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招喜以為皇上會質問她,但他只是靜默不語。
一整天下來,他們連視線交會都沒有,她在他眼里簡直像是不存在,這種被視而不見的滋味,教她惶惶然,心緊懸著,像少了什麼支撐她的快樂。
晚膳時,她就站在他身後,他一個人用膳,靜默得幾乎連呼吸聲都听得見。拂月殿碧麗輝煌,卻只有他一個人獨享,甚至連半點交談的聲音都不存在。
他的背影,好孤單。
「……小雙子……」
「皇上。」阮招喜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踏進殿內的冠玉搶先。
青羽眉眼不動,等著下文。
「敬事房的太監已經在露華殿外等候。」
阮招喜心頭一震,竟興起了不願意他行房的念頭。
「皇上的意思是?」冠玉面無表情地問。
她垂睫等著,粉拳緊握,直到听見一道低沉嗓音。
「去。」
她隨即瞠圓眼,心頭像是被什麼狠拽著,痛得她幾乎站不住腳。
「不!」不由分說,她低喊出口。
青羽俊面波瀾不興,緩緩回過頭。「你憑什麼說不?」
「我……」胸口像被什麼梗住,她只能急促喘息,一方面沒想到自己竟會沉不住氣地月兌口說出想望。
「說。」
「我……」她要說什麼?阮招喜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沒頭沒腦地爆出一句話,現在反倒不知道該怎麼收尾了。
「朕要你說!」青羽大手一掃,桌上的玉杯瓷盤倒霉匡啷落地,嚇得阮招喜幾乎忘了呼吸。
她從沒見他發過脾氣,還以為他沒有脾氣,如今見識到了,著實嚇著她。
「朕對你不好嗎?你為何要背叛朕?」青羽低咆,語氣中難掩失望。
「我沒有……」她傻愣地看著他站起身,寒冽回眸,那沉冷的臉色,像是要殺了她似的,讓她好心慌。
「你真當朕是傻子嗎?你到西隆門去,真以為朕不知道你背地里與誰聯系?」
阮招喜噤聲,沒想到他竟看見了一切!
可就算看見又如何?她並沒有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啊!
「你愛錢,想怎麼撈油水朕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你不應該連那混賬都勾搭上!」青羽臉色鐵青,無法置信她竟會背叛他,在他學會如何信任一個人的同時,她竟然用背叛傷害他!
阮招喜听得一頭霧水,急得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我……」
他一個箭步向前,往她懷里一探,搜出一只藥瓶,冷冽烏瞳直睇著她。「這是什麼?」
「那個是……」雖然宰相沒說清楚,但她猜大概是藥那類的秘藥,可如今要她怎麼解釋才好?
她支支吾吾的模樣更教青羽光火,猛地拔掉藥瓶上的塞口,傷勢要吞下里頭的藥粉,卻被她搶過,全數往自己的嘴里倒。
「你瞧,這不是毒藥。」她滿嘴白色粉末。
青羽眯眼瞪著她。「你可還記得咱們的約定?」
「……記得。」
「不準瞞騙、不準背叛、有事要說,對不?」
「對。」
「那就說!」
她猶豫地看向冠玉,便見青羽一擺手,冠玉隨即垂首離去。
「說!再不說,可別怪朕讓你不得好死!」那是她自個兒落下的約定,她最好記住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聞言,阮招喜扁了扁嘴,淚水扎痛她的眼。「干麼把話說得這麼重?我不過是以前在宰相府當差,踫巧大人需要一個人潛進宮找香囊,我好不容易搶到這機會進了宮,就這樣罷了……你干麼那麼生氣?」
沒有淨身卻入宮當太監,確實是欺君大罪,可是他向來對她好,對她又摟又抱又親,應該不會計較,現在卻翻臉就翻臉……像變了個人似的,讓她有些害怕又難過。
「就這樣?」青羽眯起眼,他不相信事情這麼單純。
「本來就是這樣而已!你可以去問,我在宰相府已經當差兩年多了,是大人見我機伶,才讓我進宮的,就這樣而已。」她氣得跳腳,惱他不相信她。「咱們約定上不是寫著要信任嗎?」
「想要朕信任,你就得想辦法讓朕相信!」
「我都說了,不是嗎?」可惡,原來他真的多疑又猜忌,她以往怎會沒發覺?
青羽瞪著她。「那這藥瓶是怎麼回事?」
「那是大人要我想辦法在你行房前加進你的茶里,希望你可以寵幸皇後的。」
她說著,眼淚不自覺淌落,覺得自己好可悲雙可憐透頂。
「大人找我去,不過是要我在你面前替皇後美言幾句,他說這樣做比找香囊還重要,還會給我一大筆酬勞,可是我不想這麼做。」
「為什麼?」她淌落的淚水教他心疼,火氣幾乎是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緩步向前,想摟住她卻被她推開。
「天曉得為什麼!」她瘋了啊,居然不想要錢了!「我就是不喜歡嘛!」
她一句不喜歡,讓青羽勾起了笑,心情更是好了許多。
「是!我不是淨身進宮的太監,是被派入宮尋找香囊的細作,可我害過誰了?我只是想找到香囊而已啊!」本來很單純的事,卻在踫到他之後一切變得復雜,搞得她煩躁不已,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她喜歡他待她好,喜歡他珍視她,因為她從沒有被人摟在懷里,給她些許溫暖,讓她忘了任務,所以才會在面臨他與任務的抉擇時遲疑猶豫,可他卻吼她……
青羽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既高興她的坦白,又有些惱她的遲鈍。「招喜,朕喜歡你。」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炸得阮招喜腦袋登時一片空白,忘了她正悲憤著,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剎那間,她明白了,因為自己太習慣掩飾渴望,所以對于想要卻要不起的,總會選擇淡化,甚至遺忘,可是曾經鏤刻在心底的每份感動和歡喜,根本不是那麼容易抹殺的。瞧,他一句話便教她淚如雨下,再不想承認都不行。
面對他時,她眼中不再只有錢,那其實代表他的存在比錢還重要「招喜,你喜歡朕,對不?」青羽吻上她粉女敕的耳垂。
阮招喜心緒轉變極大,上一刻心還痛著,此刻卻又泛起酸甜。她應該點頭,可是——
「皇上,你真的有龍陽癖?」
青羽頓時斂笑,額際青筋跳顫如電。
「……招喜,你是女兒身的事還想瞞我到幾時?」
他摟她摟得極緊,緊到兩人之間毫無縫隙。
阮招喜一震,「你……你知道我……」
「朕早就知道了。」
她呆若木雞。「所以,你才老是對我又親又抱……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在朕和你約定時。」和她立約時,不過是視作游戲,如今竟成了他定情的關鍵,沒有約定後的這份朝夕相處,他不會嘗到有人為伴的滋味有多美好。
阮招喜還是無法回神,完全無法想像自己竟然在那麼早之前就已經泄露底細。
那她那麼辛苦的隱瞞,到底是為哪樁?
「招喜,你身上很燙,該不會又染風寒了?」隔著衣料,她的體溫清楚地傳遞到他臂彎。
「我……」她垂睫,這才感覺有點頭暈,渾身發燙,確實是挺像染了風寒,可是又好像有一點點不太對勁。
青羽見狀,隨即將她打橫抱入拂月殿後頭的寢殿,將她安置在大床上,審視她異常嫣紅的頰,和濕潤的瞳眸。
「原來他交給你的是藥。」
「啊……」對了,她都忘了她把藥給吃光光了!這下子她完了……
「小雙子,怎麼辦?我好不舒服……」她扁起嘴,就連粉女敕的唇也紅濫得教人想要一親芳澤。
面對喜歡的女子不自覺顯露的媚態,要他怎能自持?
「招喜,朕有個法子。」他說,緩緩俯身逼近她。
「傳太醫嗎?不行啦,我會被發現是女兒身啦。」她哭喪著臉,感覺身上好像有螞蟻在咬她,麻著也癢著。
「不,把你的清白給朕就可以……」她尚未開口,他的吻便落下,仿佛裹著電流,在她唇上刷過麻栗,如電直落心頭,教她難以自遏地回吻,甚至是追逐他的唇舌。
面對她大膽索吻的行徑,青羽低低笑開,大手扯開她腰間束帶,滑入她的衣衫底下。
「啊……」她不自覺地低吟一聲,明明該覺得害臊,可是體內一把猛烈的火焰卻將她的羞恥心全都燒光光,不僅不掙扎,反倒還弓身把自己貼向他。
「小雙子,把我拉開……」她的腦袋是清楚的,可是身體卻像是別人的,怎麼會這樣?
「朕怎麼舍得將你拉開?」他低啞沉笑,褪去龍袍,露出勻實的體魄,伸手膜拜她柔潤的胴體,以及誘人心魂的線條,再與她緊貼。
仿佛著火般,她發出嬌吟,唇舌卻霎時被封住,他的吻不再如以往只是柔密細嘗,而是吻得濃烈如焰,在她喘不過氣時,隨即又轉落在她身上的每處私密。
她如處虛幻夢境,舒展著嬌女敕身軀,任由他在身上細吮慢嘗,直到一道撕裂般的痛楚教她稍稍回神,對上他烏郁的瞳眸。
然而,痛楚也不過是瞬間,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而來的極致快感。
如浪拍岸,凶猛的高潮幾乎將她滅頂。
這夜,她嘗盡了難以置信的歡愉,一遍又一遍,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