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無雲的天空突然劃過一條藍色細線,巽修見了,心中又喜又憂。
「修護衛?」一旁五名漢子齊聲請示道。
「是殿主,快走!」一般閻羅門下屬慣用的暗號煙霧彈都是綠色,能使用藍色的人,只有殿主上官閻。
巽修看準了方位,領著五名部屬迅速趕往煙霧發訊地。
上官閻離開閻羅門已經一個多月了,在這期間,一直沒有任何一點消息,好象他就這麼失蹤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而令門中眾人最為不解的是,殿主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遲遲不使用煙霧彈通知他們馳援?這些,都使得他們更加擔心殿主的安危。因為這次的對手絕非一般宵小,而是殿主的武學師父。
雖然巽修知道上官閻的武功是深不可測的,但又有誰能夠保證,嚴殷的武功修為已達到何種境界?
「殿主!」
巽修詫異的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殿主不但受了重傷,而且臉上還有幾處潰爛的傷口;更令他費解的是,殿主身旁那女人是誰?
「你這女人,對殿主做了什麼事?」巽修身後一名大漢舉劍指向公孫素素,語氣相當不悅。
「你們來啦……」上官閻強撐著僅存的意志睜開眼。
「殿主,那女人……」大漢直覺認為他的傷跟公孫素素應該月兌不了干系。
「若不是她,你們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上官閻緊抓著公孫素素的手,話未盡,又再次陷入沉沉的昏迷中。
「殿主!」
大漢們個個驚慌不已,沒人知道這期間上官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眼下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殿主受了重創,亟需他們將他帶回閻羅殿救治。
于是,六個大男人急忙上前,七手八腳地欲帶走上官閻,卻不知該如何處理上官閻身邊的公孫素素。
「這女人怎麼辦?」一名大漢皺著眉頭問道。
巽修冷眼睇著公孫素素,眼角余光瞄到上官閻的手依然緊抓著她不放,考慮片刻後下令,「一起帶走!」
「你、你們……放了我!我跟你們沒關沒系的,你們憑什麼捉我?」
天啊!她到底是遇上了什麼樣的人?
什麼門派?什麼殿主?她一點都不想被卷入江湖紛爭啊!
「媽的,這女人真吵!」一名大漢不悅地咒罵道。
「放--」
話未落,公孫素素突然瞠大眼,眼中充滿無數不解與驚愕,接著身子一軟,也同上官閻般陷入沉沉昏迷中。
「這下她不就安靜下來了?」巽修面無表情的收招,原來是他以手刀擊昏了公孫素素。「還有,不要再讓我听到任何粗話。」
閻羅殿
昏暗的密室里,上官閻盤坐在石磚堆砌成的練功台上,閉目養神。
他運勁凝聚著內力調勻內息,接著讓真氣竄遍周身,逼出身上最後的余毒。
好一會兒後,他收回內力,緩慢地睜開眼楮,嘴角勾起殘忍的微笑,「好個嚴殷,我會好好陪你玩這場追逐游戲的。」
他不急,因為他會用最多的時間,來報復嚴殷加諸在上官家的每一條罪狀。
上官閻站起身來,跨出步伐踏出密室,外頭的陽光照射在身上,可清晰見到他臉上那曾有過的、令人怵目驚心的潰爛傷疤,早已不復存在。
陽光下,他身著白衣,隨著清風衣袂飄飄,傲然的模樣儼然是個天生的領導者。
「恭賀殿主傷勢痊愈。」修與塵異口同聲道。
他們的態度恭敬,目光追隨著閉關多日後恢復往日功力的主子,靜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嗯,多虧有你調制的解毒藥,要不然……可沒那麼容易好。」上官閻對塵說道。
塵亦是閻羅門的大將之一,最擅長的就是醫術,其醫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在毒經部分也涉獵不淺,可以說是施毒、解毒的個中好手,也不枉他被人稱「毒醫絕」。
「好說、好說。」
塵扯開了大大的笑容。雖然主子說的本來就是事實,但被主子稱證,他還是由衷的覺得--很爽。
上官閻看向最忠心的下屬巽修,緩聲問道︰「你把她安置在哪?」
「囚牢。」他很清楚殿主問的是誰。
這個答案,讓上官閻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片刻。
「屬下只是擔心她可能會危害到閻羅門。」他盡責的回答上官閻的疑問。
「她要如何危害閻羅門?」上官閻冷哼了聲。
這個屬下,有時候總會做出一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判斷。
「這……」巽修啞口無言。
「算了。」上官閻將視線收回,踏出腳步,看那方向,無疑是想前往囚牢。
「殿主?」巽修微蹙眉頭,對于他的舉動有著淡淡的疑惑。
「我去看看她。」他丟下話,算是回答。
陰暗的囚牢中,一名女子被關在其中,她就是在這場混亂中最無辜的公孫素素。
她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囚牢里面已經不知道幾日了,在這期間從來沒有人來看過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在關著她的囚牢里,有許多干糧及干淨的水,那些是她這幾日賴以維生的物品。
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到陽光,也已經算不清楚自己到底已經用過了幾餐……
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的倒霉事情都發生在她身上?她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吧!
被帶入名劍山莊,任由每個人以異樣的眼光打量著她,而在山莊里,她從來也不敢要求什麼平等的對待……她只想這樣平淡的過一生,哪知道才外出替小姐買個東西,都能夠在路上遭人挾持。
結果好心的她,非但沒有怪罪那個挾持她的人,還救了他,沒想到卻因此慘遭噩運,莫名其妙就被帶到這不知名的地方,甚至還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囚牢里面,只剩下遠方的燭光,成為撫慰她不安心情的光源。
環顧四周,除了銅牆鐵壁外,就是那圓粗的鐵桿子,唯一可供出入的門上,還用鐵鏈子纏繞了好幾圈再鎖上……
黑暗的囚牢里面沒有任何一點聲響,她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夠輕易的听清楚。
如果再繼續待在這兒,她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待會兒就會來了個人,說要把她宰了?還是在哪一餐里面下了什麼藥,讓她最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越想就越令她害怕,越令她恐懼……
終于,她再也承受不住了,突然像發起狂般街上前去,抓著鐵桿狂亂的搖晃,「為什麼要抓我來?快把我放出去啊--」
上天像是听到了她的請求,囚牢的門陡然被打開,幾束陽光射入室中,刺眼得令她一時無法睜開眼,只能隱約瞧見前方有個人影。
「你到底是誰?放我走!我要回去!」她氣急敗壞地嚷嚷著。總算有人還記得她被關在這個鬼地方了是嗎?
那人緩步來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對于她的叫囂不予任何響應。
「你是聾子是不是?我叫你放了我,你有沒有听到啊?」連日來受到的委屈堆砌成濃濃的不滿,使她對著來人又吼又叫。
「我听到了。」
渾厚低嘎的嗓音傳來,好听的像是天籟。她眯著眼望著來人,在總算些微適應了光亮後,漸漸瞧清楚來人的模樣。
眼前男子擁有一副俊美的面容,一雙濃黑的劍眉下,那雙深邃炯亮的眸子直盯著她不放,雖面無表情,但一身白衣軟化了臉部剛硬的線條。
一瞬間,公孫素素真要以為他是上天派來解救她的神祇了。
「你是來放了我的嗎?」她怯怯的語氣中充滿期待。在等待如此久後,總算出現了一線希望。
瞧著那足以魅惑任何女人的邪氣俊容,竟令她有些微的失神。但她並沒忘記,她現在是最無辜的階下囚。她多麼期待他能夠替她打開那深鎖的鐵鏈啊!
期待的時間並不長,但他接下來說的話,讓她頓時從雲端摔到了谷底。「我不可能放妳走。」
「為什麼?」她咬著紅唇,不甘心地瞪視著他。
因為他對她很有興趣。
不過,上官閻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接著道︰「更何況,那位『大小姐』蠻橫無理,對你又是百般刁難,你真願意回去?」
這些話勾起了公孫素素腦海中最鮮明的回憶。她眯起眼打量眼前的男子,似乎有什麼在她腦海里面轉啊轉,感覺就快要連在一起,卻又仿佛隔了條鴻溝。
上官閻那雙銳利、熠亮有神的瞳眸仍舊盯著她不放,像是故意要讓她瞧出個什麼端倪。
大小姐……小姐?公孫素素思考了一下。在這個鬼地方,除了那挾持她出莊的無禮男子以外,還有誰知道她上頭有個小姐?
跨越腦中那條鴻溝,那無禮男子的雙眸,瞬間跟眼前男子的重疊在一起--
「是你!」她驚愕的吼叫。不敢置信眼前俊美的男子,竟就是之前她所救的、滿臉瘡疤的男人!
她實在難以將他們畫上等號。
「看來我不用多費唇舌解釋了。」上官閻不由得贊嘆她的冰雪聰明。
鮑孫素素憤恨地瞪著他,眼中有著諸多不滿。「我、我警告你,快放了我。不然……我、我就……」
「就如何?」黑眸銳利的朝她一掃,嘴角緩緩勾起輕蔑的弧度,對于她的威脅絲毫不以為忤。
「你以為閻羅門可以任你來去自如嗎?你已經來到了這里,為免閻羅門的位置因你而泄漏出去,使閻羅門陷于危險中,身為殿主的我,是絕不可能放你離去的,」
接觸到他懾人的眼神,公孫素素渾身倏然一僵。「你……不,我根本不想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是你們硬把我帶來的。怎麼可以不讓我離去?」她無法理解,為何他的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人膽寒。
上官閻聳聳肩,對于她的指控不以為然。「總而言之,你不許離開這!你若想要逃離,只有一死。」他語氣堅定,說的話恍若聖旨,沒人膽敢質疑他的權威。
「你!」公孫素素擰住粉拳,「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蠻橫無理吧!先是在路上莫名其妙的挾持我,現在又將我軟禁在這里,我……我真後悔救了你!」即使再恐懼,她還是無法接受她所受到的不平等對待。
「哦?既然你都知道我挾持你,不可能是個好人,為什麼還要救我?放我在荒郊野外自生自滅不是更好?」
「你!好……算我看走眼,我公孫素素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救了你這狼心狗肺的人。」
鮑孫素素與他面對面、眼對眼。她的驕傲不容許她低頭承認自己氣勢矮人一截。
「妳不怕我?」上官閻那足以洞悉一切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像是在嘲笑她的虛張聲勢。
她倔強地反問︰「為什麼要怕?」
「我記得那天你被我挾持住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
他可沒忘自己脅持她那天,可是對她又威脅、又恐嚇,才得以讓她安靜個半晌。
「情況不一樣。要是突然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難道你會要求對方殺了你不成?」
聞言,上官閻低沉的笑了幾聲,「有趣,你很有趣。」他是不會求對方殺了他,只會將對方碎尸萬段罷了。
「我有趣沒趣輪不到你來管,放我出去!」連日來的不平等待遇,讓她幾近歇斯底里的吼叫。
「辦不到。」上官閻斷然拒絕。「你就安心留在這里,我不會虧待你?」
「將我關在囚牢里面叫做不會虧待我?那什麼才叫虧待?」他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上官閻懶得與她再多費唇舌,別有深意的再瞧了她一眼後,便旋身離去。
「喂!你不準走。放了我!」
見他要走,公孫素素著急的呼喊他回來,喚到的卻是再度變回昏暗無光的囚牢。
石門關上的同時,希望也被切斷,她的淚登時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溢出眼眶往下掉。
她自認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可她為什麼總是遭受到不平等的待遇?
「小姐,請跟我們走。」
上官閻離去沒多久後,囚牢里突然涌進五、六名丫鬟。
鮑孫素素防備地瞪著她們,「去哪?」
誰知道這些人安的是什麼心眼?會不會這一出去,就是要殺了她滅口?
「殿主交代,要我們好好服侍小姐,現不是要請小姐跟我們去殿主為小姐準備的房間。」站在最前方為首的丫鬟恭敬地道。
「殿主?」
她們所說的「殿主」,指的是「他」嗎?公孫素素想起那雙魔魅野性的雙眸,心底便感到害怕。
她對他還是相當陌生的,唯一在她腦海里留下記憶的,便是那雙眼眸。她這輩子從沒見過一個男子,光是一記眼神就足以令人感到畏懼。
那是一雙能夠操縱生死的噬血眼神!
「不,我寧願留在這地牢里。」她思索一會,退了幾步。
她根本無法判斷他到底打算對她做何安排,是要她生?還是要她死?現在就這麼離開地牢,豈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聞言,丫鬟們極有默契的互看一眼,交流著只有彼此才能了解的訊息。
接著,其中兩個丫鬟朝公孫素素逼近,嘴里嚷著,「小姐請不要為難我們下人。倘若小姐不依,我們便會被餓上個好幾頓。」走到她身後,與其它丫鬟一同將她團團圍住。
「是啊!所以還請小姐跟我們走,不然我們會被處罰的。」丫鬟們七嘴八舌的直道會被處罰,不容拒絕的拉起公孫素素的手。此等陣仗,可以預見下個動作就是要將她架出囚牢。
鮑孫素素難以置信的看著包圍她的丫鬟們。
天啊!這算什麼?是想博取她的同情?還是威脅她?
「好、好……很好……」公孫素素氣得咬牙切齒,理智線也跟著擦出火花,卻又不知該怎麼發作。
「不要再推我了!我跟你們走就是。」她甩手欲掙月兌。
這算什麼處罰?什麼餓幾頓?她們談判不成便一擁而上,她有選擇的機會嗎?
聞言,丫鬟們相當配合,有志一同地松了手,往左右兩側退去,讓出一條路。
「小姐請。」
看著她們,公孫素素不悅的想著︰這些丫鬟如此訓練有素,肯定都是他訓練出來的。
在丫鬟們監視的目光下,她終于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囚牢,點燃了的理智線非但沒有熄滅,更甚者,有野火燎原的跡象,越燒越旺。
「殿主特意為素素小姐留了房間,那里環境舒適,總比留在這囚牢里好得多了呀!」
一直跟隨在她身旁、個子嬌小的丫鬟,看著她不悅的神情,好心的安慰她。
她默然的看了那丫鬟一眼,紅女敕唇瓣輕抿。
是啊!她干嘛放著外頭安排好的房間不去住,硬要留在這昏暗不見天日的囚牢里面?反正只要離開這兒,那她逃離的機會就增加了許多。
落月樓
大得可以擠下兩個她的檜木桶中,溫熱的水盛了八分滿,上面漂著一層厚厚的玫瑰花瓣。隨著熱氣的蒸發,花兒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對于不知道被關了多少天,一直未能沐浴的公孫素素而言,眼前煙霧裊裊的浴桶,簡直就是桃花源,讓她非常想要將身子浸泡在溫熱的水中。
心坎里雖有個聲音直喚她快下水,只是--
「小姐,讓奴婢替您寬衣吧!」小丫鬟盡忠職守地守在她身旁,等著要為她寬衣沐浴。
鮑孫素素蹙著柳眉,看著一直跟在身邊的小丫鬟,「別叫我小姐了,叫我素素就好。」她實在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寬衣解帶,即使同是姑娘家也一樣。
「是,素素小姐,請讓奴婢替您寬衣吧!」小丫鬟重復強調道。
聞言,公孫素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喚巧兒。」小丫鬟對她微笑。
「巧兒,我實在不習慣讓人伺候著,你讓我自己來可好?」
「可……殿主要是怪罪下來,奴婢怕擔待不起。」巧兒擰緊眉頭,深怕一個弄個好,自己會被處罰。
「不會的,你只要在外頭候著,我保證一有事情就立刻叫你。」公孫素素試著說服巧兒。
「這……」巧兒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猶豫許久後,終于勉強同意,「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叫我喲!不然殿主要是怪罪下來,我……」
「好了、好了?我有事情一定會叫你的,你就放心吧!」飛快打斷巧兒的話,公孫素素只祈求她快些離開。她實在太想沐浴了。
「那……我走了喔!」巧兒慢吞吞的走開,一邊還擔心的回過頭看她。
鮑孫素素笑著目送巧兒離開後,放心吁了口氣。看著水氣氤氳,她再也按捺不任心底的渴望,飛快的將身上的衣物卸下。
她伸出手輕輕撥了撥水面,試探一下溫度,接著才小心的踏入水中,將整個身子浸泡在溫熱的水里。
芬芳暖意,舒服得令她喟然嘆息。
至今她還有點難以置信。那曾經把她當階下囚關在囚牢里的人,怎麼會轉眼間變成對她好象還不錯?還安排她住進這清幽雅淨的落月樓。真令人難以理解……
在處理完公事後,上官閻本該回房,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腳像是有自我意識般,帶領著他來到落月樓。
「殿主!」
巧兒驚訝的叫了一聲,連忙惶恐的跪下,心里不禁想著︰這下慘了!要被處罰了……
上官閻瞥了跪在地上的巧兒一眼,抿抿薄唇,對于她為何不在里頭伺候一事沒多加詢問,只冷道︰「在此候著。」而後越過她,直接欲打開房門。
「殿、殿……殿主。」
這下巧兒更是緊張--里……里頭小姐正在沐浴啊!
上官閻手一頓,睨了巧兒一眼,便直接開門進入,再順手合上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甚至沒發出任何一點聲響。
巧兒楞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過……就算她知道該怎麼辦,也沒法子行動吧!
鮑孫素素掬起溫熱的水拍淋在頸畔,愜意的享受這一刻閑適。一頭烏黑長發伴著花瓣漂在水面上,天知道她多麼不想結束這一刻。
由于太過沉醉在舒服的享受之中,以至于她沒能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房間里已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她盡情的戲水玩樂,甚至還伸出手臂,讓水珠沿著滾下。
上官閻其實就站在離她不遠處,默默的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早就料到她一定很渴堅沐浴包衣--自他從名劍山莊帶走她以後,連日來她都沒有好日子過,甚至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囚牢里好些日子。歷經這等折磨,她沒崩潰已經算是不錯了。
而且從她之前照顧他的情形可以看得出來,她是個十分愛干淨的姑娘。上官閻還記得她的房間雖簡陋,卻整理得一塵不染;而在照顧受創的他時,她總是無時無刻的在為他擦拭,甚至即使只流了些汗,她一瞧見也會迅速拭去。
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當她靠近自己時,在她的身上,總是可以聞到一股清幽淡雅的芳香……
恣意戲水的公孫素素終于發現了一點不對勁。明明是輕松令人舒暢的氣氛,為什麼她會突然覺得……哎呀!她也不會說,反正就是氣氛變得不太一樣,好似……好似有人在看她似的。
思及此,公孫素素下意識的回過頭--
丙不其然,她、她的預感是對的。
那里的確站了一個人。
再想到自個兒正光著身子在沐浴,她忍不住低呼了聲,立刻以手環抱住自己,深怕春光外泄。
「你、你……你……」低垂螓首,貝齒緊咬著紅唇,她的雙頰因為羞窘而泛出淡淡的紅暈。
「閻羅。」
上官閻無視她的羞怯抗拒,反而更加大方的欣賞著她,也沒忘記要告知她自己的大名。
就這樣,兩個人一句話也不說的僵持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險些令公孫素素喘不過氣來。
半晌,她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你……你來做什麼?」全沒發現自己話中帶著一絲顫抖。
「看你有什麼需要。」
上官閻回答得言不由衷。美其名是看她需要什麼,實際上卻是在大方享受這難得的美景。
這種詭異的氣氛惹得公孫素素柳眉越蹙越緊,只差沒打結了。「我能有什麼需要?」她本能地反問,語氣之中載滿無奈。
「這就要問你了。」他回著她的話,可看的卻不是她的眼,而是她那完美的縴頸。
再過半晌,公孫素素幽然低語,「與其問我需要什麼,還不如放了我比較實際。我也會非常感謝你的大恩大德。」雖然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還是懷抱著一線希望。
聞言,上官閻終于正視她那雙美眸,嘴角扯著一絲玩味。「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允許你在閻羅殿里通行無阻。至于哪些地方是禁地,跟在你身邊的丫鬟會告訴你。」
他可從來沒有對一介「外人」如此大方過!
「你是要她們監視我吧!」公孫素素無奈的笑著。她豈會不明白他在她身邊安排那些丫鬟的用意?「何不將我囚于牢中就好?不需如此大費周章,特別準備個房間給我。」
上官閻一挑濃眉,對她搖了搖頭,「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只是不能讓你離開閻羅門,並沒有要囚禁你的意思。」
不過,他的確是要那些小丫鬟們監視著她,以免她有任何的「舉動」,他卻不知情……
「那有什麼分別嗎?」公孫素素嗤笑了聲,「只不過是從小牢籠換到大牢籠罷了。」語氣更顯幽怨無奈。
難道她就該這麼認命了?
上天注定不會有好運降臨在她身上是嗎?
「隨你怎麼想。反正你只要安分留于此,我就不會為難你。」不知怎麼地,听公孫素素的說話語氣,他就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但他又能如何?
「看夠了嗎?看夠就出去!」公孫素素有些惱怒。畢竟沒有一個黃花閨女,能夠受得了在男人面前一直光著身子。
看著她,上官閻不著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揚聲道︰「好好照顧小姐。」而後瞥向躲在門旁局促不安的巧兒。
巧兒連忙咚咚的跑進來,半跪在他面前,「奴婢知道。」
上官閻旋即離去,沒再多說些什麼。
直到確定上官閻已經遠去,巧兒才悄悄的抬起頭,松了口氣。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殿主給人的壓迫感很大,她們在他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尤其自從婉兒小姐過世之後,殿主給人的感覺愈發森冷,有時只消讓殿主瞥上一眼,就令她們如入冰窖,冷得發抖。
不過--
巧兒起身,拎起她早先放置在一旁的粉色紗巾,走到浴桶旁,「小姐,讓奴婢伺候您起身吧!水都快涼了,再待下去很容易犯寒的。」
鮑孫素素也不多話,亦不反抗,緩緩的由水里起身,心不在焉地讓巧兒伺候著。
閻羅……他叫閻羅吧!如果她沒會錯意,他方才念的就是他的名字。可是,「閻羅」又不像個名字,反倒像名號……
但不管是名字還是名號,取作「閻羅」……光听這兩字,就令人感到膽戰心驚。究竟他是個怎樣的人?為什麼會有這種名號?這名號……仿佛告訴她,他是地獄來的使者……
偏偏他一身白衣,令人感到一絲不協調……
「殿主對小姐您不太一樣呢……」在替公孫素素著衣時,巧兒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什麼不一樣?」公孫素素回過神來,有些疑惑的反問。
「自從婉兒小姐死後,原本話就不多的殿主變得更沉默寡言。但今天……」巧兒渾然不覺自己說的話非常不合宜,竟順著公孫素素的問話,一路回答下去。
「婉兒?她是誰?」公孫素素更疑惑了。
巧兒猛然一驚。啊!天哪!她現在到底在說些什麼?平常守口如瓶的她,竟然會將這些秘密輕易的說出口!要是被殿主知道,沒死也要去半條命。
「沒……沒什麼……小姐您早些休息吧!奴婢先告退了。」巧兒飛快替她著好衣,不等她再問,一個福身後便逃之夭夭。
鮑孫素素愕然的看著巧兒迅速離去,腦中一直回想著她方才無意問泄漏的訊息--
婉兒……死去的婉兒?她是誰呢?
不知道為什麼,在听到婉兒這名字時,她突然覺得心有一點酸,有一點痛……
那情緒糾纏著她的心,濃稠得化也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