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氣沿著背脊橫走。
李淑兒屏住呼吸瞪著多年不見的繼父,惡寒雜生。
「怎麼結婚了也沒通知我?雖然你媽已經過世了,但好歹還有我在,怎麼能不通知我?」苗瑞強緩緩起身,唇角勾起令人發毛的笑。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里?」李淑兒不著痕跡地將恐懼咽下,努力和他抗衡。
她可不再是當年單純沒用的小女孩,真想對她胡來,她會教人把他切八塊!
「款,你不知道啊?電視新聞有播呢,就連店面都播出來了,想不知道都難。」他笑得可樂了,沒有繼父對繼女該有的慈祥和噓寒問暖,反倒是有抹強烈的視覺佔有。
那視線,看得李淑兒快要作嘔。
原來電視也播報了……該死!
虧她躲了這麼多年,根本是白搭!母親一過世,她立即搬出那個家,再無任何聯絡,想不到最後,她竟是以這種方式暴露行蹤的。
雖說她不知道是哪個無聊記者搞的鬼,但這一切都是鐘離也的錯,要不是他死纏著她不放,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你來找我干麼?」她深吸口氣,暫把火氣丟一邊。
「找你做什麼呢?」苗瑞強看著店內裝潢,仿佛在估算這家店的價值。「好歹現在事業有成了,難道你不應該供養父親?」
「呸,真虧你說得出口。」她低笑著。
她真是倒楣!這輩子的男人運真是差到不行。
當年游手好閑的繼父想糟蹋她,現在又想要跟她要錢;當年以為找到避風港,嫁了個好男人,然結婚三個月立即離婚;身邊多少男人對她招手,但每一個愛的都不是真正的她,要的全都是她的外表……紅顏果真是多薄命!
「為什麼說不出口?你媽可是有跟我結婚,在你的身分證上,父親欄上應該有寫上我的名字吧。」
「那又怎樣?你養過我嗎?」她一笑再笑,發現自己的人生確實可笑。「奉勸你,不要逼我上法院申請強制令。」
「我對你做了什麼,要你這樣報答我?」幾年不見,苗瑞強感覺到她確實是長大了,不再是當年能夠被他隨意恫嚇威脅的小女孩了。
「你心知肚明。」神色一凜,冷艷美眸不著溫度。
「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繼續要無賴。「要不要干脆對外頭的媒體說?我們賭賭看,看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我的里子重要?」
「你!」
「我已經擬好新聞稿,我想他們應該很有興趣知道才對。」苗瑞強盤算得很愉快。「對了,順便告訴我,你是怎麼離婚的,我把你的處境說得更可憐一點,到時候,就可以從那個男人身上多挖一點,而不只是一間投信公司。」
「夠了你!」腦袋想的就只有利益,她才不屑再從鐘離也身上得到任何不該屬于她的東西……等等,他剛才說了什麼?「什麼投信公司?」
「啐,還裝?」他哼笑了聲。「你以為你裝蒜,就能不分我一杯羹嗎?好歹是家賺錢的投信公司老板,給我一點奉養費,也不為過啊。」
「什麼跟什麼!我哪來的投信公司當贍養費?」若真的有,她會不知道?
「你還想裝?媒體都報導了,你三年前離婚,得到了鑫全投信為贍養費啊。」苗瑞強也火大了,將手上折了幾折的雜志丟給她。
她一頭霧水地攤開雜志一看,震愕難當。
鑫全投信?如果她沒記錯,鑫全投信的總經理,不就是路不破嗎?
這是怎麼回事?如果鑫全投信是鐘離也給的贍養費,為何他回來從沒提起?而且,她要真的是鑫全投信的負責人,為什麼路不破從沒對她提起過?
李淑兒攬緊眉頭回想。認識路不破,是在酒吧剛開幕的第一天,但他寡言少語,相反的,她和路不破同行的韓學儒、路不滅還比較熱絡一點。
依她看,這報導根本是空穴來風、胡亂造謠,但為什麼這麼巧?
……有種過分吊詭的巧合。
「所以說,跟你要一點奉養費,真的不為過,對不對?」
不知何時,苗瑞強的雙手已經搭上她的肩,她回神想要甩開他,卻被他抓得肩頭發痛。
「混蛋,你干什麼?!」探向身後,服務生一個個不知所措,而今天被媒體一攪和,店內根本沒半個客人,只能任這個看起來很落魄的歐吉桑揪著不放,簡直是氣死她了。
「要你給個承諾,免得你隨便虛應我。」
「吃屎吧,誰要給你錢?!你憑什麼跟我要錢?你是什麼東西?我媽生病的時候你根本沒有照顧過,就連學費也是我自己賺的,你憑什麼跟我要奉養費?知不知道無恥兩個字怎麼寫?」甩不開他,但她還有嘴可以開罵。
「你!」
「游手好閑、好吃懶做,你怎麼有臉對我開口?我有錢寧可捐出去,也不會救濟你,想要我供奉你,錢,沒有,銀紙,隨你開口!」
苗瑞強瘦削的臉抽動兩下,揚手準備揮下,李淑兒無懼對峙,卻見一只手橫過,接住即將揮落的手。
苗瑞強橫眼瞪去,瞧見來者,明顯愣了下。「你……」
「我說過,只要讓我發現你私下來找淑兒,我就會對你展開報復,想來,三年一過,你是忘了。」鐘離也柔啞的嗓音透著不怒而威的嚴峻,微眯起的黑眸看起來相當具有殺傷力。
「我……我只是來看淑兒的,我沒有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只是她是我女兒,我想她是天經地義的。」苗瑞強撇了撇唇,努力地想著說詞。
可惡,不是離婚了嗎?怎麼還護著她?當年這男人來找他,就知道他絕對是跟她有一腿,早知道他們那時已結婚,他就應該敲大筆一點,好歹,那時自己也算是他的岳父。
「你跟我已經銀貨兩訖,簽下契約,表明不再見面,希望你,務必記得。」徜徉在無聲空間里的嗓音透著威儀和專斷,仿佛只要苗瑞強再犯一次,他將會不計代價也將他趕出這個世界。
「我知道、我知道了,這總可以了吧。」苗瑞強攤開雙手。
「出去,避開媒體。」簡單的囑咐里頭像是深藏著威脅。
「知道。」拖長尾音顯示他的不爽,然後再悻悻然離開。
門開、門關,瞬間靜默。
服務生面面相覷,而李淑兒則是一臉錯愕地盯著鐘離也。
一會,鐘離也收起冷然,恢復一貫的松閑,說︰「外頭的媒體我已經擺平,應該是不會再有人白目地上門采訪才對。」
她還是瞪著他。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有媒體跑上門。」他再次解釋,笑得很討好。
然而,實際上,當媒體包圍上來時,他瞥見一張看過的臉,想起是昨晚在吧台邊纏到很晚的女客C。
沒料到她是記者,是他一大失策,只是真的沒想到她會那麼白目就是了。
李淑兒依舊眨也不眨。
鐘離也抿了抿嘴,又開始耍寶,用略嫌做作的嗓音說︰「愛上我了?」
「跟我到後頭。」這當頭,李淑兒是怎麼也笑不出口了,轉身走進休息室里。
他苦笑了下,跟著走進休息室里。
「你跟我繼父早就認識了?」她劈頭就問。
「……談不上認識吧。」找了張椅子坐下。一天的奔波,他真的有些累了。
「好,不認識,那麼,你剛才說的銀貨兩訖、簽下契約,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問題,比被媒體吵得沸騰的贍養費問題,更讓她在意。
鐘離也支手托腮,眸色狀似散漫,長指在椅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像在細忖著什麼。
「你听見我的話沒有?!」因為她想要得到幸福,所以對于自己的身世她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只提過父親早逝,母親改嫁,而自己跟繼父處不來,也就從沒帶他回去過那個不配稱為家的地方。
今天事情急轉直下,難道他不該給她一個說法嗎?
「我們結婚三個月時,有一天,他找上門來,好像是從你大學同學那里得到消息的。一抬眼,潤亮眸了盈盈噙笑。「你的事,我大約听說了一些,然後,我就給了他一筆錢,跟他簽下契約,要他往後絕對不準再來騷擾你,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李淑兒抿緊唇,強迫自己冷靜,才開口問︰「他對你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你為什麼要給他錢?」啊啊,她知道自己被休的其中一個原因了。「他一定跟你說,我是怎麼狐媚誘惑他,說我怎麼不要臉地勾搭他!對不對?」
那混蛋,有一天,有一天等她活膩的時候,絕對要拉他當墊背的!
「那不是你的作風。」鐘離也淡淡地松卸她的緊繃。「拜托,你的眼楮又大又亮,面對我這等絕色時,你還矜持得要命,無動于衷的讓我想哭泣,在這種狀況下,你怎麼可能去誘惑那種貨色?況且,你是不是處子,我想,沒有第二個人比我還清楚。」
「那,你……」為什麼不要她?不不,這句話,她死也問不出口,她還沒忘了剛才在街上發生的事情。
「有一點,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我們離婚的一個主因。」
「你說什麼?」不是說了相信她不會那麼做的嗎?
拿錢把繼父打發走,換來她的自由,不是他保護她的方式嗎?
「我以為你並不愛我,我以為你嫁給我,真的只是想要一個避風港。」因為她太驕傲太堅強,所以從來不曾在他面前展現出愛他的感覺,事後也沒展現出為愛瘋狂的跡象,導致他以為她根本還沒愛上他,但現在,他知道,她愛慘他了。
只要她的動作愈劇烈,反抗的情緒愈激漲,他就知道愛情在她心里有多重的分量,相對的,他的離去,在她心底造成的傷有多沉重。
想趁著愛情尚未深植,未能給她太多傷害前離去,恐怕是他太低估自己對她造成的影響了。
她愛他,只是沒有說出口。
「我……」一口氣梗在喉頭,李淑兒淚水盈眶。「我的愛情在你的眼里是那麼虛無的嗎?我所做的一切還不足以讓你發現我的愛情?」
那麼,她付出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不是愛,為什麼她會這麼痛?
「不是的,淑兒,不是那樣的。」起身,雙臂將她樓攏在懷,哪怕她撒潑地想要掙開,他還是用最溫柔的力道將她圈緊。「我想跟你解釋,我沒有未婚妻,現在沒有,以前沒有,未來也沒有,我只有一個妻,那就是你。」
「不要,我絕對不會再嫁給你!」因為那種荒唐的原因就決定離婚,把她的愛情貶得一文不值,這種人,要她怎麼愛?
「淑兒,對不起,我錯了。」他以臉摩挲著她滑膩如絲的發,一種久違的感動在他心里萌發。
多少次,他多想要再見她一面,有多少夜,他渴望能夠再輕撫她的發、她的臉、她的眼……天曉得,他的思念如海,想見,不能見,想愛,不能愛,折磨著自己,抹殺著自己,不允許自己連累了她。
可是思念如針,椎入心底,疼進骨子里,深深地鐫鏤在血液里,每思念一回就痛一回。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放棄掙扎,埋進他的懷里,不準自己在他懷里放聲痛哭,這痛苦的滋味,她不願與人分享,只願獨嘗。
「婚,離都離了,我們就到此為止,到此為止。」一段情傷著彼此,何苦?
「離婚了可以再結婚啊。」鐘離也會如此簡單打退堂鼓,他就不叫鐘離也了。看中目標,立即出手,不得手誓不歸。
「你可以把婚姻當兒戲,但我不能。」把淚水逼進眼眶里,她試著讓自己成熟處理感情。「對了,鑫全投信是怎麼一回事?」
「……是我給你的秘密贍養費,那是以防你的生活出問題時,替你留的後路。」
「真是闊綽。」居然給一家這麼賺錢的公司。「你知道嗎?那家公司的總經理是我店里的熟客……你也認識他吧,不要騙我。」
既然是替她留的後路,那麼委托的經營者,肯定是他能夠信任的角色,能夠得到他那麼放心的信任,就代表兩人交情非比尋常,絕對不會是委托者和經營者那麼純粹的關系。
「不破是我在美國念書時的學弟,是我委托他的。」少一個謊,少一個不信,他不想要造謊造到兩人分手。
「所以他是你安排在我身邊的眼線?」果然事有蹊蹺,不是她多疑。
「說眼線就難听嘍。」他揚笑。「只是要他找機會探探你,剛好你開了家酒吧,事情就那麼順理成章。」
一道靈光閃過,李淑兒驀然擰眉。「等等,難不成我那些求婚者是被你……」
「不,我不會阻止你去追逐自己的幸福。」在那個時候,他確實是那麼想的,當然,今非昔比,是他的,他會爭取到底。
當他在美國得知有人對她求婚,知道有其他男人即將取代他的位置,一方面假裝成熟地祝她幸福,但一方面他又是多麼的恨自己的無能,幾乎夜夜詛咒著婚事告吹。
禍事接二連三,他想,也許是他念力夠強,又也許老天可憐他婚離得多不甘心,于是準許詛咒成功。
李淑兒心窩一刺,卻忍著痛,笑說︰「既然你這麼說,你就不該再纏著我了,對不?」不會阻止她去追逐自己的幸福……好瀟灑好灑月兌,多麼無為的思想,仿佛深陷在愛恨嗔痴紅塵中的只有她。
既然如此,他還來纏她干麼?
「錯,更要纏住不放不可,因為你的幸福就在這里。」鐘離也輕柔牽起她的手,如風親吻。「淑兒,我錯了一次,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你又何苦?」
「因為我愛你,沒有你,生不如死。」
「……如果哪天,你又說要離婚呢?」她找誰去哭啊?
「不可能,除非我死,否則這一輩子,你是注定要被我痴纏到底了。」如果她不愛他,他可以走得很瀟灑,但因為她也愛他,所以……「執子之手,我們一起白頭到老,好不好?」
「我不想哭。」不要在她最軟弱的時候,挑那些最動听的字眼打動她。
她不夠堅強,只要他挑好听的話哄她,她知道就算墜入地獄,她也不會後悔,她就是那麼死心眼想不開,才會痛苦了三年。
不要拉她一把,又打算推她一把,她會受不了的。
「那就笑一個啊,破鏡重圓是多麼可喜可賀的事啊。」
「破鏡重圓?」她笑了出來,淚水也在瞬間滑落。
今天真的有夠累,像在坐雲霄飛車,忽上忽下,忽喜忽悲,證明了,她還是愛他,內心深處還是在期盼著他回來愛她。
不是他,她無法愛啊。
「怎麼又哭又笑的?」他輕吮著她臉上微咸的淚水。
「還不是你害的。」還敢問咧。
愛的時候,濃情蜜意,什麼肉麻鬼話都說得出口;不愛的時候,冷情決絕,毫不戀棧的淡漠神情傷透了她的心。
就算明知道他是回來求和的,但這痛了三年的痛,哪可能因為他的歸來就消洱?
「好好,都是我害的,好不好。」他軟聲哄著,咧出一口白亮亮的牙。
「本來就是你害的。」她咕噥著。
「是,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他親匿地蹭著她滑女敕的頰。
「先告訴我,你車子怎麼來的?」不要以為她昏頭了就什麼都不問。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對他的不信任感,依舊存在。
「我妹替我送來的。」他是有問必答。「因為我的車被你砸了,所以我要她再替我送一輛過來。」
「你妹?」李淑兒根本不管他後來拉拉雜雜的說了什麼,重點放在妹字上頭。
「嗯,你看到的那一個就是我妹。」
「真的?」美眸眯緊,相當不相信。
「真的。要不要我發誓?」他嘻皮笑臉著。
「……三年前,她告訴我,她是你的未婚妻。」妻跟妹,差很多喔。
「她大概以為你不知道是打哪來想要跟我牽扯關系的女孩,所以才故意這麼說,斷絕後患。」如果他早知道她曾去找他,他不會允許妹妹對她那麼不客氣。
「斷絕後患?」用的詞可真是深奧啊。「難不成常常有女孩跑到你家前面等你,每個都企圖當鐘離家的媳婦?」
「這種事可是常有的,我妹早就見怪不怪,對于那些意圖明顯的女孩,她是連一個和我相知相惜的契機都不給的。」嘆了口氣,他一臉愛莫能助。「有什麼辦法呢?不對人笑,人家說我眼高于頂,對人笑,又說我對人家有意思,害得一個個誤會跑上門,都以我的女朋友自居。唉,我只能說,好男人難為。」
「夠了喔。」炫耀啊?「我告訴你,想以我男朋友身分自居的人也不少,你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想拼?來啊,他行情好,她也後勢看漲咧。
「但,老公,總是最後一個了吧。」
「天曉得?」命運是吊詭而無法可循,她哪能知道明天他還在不在她身邊?明天醒來,會不會終究只是一場夢而已?
「老婆∼∼」嗯,都說了那麼多,居然還不給人家承諾?
「你在干麼啦?」不要糟蹋那張俊臉,行不行?
「我在撒嬌啦。」蹭著、磨著,極盡眾人不齒之行為。
「沒人這樣撒嬌的啦。」這樣叫性騷擾!但因兩人情分,頂多只能稱為另類調情。
「那你教我怎麼撒嬌。」扁著嘴,黑眸裝模作樣地放電,搞笑的咧。
「我哪知道怎麼撒嬌?」她還要人教呢。「
那,我們一起切磋吧。」
「怎麼切……」磋字,就這麼不翼而飛。
只因,她的唇被緊密地封住,透不出半絲空隙。
綿柔纏情的吻,像是要吻到生命盡頭般的狂放,由淺嘗到深吮,從羞怯純情到欲罷不能,呼吸紊亂、發絲漸亂、衣飾更亂,兩人緊密得無法被分割,直到——
「李姊……啊!」
門開,出聲,尖叫,關門。
一切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有門內被打擾的兩人心知肚明。
李淑兒羞得直瞪著自己的鞋尖,不斷地催眠自己,沒什麼大不了,不需要跟著大驚小敝,但……她的一世英名啊,終究還是毀在他的手里了。
***獨家制作***bbs.***日子,就這樣過了。
媒體消失得不見蹤影,仿佛這樁新聞根本沒發生過。
兩人婦唱夫隨,老婆上班,老公調酒,老婆下班,老公收工,同進同出,像是以身體力行的方式昭告世人,兩人的關系。
只是,那是別人的看法,實際上,有出入。
就好比——
「鐘離,我要進去嘍。」李淑兒敲著他的房門。
是的,沒錯,盡避兩人同進同出、同住同吃卻沒同房,自然不可能同床。
她原以為接下來的每個夜晚,理該比照新婚期,每晚上演火辣辣燒燙燙的戲碼,可惜,只是她的想像。
想得好像她很饑渴似的。
但,他沒邀約,她自然不能有動作。
她很矜持的,離婚後,更嚴重,頂多是夜里抱著棉被捶床泄憤而已。
開了門,里頭一片靜默,不需要再到套房內的浴室查看,因為一點聲響都沒有,顯示房間的主人早已離開好一會。
「跑去哪了?」她對著空氣自問。
才六點,這幾天,他們通常都在這個時間一道吃晚餐,然後準備上班的,怎麼今天不見了?
出門也不告訴她一聲,真是的。
走到客廳,撥打他的手機,卻听見音樂是從他房里傳出的,走進一瞧,就瞧見手機正在他的床頭櫃上又震又唱。
手機是放在家里裝飾用的啊?
嘖了聲,準備離開他房間,卻瞄見手機旁的藥瓶。
藥瓶空了。
前幾天,她問過他藥瓶的事,他神情有些閃爍,只說是綜合維他命。
吃維他命,有必要吃得那麼偷偷模模、鬼鬼祟祟的?
難道說……一道靈光閃過腦際,飄進一種想法。難不成,他根本是那方面有問題,正努力滋補著?
有可能喔∼∼
他老愛親她摟她,但未見他有更進一步的舉動,要是以往,老早就不知道折騰到幾重天外了,哪可能這麼簡單放過她?
正因為如此,礙于男人面子問題,所以他回答得神色不安?說不定不告知去向,正是他去看醫生?
嗯,有可能……
真傻,要是他肯告訴她的話,也許可以想一些其他的方式來增添閨房情趣,說不定還比藥來得有效些。
念頭一出,李淑兒羞紅了艷頰,以手扇風,冷卻太過麻辣的遐想,快快退出房外,下樓到對街的餐館用餐。
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她看著窗外有些失神。
一個人吃飯,果然難吃。有他陪伴以來,她已經忘了一個人用餐是什麼味道。
這幾天,甜蜜得媲美以往的新婚期,有他相伴,日子突然覺得有意義了,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似乎少了什麼。
彪房情趣?
她用力地搖了搖頭,暗斥自己怎麼可以欲求不滿。
除去閨房之樂,總覺得他透著某種神秘感,很低調地進行某件事……他真的不能嗎?這念頭一上心頭,她氣得直戳餐盤。厚,她是怎樣?三十如虎啊?欲求不滿到這種地步?
羞得垂下瞼,瞪著被她搗爛的飯,她胃口盡失。
算了,不吃了。
把湯匙丟開,正準備起身結帳,卻瞧見窗外一抹頎長的身形,她欣喜地扯出笑意,然在瞥見他身旁的女子瞬間,笑意盡失。
「謝啦。」鐘離也收下女子特地送來的小木盒。
「不用客氣,看需要什麼,隨時跟我說。」女孩年輕的臉龐有著深邃的五官,漾笑的神情很甜美。
「對了,要不要到酒吧坐一下,介紹你大嫂跟你認識。」
「呃,不好吧。」鐘離乃搔了搔桃腮。「我怕大嫂會討厭我。」
听完大哥說完的故事,她才愕然發覺當年守在家門外,被飛雪沾得萬分狼狽的女人竟是她無緣相見的大嫂。
多想哭啊,大嫂一定會以為她是個壞心眼小泵,一定會討厭她的啦。
「不會,她才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鐘離也摟住她的肩。「我跟她解釋過,她已經釋懷了,只是,我想,你也應該幫我洗清一下冤屈,要不我老覺得她似乎不怎麼相信我說的話。」
鐘離乃苦笑。「因為我說得很無情很過分……」噢噢噢,一想起自己那時說話的嘴臉,傷的竟是大哥最愛的女人,她就忍不住想哭啊。
「放心∼」他哄著。
「她要是討厭我,怎麼辦?」她淚眼盈眶。
「放心,不會的。」他呵呵笑著。「你的事情不用擔心,反正你先負責幫我解開我的誤會就好了,畢竟是你說,你是我的未婚妻的,嗯?」
「也是你要我說的啊。」
「我只在第一次時這麼交代你。」他指第一次有人上門誤認男友時。
「後來就變成不成文規定了啊,要不是我的話,你早就被那群女子給拆卸入月復了。」現在還敢怪她?超沒良心的。「是你自己不跟我坦白你結婚的。」
「是是是,謝謝你幫了我那麼多,現在再幫我一次嘛。」他軟聲央求著。
「何必那麼麻煩?」冷冷的嗓音乍現,不用回頭,鐘離也也知道身後是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