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起,樊匡與梅薇開始了你跑我追的攻防戰。
清晨,樊匡打開大門,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她在風中抖顫的身影。明明不習慣早起,卻仍撐著身子、猛打呵欠,硬是跟在他後面跑步,尤其在跑了三千公尺後,她強撐出來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要不,就是死守在「阿爾卑斯」,每當他一踏入店里,就看到她那欲言又止的乞求表情,像是等待主人伸手撫模的小狽,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引起眾人的關注,到最後,反倒是他在眾人指責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為何她總能理所當然地擺出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樊匡神色陰晴不定地走出家門,他需要透透氣,這麼晚了,她總不會還死守存他家門口吧。
倏地,他眼楮眯起,那個在角落躲躲藏藏的可不就是那女人!
「不要再跟著我了!」忍無可忍,他夾帶累積多日的怒氣走向她。「我不可能答應你的,你听不懂嗎?!」
打從成年後,他已經極少動怒,真是恭喜她了!
「我……我又不是刻意跟著你……」瞧他臉臭得像茅坑里的石頭,梅薇不由得縮了縮身子。看來樊匡的確不太好相處,征信社的調查報告果然一點也沒錯。
「不是刻意?」他的聲音像從地獄傳出來一般,陰沉得可怕。
「對……對啊!」鎮定、鎮定,為了表現自己的決心,她絕不能示弱。
「你是說——一天照三餐外加消夜都遇見某人,是老天巧合的安排?」
梅薇赧紅了嬌顏,他的話總是一箭刺中紅心。
「樊先生,我只想表示我的誠意,並沒有要打擾你的意思——」
「你已經嚴重干擾了我的生活。」樊匡冷冷地截斷她的話。「我不認為像背後靈似的糾纏一個陌生人,對你家的飯店會有什麼實質上的助益。」
背後靈?!梅薇杏眼圓瞪,火苗緩緩自雙眸冒出。
「讓我告訴你吧,歐培山莊的積弊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雖然它是內地首屈一指的度假飯店,但日漸老舊的狀況亦是有目共睹,歐培山莊需要的是大肆整頓一番,而不是病急亂投醫!」他冷哼。
「你是什麼意思?」
「以你如此草率的態度看來,或許,你並沒有自己所認為的那麼重視它。」另一桶冷水當頭潑下。
「你可以質疑任何事,就是不可以看輕我的決心!」梅薇忍不住激動起來,深吸一口氣,她抬眼看他,眼底的難堪一閃而逝。
她為飯店所做的一切努力,想不到在他眼中,卻只是認為她「病急亂投醫」?
這算什麼?!
她也有自尊,何必對他如此卑躬屈膝?!
樊匡微微挑眉,她的眸光里有太多難以辨識的情緒——他體認到自己的話傷到她了。
「算了,是我太不自量力,以為只要誠心誠意,或許能感動你破例幫忙……」幾日來的壓力與酸楚開始發酵,讓她眼鼻一陣發酸。
她告訴自己,絕不能在他面前掉淚,那只會讓她僅存的尊嚴再次被踐踏。
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另外想辦法就是了,雖然困難,總比在這兒受人嘲諷好吧?
「對不起,樊先生,這幾天來讓你倍感困擾……」她深深地望進他深邃的眼中。「我不會再來煩你了。」
說罷,她昂首闊步地越過他,翩然離去。
樊匡深沉的眸,望著暗夜里漸行漸遠的踽踽身影。
好了,成功了,經過方才他那番殘忍而實際的話語,樊匡相信她再也不會來煩自己,他的世界即將恢復原本的平靜……
這是他要的,可為何她臨去時的眼神,讓他感覺自己像遺棄小狽般,有些不安和愧然?像是無形的絲線扯住心頭,微微發疼……
這是什麼心態?他暗罵自己真是瘋了!
※※※
吧台前,梅薇獨自啜飲,周遭的喧鬧仿佛與她完全隔絕,微弱的燈光映照在她臉頰上,更顯孤單無助。
她知道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獨自在這種地方是很危險的,但她此時顧慮不了那麼多,一心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舌忝舐傷痛。
雖然不想卻又不得不承認,樊匡的話真的傷到了她。
她想為危急的歐培山莊努力,想替父親保住一生的心血,沒想到如此簡單的心願,在他眼中卻是這麼不堪?
「也不過就是被拒絕而已,明明早已設想過這種情況,為什麼還會這麼難過……」
梅薇無心細想此時心里泛起的酸意為何,她接過酒保送來的調酒,一口接著一口地吸飲。
「喲,這里有個小美人呢。」一個不懷好意的男人靠向梅薇。
她雙眸迷蒙地抬頭。「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男人露出色眯眯的笑容。「認不認識有什麼關系,反正等一下‘坦誠相見’後,我們就會很熟啦!」
「我們為……為什麼要坦誠……相見?」梅薇疑惑地反問,末了還打了個酒嗝。
糟糕,頭好痛好暈,她試著站起身,卻發現地板好似在動……
「小美人,這個好問題,我們待會兒可以好好討論。」這麼難得的機會,怎能輕易放過?男子決定不再羅唆,欺身上前欲帶走她。
「如果你想冠上誘拐良家婦女的罪名,盡避出手。」陰寒的嗓音自角落傳來,樊匡的身影自暗處走出。
男子聞聲望去,接觸到他冷銳的目光,抖顫了下。「你是誰?這不關你的事,快滾開!」
「我以為應該滾的人是你。」樊匡笑了,以一種讓人打從心底發寒的語氣說︰「畢竟,覬覦一個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似乎不是件好事。」
「我知道了,你想分一杯羹?」男人惱怒地瞪他。
「以禽獸的智商,能做出這樣的猜測算不錯了。」樊匡嘲諷地搖搖頭,轉向梅薇喚道︰「梅薇,過來。」
「唔……」昏昏沉沉中,梅薇听見有人喚她,這聲音好熟,她眨了眨水漾雙眸,迷蒙中,依稀望見一個熟悉的輪廓。「你……是?」
怎麼可能?他不該、也不可能在這里的啊!
他避她如蛇蠍,恨不得躲得遠遠的,怎麼可能用這麼關心的口氣喚她?
「是我。」樊匡眼底浮現一抹怒意。她究竟喝了多少,竟然醉成這樣?!
「過來,把手給我!」他伸手拉住她,稍一使力,梅薇便落入他懷中。
「樊……你怎麼會來?」梅薇頭暈目眩,下意識地往他溫熱的懷里窩去,迷迷糊糊地低喃。
他沒有回答,凝眸望向懷中醺醉的人兒。
天知道,因為她臨走時的受傷眼神,終究,他還是跟來了。
只是基于道義上的擔憂——樊匡這樣告訴自己,為自己怪異的舉止做出合理的解釋。
反正他原本也想來酒吧喝點小酒,稍稍釋放多日來的郁悶,現下,只是分點神去注意那個女人罷了。
想是這樣想,在看到梅薇自暴自棄的灌下第三杯調酒後,他眉心開始微微皺起。
她究竟曉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以她那種不要命的喝法不用多久,就會醉得不省人事,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丙然沒錯,他才準備享受服務生送來的紅酒,就發現有蒼蠅在她身旁徘徊,逼得他不得不出面。
「放開她!」眼見獵物落入他人懷中,男人心有不甘。可惡,這女人是他先看上的,居然讓這個程咬金給破壞了好事!
「你還不死心?」樊匡投去一個嘲諷的眼神,根本沒把他當一回事。他將懷中人兒攔腰抱起,就要離開。「滾開!」
「你以為我會怕你?!」
「你盡避試試,或許門口的警察會對你口袋里的藥丸十分有興趣。」樊匡懶得跟他多說。
「你——」男子臉色微變,難不成方才的交易被他看到了?!
樊匡冷笑,這種人向來有色無阻。「讓我猜猜那是什麼?搖頭丸?FM2?還是——」
「小子,算你有種!這次就算了,以後好好看緊你的女人,別讓她落單!」恨恨地丟下一句,男子自後門快速離開。
「以後?」樊匡擰緊眉頭,像是听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話。
冷情自制的他,首次對「以後」有了不確定的感覺。
※※※
清晨的微風吹入,窗簾隨風飄揚。
「唔,頭好痛!」梅薇眨動長睫,努力想適應自窗外透入的陽光。「這里……是哪兒?」
陌生的擺設、陌生的氣息浮動,眼前這個純然潔白的空間,並不是她的房間!
天!梅薇猛然坐起身,驚嚇地環視四周,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會在這兒?而這里又是什麼地方?
她低下頭,竟發現自己身著一套過大的男性睡衣,而自己的衣服則零亂地丟置地面。
這……這是什麼情況?!
梅薇傻眼。昨晚她該不會做出了什麼糊涂事吧?
此時,浴室門打開,她回神一望,走出來的人竟是樊匡!
「你醒了?」
她瞠目結舌。「你、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發梢滴著水,渾身散發出清新的香氛,顯然剛沐浴完。
「這里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他沒好氣地回道,隨手便將擦發的毛巾扔到床上,落在她身旁。
屬于他的男性氣息立刻侵入她的鼻息,她怔仲了下,隨即像踫到什麼髒東西般,趕緊拉開毛巾,低喊道︰「喂,東西別亂丟啦!」
他好笑地挑眉。「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你此刻坐的正是我的床。」
「你說什麼?!」梅薇反射性地跳了起來,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話。
「很意外嗎?」他眼中閃過一抹玩味,緩緩地靠近如驚弓之鳥的她。
「你、我們……有發生什麼事嗎?」她幾乎不敢直視那愈來愈靠近的胸膛。
「你說呢?」樊匡不懷好意地挨近她,甚至爬上了床,把她逼到了角落。「微醺的男女,在旖旎的氣氛下,應該會擦撞出什麼火花,嗯?」
「我……我不知道。」梅薇偏過頭,他濕熱的氣息噴在她耳畔,逗引出陣陣哆嗦。
他的話……是暗示兩人有了「什麼」嗎?
「不敢想嗎?你真是個膽小表!」樊匡輕笑。
「我……」怎麼辦?這時候她該表現出什麼態度?畢竟對于昨晚的「火花」,她是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哇!
「別發呆了。」樊匡隨手丟了一套干淨衣物給她。「還好昨晚是真的沒發生什麼,要不,以你遲鈍的反應,早被人吃干抹淨了。」他雙手環抱胸前,好心地不再逗弄單純的她。「你的衣服都是酒臭,我想你應該不會想再穿它,這是白雲的衣服,你湊合湊合穿吧。」
「你——」梅薇氣結,听听這男人的口吻!她會一個人喝悶酒,還不是因為他!幸好沒真的發生……呃,意外,要不她就虧大了。
「替我謝謝白雲姐,昨晚麻煩了她,還特地為我準備干淨的衣服。」雖然生氣,但該謝的還是要謝。
「不用。」樊匡懶懶地冒出一句。
「什麼?」她沒听清楚。
「謝我就好了。」他不懷好意地眨眨眼。「因為,昨晚是我幫你換上睡衣的。」
梅薇腦袋頓時空白了一秒。
「啊——」富有活力的尖叫聲,開啟了清晨序幕。
樊匡並沒有警覺到,習慣一個人的他,竟也習慣了這個女人的尖叫聲。
※※※
彼不得自己的髒衣物仍在樊匡的房間,梅薇以畢生最快的速度沖出了樊家,氣喘吁吁地看著倚在陽台上似笑非笑的男人,火熱再度襲上臉龐。
可惡!他絕對是故意的!
筆意用那種曖昧的口氣說話,讓她真以為跟他有了「什麼」,更氣人的是,佔了她便宜也就罷了,居然還若無其事地說︰「放心吧!你以為滿身酒臭的女人會有什麼魅力?」
哼!自大的男人,她倒要看看哪個可憐的女人能忍受他一輩子!
梅薇悶悶地撇開頭,包包里的手機突然響起,她連忙接起。
「喂,範範?怎麼了?是不是爸爸他——」
範希灕的聲音十分嚴肅。「薇,快回台北,董事長病情又惡化了……」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她慌亂不已。「我該怎麼辦……我……對,要回台北……計程車呢?怎麼沒有半輛計程車……」
梅薇心急如焚,渾身冰冷,只能暗自祈禱上天——
老天啊!請你保佑爸爸,爸爸是個好人,神一定要保佑他!
※※※
突來的噩耗,讓梅薇焦急地趕回台北。
急診室外的長廊,匆促的跑步聲由遠而近,範希灕抬首看到來者,趕緊迎了上去。「小薇,你終于回來了。」
「範範,爸爸還好嗎?讓我看看他……」听到父親病情惡化的消息,梅薇顧不得一切,立刻趕回台北,臉上的憔悴明顯透露出她的擔心。
「小薇,你冷靜一點,經過急救,董事長已經月兌離險境,剛剛才睡著。」範希灕安撫道。
聞言,她緊張的情緒總算稍稍緩和下來。「這幾天爸爸的情況不是好多了,怎麼會突然惡化呢?」
範希灕搖搖頭,嘆道︰「昨天董事們又召開了緊急會議,決議在一個月後,把歐培山莊賣給揚威集團。董事長得知這個結果,氣急攻心之下就……」
「他們怎麼能這麼做?!」梅薇愕然。父親視若生命的歐培山莊,他們怎麼能毫不在意地說賣就賣?!
「他們答應過我,要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樊匡,他們卻要賣了歐培山莊……」她難過地說不出話來。
「小薇,先別太難過。」範希灕連忙遞出手帕。「對董事們來說,飯店只是圖利的工具,只要它還有利益,他們就不會輕易月兌手。所以,只要在一個月內找出解決的辦法,挽回頹勢,我們就贏了。」
「一個月的時間……」梅薇頹喪地垮下肩膀。「可能嗎?」
樊匡不但不答應她的要求,反而對她保持距離,他冷淡疏遠的態度,讓她好挫折。說真的,她原本滿滿的信心已經開始動搖了。
「別這麼失望,這不像你。我所認識的小薇是個樂觀開朗、什麼事都難不倒的女孩,你之前的自信呢,在沒找到樊匡之前,你不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嗎?現在人找到了,而且就近在咫尺,比起當初毫無頭緒的情況,成功的機會不是更大了?」
範希灕的話,猶如當頭棒喝。
沒錯,當初的情況比現在糟上一百倍,她都沒這麼悲觀了,現在不過是遇上小小的挫折,她怎能因此退縮。
想到這兒,梅薇感覺力量及信心一點一滴地恢復,她吸了吸鼻子,重新燃起希望,「範範,你說得沒錯,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不能太早放棄。或許,上帝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也說不定。」
「你終于開竅了?」範希灕取笑地輕刮好友的臉頰。「快點將那位傳說中的‘夢幻料理人’帶回來,讓我鑒賞一下他的手藝吧。唉,我吃便當已經吃膩了。」
「嗯。」那張冷淡諷笑的臉龐,霎時出現在腦海中,梅薇感覺心微微顫了下,漾開某種連自己也無法了解的情緒。
她終于笑開了。「我相信,上帝一定是跟我們站在同一邊的!」
※※※
每天早上,樊匡總是能在門前瞧見一抹打瞌睡的身影,即使他總丟給她一記冷眼、放任阿諾拖著她滿街跑,即使那女人嘴里尖叫著,可隔天早上,又會準時出現在他家門前。
鍥而不舍地跟了幾天,就在他習慣下意識地尋找她的身影時,她卻消失了。
幾天不見她,耳邊也不再有叨叨絮絮的聲音,他應該感到松了口氣才對,可為什麼會有那種心煩氣躁、坐立難安的感覺?
他該慶幸恢復了原本的平靜生活……但,該死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不見了?!
「樊,你有什麼心事嗎?」白雲已經喚了他好多回,卻不見他有反應。
樊匡一愣,很快地回過神。「沒有,怎麼這麼問?」
「你看起來心神不寧。」白雲微微一笑。「真是奇怪,你最近來‘阿爾卑斯’的次數似乎比以前多了?」
「有嗎?」即使有,他也不會承認。「我以為你希望我常來。」
「是沒錯,可是太反常的舉止,反而讓人感到可疑哦。」她調皮一笑。「真是怪了,以前總要三催四請,你這位貴客才肯上門,最近倒是吹了怪風,一整個下午就見你待在這兒發呆,你真這麼無聊?」
「別想太多了。」他扯動嘴角,不把妹妹如雷達探測的眸光當一回事。他狀似無意地望了望店里,「近來的生意似乎不是頂好,一些熟面孔……常客……都很少來了?」
「怎麼會?!中午不是才客滿?」白雲納悶地睇了眼坐滿八成的桌位。今天是非假日,午茶時分有這種盛況,大哥他還認為「生意不是頂好」?
「再說‘常客’嘛,也無法規定他們天天都得來,不是嗎?」她暗笑在心里。再扯啊,看他還能忍多久。
是沒錯,他也了解這個道理,那女人不可能天天來這里,可他卻仍不由自主地每天到這里報到。想想他真是瘋了,居然做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舉動!
表面裝作不在意、甚至厭惡她的糾纏不休,但在她密集出現在他生活中之後,一連多日沒見到她,某種情緒發酵到連他都難以忍受的程度。
他到底是怎麼了?
白雲瞧見兄長一反常態地露出落寞的神情,倒也不好意思再裝傻下去了。想來這冥頑不靈的男人,是絕不會承認自己的心意的。
「據我所知,她好像回去了。」
「誰?」樊匡答得漫不經心。
「還有誰?不就是你念茲在茲的那位佳人。」那天早上,她心血來潮地前往樊匡的住處,踫巧目睹了梅薇沖出來的那一幕。「把女孩帶回家,似乎不太合乎你的作風。」
「少胡說!」樊匡皺眉,有種被人捉到把柄的赧然。
「是啊,算我胡說八道。」白雲沒好氣地續道︰「你就是愛用這麼凶的口氣說話,難怪人家會被你嚇回台北。唉,或許人家死心了,不會再來求你這位大廚師咯!」
「求之不得。」原來那笨女人回台北了?哼,還敢擺出一副不求到他答應絕不放棄的姿態,最後還不是三兩下就打退堂鼓!
選擇不告而別,怕丟臉是吧,連離開的方式都讓人討厭!
也好,他的生活不再受人干擾,耳根子就此清淨許多……可,既然她的離去百利而無一害,他還繼續賴在這里做什麼?
愈是深想,樊匡的臉色就益發難看,尤其,最令他不悅的是——
即使閉上了眼,他也無法阻止腦海中泛濫的思緒。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