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細雨綿綿,風聲不斷。雨如針,又冽又錐心,風如刀,又凍又剮骨。
不過仍比不上蒙特婁總監辦公室的寒氣逼人,里頭正在悶悶地蘊量著暴風雪,等待著傲然釋放的剎那。
所以蒙特婁全體員工聰明地遠離危險地帶,就是不想遇見總監,誰都不想當犧牲品。
然而這一點,安坐在辦公桌前的韋笑是沒自覺的。
他拿出凌厲的雕刀,一小段一小段地在木頭上推開線條,手法極為精細,卻也非常耗時,但他不在乎,反正他還可以趁空檔思考一些問題。
好比說未來。
對,他從來沒考慮過的、屬于自己的未來。
以往那種怎樣都無所謂,玉石俱焚也無妨的心態,現在已經行不通了,因為他有小才了,他必需保護她,而且他想要討她歡心,只有當她笑的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的世界有豐富的色彩。
「總監,你一定要這樣笑嗎?」巫才笑嘻嘻的開門走進來。
韋笑不著痕跡地將手頭上的東西丟人抽屜,關上,伸手繼續先前未竟的設計圖。「你哪只眼楮看見我在笑?」
「這兩只。」她指著自己的眼楮。
「啐,」他哼了聲,斂眼藏盡心思。
巫才蹦蹦跳跳地來到他面前。「你在生我的氣?」話是這麼問的,但臉上卻是揚著讓人無法苛責的甜笑。
「誰敢生你的氣?」
「有啊,外頭民怨奮起呢。」換句話說,她是被抓進來當炮灰的。唉,大家都不知道,總監的心里藏著太多的情緒,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則就算她說破嘴,情況還是不會變的。
只是那些事也不是說丟就能丟的吧……
「哪來的民怨?」他要笑不笑的,臉上滿足殺氣。
「沒啦,是我覺得你近來好像悶悶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趕緊陪笑。
「有嗎?」
「沒有嗎?」再把問題拋回去。
韋笑干脆停下筆。「我只是在想一些問題而已。」哪有人坐在辦公室沒事會哈哈大笑的,干麼因為他不笑就說他心事重重?
「是因為我嗎?」巫才抿了抿唇,一臉內疚又抱歉的模樣。
「你?」
「對啊,我發現自從我們從顏老大那里回來後,你就變得很沉默,常常一個人靜靜地沉思,一副生人勿近的嘴臉。」她想八成是因為她過份得知他的隱私,又或者是她不經意地掀開他結痂的傷口,惹得他不開心了。
韋笑對她勾勾手,待她走近,一把將她抱到大腿上。
「總監,百葉窗沒放下,」她會沒臉見人啦!
「干麼要放下?還是說你想要跟我做什麼壞事?」基本上他絕對奉陪,不過他會換個場所。
「哪有!我們在辦公室里搞曖昧不好啦。」
「只是坐大腿,哪來的曖昧?」韋笑將她徹底鉗制,當她是只不乖的貓,硬是將她抱在懷里。「哪,我跟你借過大腿,現在也借你大腿,算是一報還一報啦。」
「什麼一報還一報?!」
巫才暗自垂淚,心想等下走出去,大伙一定會取笑她,卻突地發現他把臉枕在她的發頂,長指有意無意地撫過她的發,又像是在發呆了。他到底是在想什麼?近來老是如此。
「總監?」
「嗯?」他的聲音懶懶的。
「今天很冷耶。」
「嗯。」嗯,所以他正抱著她,互相取暖。
「外頭還在下雨,風也滿大的。」她的聲音又甜又軟,令人難以忽視。
「講重點。」
巫才瞪他一眼,惱他不解風情。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今天很適合吃火鍋,你要不要到我家一起吃晚餐?我家的火鍋料很豐盛哦,應有盡有。」
「謝謝你的邀請,但我今天晚上有事。」他以頰摩挲著她細膩如絲的發。
巫才倒也沒有被拒絕的氣餒,只當他是不習慣天倫之樂的景況。「有約會?」她逗趣的問。
韋笑頓了下。
「真的有約會?」巫才嚇了一跳,她隨口說說的而已。
「不是約會,我跟文婧有事……」
「嗯,你去吧。」她打斷他的話,收起錯愕的表情,笑得甜美。
韋笑注視她好一會才問︰「你不問問我要去干麼?」
巫才搖頭。
「你不擔心?」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她搖頭晃腦的說著,抬眼,笑得像朵盛開的花般嬌麗。
她說得從容,但只有自己知道,她在發抖,抖得好厲害。別去、別去……但她說不出口,她知道他有他的想法,自己不能阻止他,但是她好希望他別去。
其實她是很小氣的,她的東西不喜歡跟別人共用或分享,就算只是作戲也不行。
韋笑不悅地道︰「真令人討厭的一句話。」她竟然還是這種老樣子,真懷疑她到底喜歡他多少,如果真是愛得深,又怎麼會表現得如此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
「你說什麼?」巫才沒听清楚他在念些什麼。
韋笑看著她的目光復雜難解,一會便收回大腿使用權。「我還有約會,先走了。」他把她抱起,起身打理自己。
「……喔。」還沒到下班時間耶∼老板翹班,真是不成體統。
他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想不想跟我去?」
「欸?」她眨眨眼,想了下,搖搖頭,「哪有這種道理?」
約會還帶著電燈泡,這是哪門子的約會法?她知道他們只是假扮男女朋友,她向來識大體,不會拿這大作文章。
況且他是有正事要做的吧,帶她去確實不是很恰當。
「喂,你的男人要去跟別的女人約會,你的反應就只有這樣?」韋笑雙手環胸,不悅地瞪著她。
巫才水亮亮的眸轉了一圈。「如果我叫你不要去,你就不會去嗎?」她把問題拋回去給他。
「也許。」只要她開口。
「為什麼要我說呢?你可以自己決定去或不去,不需要我替你決定,不是嗎?」說著,巫才垂下視線看著地面。「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會支持你。」
韋笑一開始被她激得臉色黑了大半,听到最後,光采點點綻開,展現出他近日來最具魅力的笑容。
「真的?」他緩步走向她。
「但是你不可以真的喜歡她哦。」她嘴一扁,埋怨得甜透了。
「廢話!」他一把抱住她,「有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
「我可是很難安心。」她咕噥著。
其實她很氣自己干麼那麼大方,照道理說,她應該要發脾氣,甚至威脅他,只要他敢去赴約,後果自負,可是……一想到他的處境,她就什麼也說不出口。
現在她只能等,等有一天他自己想通了,發現這世界上還有很多快樂的事,什麼仇啊恨的,真是傷神又傷身,太得不償失了。
「還是你先到我的住所等我?」韋笑在她耳邊低喃著,像陣溫醇的風拂過。
巫才耳邊一陣燒熱,忙將他推開一點。「不行,我說了,我家今天晚上要吃火鍋。」
「到底是……」
「一樣重要!」有完沒完,比她還婆婆媽媽。「我才想問你,報仇和我哪一個重要咧。」當然啦,這是玩笑話,真要相比,她很怕自己鎩羽而歸。
「……」當然是她重要,但是……
「好了,快點去吧,早點回家。」他至少還會猶豫,她已經該叩謝皇恩了。唉,她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退到這一步。
「晚點給你電話。」他在她頰上香了個吻。
「嗯。」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巫才臉上燦爛的笑瞬間沉入一片死海。不知道她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揉著快要笑僵的臉,她心事重重地垂下眼,隨即又輕喝一聲,振奮士氣。
消沉什麼玩意兒!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她要笑著過!
「喲荷,」開始整理桌面。
她動作俐落地將雜亂的資料排放整齊,發現他剛才隨意畫著的設計圖,竟是一張圓桌和六張椅子。桌高不過三尺,椅子呈拱橋形沙發座,造型簡約沉靜卻透著一家團圓的氛圍。
上頭已經標上了木質材料及尺寸……她突地揚唇笑著。
他這應該算是進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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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指按著飯店套房的門鈴,不一會門便開了。「進來吧。」
韋笑沉默地看著她。「怎麼會臨時約我在這里見面?」
「有什麼不妥嗎?」斐文婧笑著,替他倒了一杯酒,「過來吧,我叫了晚餐上來,就等你來。」
韋笑打量著她。「你心情不好?」
斐文婧呵呵笑著,愈笑愈哀怨。「糟透了。」
「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都是你,最近不知道在搞什麼鬼,把我們的計劃拋下不管,害得我爸盯上我的婚事,想要把我嫁給一個見都沒見過的混蛋!」
笑到最後竟流露出一抹氣惱,她握著酒杯的手微顫,像是在忍著什麼極大的痛苦。「還有你那個混蛋的大哥,居然一點耶不為所動,我怎麼這麼淒慘?為什麼會愛上那種人?!」
匡啷一聲,精致的高腳杯摔碎在地毯上,紅色的液體濡濕著暈成一片,仿佛是她不能訴說的血淚。
韋笑揉著抽痛的額際。「那家伙本來就是個石頭,你發這麼大的脾氣干麼?」
「我這一把火不對你發,要對誰發?」斐文婧心中的怒焰像是要焚燒世界般的狂烈。
「我勸你還是別太執著,太過執著的下場是很可怕的。」他搖晃著高腳杯,壓根沒把她的怒氣看在眼里。
「你呢?你就不執著嗎?」她冷笑著。
「干麼扯到我身上?」他濃眉微擰。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那個巫才的事,我認為你跟她走得太近了,讓我爸誤以為我們並沒有在交往,所以我要你立刻跟她分手,否則從今以後,你別想從我身上得到任何好處。」斐文婧把話說絕,倒是有幾分賭氣的意味。
「沒必要。」韋笑哼了聲。想威脅他?別傻了。
「哈,還說你不執著。」她哼笑著,神情又黯淡了下來,「為什麼那混蛋不能像你這樣?」
「又不是同一個媽出廠的。」他似笑非笑,啜了口紅酒,又說︰「前陣子我有遇見他,他還跟我說要我別辜負你呢。」
「那個沒用的家伙!你一出現,他就巴不得把我拱手讓人,你說,他到底在想什麼?」當初她只是想要利用韋笑來達到她和尉遲毅戀情加溫的效果,可誰知道結果竟是他別具紳士風度,說讓就讓。
可惡,把她當成什麼了?她斐文婧是讓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嗎?
「就跟他爹一個樣,不具冒險精神。」當初尉遲毅的媽一施加壓力,那個老家伙就立即揮開他母親的手……沒用的男人,如果是他,說什麼也不會放開心愛的人,一旦選擇放手,那肯定是不愛了。
「干脆你娶我好了,嘔死他!」
「不行,我有小才了。」這句話不經意地月兌口而出,仿若天經地義,再自然不過了,只因這答案早已深植在他腦海,誰來問都是一樣。
話一出口他才發覺,原來自己也是很執著的,就跟他媽一樣……血統純正到令人嘆息。
「她有什麼好?她有比我好嗎?」她起身去取來另一個酒杯,為自己斟滿酒。
「她……」想起巫才,他的唇角蔓延著化不開的笑意,「誰知道呢?反正待在她身邊,我就覺得一切都足夠了。」
她的存在彌補了他自身的不圓滿,他的靈魂找到了契合的另一半,生命變得繽紛,那是一種很抽象,但感受起來卻很具體的感覺。
「……你完蛋了。」斐文婧涼涼的話穿透他走神的腦袋。
他回神看著她。「你說什麼?」
「你跟我一樣,都陷入情網。」說著,她哈哈大笑,「過癮!就知道這世界上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被愛情困住!來,敬你,不,敬我們,一起墜入情網,只是不同張網。」
「你醉了。」他和她輕敲著杯緣,卻不沾唇,只是看她豪氣的喝完。
「我清醒得很。」她醉得蒙的眼有幾分水媚。「我還記得那混蛋不愛我,你比我幸運多了。」
「所以你今天找我來,只是為了想跟我吐苦水?」韋笑揚眉。
「你有義務听我吐苦水,因為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嗎?而且你還是那個王八蛋的弟弟……」
「別把我跟他兜在一塊。」他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他不否認,當初接近斐文婧確實足他蓄意的行為,透露他與尉遲家的關系,是為了取信于她,但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她不斷地提起他跟尉遲家剪下斷理還亂的爛帳。
「你生氣了?」她咯咯笑著。
「把我惹惱,你很爽嗎?」他沉著臉。
「爽!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跟他很像?不準笑!你一笑,就讓我看了更加痛苦。」斐文婧說笑就笑,說氣就氣,「你以前不是這麼笑口常開的人,給我憂郁一點,不要好像只有我掉進地獄。」
「抱歉,正值濃情蜜意時,想笑是正常的。」想起晚點要打電話給小才,他的心又雀躍了起來。「好了,我不陪你了,要是醉了就早點休息吧。」
斐文婧見他要離開,硬是拖住他不放。「我要去海邊。」
「海邊?現在?」
「對!」她用力地點頭,一頭雲瀑般的長發閃亮著光澤。
「你瘋了,外頭在下雨。」
「管它是下雪還是下冰雹,本小姐說要看海就是要看海,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去。」她雙眼怒睜,卻早已不聚焦,抓起包包,踉艙著腳步,執意要出門。
「你不怕狗仔?」她該不會醉到連自己是狗仔最愛盯的時尚名媛都忘了?
「他們才沒那麼勤勞。」
見她跌跌撞撞的還是堅持出門,韋笑看了眼時間,牙一咬,扶著她,決定舍命陪君子,就當是報答她以往給他的人脈和機會好了。
「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你為什麼不愛我?我為什麼不愛你呢?」斐文婧像是抓到了浮木,死纏著他不放。
「因為感覺不對。」他嘆氣,開始後侮自己干麼那麼好心。
韋笑任由她挽著下樓,在門口等著門房替他取車,然後扶著她上車直奔海邊,只想要快快結束這吵鬧的一夜,卻壓根沒料到,轉變竟在這一夜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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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才在床上滾來滾去,隨時注意著手機狀態。
都十二點了,總監還沒回到家嗎?厚,他到底是在干什麼啦∼不是去討論對策的嗎?需要聊這麼久嗎?
會不會聊啊聊的就聊到床上去了?
思及此,她滾到床頭,抓起手機再次確定有沒有來電,希望落空,她正打算要放下的瞬間,手機突然大聲歡唱著,她快手翻開掀蓋,小小聲地說︰「喂?」
「小才。」那頭是韋笑充滿磁性的嗓音。
「總監∼」她甜甜喚著,整張小臉因他的來電而容光煥發,「你怎麼這麼晚才打來?已經十二點多了捏∼你是不是出軌了?搞外遇呵∼」
她閉眼,等著他回報情況,卻突地听見他低啞的笑聲,她可以想像別他那慵懶的笑容。
「小才,我想見你。」
她呵呵笑著。「現在已經太晚了,誰叫你這麼晚才打給我?」說想見她這算是甜言蜜語嗎?就算不是,她也喜歡啦。
「我剛處理完一件棘手的事。」把那個發酒瘋的女人送到海邊再送回家,確實花費他不少時問。
「很累嗎?」
「如果你來見我,我就不累了。」悅耳的低柔笑聲從話筒那端傳來。
「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說……」她開門,偷看樓下是否還有人在活動,順便耳听八方,確定家人們是否都睡著了。
「費不了你多少時間的。」他的聲音還是笑著,疲憊中帶著滿足。
「厚,從我家到你家,坐小黃也要十幾分鐘好不好,而且現在這麼晚了,你都不擔心我坐小黃遇到壞人喔?」該拿他怎麼辦?從不知道他也會這麼任性。
「放心,不用坐小黃,你只要下樓走到屋外就可以看到我。」
屋外?巫才火速沖到窗邊,掀開窗簾,推開窗,猛地看見他挺拔高大的身影就在對街。
在她開窗的瞬間,他似乎也感應到了,立即抬眼望向她。
她看見他在笑,盡避相隔好幾公尺,但她仍清楚的看見他在笑,仿彿有點點星光從他的長睫撒落。
「我馬上到!」話才說完,巫才就開始百米沖刺,但在行經走廊下樓時放輕了腳步,像只貓般輕滑著腳步走到客廳,跳到大門邊,達陣!「總監∼」
看見有只彩色妖精果足在月光下跳躍,像蝶般地撲進他的懷里,韋笑沒有猶豫地伸手將她納入懷里,將她緊緊抓牢。
天啊,他愛死了這種感覺。
「你身上好冷,你站在車外很久了嗎?怎麼不坐在車里?」她從他懷里抬眼,瞧見他眸底的疲累。
打從認識他起,總覺得他很疲累……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看他把所有的包袱都卸下?難道她就真的不能替他分擔嗎?
「我才要問你怎麼沒鞋呢?」雨停了,但地面仍然是濕的,她居然就這樣沖出來,害得他好高興,覺得自己被迫切地需要,好像在她的世界里無他不可。
「人家忘了嘛∼」她粲笑,「怎麼突然跑來了?」
「我想看你長大的地方。」听著她的故事,就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家庭,孕育出這樣的她。
「對,我家是在這里,大哥家在隔壁。」她縴手指了又指。
「他家在哪關我屁事?」他會不知道子群住哪?認識他很久了好不好!「說來也怪,我在很多年前明明就來過于群家,為什麼就沒見過你?」
「應該是沒遇見我,我要是有看過你,絕對忘不了你。」
「這是贊美嗎?」他勾唇。
「對。」拜托,這麼正、這麼有型的男人,可不是上街隨手一抓就有一把的。
韋笑將她摟得更緊,讓她潤白果足月兌離地面,免得受凍。「我要是能早個幾年遇見你,該有多好。」
「現在也還不遲啊。」巫才索性把臉埋進他的頸項,卻突地發現——「你喝酒?」
「沒有。」
「可是酒味好濃。」
「那是因為有人喝醉了。」
她不悅地掙月兌他,雙腳著地。
「怎麼了?」他再將她拉回,索性來個公主抱,把她的縴足往他外套里頭擱,不舍她受凍。
「哪有人去討論對策討論這麼久的?還聊到滿身酒味,有人喝醉……」她不爽了啦,她的男人跑去跟別的女人喝酒,還喝到那女人趴下……天曉得他到底有沒有那麼君子,能夠在那種大美人面前坐懷不亂?況且時間點很曖昧捏。
她曾听過一句話——凌晨一點離開被窩的男人,據統計,幾乎都是外遇準備回家的男人。
不過現在還沒到一點,他應該不算是統計中的那類人吧?
「我陪她去看海,我想通了,不想再報仇……」他低頭看她,黑眸進射亮光,「你吃醋了?」
「才沒呢。」她是那種人嗎?三兩句就吃醋?拜托,她很大方的好不好,頂多是有點不爽而已。「你真的不報仇了?」
「對。」韋笑緩步走向她家大門,在門內放她下來,蹲,抽出手帕,緩緩擦拭她腳上的髒污。「你開心嗎?」
「嗯,開心,你呢?」
「當然。早點睡吧,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聊。」他說道,好想親她,但她就站在她家大門前,這麼做似乎有些不妥。
「你回去要開慢一點。」她應著,心里有點失望,因為他沒有親她。巫才就這樣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坐進車內,她朝他揮揮手,目送車子揚長而去。
不知道為什麼,心,有點失落。他是不是生氣了?會不會氣她有點無理取鬧?明知道他不是去約會,卻又偏要魯他,可是……
好吧,她承認,這種酸酸的、又很不甘心的滋味就叫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