
「妳說的是土番話嗎?」听得懂才有鬼。
她指著畫面,「那個……重點部位全曝光了啦!」
突地,非禮勿視四個大字浮現腦海,她大聲驚叫自己的失禮,趕緊站了起來,背對著電視。
「不然妳認為應該怎麼處理?」
「至少要打馬賽克啊!」她跺著腳,埋怨他的不應該。
「馬賽克?妳當我未滿十八歲啊?」寧乙典冷啐,如果不是他已先將電視轉為靜音,不然這會兒她的尖叫聲,肯定轟破他的耳膜。
「我也滿十八了啊,可是我看過的動作片,都有馬賽克處理……」
「我是反視覺障礙聯盟的主席,憑妳這種小朋友的等級,沒有資格和我相提並論。」
「你說什麼聯盟?」電視新聞怎麼沒有報導過?
「反視覺障礙聯盟--就是不允許任何東西阻擋視線,懂了吧?」
胡扯!絲絲用力按壓抽痛的太陽穴,壓抑想大叫的沖動。看著辯才無礙的他,一副懶得多說的驕妄得意,讓她好想撕下他的表情。
怎有人可以如此理直氣壯?
「還批評我沒有水準,至少我收看的是有意義的幼幼台,你呢?看A片難道就不是浪費生命嗎?」她才不信A片有任何營養價值呢!
「!」她哼嘲的低罵。
寧乙典听到了,「妳罵我什麼?」
危險的聲調沁入心房,絲絲冷不防地打了個冷顫。
慘了!眼兒四下打量,偷偷觀察逃生路徑--前方有沙發、小腿肚則抵著茶幾。
不會吧,死路一條--
看來她只有自求多福了,「呵呵……你听錯了,我沒說……啊--」
寧乙典動作迅疾,一把將她扛起,丟至肩上。「我听得很清楚,妳說我是。」
看A片就是,那她對的定義還真廣啊。
絲絲嚇著了,「放我下來!」她用力捶打他、死命掙扭著,但情勢依然末變,未知的恐懼繼續纏著她。
「不放。」他親手掂過小妮子的斤兩後,不甚滿意地蹙眉,「妳得再多長點肉才行。」
「寧乙典,現在談的不是我的體重,你快放開我,你這個王八蛋、臭雞蛋!」她不停咒罵著他。
「既然妳都認定我是了,那我決定符合妳的要求,做些會做的事,來滿足妳的期待。」
那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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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做什麼事?
他要滿足她的期待?可她沒有期待什麼啊!
絲絲無法意會,腦子宛如打了千萬個結,思考能力嚴重頓塞,當她的雙足已踏實地踩著地板時︰心思卻仍在遠處游蕩。
寧乙典凝睇她迷亂的動人神情,心弦一顫,執起她的下顎,不由分說地覆上柔軟的唇瓣。
絲絲的背脊立刻僵直,全身動彈不得。
他的舉止成功地解開了她的疑惑,明白自己遭到侵犯,她比剛才更用力的抗扭,不容許他的任何踰矩放肆。
「放開我……!」絲絲雙唇死抿,左右晃動著頭,「我不準你親我!唔--」
寧乙典再次攫住她的唇,貼著呼息說道︰「盡避叫吧,我會繼續色給妳看。」他好笑地輕瞟著她,霎時帶來一陣電擊般的感受。
寧乙典將她箝制在自己懷里,抱著她的香軟觸感,令他情不自禁地滿足嘆息。
他專注地品嘗她每一口的虛弱喘息及顫栗,一雙手也沒閑著,像呵護小貓咪般地撫著骨感不失柔軟的嬌軀。
終于,捶打他臂膀的小粉拳,漸漸地,火力不再。她像被吸血鬼點點滴滴地收攝生命力,慢慢地化為微弱的顫抖,無力反擊。
絲絲的腦袋已融成漿糊般,完全禁不起這種烈火煎熬,只能任他吻弄。
「閉上妳的眼楮。」
「然後,摟著我的頸子……」他舌忝著火燙的嬌顏下令。
絲絲窩囊透頂地勾抱他的頸項,被他輕易誘導至另一波的熱辣擁吻中。
「好了……唔……我不能呼吸……」濃郁的情愛氣息令她窒息,他性感好聞的男性氣味燻得她昏沉。「快停下來……唔……」
寧乙典身上的毛孔擴張到了極至,汗珠不斷冒出。「閉嘴!」他硬是舍下與她糾纏的美好,移開雙唇斥道。
他已經憋得一肚子欲火難耐,她還在他耳畔嬌喘個不停,惹得他氣血逆沖,不爽到了極點。
她不具矯情做作的申吟聲浪,比起經驗豐富的激情婬語,更能挑動他的感官。
倘若再不喊停,他真會像個年輕沖動的小伙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將她推倒……
懊死,他的功力何時退步了?
明明是在懲罰她,為何痛苦的人是自己?
他蘊涵不滿的聲線,像是一道警鈴,當當當地拉回絲絲的意識。
她雙眼微張,未散的熱力烘得她眼神渙散,一時無法對焦,眼前景象一片模糊。
寧乙典望著她,就是這副失魂的模樣,酣醉而無助,像個迷路的小女孩,不知所措卻又好奇。她只能緊緊抓著他的手,彷佛唯有他可以依賴……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她。
又或許,他是被她那雙眼眸騙去的。
那一雙眼楮帶著天真和無辜,讓人不禁認為,自己若對這雙眸子的主人,產生一絲絲的懷疑,都是天大的不該。
「你對我做了什麼?」她手指撫唇,沒有預警地抿進了殘留唇片上,獨屬于他的狂放氣味。
「我答應要滿足妳的期待啊,妳忘了嗎?」懊惱自己漸漸失去自制力,寧乙典的回答里,欠缺好口氣。
「你吻我,對不對?」剎那間,眼前天旋地轉,絲絲排拒著這個事實。「對,沒錯,你真的趁我不注意時親了我!啊--」
她跳腳、她尖叫,恨不得用修正液,涂去方才發生的所有事情。
「最好妳是不注意啦,我就不信我親妳的時候,妳完全沒感覺!」他怒嗤道。
裝什麼純情,她剛才令人酥麻的申吟聲,連聖人听了都想強暴她。
靠,他真的太低估她未經開發的潛力了,他一不小心差點敗陣。
「你好可惡!你、你怎麼可以親我?」這個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當他的嘴巴貼上來時,沒有經驗的她,魂魄馬上嚇飛一半。她試著鎮定、用力地想要推開他,可是她的心神及一切,反而隨著他的挑逗,大跳熱情森巴……
絲絲的頰畔映上兩片紅彩,想起他的吻,她的雙腳莫名發軟,差點支撐不住全身重量。
「區區一個吻,沒必要哭天搶地吧?我可沒有妳喔!」一個不怎麼過癮的吻,她居然有辦法形容得像失去貞操一般。
?絲絲一听到攻擊性如此強烈的字眼,雙手護胸、脖子一縮,整個人有如裝上彈簧般,彈離好遠。
「或者妳其實是希望我繼續下去,而不只是一個吻?」
「你什麼也不知道……」他的無關緊要、不在乎,絲毫不見珍惜的口吻,刺傷了她,讓她的委屈如潮水般,洶涌而來。
她為了他的吻而迷醉,他卻是嘻皮笑臉,這算什麼?他吻她只是出于游戲心態嗎?
她的鼻音一出來,寧乙典就有預感事態嚴重了,果不其然,淚珠就在他的注視下,跌出她的眼眶,沿著細皮女敕肉的粉頰滑落。
「喂,妳哭什麼哭啊!」寧乙典走向她,因為他缺乏安慰女人的經驗,所以只能眼睜睜盯著泗流的淚水,而手足無措,「我是嘴巴很臭還是吻技很差?」
她的眼淚讓他直覺性地聯想到了嫌惡兩個字。
「我的初吻是要留給以後的老公……」絲絲抽抽噎噎地表明自己單純而執著的愛情觀。
「大不了我娶妳嘛!」
絲絲驚怔,瞠大眼眸,「我不要!」
「妳說什麼?!」她直接干脆的拒絕,一舉擊潰寧乙典高築的男性自尊,「我都紆尊降貴願意娶妳這個小笨蛋了,妳居然敢說不要?!」他因沸騰的怒氣而全身顫抖。
「不要拿這、這種事情開玩笑!」絲絲堅定而嚴肅的看著他,拒絕相信他在這種情況下,說的任何甜言蜜語。
婚姻對她而言是非常聖潔隆重的,絕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草率決定。尤其前一分鐘仍為她的執拗生氣的他,說要娶她應該僅是一時心血來潮,又或者只是為了止住她的眼淚,而祭出的權宜之計。
她的反應也許較他人遲緩,腦子也不及他人聰明,但並非什麼也看不明、分不清。
「我沒有閑情逸致和妳這個白痴開玩笑,我快被妳氣死了!」寧乙典氣窒,瞪著她的眼珠子,不斷噴出灼人的火焰。
「便當在餐桌上,冷了自己拿去微波!」他氣得掉頭走人。
「你要去哪里?」絲絲在樓梯前叫住他。
他的神情流露受了傷的跡象,但事實卻是他傷了她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乙典的聲音自牙間迸出,「上樓睡大覺!」
他再多說上一句,肯定腦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