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斂的眼偷覷著扣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厚實溫熱,手指修長縴白,骨節分明,蘊藏著力量,有無數次,他總是牽著她的手,緊緊地包覆著她的,依靠著她,眷戀著她,只要他的指輕扣移動,她就知道他想要什麼。
那是一份光是動作視線就能交流的默契,是他們用所有生命堆積出的愛情,卻在那一夜,徹底崩解。
「……這是我第一次踏進這間溫室。」
他平板的嗓音勾回她險些暴走的思緒,不由得皺眉瞅著他。她知道他指的第一次,是指這五年來的第一次……原來,在這五年,他不曾再踏進溫室,將她遺忘得好徹底。
「上頭似乎有間房,你想,那是做什麼用途?」他指著右手邊,一座空梯上頭的小綁樓。「上次到琉璃園,你那里的溫室里有躍層的設計,那是什麼作用?」
藍莓收回視線。「一般會在溫室里另闢小房間,純粹只是為了方便照顧里頭的植物而已。」
「是嗎?你陪我上去看看。」他起身,強硬地拉著她一道走。
「喂!」藍莓掙不開他大得嚇人的力道,被迫上了小綁樓,但房門卻被上了鐵鏈鎖。
卓兆宇瞪著鐵鏈鎖,試著想要推開門,豈料門板卻比他想象中還要來得堅實,想踹門,基于地理環境,似乎又不容許他這麼做,所以最終只能作罷。
「下次,我會打開那扇門,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陪我一道探險?」
當他牽著她走至地面時,突來的問話讓藍莓硬生生頓住。
「怎麼?我這麼說很怪嗎?」他哼笑。
「……我跟你不熟,我想你應該有更適合的人陪你一道探險。」她的表情武裝得很冷漠,可是輕柔的嗓音卻猶如飛絮在空中打轉得極不穩定。
探險……那是以前的兆宇才會說的話。
她喜歡香草,所以他要父母幫他打造一間溫室,要他的父母在上頭蓋一間閣樓當他的秘密基地。溫室里雖說林葉茂密,但與叢林相差甚遠,可是他總愛將溫室當成叢林,在這片天地里,就他們兩個獨自探險。
「一回生兩回熟,我們都見第三次面了,哪來不熟的說法?」他四兩撥千金,完全不采納她的推辭理由。
「也許,你應該找你的未婚妻一起探險才對。」
「那是不同的樂趣。」他濃眉懶懶一揚。
「……你這種說法真令人受不了。」她微皺著柳眉。
「哪里受不了?」看她明明動了怒,卻又隱忍不發的模樣,卓兆宇莫名感到心情大好。「你該不會以為,我是把你放在和巧倩同等的天秤上吧?」
藍莓張口欲言,然而腦袋竟是一陣被羞辱的空白。
「她是她,你是你,不同。」
抿緊了唇,她轉身要走,腕上的力道卻扣得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她氣憤的一回頭,劈頭就罵,「你這個人真惹人討厭!」
她知道她和陳巧倩完全不同,不管是身份地位,甚至是外貌條件,她沒有一樣比得上她,這一點,不需要他強調,她比誰都清楚!
「那又怎樣?我的世界又不會因為你討厭我就停止轉動。」他一臉無所謂,卻欣賞著她逐漸外放的憤怒,說穿了,他只是故意惹惱她。
他老覺得她透著古怪,不只是她有股熟悉感,更因為她身上的矛盾,一種蘊藏了淡淡恨意,卻又共存恬靜的溫柔,像是水火不容的兩樣情緒在她身上拉扯,教他好心地想替她釋放。
「你……我不想見到你!」藍莓又氣又惱,死命掙扎,漠視著被扯得發痛的手腕。
「是嗎?我向來只管自己的心情跟喜好,你的想法和意願,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管不了別人怎麼想,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只管自己想做什麼,可是,她眼中突生的敵意讓他很在意,非常在意。
「……」藍莓完全無言以對。
就因為他是卓家的獨子,被寵得無法無天,才會讓他變得這麼自我狂妄又自私可惡!
「你喜歡我?」她試著反唇相稽。
卓兆宇深沉的瞳眸直睇著她,勾動趣味的光痕。「你真有自信。」
「要不然你干麼纏著我?」她說著,希望他順勢將兩人關系撇清,不要再纏著她,讓她可以平靜地過她想過的日子。
「……天曉得。」
「嗄?」
沒來由的,他就是想接近她,想靠近她,想攫取她對他人勾笑時的那份恬淡,那份可以穩住他心悸的氛圍。
那是喜歡嗎?
似乎不是那麼純粹,而是一種更教人迷醉的思念,荒謬的思念。
「你說,為什麼?」他垂睫俯近她。
藍莓閉著氣息,直睇著逐漸逼近的他,他溫醇的氣息纏繞著些許洋甘菊的香味,直到她反應過來時,他的唇已經吻上她的,力道大得撞疼她的牙,使她瞬間嘗到淡淡血腥味。
她瞠目結舌,難以置信他竟然吻了她。
她急忙想要推開他,可不知何時,他竟已單手環抱住她,另一只大手則按向她的後腦勺,加深吮吻,唇舌也纏上了她的,蓄意挑逗勾誘。
這個吻如她記憶中般甜美,裹著香草的氣息,充斥她唇腔內每個角落,濃烈而激情,吻得她舌根發痛。
「兆宇?」
驚訝的女音如波浪襲來,教陷落意亂情迷中的藍莓驀地回神,驚覺他早已經松開了箝制,而她的雙手甚至違背她的意念而擁住他。
她羞惱得將他一把推開,回頭就跑,和踏進溫室內的陳巧倩擦身而過。
藍莓死命地跑,厭惡自己竟然這麼輕易地沉溺在他的吻之中。
而溫室里,一片靜默。
陳巧倩直瞅著卓兆宇,只見他若有所思地垂著縴濃長睫,壓根不在意被她撞見他親吻其它女人的畫面。
溫室里,只有灑水器浙瀝瀝的灑水聲響。
直到——
「小莓,你確定要澆這麼多水?」
身旁提醒的聲音,讓藍莓一臉恍惚地回神,這才看到香草盆栽底下不斷滲出水來。
「啊!宣晨,幫我把灑水器關掉!」她驚呼著,趕緊搶救香草。
「我已經關了。」洪宣晨涼聲回答。
藍莓又呆愣了半晌,才緩緩朝牆邊走去,打開溫室的壓克力天篷,決定要增加日曬,要不然這些香草會過度滋潤導致爛根。
她看了眼外頭的光線,調整著天篷打開的角度,避免過多日照,讓香草焦枯。
「你到底是怎麼了?老覺得你這幾天魂不守舍的?」洪宣晨瞧她已經處理得差不多,拉著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有嗎?」藍莓疲憊地揉著眉問。
看見她眼下泛青的痕跡,他不禁嘆了口氣。「跟他有關?」
「不關他的事。」她回答得太快,反倒顯得欲蓋彌彰,于是她趕緊轉移話題,「是因為最近訂單一直被退,覺得有點煩。」
「這件事我已經請業務再次接洽,就算要退單,也要知道原因,你根本不需要為這件事心煩,反倒是……」洪宣晨思忖著到底要不要戳破她的謊言,想了下,又嘆了口氣,「早知道那天就不該讓你獨自去!」
知道瞞不過他,藍莓也不再爭辯。
「……反正也僅只一次。」她是如此打算,而且事實證明,她過了好幾天的平靜日子,卓兆宇沒再騷擾她。
她應該開心生活回歸平靜,但心底就是有那麼點失落。
「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你那些姐妹竟全都跟卓家攀上了關系!」真是見鬼的巧。「早知道有一天會搞得這麼復雜,那時候我就該想辦法將他們一對對都拆散!」
「別鬧了,壞人姻緣,你會沒姻緣的。」藍莓不禁低笑,輕輕抿去心底淡淡的失落。
「總好過你現在又開始憂郁。」
「哪有?」她朝他笑著,淡柔的眉眼有抹逞強。「你是沒瞧見,我對他的態度可差了,把他氣得牙癢癢的。」
「是啊,真可惜,我沒機會目睹。」洪宣晨冷哼,根本不相信她說的。「唉,打一開始,女乃女乃就不應該把你帶在身邊,讓你在卓家長大,這麼一來,什麼事都沒有了。」
「……現在一樣什麼事都沒有。」她還是噙著笑,清淡如風。「我現在過得很好,一點都不想改變,也不想為任何人改變。」
「就算我告訴兆宇你就是洪有梅,你也不想為任何人改變?」
一道清亮的嗓音從門口響起,藍莓猛地回頭,心口一窒。
「你……」
「有梅,好久不見。」陳巧倩輕勾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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