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還不到六點鐘,畢頡已經回到家了,畢頡的出現,最開心的莫過于小健了,他一下跳到畢頡身上,畢頡表情有點吃力的抱著他,「爸爸,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家了?」
「對啊!爸爸今天沒有事,就先回家看小健,等下才要去看康康。」畢頡把小健放下,大幅度的轉著左手。
「你受傷了嗎?」從廚房剛出來的可藍剛好看到這一幕,擔心的問︰「要不要找個跌打醫生看看?」
「不用了……咦,你的頭發?」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好不好看,下午去剪的。」
畢頡模模可藍卷發的短發,「好看,當然好看啦「比白天那個樣子好看太多了。」他嘴上還是不饒人。
可藍吐吐小舌,「被你看到那個樣子真是不好意思。」
畢頡把她的腦袋靠向自己,「我喜歡你的短頭發,很適合你。」
「嗯。」可藍甜甜的應了一聲,心想,還好剪掉了,本來她還在猶豫,畢竟頭發是女孩子的寶貝麻!
就在他們倆打情罵俏得不亦樂乎的當口,小健嘟起小嘴,兩手抱胸,氣呼呼的坐到客廳去了。
畢頡注意到兒子的不尋常,也坐到他身邊,「怎麼啦小健,不喜歡看到爸爸嗎?嘴怎麼翹得那麼高?」
「哼!」小健用鼻子哼氣,好像真的很不高興。
可藍坐在他們對面,「他今天一回來就是這樣,一句話也不肯對我,我問了他好多,可是他理都不理我,一直到你回來我才听到他開口。」
「小健,怎麼可以這樣對藍姊姊呢?」畢頡輕點著兒子的鼻子,「是不是在學校有人欺負你!」
小健頭往旁邊一甩,又是一個「哼!」
可藍無助的朝畢頡搖搖頭,「還好你今天早回來,不然,我一個人真的應付不來。」
他低咳了一聲,「畢子健!」聲音已經不那麼愉快了。
可藍注意到小健的肩膀震動了一下,頭還是撇向一邊。
「我數到三,如果你還不回頭的話,爸爸就不理你了。」畢頡是不會說謊的。「一……二……」
丙然,就在三快要出口的時候,小健很快的轉過頭,哇的一聲大哭出來,「爸爸,藍姊姊變男生了,我不要她變男生,我喜歡以前的姊姊!」
畢頡當場愣在那里,這小子在說什麼啊?什麼叫做可藍變男生了?她不過就是……喔,他用力的揉著兒子的頭,「你這個小白痴,藍姊姊只是剪頭發了,什麼叫做變男生。」
可藍也明白了小健的意思,在他的心,女生就是長頭發,男生就是短頭發,今天她剪了個和男孩差不多短的頭發出現在他面前,他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才會說出她變為男生了這樣的話。
可藍蹲到他面前,小健躲在爸爸懷里哭,沒有抬頭,「小健,你仔細看看藍姊姊。」
小健沒有反應,只是抽搐,畢頡用手推推他,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抬頭,看到可藍,眼淚又落下來了,「藍姊姊,我知道是你,可是,我不要你變成短頭發。康康以前也是女生的長頭發,後來變成男生的短頭發之後,就住進醫院沒有出來。藍姊姊,你變成短頭發了,是不是就要離開我們,不回來了!」
畢頡這才知道原來孩子是這麼想的,他看看可藍,可藍也看著他,「我不會走!」她的聲音很堅決,她看著畢頡,對小健說︰「藍姊姊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不會離開,就算你們想要趕我,我也不走!」
「真的!」小健不哭了。
「真的!」畢頡幫可藍答應了。
小健臉上還帶著淚痕,嘴巴卻裂得好開,他抱著可藍的脖子,「藍姊姊,藍姊姊,你答應了就不可以賴皮哦?」
可藍也很開心,「當然了,你現在先去洗洗手,我們要吃飯了。」
「好!」小健斑高舉起右手,就像在學校里答應老師一樣。
「我們永遠不知道孩子在想什麼!」畢頡撐著頭,看著小健蹦蹦跳跳的背影。「你以為他們不知道,其實大多數的時候,他們看得比你,我都清楚。」
可藍坐到他身邊,手疊在他手上,「你……沒什麼吧?」
「為什麼這麼問?」
可藍把頭偎到他胸口,「你今天看起來好累哦,眼角都垂下來了。」
畢頡把頭往後仰,閉上眼楮,「是啊!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累。」
「這樣,等下你好好吃一頓,然後洗個澡就上床休息吧!我今天才發現,你好像都沒好好吃,好好睡過。」
可藍的說法讓畢頡有些神往,的確,他是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也好……唉!」
「怎麼又嘆氣?」
「康康,等下我還要去看康康。」
「說得也是。」可藍趴在畢頡的胸上抬頭看他,「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不用了,你在家陪小健吧!有你在這里我放心多了。」
「嗯。」她的頭又低下來。
「吃飯了。」畢頡想要起身,可藍用力按住他,「再多抱一會兒。」
「嗯。」他放心的享受這難得的溫存,牆上的鐘滴答滴答的走著。
「爸爸!」小健洗好手出來了,可藍像觸電一樣趕快從畢頡身上彈開,畢頡也坐正些。
「小健,幫藍姊姊排碗筷好不好?」可藍拉拉裙擺,走向餐桌。
畢頡抬抬眉雙手往大腿上一拍站起來,一陣心,一陣酸麻,一陣劇痛,一陣暈眩,然後是一片黑暗,他直挺挺的往他站起來的地方倒下。
他倒下的聲音動了正在里面忙的一大一小,「畢頡,你撞倒什麼啊?’’可藍兩手濕濕的,正一個勁兒往圍裙上擦。
小健好奇的跟在她身邊,也跟著叫,「爸爸,你是不是把燈給……爸爸!」他的反應要比可藍直接,他一看到倒在那里的畢頡,想也不想就沖到畢頡身邊,一聲一聲的叫著。
可藍也跟著奔到畢頡身旁,「畢頡,畢頡,你,你不要嚇我,畢頡!」真是因為她剪短了頭發,所以他們要分開了嗎?
「王醫生,找王醫生!」小健抓著可藍尖叫著,「藍姊姊,我的電話本……」小健快快的跑到房里,邊跑邊嚷著,「找王醫生,爸爸過王醫生就在樓下!」
「王醫生?電話本?」可藍茫茫然重復著小健的叫嚷,「醫生?電話?救護車,要叫救護車才對,電話……電話呢?」
「藍姊姊,我的電話本,上次交給你的,爸爸給我的本子,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里面有王醫生的電話,我們家所有生病的事情都是找他的,藍姊姊,本子呢?本子到哪里去了?」小健又叫又跳,弄得可藍也跟著急起來。
本子?什麼本子?電話……對了,可藍不顧小健的叫嚷,急急忙沖回家里,那本本子應該在……找到了!她在茶幾上找到小健那本電話本。她很快的沖上樓,小健急得口口轉,畢頡退倒在那里,一切就和她離開時一樣。
「這!」可藍把本子交給小健。
小健隨便翻了兩頁就找到了,「王醫生……」
可藍已經找到電話,照著小健報出的號碼撥了數字,听著鈴聲一聲聲響起,她腦中還在想著,是不是不應該听孩子的話,應該叫救護車才對,畢頡已經昏了一陣子,會不會是中風了還是怎麼?不對,他還不到三十歲,怎麼會中風……啊,「王醫生嗎?」
電話那端已經接通了,「你哪位?」
「我……畢頡,畢頡暈過去了,小健說要找你來,你住在樓下是不是?」可藍真自己,每次真的遇到一點事,就會手忙腳亂,辭不達意起來。
「好,你先不要慌,小畢現在在家嗎?他是怎麼暈過去的,有沒有先說哪里痛?或是什麼地方不舒服之類的話?」
「我……我不知道,我和小健在後面弄飯,就听到一聲巨響,他就倒下去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痛,也不曉得隍舒不舒服……怎麼辦?我不知道……啊!對了,他說今天特別累。」
電話那端沉吟了一會兒,「我就過來,你們不要動他,一切等我過來再說。」
「好。」可藍掛上電話。
小健緊張的問︰「怎麼樣?怎麼樣了?藍姊姊,王醫生怎麼說的,他有沒有說要過來看爸爸?藍姊姊,你怎麼都不說話嘛?」他抓著可藍使勁的搖晃。
可藍被他晃得更迷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畢頡怎麼會突然倒下呢?她該怎麼辦?李純!抓起電話,她找到了李純,「純。」
「唔,誰啊?」李純的聲音困困的,好像剛睡醒。
「鈍,你來一下好不好?我好怕,畢頡倒下去了,我真的好怕。」
「可藍?畢頡真倒了嗎?」
「嗯。」
「唉,你那麼緊張干麼?我看他是睡眠不足,營養不良,所以昏過去了,到醫院去吊個點滴,睡兩天就沒事了!」李鈍說得輕輕松松,未了還打了個吹欠。
「不是,我知道不是,他一定是生病,純,你快來好不好?我好怕哦!這里只有小健和我兩個人,你來陪我麻!」
「好吧,你在哪個醫院!」
「不……沒有,我們在畢頡家里,他就倒在沙發旁邊。」
「你?不會吧「你真那麼沒常識,有人暈了你不打電話找醫生,你找我?」李純的聲音起來比較有精神了。
「我,我找醫生了,小健說他們有一個家庭醫生就住在樓下。你來麻,我好怕哦!」可藍真的很害怕,畢頡的臉色發青,汗珠一顆顆的掛在臉上,她一一把它們擦去。
「好吧!如果醫生來了要把他送醫院,你再告訴我,別讓我白跑一趟啊!」
「嗯。」
可藍吸吸鼻子,小健蹲跪在一旁,還在叫著爸爸,廚房傳來陣陣焦味,那是她爐子上熱的湯,這一刻,她對恐懼的認識更深了一層。
◇◇◇
王醫生上來的速度算滿快的,雖然這段時間里,可藍已經關了火,還擰了兩條毛巾給畢頡擦臉。
王醫生口滾滾的身子上穿著一件條紋式的休閑上衣。看起來像個快要爆破的西瓜,一點也感受不到醫生的威儀,不過,見著他,可藍和小健兩人還是很高興。
「怎麼會這樣?」王醫生熟練的模著畢頡的頸動脈,吃力的將畢頡完全挪到地板上躺下。
可藍見狀,馬上把本來擺在沙發前的桌子拖走。
「王醫生,我爸爸沒事吧?他這次怎麼昏了那麼久?」
這次?他不是第一次倒下嗎?可藍趕快到畢頡身邊,「王醫生,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仁過去呢?」
兩個人的問王醫生都沒有回答,他掏出一條手帕,滿頭滿臉的亂擦。
「可藍,你怎麼連門都沒關?」李純出現在大門口,旁邊還帶了個滿臉歉意的男人,于齡,原來剛剛他們在一塊兒。
「他們是誰?」王醫生緊張的問。
「我的朋友,也是畢頡的朋友。」可藍也跟著緊張起來。
王醫生嵌在肥肉中晶亮的小眼轉了轉,最後目光停在于齡身上,于齡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你有車吧?」
「有啊!」這是什麼問題?于齡心想。
「你幫我把小畢搬到你的車子里,我要把他帶到醫院。」
「為什麼不直接叫救護車呢?你們已經耽誤好些時候了吧?」李鈍不明白的問。
「你不幫我,我自己搬。」王醫生說著說著真搬起來了。
「姊夫,你快幫他啊!」可藍急著去抬畢頡被王醫生拖在地上的腳,于齡趕快過來。畢頡真的不輕,兩個大男人連拖帶抱,還是移動得很吃力。
他們把畢頡放到于齡的車子的後座,王醫生不客氣的往前座一坐,「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于齡一頭霧水的發動車子。
「喂,我們怎麼辦?」李純攀著車窗問,「你這樣就走了,我們三個怎麼辦?」
「你再不走我也救不了他了!」王醫生還在擦汗,那條手帕看起來足足可以擰出一杯汗來。
◇◇◇
王醫生上來的速度算滿快的,雖然這段時間里,可藍已經關了火,還擰了兩條毛巾給畢頡擦臉。
王醫生口滾滾的身子上穿著一件條紋式的休閑上衣。看起來像個快要爆破的西瓜,一點也感受不到醫生的威儀,不過,見著他,可藍和小健兩人還是很高興。
「怎麼會這樣?」王醫生熟練的模著畢頡的頸動脈,吃力的將畢頡完全挪到地板上躺下。
可藍見狀,馬上把本來擺在沙發前的桌子拖走。
「王醫生,我爸爸沒事吧?他這次怎麼昏了那麼久?」
這次?他不是第一次倒下嗎?可藍趕快到畢頡身邊,「王醫生,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仁過去呢?」
兩個人的問王醫生都沒有回答,他掏出一條手帕,滿頭滿臉的亂擦。
「可藍,你怎麼連門都沒關?」李純出現在大門口,旁邊還帶了個滿臉歉意的男人,于齡,原來剛剛他們在一塊兒。
「他們是誰?」王醫生緊張的問。
「我的朋友,也是畢頡的朋友。」可藍也跟著緊張起來。
王醫生嵌在肥肉中晶亮的小眼轉了轉,最後目光停在于齡身上,于齡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你有車吧?」
「有啊!」這是什麼問題?于齡心想。
「你幫我把小畢搬到你的車子里,我要把他帶到醫院。」
「為什麼不直接叫救護車呢?你們已經耽誤好些時候了吧?」李鈍不明白的問。
「你不幫我,我自己搬。」王醫生說著說著真搬起來了。
「姊夫,你快幫他啊!」可藍急著去抬畢頡被王醫生拖在地上的腳,于齡趕快過來。畢頡真的不輕,兩個大男人連拖帶抱,還是移動得很吃力。
他們把畢頡放到于齡的車子的後座,王醫生不客氣的往前座一坐,「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于齡一頭霧水的發動車子。
「喂,我們怎麼辦?」李純攀著車窗問,「你這樣就走了,我們三個怎麼辦?」
「你再不走我也救不了他了!」王醫生還在擦汗,那條手帕看起來足足可以擰出一杯汗來。
于齡聳聳肩,發動車子,「你們叫輛車跟著吧!如果沒跟上,到了目的地我再告訴你。」
李純點點頭,也只好這樣了。
好在拜台北市巔峰時期交通擁塞所賜,兩批人馬幾乎同時到達醫院門口。王醫生先下車,他悄悄推了張輪椅出來,把畢頡搬上去,推進醫院後,又將畢頡放到病床上。一切弄妥,他不知又從哪弄來一張白被單,把畢頡從頭蓋到腳。
「你這是干什麼?」可藍激動的抓掉那張不祥的白布。
王醫生瞪了她一眼,「不要羅唆!」完後,又把被單蓋上,自己推著病床,慢吞吞的走著。
他們一路上沒有遇到多少人,王醫生領著大家到電梯里,電梯直接到最高一層,上面並沒有病房,也沒有診療區,他把他們帶到一間寫著「實驗中心」四個大字的房間。
「這是什麼地方?你先是把畢頡弄得像死人一樣,又把他帶到這個地方來干什麼?實驗中心,你當他是什麼!」可藍激動的大叫,王醫生很快的將房門關起來。
李純略有所感的站到可藍身後,于齡與可藍一般激動的直點頭,一路上他對王醫生的態度也已經很感冒了,小健則害怕的抓著可藍的裙角,就連小健也覺得今天的王醫生怪怪的。
「咳,小畢,他是我們一項名為AL藥物的實驗對象。」王醫生很快的把一些電極接上,「幫我把他搬上去。」
于齡不太高興的听從王醫生的指示。
「實驗對象?這是怎麼回事?」可藍愈來愈不能理解王醫生的話。
「就是說如果畢頡願意用他們還未上市的藥,他們就給畢頡一點錢。」李純的聲音突然插進來。
可藍惡狠狠的看她,「你早知道了?」
李純有點閃躲,「也不是很早,今天早上才曉得的。」
「你竟然不眼我說,還讓他繼續做那麼危險的事情!」她氣憤的責怪李純。
王醫生打開另一扇門,「你們先到里面去,等我都弄好了,我會跟你們解釋的,現在拜托兩位稍安勿躁,我不會害他,相信我,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小畢好。」
幾個人面面相覷,到了這一步除了听從指示,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
「這樣就可以了,你們等我一下,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大家都還沒吃飯吧!」王醫生神情輕松的問。
小健用力的點點頭,可藍則是抓著王醫生猛問︰「先不要管這些了,你快點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畢頡被你們怎麼了?他會變成科學怪人嗎?」
「科學怪人?嘻!」王醫生很失禮的嘻嘻一聲笑了出來,「小姐,你真有想像力,貴姓啊?」
「成,你別管我姓什麼了,快說啊!」
「成小姐,我想,你們還是先吃點東西比較好,因為,我接著要說的故事很長,你們或許沒關系,可他是孩子不禁餓。」王甘生現在看起來非常的輕松,好像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他的輕松影響了可藍他們,可藍也放松的點點頭,是啊,小健一定餓了。
大家盡快的吃飽喝足,但是也花了快要一個鐘頭。那個王醫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吃起東西來慢得不得了,就連吃碗泡面也得花上四十分鐘。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都等得很急,我這就要好了。」王醫生慢吞的喝干最後一口湯,意猶未盡的舌忝舌忝嘴唇,「我可不可以……」
「不行!」可藍才不管他想要什麼,這個老胖子已經拖太多時間了。
「唉,好吧!」王醫生搖搖晃晃的坐到辦公桌前,這里面是他的辦公室,滿牆壁的醫學報告與書籍,讓他這個醫生的身分,頓時尊貴許多。
可藍他們這一群人,就分別坐在辦公室里不成套的沙發上。
「在我開始說之前,我想知道,你們對于小畢的了解有多少?」
李純揚了揚眉,「我請過征信社調查過他,不過到今天早上才有消息過來說,他在你們這里做實驗。」
可藍又瞪了她一眼,怪她竟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先報告一下。
「喔,那我曉得了。」王醫生用他的手搔搔下巴,「你們知道小畢二十歲那年出過一場車禍吧?」
李純眼珠向上翻了翻,「當然知道!」
「那場車禍不但送了他的音樂生命,也對他的健康造成了特殊的傷害。」
「怎麼?」可藍激動的又想要問。
于齡按住她,「听王醫生說。」他已經看出來這個醫生的表達能力不是很好,如果再多幾個人問話,他們的故事可能兩三天也听不完。
「那次的車禍小畢被壓在車子里面,頭部受了傷……」王醫生說著說著,要出門。
「你去哪里?」于齡急著擋在他面前。
「我去拿片子給你們看,這樣你們就會比較了解我在說什麼了。」
「不用了!」于齡把醫生推回座位上,「那些專有名詞你留著上課說給學生听吧!你就用像是他的頭破了,或是腦震蕩之類的說法告訴我們。」
「都不是。」王醫生沉重的搖搖頭,「也算是……他的……」王醫生沉吟了會一兒,像是在想怎麼把自己要說的話用他們了解的方式表達出來,「他的頭破了。也有腦震蕩。」
大伙看了王醫生一眼,又看了于齡一眼,于齡有點抱歉的咳了一聲,「王醫生,你還是用你自己的方式跟我們說吧。」
「真的可以嗎?」得到大家的首肯之後,王醫生擺動著圓滾的房子,興匆匆的出門,片刻就拿回了一張x光片,「來,我說給你們听。」
「神經學最喜歡的字眼就是‘不足’,它是指神經方面的損傷者失去了能力的狀況,他們失去說話能力,失去語言,失去記憶,失去四肢功能,失去自我,以及許許多多特殊狀功能或機制的喪失。這一切功能失常,每一種都有其專有名詞,像是失音,語言不能,失語,失讀,連動不能,辨識失調。每個名詞都有其特別指涉及的經或精神上的功能,而病人因為生病,受傷或是發展上的欠缺,使他部分或全部失去這些功能。」王醫生滔滔不絕的講著,一點滯礙都沒有。
其他人雖料到會有一段冗長的說明,但萬萬想不到會听到一場神經學的演講,「王醫生,你的意思是,畢頡會失憶,或是失什麼的?」可藍最緊張,一听到這麼多缺失,自然就聯想到畢頡身上。
王醫生伸出長長的食指左右晃晃,但是卻點點頭,「他本來應該會有些問題的,可是這又牽涉到另一個部分——過度;小畢從四歲起就是杜氏癥的病患。」
像是知道他們不懂,他接著又說︰「所謂杜氏癥,就是杜雷特痘,主要的癥狀是過度的緊張性精力,以及大量而夸張的怪動作與怪念頭。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小畢的癥狀趨向溫和,而且由于他發現得早,所以,得到良好的調適空間,反之將這種病癥吸收為其寬廣人格的一部分,甚至能夠因它帶來的快速思考創意與聯想而受益。」
在王醫生這段話結束後,先是一陣沉默的敬意,然後是李鈍的不滿,「這人說話怎麼這麼羅唆?」她小聲的嘀咕著,「王醫生,這個杜氏癥到底是什麼啊?畢頡是神經病嗎?」
可藍不高興的瞪了李純一眼,可是,這問她也想問。
「嗯。這個病癥對你們而言可能有點陌生,事實上在美國八0年代的時候,杜氏癥患者的聯誼會就很有規模了,這種癥狀的病與帕金森癥和舞蹈癥近似,反應了巴夫洛夫所說的‘下皮質屆盲目力量’,指的是腦部掌管行動與沖動根源部分,產生了騷動的現象。
「在帕金森癥中,受影響的是動作,不是行為,而其干擾的位置是在中腦和其聯接部分。」說著說著,王醫生從口袋中掏出一只指揮棒,就在那張片子上指起來,「舞蹈癥則是手腳常出現無意識的亂舞,其問題出在大腦視丘的基底核。
「至于杜雷特癥,則包含了亢奮的感情和情緒,行為上的直覺原始成分失調等癥狀,病因似乎在首腦的最高部分,也就是丘腦,丘腦下部,邊緣系統與杏仁體,這些部位決定了人格中最基本的感情與直覺。可以,杜雷特癥在身體與心靈間,制造了個失落的環節,而其情形差不多介乎舞蹈癥與躁癥之問。」王醫生一面說,手一面飛快的指著每一個地方,等他說完之後,兩手下垂,頭微微上揚,似乎在等待著听眾贊嘆的反應。
沒錯,他是得到反應了,不過,好像並不怎麼正面。
「你在放什麼狗屁啊?」于齡忍不住開罵。
可藍輕輕拉了拉他,「姊夫!」指責他用辭的不雅。
「你講了半天我一句都沒有听懂,我們是來听畢頡的問題的,不是來臨你背書的,你老老實實清楚,好,現在我們知道畢頡有病,而且是從小就有病,那又跟你一開始的二十歲那場車禍有什麼關系?我這樣問好了,他現在會倒下,是不是那場車禍的後患癥?」于齡不耐煩的問︰
王醫生有點發愣,在他的學術生涯中,還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他不自然的取出干了的手帕,低頭擦擦汗,「嗯,是。」簡短的回答了于齡的問題。
可藍見狀于心不忍,「王醫生,對不起,我姊夫就是這樣,說話大聲又不經大腦,不過,你剛剛的那一段,我們是真的听不懂︰現在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畢頡到底會不會有危險?他這次一倒下去,醒來後會不會有什麼變化?你剛剛不是他車禍有留下後遺癥嗎?那個後遺癥是怎樣的?我該怎麼幫助他度過?」她開始時問得很溫和,後來語氣愈來愈急迫,畢竟事一關己,其心心亂。
李純在這里展現了她少有機會表現的智慧,「剛剛王醫生先什麼不足,然後又說了過度,那是不是說,本來畢頡的情形是過度,然後因為車禍的關系讓他變得不足,兩者反而中和了。」她雖說得怪怪的,可是大家都懂了。
王醫生的眼楮亮起來,好像有孺子可教的喜悅,「是是是,可以這麼說,車禍讓小畢因禍得福,以前他每天都要吃藥控制,現在他不用再吃藥了,可是……那次的車禍讓他的腦部受損,雖然奇跡似的讓腦中的哆巴胺量正常,但卻影響了躡葉的完整性。
「剛出事的前一年多,他每天都在恐中度過,因為,每天,每時,每刻,他出車禍的那段場景,就像重播的電影一樣,一直在他腦中重復,每次他都是其中的主角,被卡在車子里,等待救援,痛苦無助。好在這一年內,在他的叔叔,嬸嬸努力之下,終于找到了可以控制這種情況的醫療方式與藥方。
「等等,他的叔叔,嬸嬸不就是把他害慘的人嗎?他們不是想要謀奪他的財產嗎?」李純記得報告是這樣寫的。
「當然不是,像我就是受他叔叔的托付,從在阿根廷就一直在幫他︰只是他用了剛剛我說的那種治療後,雖然車禍不再重現,可是,卻對他的叔叔,嬸嬸產生了極度的不信任,于是畢老才讓外界傳出他為了貪財傷害小畢的傳言,因為他想讓大家以為他與小畢之間的關系惡劣,這樣別人才不會打小畢的主意,借著要脅小畢來逼畢老就範。唉!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後來小畢跑來台灣,畢老正好又出了種新藥,于是我們就想了這個活體實驗的方法,小畢接受治療後效果良好,但是,今天我听他他不想再來了,而我的撩程還差次,听以,我自作主張加重藥量,結果,他就倒。」
可藍听得頭腦脹脹的,太多怪名詞,太多怪事情,原來她喜歡的畢頡一直都有病,「那現在呢?現在能完全治好嗎?」這是她現在最關心的。
「可以,當然可以了,只要你們好好跟他,最好成小姐能在他身邊陪著他,不然,我怕他又會跑掉。」
「跑?他為什麼要跑?」可藍不解的問。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王醫生有點不耐煩,」小畢的妄想只針對畢老,所以,當他一發現事情有關于畢老的時候,他就想躲得遠遠的。」
「好,我幫你!」可藍堅決的表示。
「那太好了!」王醫生也很高興,「不過,現在還有一件難事,我們最近發現沈奇鋒那個老家伙在耍把戲,你要弄走康康,這點,不知道李小姐你們可不可以幫忙?」
「啊?我?」李鈍指著自己,「好啊!」雖然她不明白要幫什麼忙,不過看來這個王醫生雅然羅唆點,但不為一個老好人!
「那就謝謝了?」
小房間里小健已經睡著了,可藍輕輕抱起他,走到畢頡那里,她要畢頡醍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