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早晨七點,須欣余的房門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干嘛?」她頭埋在枕頭里問著。
「欣余,我早上有件案子在趕,先出門了,順便先帶小鋒去幼幼班。」門外是安娜的聲音。
「喔……」她拉長尾音回應,卻突地發現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于是趕緊跳下床,開了門追到玄關,看到安娜的背影,「你……今天要穿這樣出門?」
「不好嗎?」安娜回頭看著她,笑得很有精神。
「很好、很好、非常好。」說完,還不忘用力地給她比出大拇指。
「我走了。」安娜牽起小鋒的手。「跟姨說拜拜。」
「是媽咪∼」小鋒很堅持。
安娜沒轍,「隨便你。」
「路上小心。」須欣余送這一大一小的出門,看了眼時鐘,還有點時間讓她稍稍再補眠。
一晃眼,約定的第十日,眼看就要在今天達陣,梅友弦比以往還要小心應對。
昨晚,他們沒有約會,因為送她回家之後,他必須立刻回公司坐鎮觀察美股動向,而今天早上,怕延誤時間,所以他昨晚開完最後一場會議,回家換套西裝後,他就把車開到須欣余住所外頭的停車格里停著,稍稍補了眠,等待天亮。
然,當時間來到七點,他體內的生理時鐘讓他立刻清醒過來,看了眼外頭陰霾的天色,突地瞥見一大一小的身影。
那孩子,他熟得不能再熟了,是小鋒,但是……那個男人是誰?
他沉著眉,看著穿著極為休閑的男人背影牽著小鋒,開著停在路旁的車離去,他腦袋突然空白了起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一大早會有個他沒見過的男人牽著小鋒離開?他知道小鋒天天都去幼幼班,但怎會是這男人帶的?
小鋒沒有掙扎,那就代表著他認識這個男人。
相對的,欣余一定也認識,而這麼早出現,是否意味著他昨晚也在那屋子里過夜?
會是這樣嗎?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必須冷靜。他們之間曾經存在太多不必要的誤解,導致他們分離,如今,他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于是他閉上眼,不再胡思亂想,等著欣余下樓,把話問清楚即可。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窗上響起了細微聲響,梅友弦才驚覺自己竟然又睡著了,趕緊坐正,降下車窗。
「既然那麼累,你就應該在家里多睡一點。」須欣余看著他臉上疲憊的痕跡,就連眼里都布滿紅絲,心疼極了。
他微微揚起笑。「今天是第十天嘍。」
她是不舍又想笑。「你呀,滿腦子不正經。」她繞過車頭打開車門,才坐進他身旁的位子,發現他沒再搭腔,表情若有所思。「你怎麼了?」
他安靜地開車上路,她不解地看著他繃得極緊的側臉。
「發生了什麼事了?」
梅友弦長指輕敲著方向盤,恍若下了某種決定,將車子停向路邊,拉起手煞車後,正眼看著她,問︰「今天早上,我看見一個男人帶小鋒離開。」
須欣余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表情有點尷尬,像是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而他銳利的眼,鎖定她每個表情,就像個法官正在查證她所言是否屬實。
「其實……他就是安娜。」考慮了好久之後,她決定先簡單扼要的道。
「說謊。」他想也不想地駁斥。
也許是他回答得太快,她有些不快地蹙緊眉頭,「是真的!」
「你是要告訴我,安娜變性嗎?」
「不是!安娜原本就是個男人,他只是因為某些事而造成暫時性的女裝癖!」他的目光太冷,口吻太傷人,氣得她渾身發顫。
值得慶祝的第十日約定,外頭冷風雨飄,里頭高溫對峙,簡直是棒透了!
「你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他眯緊了在她面前總是笑得極柔的黑眸。
「他又不是什麼不認識的男人,他是……」
「你寧可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卻不願意跟我回家?!」
梅友弦突地高分貝地低吼,打斷她的解釋。「你把我的心意當什麼?你是在報復我嗎?」
「我……你干麼那麼凶?」她被他突來的火氣嚇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深吸口氣,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她笑得比他還苦,「是啊,梅友弦,我也一樣不懂你!兩個彼此心靈不通的人,還在一起干嘛!」話落,她打開車門,投入外頭飄雨的街道上。
「欣余!」他想下車追她,但是她的身影隨即隱沒在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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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值得慶祝的第十日約定,卻是以該死的下場作收!
梅友弦沒有辦法冷靜,回到公司,只要一想起欣余的淚,他就心痛難遏,慌了手腳,張眼閉眼,腦海里都是她的淚。
懊死,他到底做了什麼?
一整天,這句話,問得不下上百次,問了自己他心神煩亂,第一次嘗到無心工作的滋味。
堡作之于他,不再是有趣的游戲,而是煩人的阻礙。
不管了!他要去找她!
他霍地站起身,完全不管自己身在何方——
「總裁?」
他一起立,會議室中所有高級干部隨即跟著起立,最可憐的是在上頭做第四季財報的投顧總經理,一張臉綠到翻黑。
「你們繼續開會。」梅友弦丟下會議室進而的所有高級干部,根本不管他們臉上閃過多少錯愕跟難以置信,他現在只想去找他老婆,誰都別想攔他!
于是乎,他沖下樓,才剛踏上隔壁大樓發的門廳,一個男人迎面而來,他原先沒注意,然而走了幾步之後,突地停下腳步,頓了兩秒,回頭——那個男人也同一時間回頭,兩人對看數秒。
「嘿∼」他揚開笑容,是梅友弦很熟悉的笑。
「……安娜?!」梅友弦呆掉。
天啊,他真的是安娜!今天早上,他看見的就是這個模樣的背影……
「你跟欣余怎麼了?欣余已經回家了哦……」安娜……不應該說他真正的名字叫胡武騰,他身穿休閑線衫配上一條軍綠色滑板褲,長發束得很雅痞,著妝後的臉有幾分女人的艷麗,不著妝的臉有幾分男人的清秀,五官宜男宜女。
梅友弦還在錯愕,很難相信,他真的是一個男人,而且是相當有魅力的男人。
「怎麼,愛上我了?」胡武騰笑是很媚,靠近他。
他瞪大眼,瞪著不知何時快要貼上他的臉的胡武騰。「你干什麼?!」不由分說地將他推得遠遠的。
「你好粗魯∼」他扁嘴含淚抗議。
梅友弦額際青筋顫跳。「想要我再粗魯一點嗎?」胡武騰瞪著他握得死緊的拳頭,立刻嘿嘿陪笑臉。「別站在這里,到里頭坐吧,你一定有話想問我。」
說完徑自往大樓門廳走,里頭備有幾個候客位子,還有隔離的抽菸室。
「你抽菸嗎?」他問著梅友弦。
「戒了。」
「那坐這里吧。」胡武騰替他拉開了椅子,坐定之後,等著他發問。
梅友弦坐下之後,隔著相當具前衛感的玻璃單腳桌,上下打量著他。「你真的是個男人……」他像是喃喃自語,而後又問︰「你是Gay?」
「不是。」面對他單刀直入的問法,胡武騰壓根不在意。
「雙性戀?」
「也不是。」
「女裝癖?」
「……」
「你為什麼之前要扮女裝?」梅友弦問得非常認真,眸色冷冽,且不斷地逼近再逼近,眼看著像是快要貼上胡武騰的唇——
「……你想追我嗎?不然干麼一直追問我的問題?」在唇瓣要貼上的瞬間,胡武騰閃得很狼狽,臉上閃過羞窘。
梅友弦直視著他。「你不是Gay。」他以身試法,確定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你干麼研究這個問題啊?」扮女裝就代表他一定是Gay嗎?「我扮女裝思念我老婆都不行嗎?我偷我老婆的名字紀念我老婆都不行嗎?」
「你老婆?」
胡武騰翻了翻白眼,不想再提自己的事。「欣余很生氣,哭了一個早上,第十日約定以她的淚水作收,你難道一點也不想挽回嗎?」
「當然想。」梅友弦揉了揉有點發痛的額角,想到她的淚,頭更痛了。
「其實,欣余很好哄的,你就姿態放軟一點就好了。」
梅友弦驀地抬眼。「怎麼,你哄過?」他眉眼沉下,眸角犀利,立體有型的五官給人無形的壓力。
胡武騰雙手舉高。「沒哄過,但以姐妹的身份安慰過。」
「怎麼安慰?」他抿緊了唇,眸色激銳。
他突地勾笑。「原來,你是真的很在乎她嘛。」
「那當然。」
「原來你這麼直接。」居然是屬于有問必答的人種,壓根都不拐彎抹角。「既然這麼直接,為什麼還會把她惹哭?」
「……」還不就是因為他?「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系?」
「是什麼關系,真的不重要。」胡武騰頓了頓,收起戲謔的笑,認真的看著他。「我問你,你知道她一直在隔壁大樓,一直注意著你的動向,卻一直沒聯絡你,你不生氣嗎?」
「有什麼好生氣的?開心都來不及了。」梅友弦淺勾著笑,那雙不笑時顯得冷沉的眸此時蘊藏著溫潤的光痕,那是不需言語的滿足。「就像是一個不乖的孩子玩躲貓貓,玩過頭而已,能找回她,就已經是萬幸了,哪有生氣的空間?」
而且,知道她也關注著自己,這一點,真的是很難形容的快樂。
胡武騰聞言,輕勾著笑。「恭喜你,你已經找到真愛了。想挽回她的心,就讓我賜你一劑妙方吧。」
「什麼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