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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語嫚差點就跳到桌上去,她顧不得平日的形象,大吼道,「裁員?!張總,你沒搞錯吧?」
張總推了推金絲鏡框,深表「遺憾」的開口︰「景氣實在太壞了,公司不得不做適度的調整,為了避免人力浪費,所以--」
「所以,就拿我開刀!」
這簡直太可笑了!再怎麼裁員,也輪不到她頭上啊!
在公司待了近兩年,資歷雖不算深,但是,她的敬業精神跟卓然業績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呢,希望你能體諒公司的難處。至于資遣費,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這還不叫虧待?!昨夜甫逢災變,她理應處理的私事全擱下,只為了趕赴公司將那張未完成的設計稿做完,而現在,他究竟在說什麼?
不對!事有蹊蹺!從張總那故作憐憫的神色中,她隱約看出一絲幸災樂禍。
是的,一定是他在搞鬼,就為了半年前那件事……
張總是出了名的懼內,偏巧又是排行有名的饞貓一族,所以,他的「機要秘書」總是非常漂亮,卻又待不久。
「張總經理呢?」一個趾高氣揚的貴婦睥睨薯辦公室內所有的人,卻半天得不到回應,大伙你看我、我看你,全成了啞巴。
「張總……他剛跟客戶出去了。」總算有人回答了。
棒著一扇木門,語嫚的聲音從茶水間傳來--
「不會吧?方才張總不是還在休息室?他還交代說別去打擾?他跟李秘書有事要談,怎麼一下子就--」
端著茶水走出來,語嫚馬上承收所有同事駭然而同情的眼光。
就這樣,這半年來,她刨受張總的回饋--不定時的刁難和苛責。
但是,這又算什麼?當時她並非有心,就算是,那也沒有錯。這種飽暖思婬欲的人活該受到教訓。
「丁語嫚,我很遺憾,這是董事會的決定,你不必太難過。」
「難過?!」語嫚的頭昂了起來,萬分嘲諷地笑道︰「怎麼會呢?我更應該慶幸有了重生的機會,可以換個較清靜的空間!」她尖銳地瞪著他,「而這個機會,想必是拜老總你所賜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會不明白嗎?你分明是假公濟私、公報私仇!」
「砰!」張總怒擊桌子。
緊接著是另一聲更巨大的「砰」!丁語嫚拍得比他更響。
「你這是什麼態度?」他大概快腦溢血了。
忍了多少的窩囊氣就為了那微薄的薪水,現在的丁語嫚只感到一股旺火往腦門竄,那一掌拍出了她的勇氣和憤怒。
「什麼態度?!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公司的人都該對你鞠躬哈腰嗎?其實你什麼也不是!你只是比別人幸運,娶了個有錢的老婆,而你老婆卻比別人不幸,有了你這種風流、不負責任的丈夫!你憑什麼頤指氣使、大呼小叫的?拿你薪水辦事就矮你一截了嗎?你錯了!鮑司每個人都是憑著本事在賺錢,而你呢?一個不知道尊重部屬、驕傲自大、公私不分的老板又算什麼?,」
「丁語嫚,你……」他氣得直發抖。
這時,經理室外突然傳來一陣喝采聲。
他沖了出去。「誰?誰在鼓掌?」
每個人均低頭忙碌,神態好不自若。
語嫚露出得意的笑。「你可以將他們全部開除呀!」
「你滾!賓!」張總忿忿地折回辦公室,轉身罵了句︰「沒家教!」
一句話立刻刺傷了語嫚的心。
「張總!」她叫住他,先是綻放嬌笑,然後臉色一變,「王--八--蛋!」
****
上下班時間一向是交通最擁擠的時刻。
匆匆忙忙的人群臉上全刻了個「趕」字,但是,例外的仍大有人在。
例如雲方。
他倚在天橋的欄桿上,直視前方,能看的全收到眼底;不願想的,全給刻意拋在腦後。
此時的母親大人想必正大發雷霆吧?
離開台灣有多久了?五年?
他從來不去細數日子,甚至努力想遺忘,但是,那記憶卻像裝了彈簧似的,硬是彈進腦海。
一直以為台灣會是他的歸程,卻沒想到一場可笑而失敗的婚禮,讓他成為過客。
五年前,他帶著羞辱受挫的心情,接受了母親的安排而奔赴美國。所幸不負眾望的,他終于在雲氏的美國總部闖出一片天地來,甚至在去年,還榮獲杰出青年代表的殊榮。
雲方的事業、聲譽正如日中天、不可一世……
可是,一種沒來由的疲憊感卻緊咬住他日感空虛的心靈。
這不是自己處心積慮想攫獲的成功嗎?一個擁有傲人財勢的企業鉅子,他還缺什麼?
當一個人發現自己的成就達到極限時,也就是他面臨瓶頸的前兆了。那麼,他又該做些什麼呢?
或許,停下達達的馬蹄,暫且駐足觀望也好,盡避是毫不相干的人、事、物。
倏地,就在離他不遠處,一幅奇怪的影像吸引住他的目光。
語嫚實在逛累了,索性將自己丟在天橋上。反正房子、工作全沒了,放在哪里都不算走失。
扳著手指頭,她嘴里一字字地喃喃念著︰「王--八--蛋……」
想到張總那噴火的眼楮,還有同事們差點跌下座位的吃驚表情,她笑了。
「哈哈哈!」原來,像她這麼端莊賢淑的人,也隱藏著這麼惡毒潑辣的基因。「丁語嫚,你太小看自己了。」她又喃喃自語。
暮色漸濃,是該回家了。
可是家呢?
謗據警方調查,昨夜那場火是因為電線走火所致。那麼,電力公司是不是該負賠償的責任?想重建,勢必得花上可觀的經費。
語嫚從來不曾如此氣餒過,生活中到底還有什麼可以去掌握的呢?
想到雲皓跟紀菲那副情深意濃的甜蜜狀,或許,自己該咬咬牙,找個長期飯票算了!
長嘆一聲,她眼角忍不住潮濕了起來。她相信自己前世一定是得罪了注生娘娘,才罰她投胎歷劫。
雲方看傻了眼,不知不覺地移動腳步。
這個又笑又哭的女人詭異得很,莫非……
「我很好看嗎?」冷不防地,語嫚別過頭來,兩道好看的柳眉向上挑。
雲方嚇了一跳。
他終于看清楚那張臉了。白皙、潔淨的臉上嵌著兩顆大眼,而眸中盡是諷刺、不屑的神情。
他放下心來,至少這證明她的神志正常。
「不……」他立刻感到不妥,「是……」老天!雲方居然語無倫次。
他知道這女孩在想什麼,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原先所想的,都教他無法理直氣壯。他總不能說︰「小姐,我是以為你瘋了……」
語嫚蹙著眉,扁著一張嘴。
眼前這個男人長得一派斯文,甚至可以說是相當俊偉,可是,怎麼都市叢林中的男人都一個樣兒,全是見獵心喜的猛獸呢?偷窺她也就罷了,竟敢整個人欺上來?
「你不覺得這樣看人是非常不禮貌的舉動嗎?還是你本來就有這種『雅癖』,而且習以為常?」
「我……」雲方發窘。
天橋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成了語嫚有恃無恐的籌碼。換作平常,她也許會心生畏怯、故作鎮靜的速離現場,可是,巧得很,今天的日子太特別了。
「怎麼,答不上話來了嗎?難道在你把身體猛湊過來之前,沒有先想好對白?比方說︰『小姐,你好面熟?請問小姐,貴姓大名?』」
雲方深覺驚奇,那薄巧有型的唇片竟成了尖刻無比的武器,難道這也是近年來台灣的進步之一?
「小姐,你不覺得對自己太有信心了嗎?」雲方輕咳了聲,依舊保持翩翩風度和迷人笑容,只是戲謔跳躍瞳中,「有信心雖然好,但是,過度迷信自己的魅力,會給別人帶來許多困擾,甚至……產生笑話。當然啦,如果這種誤會能讓小姐感到心滿意足,那麼,我只好接受你的指控了。」
雲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跟一個陌生女人杠起來,而且應對無礙。頭一回,他相信自己是雲氏的嫡傳子弟。
丁語嫚的臉色像紅綠燈般變化交替,她幾乎想把這個臭男人給扔下橋去。
「誤會?!你明明心懷不軌,還想狡辯?看看你現在站的位置,不是你一步步跨過來的嗎?」
這是實話。雲方一失神,不小心把距離給忘了,剛才她猛一回身,兩人的臉孔幾乎是擦槍走火地閃過。
「別以為女人好欺負,告訴你,我注意你好久了,我--」語嫚的話才說了一半,雲方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度?」她問道。
「然得笑了。我從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強烈的吸引力,不過,你也太小氣了,你注意了我好久,我才多看你兩眼,犯得著大動肝火嗎?」
「你……」
「而且,如果你再好好想想剛才自己的德行,我會注意你,算是日行一善呢!」他原本以為她是哪家療養院走天的病患。
語嫚像泄了氣的皮球般,高亢的情緒突然平息下來,弄清原委之後,她是一臉的尷尬。
「其實……小心一點也是對的,尤其是對漂亮的小姐來說。」他忍不住要安慰她。
這是說她嗎?語嫚的臉一陣灼熱。
明知道接受一個陌生男子的「恭維」是不智之舉,但是,她還是听得暈陶陶的。
「已經很晚了,為什麼還不回家?」雲方問得挺自然的。
「回家?該回哪個家?」
「你有很多個家嗎?」
語嫚不想回答,除了雲皓那兒,她又能去哪里?去找他想想法子,或許可以盡速的租到房子,畢竟自己無親無故,而雲皓是枝多葉茂。
見她不語,雲方才發現自己是否問得太多了?
說也奇怪,這個女孩眉目韻愁的模樣竟有股說不上來的味道,哪怕是方才那張牙舞爪的表情,也帶著固執的嬌憨。
他忍不住月兌口而出︰「小姐,你叫什麼名字?」完了!這不是讓誤會成真?他開始懊惱了。
語嫚一愣,眼巴巴地和他對瞪著。
當她發現彼此眼中相同的警戒意識時,忍不住笑出了聲。烏黑的長發往後一攏,她抬起漂亮的下巴,眼底亮晶晶地。
「就當我是路人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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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嫚一腳才踩進小套房,雲皓便問了︰「怎麼樣?公司那邊的宿舍有沒有著落?」
語嫚只是搖頭。
雲皓和紀菲互視一眼,紀菲先開口了︰「沒關系嘛!嫚姊,你別急,不妨就先在這兒住下來,以後的事再慢慢打算。」
「那怎麼行?」語嫚現在才發現晃了一下午,兩腳都酸疼起來。
「怎麼不行?我跟雲皓都很歡迎你的。」紀菲熱情的臉笑得燦爛,眼角也往上彎,看起來格外清麗無邪。她轉頭看向雲皓,「皓哥,你說是不是?」
「呃,是……當然!」雲皓搓著手。
語嫚感到好笑,什麼都在改變,就他這個毛病沒變--每逢言不由衷時,便老愛搓手。
「我看,趕快租到房子才是真的,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語嫚說。
雖然她真的很感激他們,但是,為了別人的「方便」和自己的「健康」著想,她可不希望就此改名「飛利浦」。
唉歷火劫,又得每晚猛吃「冰淇淋」,這種冷熱交替的酷刑會令她吃不消的。
「有了!」雲皓忽然敲了腦袋一記,大聲地說︰「我想到一個好地方了。」
語嫚停止捏揉腿肚的手,心頭一驚。這小子什麼時候腦筋轉得這麼快?難道這也是愛情的神奇力量--鏟除「障礙」,發揮潛能?
「什麼地方?皓哥,你快說嘛!」瞧紀菲多急。
算啦!誰教自己壞了人家的「好事」!什麼地方都無所謂,總比留在這兒裝聾作啞、飽受限制級畫面的摧殘來得好些;至少不必擔心自己多年的修行被毀。
「那是我叔叔出國前在土城買下的房子,現在正好空著……」
紀菲打斷他的話。「老天!土城耶!離嫚姊上班的地方那麼遠,怎麼可以?」
「對哦!我倒忘了這一點。」雲皓訕訕的抓著後腦勺,嘟嚷著︰「真可惜,那實在是個好地方,如果語嫚有車,倒還方便些……」
「這不成問題的。」語嫚任他們一搭一唱,直到這時才應話。她是抱定上山下海的決心了。
「真的?」雲皓驚喜地瞅住她,「怎麼了?你買了車,是不是?我早說過了,你該把那輛老爺機車給抉掉的……」
「不!我沒換車。」語嫚站起來自行倒了一杯水,平淡地說︰「我把老板換掉了。」
在她吞下第一口茶水前,雲皓跌坐在她剛才的座位上。
語嫚倒比他們鎮定多?挫敗的經驗教人學會如何自我療傷吧!
「我看,今天晚上就帶我過去那兒吧!」她主動要求。
「可是……」雲皓顯得有些為難。「待會兒我跟紀菲要出去,菲菲她父母到台灣來,所以……」
見丈母娘啊?看來這回他是認真的,瞧他一副慎重其事的樣子。
「那這樣子好了,我在這兒等你們回來。」語嫚伸長了四肢,露山倦態。「正好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睡一下,彌補昨晚的睡眠不足--」她馬上打住話。
這不是承認昨晚她……
雲皓反應得快,「昨晚你不是睡得很沉嗎?」
語嫚難堪地支吾著︰「呃,是……是,我睡得很好,簡直像死了般--」
這不是昨晚「偷听」來的對白嗎?此地無銀三百兩哦!語嫚壓低鎮子想笑,又不好意思發作。
因為紀菲的臉頰像被沸水燙過--紅通通的,簡直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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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皓小倆口走了以後,語嫚將手提袋內的衣服拿了出來,那是她下午特地買來的換洗衣物。
地攤貨便宜得很,老板一再拍胸脯保證耐磨、耐穿,絕不起毛球。正如她多年的青春吧?悉數被那牛皮紙薪水袋給買走。
丁語嫚發出嗤笑,這衣服比她好!不起毛球,至少不像她的心。
梳洗完畢,正想投身在那渴望的床上,門板卻響起敲門聲。
她不禁納悶,雲皓沒理由這麼快回來吧?
「雲皓,開門哪!听見了沒有?如果你不在就算了,否則限你十秒鐘內立刻把門--」
門打開了,語嫚盯著眼前的女人發呆。
一張美麗絕倫的臉,卻有著窮凶惡極的表情。
這令她想起紀菲,莫非……又是雲皓哪一筆尚未撇清的舊帳?
瞧她瞅著自己的眼光,語嫚暗呼不妙,怎麼老是禍不單行?一只沒有殼的蝸牛已經夠可憐了,還得換個「黑鍋」背?
「你找雲皓?他不在,請問你是--」
雲尹袖沒有回答她,銳利的跟光像在進行斷層掃描般,只差沒把語嫚身上的皮膚給掀一掀。
嗯!標致秀氣、氣質優雅……適合雲皓亟須品種改良的性格。
尹袖露出興味十足的笑意,大刺刺地進了屋,逕自往床緣坐下。
「他到哪里去了?你又是誰?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兒?你跟他又是什麼關系?」尹袖是非常講究效率的,不喜歡拐彎抹角,她覺得那是浪費口水。
偏巧語嫚一向講求節拍、定率,她討厭壓迫感。
眼前的女人氣勢高張、節節逼近,惹得語嫚開始惱起雲皓來了。
都怪那家伙生性風流,才會有此糾葛。紀菲那般的可人兒,智商怎麼低得出奇?明知山有狼,偏向狼窩行。
「我說過,雲皓不在,小姐如果想找他,改天吧!」
「他不在?那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尹袖站起來梭巡室內一圈,眼光落在浴室中語嫚方才換下的內衣褲上。
語嫚臉一紅,剛才趕著出來應門,一時忘了收拾。
「昨晚……你不會就住在這兒吧?」
「是!我是住在這里,但是--」
「呵!我就知道雲皓這家伙一定金屋藏嬌,難怪我上次來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尹袖幾乎要為這個大發現而雀躍……等等!這得深入研究一番,她提醒著自己那具情報員素養的直覺。
「小姐,你來這兒的目的是找雲皓,至于我是否住這兒,似乎不關你的事。」語嫚懶得再多費唇舌去解釋,她勉強捺著性子保持基本的禮貌,但是,一張俏臉早巳皮笑肉不笑了。
尹袖怎會看不出她的不快,反正吃醋嘛!女人的原始情操。
「我為什麼不能管?若論起我跟他的開系,可是非常、非常的親密,是別人無法取代的。」尹袖故作得意。
「是嗎?」語嫚真為紀菲感到不值,或許……將錯就錯,可以替紀菲清理門戶吧?她接口道︰「難道你不知道雲皓已經有了很親密的女朋友?」
「是略有耳聞啦!可是,女朋友畢竟不是老婆,不是嗎?難道你不知道,雲皓的女朋友可多啦!單是那些和他有過一夜溫存的女友聯署,就可以為某個總統候選人造勢了。」
「可是,這一次他是真的不一樣,他很認真的。」語嫚仍堅持勸退她。
「哦?」尹袖走近她,故意擺出愁容,「難道雲皓已經決定跟你結婚啦?」
「是不是這樣子你才會放過他?」
「如果是真的,我當然只好放棄了。」嘻!那混蛋老弟若能安定下來,她當然不會再那麼密集的炮轟他了。
語嫚只得硬著頭皮咬牙道︰「沒錯!我們……很快就會結婚的。」阿門!語嫚在心中低呼著︰上帝,請與我同在。
「是嗎?」尹袖質疑的眼珠子轉個不停。「那……可以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嗎?至少……讓人心服口服。」
「丁--語--嫚。」她一副慷慨就義的德行。
呵呵!這下子,心服口服的人是女乃女乃了。
看來,她出國之前又有一筆外快可賺--超級情報大出售,而那個買家自然是女乃女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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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雲皓駕車送語嫚到土城,一路上,雲皓興高采烈的談著紀菲的父母--
「你知道嗎?原來紀菲的父親還是個音樂家,早期竄紅的幾位名歌星有不少唱過他做的曲子,而紀菲的阿姨……也就是她的繼母,當年還是他的學生呢!」
「唔!」語嫚漫不經心的應道。
她倒希望紀菲的老爹是山口組、黑手黨老大之類的,起碼可以制衡這家伙的「博愛」精神。
經過下午那絕郎的攪和,她真的不敢確定雲皓對紀菲的真心程度。
「喂!吧嘛這樣盯著我瞧?我知道自己一向很具吸引力,但是你不是一直興趣缺缺嗎?」
「你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
雲皓聳了聳肩。「而你最大的愚蠢就是放來了我。」
語嫚被他一逗,忍不住笑了起來。
「仔細考慮清楚哦!如果感到後悔,我倒是可以向菲菲請命,反正我是不介意被分享的。」他倒愈說愈帶勁了。
「也許--我真的會後悔哦!」語嫚唬得他雙眼發直,才笑嘻嘻地又說︰「不過,那也是好幾輩子以後的事。」
雲皓嘖嘖搖頭,一副深以為憾的表情。
想到紀菲,她一改輕佻神色,正經地說︰「雲皓,難道你不覺得你跟紀菲不能一直這樣下去?那終究不是長久的辦法。你如果真的愛她,是不是更應該努力去為她做點什麼,至少給人家一些保障和安全感?」
「這個我當然明白,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是女乃女乃她……」他顯得沮喪極了,「唉!還好菲菲能體諒,我對她的愛就是她最大的保障。」
他的愛?!那可比股市指數還來得不穩定。
「可是……你們萬一……有了孩子呢?」
「孩子?!」雲皓好笑地望了靦腆的語嫚一眼,「我們可以想辦法不要呀!難道你連避孕都不懂嗎?」他隨即恍然大悟,「哦!我忘了,你根本沒必要懂的。」
語嫚作了個深呼吸,朝他狠狠地使了個白眼,迅速將臉轉向窗外的街景。什麼跟什麼嘛!語嫚嘔得思跳車。
「說實在的,像你這麼漂亮,不能把握青春,好好的談一談戀愛,對自己、對天底下那些充滿愛心的男人來說,都是一種浪費。」
「謝謝你的金玉良言,天底下如果真有那種男人,我一定會听你的建議,綁也會把他綁來,行了吧?」
「嘻!我就是最佳示範!』他的臉皮真的足以防彈。
瞧他把愛情說得像吃東西一樣,信手拈來即可嗎?
語嫚倒不刻意排斥愛情,凡事講求契機的她,哪怕是擦身而過的路人,對她而言也是一種緣分。
路人?這令她想起天橋上的那個人。
抿著微翹的唇角,一抹俏皮的笑意映在她瞳中。
生平頭一遭和陌生男人對陣,好奇妙的感覺。只是……只有一面之緣,不是嗎?
一顆流星倏地劃過夜空,語嫚的心忽然涌上一種莫名的失落、一種令自己啼笑皆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