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掛在天空,清風沖淡了白日里難以忍受的熱氣,夜晚終于有了些涼意。
「安霓,你這樣上班行嗎?遲早會把身體累垮的。」白天上學晚上打工,這樣干下去遲早會受不了的。
「沒關系,我只做這一個月嘛,剛開始學業不是很忙,時間也還可以倒得過來。」安霓坐在收銀台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葉莉閑聊,「我再做一個月之後就不再做了,不過如果你們誰有事要請假的話可以找我替補哦,工資雙倍,怎麼樣?」
「好。」葉莉很喜歡這個勤勞的、年齡足可以做她女兒的小女孩,「可是你這樣真是太累了。」
「不會,我已經習慣了。」從初中她就開始打零工,給人家做手工藝品,在家熬通宵也是常事,「葉姐,這兒又要招人了是嗎?」昨天好像看到老板娘在寫招工啟事。
「是啊,小厘要結婚了,理貨的小張還要換工作,你呢下個月也不干了——這下可好,就只剩下我和林玉兩個‘老人’了。」
「小厘要結婚了?誰啊?總送她上班的那個?」
「是啊,听說追了她三年——」她突然拍了一下額頭,「瞧我這記性,剛才老板娘還要我做賬呢,差點忘了。」
「你去吧,我在這兒看著就行了。」
葉莉看了一下表,「十二點五十。嗯,以後就沒什麼人了,你就在這兒看著吧,我先去看看。」
「嗯。」
看看外面,簡直是漆黑一片,家家戶戶都息了燈,行駛的汽車也只是偶爾路過,亮光一閃而逝。
安霓百無聊賴地數起櫃台旁邊的數碼標簽。
「叮鈴。」這是有客人推開門進來時撞動風鈴的聲音。
有人?她抬起頭,一下子呆在那兒。她現在終于明白什麼叫冤家路窄!爆澤逸——那個罵她丑八怪的男人正臉色蒼白地捧著肚子一步一步地向她的方向邁進。
丑八怪?他每走一步,他侮辱她的聲音就在她心里不由自主地重復一遍。
他終于站到她面前,不過卻對她這張臉完全沒印象,「請問有治瀉肚子的藥嗎?」宮澤逸有氣無力地問。一定是晚上和元錚出去時吃壞了肚子,一晚上他不止上了十次廁所。
拉肚子啊!「瀉肚的藥?你走錯了吧,這是超市,不是藥店。」她嫌惡地皺起臉。
爆澤逸奇怪地看她。這是怎麼了,白天這里的服務態度不是很好嗎?怎麼到了晚上會差這麼多?
「我……那個藥店今晚好像有事,休息了,這兒有嗎?」
「沒有!」她沒好氣地回道。
「喂,你——」肚子又在絞痛,「你的態度怎麼這麼差啊。」
「因為我人丑,心也丑,不行嗎?」安霓蔑視地瞅他一眼,「你快走吧,這里沒有賣。」
這個女人有病嗎?宮澤逸難過地捂住肚子,「你……我能不能借一下洗手間?」天啊,難受死了,真丟人!
「洗手間啊?你要借洗手間嗎?」安霓看他越緊張她就越慢條斯理,「上洗手間……我們這兒只有員工才可以用的,我不能讓你用,你還是回家吧,你家應該離這里不遠吧?」
不遠也要走五分鐘啊!「麻煩你,幫、幫忙。」宮澤逸已經顧不得形象地彎腰捂著肚子,「麻煩你了。」
「不行,我都說了我人丑心也丑,怎麼可能幫助你呢?再說幫了你,萬一老板娘看見也許會罰我錢的。」看他難過的樣子她十分開心,「而且洗手間也是有貴重東西的,丟掉的話老板娘也會要我賠,你還是回家吧,趕得及的。」
這個女人!「你——」宮澤逸從來沒有這樣被人待過,生氣卻又不能發出來,「你、問一下你們老板娘。」他就要忍不住了。老天,他這是怎麼了?!早晨被一個莽撞鬼撞,晚上又遇上這麼一個不知神經是不是正常的服務員。
「老板娘啊——她回家去了。」安霓故意拖長聲音。
爆澤逸忍住氣,「回家去了她又怎會知道你讓我進去了呢……你就讓我用一用吧!」
「不行,我很有良心的,老板娘對我那麼好,如果我欺騙她,我心里會過意不去的。」安霓拼命忍住笑。
不讓他去洗手間就有良心了?宮澤逸再也受不了地趴在收銀台上,「麻煩你——快、快一點……其實你長得——挺漂亮的,一點也不丑,心里也一定很善良,就幫我這一次吧。」天啊,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說過這麼惡心的話!虎落平陽被犬欺呀!
「什麼呀?有人說我是丑八怪,而且還是咬牙切齒地說。」安霓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你真的很漂亮,那個人——一定是眼楮壞掉了。」嘔!他要吐了。
「眼楮壞掉了?」安霓佯裝思索,「不是,我想他也許是肚子壞掉了,而且還是很壞很壞地壞掉。」
他肯定這女的有病,「喂——」
「安霓,干嗎呢?」葉莉一出來就看見她正和一個男人在收銀台聊個沒完,是客人嗎?
「那個——」宮澤逸艱難地轉回身,「可以借一下洗手間嗎?」
哇,好帥的男生,以前好像也有來過,「好啊,這邊。」葉莉給他指方向。
這個瘋女人!還說什麼不許外借,結果別人一出來就可以!不過現在沒時間理會她,還是先解決人生大事為重。他頭也不回地、一步一步艱難地步向洗手間方向。
什麼貴重物品?!連個手紙都是快用光的!解決人生大事之後他打量里面所謂的貴重物品,最貴的也就是那面已經壞掉一個角的鏡子吧!
那個女人一定是有病的,他可以萬分地確定。盯著收銀台里面笑容可掬的安霓,宮澤逸心里暗想。
「歡迎再來。」葉莉送客。
再來?就算他忘記這次丟人的經歷,有她,他也不會再登這個門一步!丑八怪的瘋女人!
門「 」地關上。
葉莉奇怪地看向高興得有些過分的安霓,「你怎麼了?」還在小聲哼哼著歡快的音樂?
「沒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件高興的事。」她繼續哼歌。唉,想想還真是爽啊,也算是報了一罵之仇。
「嗖!」一股冷風自背脊躥起。
她疑惑地轉頭看看,旋即沒事似的轉回頭哼歌。卻完全沒意識到命運中姻緣的輪盤已經開始轉動,這兩個結下小小嫌隙的男女即將上演一場與眾不同的愛情故事。
自習室三三兩兩地坐著或學習或玩樂的人。
「這幾天跑哪兒去了?怎麼都沒看見你?」元錚問。不會是因為要躲著裴雪,連學也不上了吧?
還不是因為那頓飯的關系!爆澤逸撇撇嘴,「沒事,心煩,所以沒來。」
「因為那個自殺的女生的原因嗎?」旁邊低頭看書的秦行雲突然出聲問,一只大框眼楮滑下鼻梁。
「老天,你能不能把那個傻鏡子拿下去?」他不知道這樣難看死了嗎?
「為什麼?這樣我才看得更清楚。」秦行雲不以為然地推一下鏡框,「你的事還沒解決嗎?」
「不知道。」這幾天校長也沒聯系他,「行雲,只要你能把那個眼眼鏡拿下來,我可以領你去她家看一下,慰問慰問,讓你親自打探怎麼樣?」他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那副巨大的黑眼鏡,把好好的一張臉都給遮住了。
「行雲,我們都知道你是校狀元,你能不能拿下去——就一小時,我真的是無法忍受啊。」元錚也不喜歡那個令所有人討厭,惟獨他主人喜歡的眼鏡。
「不看我就行了。」他又沒有強迫他們看。
爆澤逸和元錚對視一眼,都無奈地嘆氣。
「還是說你吧,那件事到底怎麼樣了,現在一點風聲都沒有?」秦行雲問。
「怎麼樣你還是問她吧!」元錚用下頜點點大門的方向,裴雪不是說由她解決嗎?現在最清楚真相的應該是她吧。
三人一齊望向站門口的裴雪,她的視線始終定格在宮澤逸身上。削瘦的臉漾起淡淡的笑,明黃色的短衫為她平添了一份溫柔。
「澤逸。」她站到過道旁看著他。
「事情解決得怎麼樣了,美女?」元錚覺得她看起來就是賞心悅目,「解決到什麼程度了?」
「已經全部解決了。」裴雪慢條斯理地說,「澤逸,你還記得答應我的事吧?做文學社的形象大使?」
「知道了。」宮澤逸提不起精神。
「怎麼解決的?挺厲害的嘛!」元錚有些佩服。看來她不僅是有副好皮相而已啊,還挺有辦事能力的。
「這你們就不用管了。」如果告訴他們那對父母是他父親公司的下屬,是不是就沒什麼意思了?
「宮澤逸!」門邊擠進個腦袋叫他,「校長找。」
「又怎麼了?鬧死了!」元錚不爽地道,一天天總是那點破事沒完沒了地談。
「快去吧,不然校長該等急了。」秦行雲埋首書堆,頭也不抬地道。怎麼著他也不能讓老爸等啊。
「知道了。」宮澤逸出去,正對上注意力始終在他身上的裴雪的眼楮。
「拍照的事我會訂好時間找你的,你可不要躲著我啊。」她柔柔一笑,「用不用我陪你去見校長?我們一起的話,會好說一些。」
「什麼意思?」他不解。
「沒什麼。」裴雪微微低頭,「他們都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如果我在場,也許話會好說些。」
爆澤逸不悅地瞥一眼她,「不用,以後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不是我說的,是他們那麼以為的。」裴雪狡辯。
最好是那樣,「還有,拍照是怎麼回事?誰答應你拍照了?」
「形象大使當然要做這些——」
「就像商店里面的招財貓一樣,你也是用來招攬女生社員的貓啊。」元錚想起來都覺得好笑,「水仙花王子——」
「閉上你的嘴,你的又癢了是不是?」
「好啊,閉嘴就閉嘴。」元錚撇嘴一笑。
可是招財貓就是招財貓啊!他們的王子就要淪為招攬客戶的工具了呢,想想都覺得很好笑。那樣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面呢?
于是,他很沒良心地笑了整整一個下午。
一大清早,身在破舊篷戶區的安氏一家熱熱鬧鬧地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雙胞胎老大世雲正興高采烈地搖晃愛睡懶覺的弟弟,這是他最喜歡的工作,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睡到流口水,他可是真不爽。
「不要再晃了,我馬上就起來了。」通常世中講的馬上,也就是十分鐘。
「快起來吧,世中,快起來!」世雲這回改去晃他的腳。
「你們快起來穿衣服,不然會遲到的。」母親朱韻的頭從僅僅一門之隔的廚房伸出來教訓道,「世中,快!怎麼每天都這樣?」
「是的,媽媽。」世中仿佛世界末日來臨般睜開眼楮,「姐回來了嗎?」
「還沒呢。」世雲趕緊穿好衣服,「你是不是在想姐昨天答應給咱們買回來的巧克力?」
「姐好像答應的是我耶,昨天的活都是我一個人干的!」
「干活又怎麼了?除了昨天,哪天不是我干得多啊。」懶蛋還跟他比?「你這個人好吃懶做,不管干什麼都偷懶。」
「你才好吃懶做呢,我只是比較多用腦子。」將來他會成為腦力勞動者。
「你有腦子嗎?我怎麼不知道?」
「你沒長腦子,怎麼會知道腦子長什麼樣?」
「你這個渾小子,是這麼跟自己哥哥講話的嗎?!」
說不過人就來這一招,只不過比自己早出生幾分鐘而己,「哥哥,不如明年我們不要考同一所中學了,不然我會被你的聲音震聾的。」
「你這個———」
「 。」開門的聲音。
「暫時停戰,姐回來了。」世中小聲道。姐姐知道他們吵架的話就什麼好吃的都沒了。
「好,你先投降的啊。」世雲也深諳其中道理。
安霓笑容滿面的進來,手里提著一個小包。
兩個弟弟喜笑顏開,「姐,你回來了。」
「姐,你坐吧。」世中光著小膀子上前,「姐,你累不累啊,喝不喝水?」
「姐,那個——」世雲盯著桌上的小包。
這兩個小表。安霓笑道︰「打開吧,是打特價的巧克力——別吃太多,牙會受不了的。媽!你也來嘗嘗吧。」
「不了,你們吃吧。」朱韻在廚房大聲回道。
世雲忙不迭地打開小包,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哇,終于可以吃了——姐,給你——這是不是很貴啊?」
「不貴。」安霓邊吃邊道。貴的話她怎麼會買這麼多。
「很好吃啊!」世中稱贊,「可是姐,買這麼多真的不貴嗎?」
「老板娘挺好的,都是按快要過期的打折價賣給我的。」安霓擦擦嘴,去門邊找書包背上,「我要上學校去了,光蕙說今天好像有什麼好事。」剛剛才在門外接的電話,說得也不是很清楚。
「光蕙姐什麼時候來啊,我很喜歡她。」世雲吃得一嘴黑,「你告訴她,過幾天要來啊。」
世中嗤笑,「你才多大呀?不要隨便喜歡女生!」
看著這對活寶安霓忍不住笑起來。貧困的生活雖然過得很辛苦,但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覺卻又是那麼的幸福。
「媽,我走了。」
朱韻端著菜走出來,秀氣的臉上化著淡淡的妝,半長的頭發在頭上盤著,眼角已經出現深深的魚尾紋,「吃過飯再走吧。」
「在超市吃過了。」
「今天怎麼去那麼早?」
安霓整理一下衣服,「是光蕙打電話讓我早去的,說有什麼好事,不去會後悔。我走了,媽。」
「什麼事這麼重要?」還會後悔?
「我也不知道。」安霓揮揮手,眼角掃過掛在牆上的父親的遺像,那張俊俏的臉還是那麼的年輕,可是媽媽……已經老多了。
她深吸口氣,「媽,我走了。」
還說是有好事,結果一到學校就找不到她。安霓忍不住抱怨,電話里說得那麼急,她以為有多麼嚴重!
到底跑哪兒去了?她走出第六個想到她會在的教室。
「哎,同學!同學?」
是在叫她嗎?安霓慢悠悠地回頭,啊!是校長,「您好。」
「嗯。」校長穩重地推一下金絲邊眼鏡,圓嘟嘟的臉上露出和藹的笑,「這位同學有沒有急事要辦?」
「嗯?」她大腦停頓了幾秒,「沒事。」
「哦,那好,你去幫我找一下管理學生宿舍的沈復,就說我有事要他來一趟校長室,要他快點來。」
「沈復,是嗎?」沈復,好陌生的名字啊,從來沒听說過。
「嗯,去吧!」校長已經挺著微微凸起的肚子慢悠悠地背著手離開。瞧那一步三搖的架勢,一副火燒眉毛也不急的樣子。
安霓頹廢地耷拉著肩膀,她為什麼要上這里找光蕙呢?人沒找到,卻撞上一個不太好完成的任務,「沈復、沈復……他究竟在哪兒啊?」
收拾心情,她以最快的速度開始穿梭于各教室之間。走了四五層,她最終來到最高層十二樓,稀稀落落有人進出的教室引起了她的注意,走到門邊,好奇地向內望去——
咦,那不是罵她丑八怪的那個混蛋嗎?她仔細地貼上玻璃窗,睜著兩只大眼楮看。還真風騷,居然穿了件桃紅色的T恤在那兒搔首弄姿!
她一邊在心里暗罵一邊仍緊盯著宮澤逸。呀,還有那個女生——校花,安霓眼楮又大了一圈,原來是有美女相伴啊!
其實她心里感慨的時候,又哪能明白宮澤逸不耐煩的心情呢。一大早起來為文學社拍宣傳照已經夠令人沮喪的了,沒想到到了這里,那幫照相的小姐們不是忘了放膠卷就是忘了按快門,害他白白浪費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陪她們耗在這里。
上天為證,這輩子他絕不會再上裴雪那個女人的當!
裴雪眼見他的臉色越來越不耐煩,連忙囑咐攝影師專心點,不要再出任何差錯,「這組相再過十分鐘就好了,你別急。」她上前對宮澤逸柔聲道。今天他的這身桃紅色T恤令人眼球一亮,讓人的視線簡直無法從他身上移開,有種誘人的效果。
「你穿這件衣服真的很漂亮了,美極了!」她由衷地贊嘆,雙目射出愛戀的光。舉手幫他整理垂在前額的發,卻被他冷冷地推開。
「別踫我頭發。」宮澤逸不悅地道,「快點,我給你們的時間已經夠多了。」早知道這麼煩,說什麼他也不會答應做什麼狗屁的形象大使。
好啊,趴在玻璃上的安霓不屑地冷哼。
「我告訴你,你已經說了十分鐘,這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過了時間我馬上走。」宮澤逸不耐煩地噓口氣,濃濃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
「我知道,不會再耽誤你一分鐘。」裴雪好脾氣地笑道,「你干嗎擺出這種臉,和我一起工作有那麼令你難以忍受嗎?我覺得挺好啊。」這可是她期待好久在一起的時間,雖然有很多人在場,但是總好過一連幾周不見面。她知道單獨約他,他一定不會答應的,所以才想出了要他做形象大使。
「我不覺得好。」宮澤逸一點也不給她留情面。
「澤逸——」又是那種他最討厭的撒嬌的聲音。
「好了、好了。」他不耐煩地將頭轉向門,門邊玻璃窗上瞪著的兩個大眼楮一下使他愣住。
這雙眼楮好眼熟……
看什麼看,以為她怕他嗎?!安霓理直氣壯地瞪回去。
服務員!爆澤逸不愉快的記憶馬上復蘇,她就是超市里面任他怎麼求都不讓上洗手間的那個服務員!他仍記得那張好像欠她八百萬沒還的丑臉!
「澤逸?」裴雪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你認識她?」
爆澤逸沒理會,扔下她徑直走向門的方向,這個女生也是他們學校的?
吧什麼朝她走過來?安霓終于感到些奇怪,身體迅速遠離教室門。
爆澤逸推開門走出來,視線在她身上蕩來蕩去,像是在看一件待售的商品,「我們在超市里見過吧?」
「……是啊,那又怎麼樣?!」安霓揚起下巴,努力用蔑視地目光對他道,可是她一米六六的身高雖然在女生堆里算挺高的,但是相比于宮澤逸一米八三的身高,她的蔑視卻怎麼也起不到大的作用,讓人怎麼看都是仰視。
爆澤逸俯視她,「你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是啊。」對了,她為什麼要回答他的問題?
再打量她片刻。宮澤逸漸漸放下緊皺的眉,「你不要再做那些無聊的事,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說什麼?」他在說些什麼,她怎麼听不明白?
爆澤逸冷淡地掃她一眼,「像你這種費盡心機接近我的女生我見得多了,完全沒感覺。不過,你是其中最笨的一個,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就要裝得柔弱或者可愛一些,這樣才會引起別人的好感,沒有人會傻到故意和人作對,讓別人討厭而印象深刻。」她的頭腦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笨。
這下她終于听明白了,「你、你這個混蛋在胡說什麼?!」安霓氣急敗壞地道。她喜歡他?做十輩子的春秋大夢吧!這家伙還真不是普通的自戀,他大概以為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歡他吧!
「在說實話。」宮澤逸回道,看到她「惱羞成怒」的臉,心里升起一絲愉快。這個女人好的不學,竟然故意和他作對,害他幾乎當場解決人生大事,「我不喜歡你,所以你不要再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我對你這種沒大腦的女生沒興趣。」
噢,天哪,她要氣瘋了!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自戀的男人,「你神經病,回去好好照照鏡子吧,我喜歡你?你配嗎?一個沒有眼光、沒有大腦的草包!」
「草包?」宮澤逸氣憤地掠一下頭發,他哪里听過有人這麼說他,「你認為你的腦容量很足嗎?」
「至少沒有你那麼少,常人的一半還不夠呢。」超級自戀狂!「你放一萬兩千個心,即使天下的男人死絕了,我也不會喜歡你!」她寧肯做同性戀。
「你——」
「我怎麼樣?」安霓挑眉斜睨他,「我不過是過來找人,隨便看一眼便看到里面有個騷包在搔首弄姿就好奇地停下來看一下,你以為我是專門來看你的嗎?別臭美了,早知道是你,我躲得八丈遠!」
爆澤逸肺都要氣炸了,這個女生的嘴怎麼這麼厲害?「不管怎麼說,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看到她就沒有好事。
「學校是你家開的嗎?我憑什麼不要出現在你面前?不想看到我,你就自己躲開,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安霓對著氣得說不出話來的自戀男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你!」他上輩子和她有仇嗎?居然上同一所大學。
安霓笑嘻嘻地露出白牙齒,「我吵得肚子餓了,胃口大開要去補充能量。再見了——不,最好不要再見,自戀狂。」說完,她興致高昂地離開,背對著他揮了揮手。
「……」雖然生氣,可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以前豐富的語言都跑到哪兒去了?宮澤逸只能恨恨地望著她越走越遠。
這女生走路還真難看,搖搖晃晃的。削著薄薄的一層頭發,連個女性的耳飾都沒有!盡避大眼楮,嘴唇小巧,有張削瘦的瓜子臉,可還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小女生。
炳!好過癮。安霓一步三搖,高興得要命,將校長交給她的任務忘得一干二淨。
她的好心情似乎從空氣中轉到了宮澤逸身上,不過在到達他的身體時發生了化學變化,他的心情不但好不起來,反而壞得不能再壞。
他沒說一句話地就朝著和安霓相反的方向離開,將文學社的一干人拋在身後。
教室內一直安靜看著事態發展的裴雪見他離去,馬上追出來,可是才走不到兩步,她又停了下來。她知道,如果跟去宮澤逸一定不會喜歡,可是……她望向安霓走過、現在已經空蕩蕩的走廊,那個女生當真是不喜歡宮澤逸的嗎?還是如他所說是一些旁人慣用的伎倆?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都不認為她有資格和自己爭。家里雄厚的實力和自身的才華,她相信都是少有人能敵得過的。
爆澤逸,他注定是她的。
「喂,你怎麼在這兒?」安霓終于在走廊與光蕙不期而遇,「還叫我早點來,結果自己跑得沒影。」話雖這樣說,可是她臉上卻不見絲毫的不悅,相反地,倒是有點小小的高興,當然這是罵了那個混蛋之後的余熱。
「對不起啦,突然有點事。」光蕙捧著幾本書,「去圖書館,你去嗎?」
「好啊,一起吧。」看在心情好的分上就不與她追究了,「你不是說有事嗎?究竟是什麼事?」
「哦,是有事。」光蕙在前面走下樓梯,「小綠讓我問你健康證辦了沒有,在商場內做促銷是需要的。」
「我早就有,不用辦。」經理都對她說了,這周六可以直接上班。
「哦,那就好了。」
安霓察覺似的,「就這事嗎?」這種事應該在電話里就可以問啊,也不必讓她這麼早就趕來啊,「還有別的事吧?」
「是啊。」光蕙回頭看她一眼,「不過不說也罷,又沒有收獲。」
「什麼沒有收獲啊?」安霓追上去,挎上她的胳膊,「說啊。」
扁蕙秀氣的臉上現出一絲失望,「原本有好看的要帶你去,結果情報錯誤,我們找了一堂課也沒有找到。」那個給她假情報的人,讓她逮到就死定了!
「到底什麼事?」她還是沒听懂。
「就是那個精英一寶啊,听說文學社的人要給他拍照呢,有人告訴我是在一一二室,結果我從零一室開始找,一直找到三一二也沒有找到!」那個撒謊鬼!
爆澤逸?「他在最上層的觀摩室。」
「原來是在觀摩室!那個死丫頭……」對了,「你怎麼知道的?」
「啊,我去找——」安霓的大腦在這一刻重新開始正常運轉,「光蕙,我慘了!校長要我去找校舍的沈復,我給忘了!」一張好好的臉立刻變成苦瓜臉。完了,她把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
「哎呀,對不起,我先走了!」安霓顧不得再跟她解釋便風風火火地跑下樓,「圖書館你自己去吧——」她在樓下拉長聲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把沈復找到,不然哪天不走運踫到校長,她就慘了。
沈復?剛才好像在自習室見過,光蕙望著早已不見人影的樓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