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他們到了吉光山。
玉阡蘿好奇地打量拉他們來的「交通工具」。坐在車子里沒有看清,現在仔細看上去,卻是三分像馬,七分像豹子的動物。
它有一張極長的臉,眼楮又大又美,眼珠是墨綠色的。耳朵倒是和馬一模一樣,不過全身布滿豹子的斑點,身小體長。
「這是什麼?」
「風驃,他的名字叫迅風。」
「好奇怪的名字。」她微笑轉身,目光觸及身後高聳入雲的山峰時,驚嘆不已,「這就是吉光山?」好高啊,一眼望不到頂。
帝車輕輕點頭。烏黑的長發並著墨綠色的衣擺在風中飄揚。
「迅風,回去。明天這個時候在這里等著。」他對風驃說。而它似听懂似的用響亮高昂的叫聲回應他。
「你們——」玉阡蘿驚訝地瞪大雙眸,「它听得懂你講話?」
帝車淡然一笑。長臂一伸,攬住她縴細的腰肢向山腳走去,「走吧。」
玉阡蘿隨著他的步伐,可仍是好奇地回頭望一眼風驃。只見它飛也似的奔回原路。道路上霎時飛起一股黃煙。
「你讓迅風走了,我們要怎麼上去?」不比孤兒院後面的那座她常爬上去的小山,這可是高聳入雲的高山耶。單是走路,大概走上一個禮拜也到不了。
「別擔心,我有辦法。」他氣定神閑。
「好啊,交給你了。」她放心地、悠閑地跟著他走。
越是往上,她越是感覺到心曠神怡。周遭的空氣仿佛被甘泉清洗過,淡淡彌散著清涼甘甜的味道。參天大樹商量好似的整整齊齊排列兩旁,樹葉也迎接貴賓般地動個不停。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當然,這些鳥也是她從未見識過的。其叫聲清脆悅耳,比之黃鶯有過之而無不及。
「累嗎?」帝車側首,關切地問。
她搖頭,臉頰現出嫣紅,細細地有汗珠出現,「不累。我以前時常登山,這樣的程度還難不倒我,不用擔心。」
帝車笑笑,輕輕為她拭去汗,「累的話要告訴我,知道嗎?」
「知道了。」玉阡蘿綻開笑容,拉著他加快步伐,邊走嘴里邊哼著歌。軟軟的聲音,動听的旋律,飄在灑滿陽光的小徑上,沒來由的帝車突然很想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說上一千遍一萬遍的愛。
「帝車。」前面的歌聲戛然而止,她突然回頭,嫣然一笑,「這兒真的很美。」走在這條小路上,她有種心曠神怡的清涼。
「喜歡嗎?」
「當然。這麼美的景色誰會不喜歡?」玉阡蘿深深地吸口氣,她已經愛上了這個地方。
「等等!」縴眉猛地一收,她尋找什麼似的四處張望,「我好像听到有水的聲音。」
帝車神秘一笑,陽光灑在俊顏上,異常耀眼。他上前拉起她的手,拐進旁邊郁郁蔥蔥的樹林,七拐八拐到達目的地。再看玉阡蘿,早已驚呆地張大嘴。
「好美啊。」半晌,她才回過神地贊嘆。瀑布耶,以前只在電視上看過。而且,聲音好大,震耳欲聾。
從陡坡上傾瀉下來的水流,即使站得那麼遠,那響亮的擊水聲依然讓她心弛振蕩。擊起的水花經陽光的照耀,竟閃光似的躍動不止。
「真的很美。」她望向帝車,他也正看著她,明亮迷人的雙眸中只有她的影像。
「你才美。」他低低地說。
她垂臉羞澀一笑,隨即看他一眼,便將視線轉向旁處。
帝車笑著扳回她的臉。
「干什麼?」
「你說呢?」帝車捧著她的臉,順勢吻下去。
「別鬧了。」玉阡蘿笑著推開他,才一轉身,又被他拉回懷中,「別這樣,荒郊野外的。」她曉之以理,可他偏不買賬。
「又沒有人會看到。」他回道。
一個不留神,她從他懷里溜了出去。
「喂,不要跑!」他嬉笑著追上去。
「才怪咧。」
兩人笑鬧追逐到了樹木中,玉阡蘿繞著粗壯的大樹好幾圈。
「我看你能躲到哪去?」
「你這個一國之君怎麼可以這麼放肆呢?」
帝車目光含笑,微微有些喘,「你在說話嗎,我怎麼都听不到?只看見你的嘴在動耶。」
「少裝了!」玉阡蘿急忙躲過他伸過來的長臂,「啊——」銀鈴般的笑聲在午後飄蕩。
「不要鬧了,我受不了了。」最後,她氣喘吁吁地倒在草地上。
地上青草新鮮的氣息迎面而來。
帝車跟著躺倒在她身邊。側首看她,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她的身體不錯嘛,這麼能跑!「跑不動了?」
「是啊,你可不要乘人之危。」
「孩子,你怎麼這麼不了解我呢?」他忍住笑,努力裝作一本正經,「到了我手里,可得任我處置嘍。」
「哦?打算怎麼樣?」玉阡蘿好笑地看著他。
「嗯——」帝車佯裝一副苦思的模樣,眉頭緊緊地攏起,「捆住你的手和腳,讓你用最真誠、最深情的表情對我說你愛我,然後,熱烈地親吻我——」
話還沒講完,玉阡蘿已經笑作一團。她沒想到他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你認為我在開玩笑?」帝車支起半邊身子俯視她,左手抵住她遠離他身體的那一方,將她圈在自己的手臂中,黝黑的雙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嘴唇揚起完美的弧度。
「怎麼不說話?」他慢慢貼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搔得她心頭發癢,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
「至少……你不會捆住我的手和腳。」她嘴硬地道。
他淺淺地露出笑容,雙眸無比的專注。他俯溫柔地貼上她的嘴唇,仿佛對待世上僅有的珍寶……
樹葉隨風搖曳,陽光穿過樹木間的空隙,含情脈脈地灑在安然躺臥在草地上的兩個人身上。
不遠處傳來鳥的鳴囀。
「這里好嗎?」帝車望著上面被茂密樹葉遮得幾乎不見的天空,「我是說這個世界——你喜歡嗎?」
玉阡蘿轉頭默默地看他。烏黑的長發略顯凌亂地散在草地上,側臉的陰影跟隨鼻翼的呼吸振動,翹長的睫毛呼扇呼扇地抖動。
「我喜歡……」比喜歡更加喜歡。
帝車側首一笑,「我也是,從未像今天這樣喜歡。」
餅去,這個世界擁有了他太多難過的記憶。
玉阡蘿輕輕嘆息,懶洋洋地將頭歪靠在他肩上。心情是淡淡的,如午後溫暖的陽光。
許久,「我們該走了吧。」她輕輕的聲音說。
帝車回過神似的望望四周。
「你這是把我帶到了什麼地方?」他失笑。以前他是從來沒來過這個地方。
「你的意思不會是——」玉阡蘿瞪大眼楮望他。「我們迷路了嗎?」
帝車笑了,「你很聰明。」
「別鬧了!」這個時候他還笑得出來,「我們要怎麼辦啊?」不會像小時候那次被困在山上一天一夜吧?
「不然我教給你一句咒語吧?」見她擔心的模樣,他玩心又起。
「可以出去嗎?」
「當然。」帝車忍住笑意,「听好了——你大聲向著遠處喊︰我愛你。看到嗎,前面那棵最粗的樹?對著它大聲喊,就可以了。」
「真的嗎?」
「喊啊,喊了就可以出去了。」
玉阡蘿半信半疑地斜睨他。最終還是信了他。
「再一遍,聲音太小了!」他不滿地道。
「真的有效嗎?」她嘟噥。會有這麼奇怪的咒語嗎?
「你不想出去了嗎?」帝車一臉真摯。
「……我愛你!」她大聲道。
隱忍不住的帝車終于大笑出聲,他一把抱住她。「我也愛你。」這個可愛的女人。
玉阡蘿恍然大悟,「討厭啦!騙我。」
她羞紅了臉,不依地捶打他的肩。可是,看到他開懷大笑,心里又感到暖暖的。原來他也是可以擁有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可以的話,她希望他永遠這麼開心。宮廷中的他,被壓抑得太久了。
驀地,她迅速親了他的唇一下。雖然蜻蜓點水般,可是仍震動了他的心弦。
他深深地注視她,笑容柔和,如讓人如沐春風。
「我們,應該怎麼出去啊?」她縴眉微挑。
「放心,不會讓你困在這兒。」他笑道。
接著手一揮,交錯復雜的樹林竟霎時井然有序地分列兩旁,硬生生地空出一條寬敞的大道。天空上方隱隱約約冒著紫光。
「你——」玉阡蘿驚訝萬分。她沒想到他的法術這麼厲害,竟然可以分開森林,「你好厲害。」
帝車輕笑,「是你的咒語厲害。」
「再騙我,有你好瞧的喲。」害她丟臉。
「我沒有騙你。」帝車攬過她的肩,「你看,這不是有辦法出去嘛。」
玉阡蘿不置可否地瞪他一眼。這是不是就叫得便宜還賣乖?
一陣風吹過,巨大的陰影向他們壓來。玉阡蘿向上望去,卻是一雙長著巨大翅膀的飛鳥。
她驚得目瞪口呆。
「嗷!嗷!」兩聲怪叫之後,它乖乖地俯在帝車身旁。他輕柔地撫模它的頭,向她微微一笑,「它帶我們上山頂。」
玉阡蘿余驚未了,「你的意思——」不會是它馱著他們吧?
如她所料,帝車微笑著向她伸出手,「來吧,不要怕。它是吉光,我們的朋友。它會帶我們飛上山頂,看更美好的風光。」
片刻,玉阡蘿有些忐忑地登上吉光的背。可是直到它飛上天,風在耳邊嗖嗖地掠過,她的心跳仍是沒有片刻的平緩。
只是心底深處又有一絲奇異的快感。
望著她,帝車會心地一笑。現在的她還是這麼勇敢。
「啊——」吉光忽然下掠的動作令她措不及防地叫出聲音。
帝車加重攬在她腰間的力量,「不要怕,它在表示它的高興。」他很久沒來,也很久沒有和它們相聚了。
「嗯。」玉阡蘿重重地點頭,歪著脖子看向他。呼嘯的風托起他的長發,寬松的墨綠色長衣飄揚。仿佛戰場上披荊斬棘、所向無敵的英雄。
帝車低頭對上她的目光,「吉光會帶我們飛上巔峰。站在最高處,我們可以看到更多更多美好的事物。我們一起去經歷。」
玉阡蘿點頭,「好。」
那是最美好的一天。
他們在山頂玩鬧嬉戲,對月談心。她見到了以前從未見過的動物,也見到了她從未見過的他陽光的一面。
他可以無緣無故地對著她開懷大笑,可以心血來潮地和動物們一起載歌載舞,也可以擁著她溫柔地看著那並不是很圓很亮的月亮。
以前從不曉得一個人會有這麼多不同的面貌。他深沉、他內斂、他寂寞、他孤獨、他可憐……她已經太喜歡他了。
快樂總是短暫的。
棒天他們又回了宮廷,和來時一樣坐著風驃。城里什麼樣子她仍是一眼也沒看到,一切都被那條桔色的布擋在外面,只能隱約听見外面的熙攘。
「玩得開心嗎,主子?」銀色的長廊上,雨潤捧著玉阡蘿剛在藏書樓挑的幾本書,神采奕奕地問。
「很好,很開心。」無論是人間還是這里,最開心的就是那一天。
「那里景色很美,山清水秀,還有許多我從沒見過的動物和植物。」到了那里,她就像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一樣,好奇得要命,東張西望的,「你去過嗎?那里真的太美了。」
「真的有那麼美嗎?」雨潤不無遺憾地嘆息,「吉光山是我們的聖山,一般人是不能去的——而且外面有結界——王對您真好。」王是愛上她了吧。
玉阡蘿淡淡一笑。
「主子。」雨潤緊跑幾步跟上去,「人家都說吉光山里有長著翅膀的精靈,真的有嗎?」
「我沒見到。」玉阡蘿回首看她,「回頭我去問帝車。」
「您好幸福啊。」雨潤慨嘆。什麼時候她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呢?
是啊,她很幸福。玉阡蘿穿過長廊,進入寬闊的後花園,「對了,花柔呢?怎麼沒看到她?」
「哦,花柔姐今天休息,可以去城里玩。」
「城里好玩嗎?」可惜都沒見識過。
「很好啊,有很多好吃的,也有好玩的,還有,城北有一個法術樂園,里面的玩意非常有趣。」說起城里,別看只來了四個月,她可是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逛了個遍。
「您沒去逛逛嗎?外面很熱鬧。」
「沒有。」玉阡蘿遺憾地道。大概時間不夠吧,他才沒有帶她去逛街,「不如哪天你帶我——」
「啊!」圍牆的另一邊傳來恐怖的尖叫聲。
玉阡蘿和雨潤對視一眼,「我們快去看看。」
「不行啊,主子。」雨潤追上去,用空出的手拉住她,「那邊是王的寢宮和正殿範圍,您不可以去的。」
「可是有人在尖叫。她也許遇到了危險。」救人要緊,哪還顧得了那麼多。
她不顧阻攔地向前跑。她記得再遠一些的圍牆有一道漆黑的鐵門。
她急忙穿過鐵門,向聲音的來源處尋找。
不一會兒,終于在一棵樹下見到了仍瑟瑟發抖的宮女。在她前面樹旁,赫然躺著一具尸體,周圍滿是血跡。
呆呆地望著,玉阡蘿胸口有一陣惡心感不斷涌出。
「主子。」雨潤緊跟著氣喘地趕到。
「回過頭去。」她忽然意識到。
「什麼?」雖然不知為什麼,雨潤還是听話地轉身,「怎麼了主子?」她的視線只能看到一臉恐怖表情、好像隨時可能呼吸不上來的宮女。
「北落大人?!」她驚呼。
「你們怎麼在這?」北落打量這個一臉驚訝的小爆女。
正在玉阡蘿怔怔出神之時,他的聲音驚醒了她。緩緩轉過身,出現的是位白衣束發,俊美無比的男人。即使這種混亂的時候,依然無法忽視他的俊美。那真是如雨潤所說的,就像看到世間最美好的事物一樣。
他是雨潤說的輔丞北落,她可以肯定。
雖然她喜歡的是帝車,但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真的相當優秀。
他淡淡的目光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霎時變成錯愕。
「敕廿玉阡蘿?!」北落目光異常犀利,一雙漂亮的眼楮瞪大,「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她是怎麼……她不是死了嗎?
他的反應絕對不是高興。玉阡蘿看得出,他似乎並不友善。
雨潤心虛地望一眼北落,硬著頭皮走上前,「北落大人。」
這回死定了。天關將軍吩咐不讓任何外人看到,沒想到不僅僅是被人看見,而且還是北落大人——天關將軍會剝了她的皮。
「北落大人,主子……她是王的貴客。」這麼講應該可以吧?她緊張地盯著地面。
「你說,她是王的貴客?」一個女人的聲音生硬地道。
這時,玉阡蘿才注意到北落身後的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她有一雙女人少有的劍目,直直地向上挑起,杏目射出犀利的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雖然不是絕美,卻是另有一番風韻。
玉阡蘿直視她射出不屑目光的眼楮。
「我看不是貴客,反而是別有居心的狡猾敵人。」她冷哼,「你又想用美色來迷惑王,達到什麼樣的目的?要殺了王報復嗎?還是裝作可憐,保護你的國家?」
報復?
似乎事情越來越復雜,玉阡蘿靜靜地想。剛剛被一身是血的尸體所帶來的恐懼仿佛被水沖走的貝殼,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她心底都為此感到不可思議。
「不是的——」雨潤連忙出聲。再不出聲制止,泄露了秘密,恐怕她真的死定了,「主子她已經忘記了所有的記憶。」
三雙眼楮齊齊望向她。
「北落大人……」
「住口,這里什麼時候輪到你講話?!」英氣十足的女子高聲訓斥。
北落側首輕輕看她一眼。她隨即閉上嘴,仇視地盯著玉阡蘿。
他探究地凝視玉阡蘿,目光由剛剛的犀利變得柔和一些。他看著她,像是在琢磨雨潤話中的可信性。
玉阡蘿率先移開視線。他明目張膽地盯著,令她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她做錯什麼事嗎?她在心里暗自生氣。她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害怕他審視的目光!
帝車有時和他很相像,都有一種看透人心的氣質。但是帝車又和他不同,不會帶給他壓迫感。帝車的目光是深深的溫柔,那樣的感覺像是即使被他看穿,他所做的也會是充滿愛意的,不會帶給她難以呼吸的沉重。
但北落不同,他的目光還是太過犀利,像刀子一樣——至少對她是這樣的。
見她轉移目光,北落莫名一笑。
「我不相信她!」
「贊采蘭!」北落聲音輕柔,不過十分奏效地制止了她。
「是,我知道了。」贊采蘭收聲,不友善地瞥玉阡蘿一眼。
王是她最崇敬、最深愛的人,她不會將他讓給別人。尤其是他們的敵人。
北落看一眼玉阡蘿,「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听見叫聲。」和他說話,壓迫感真的好重。
照理說,她不應該有這樣的感覺。他並沒有強勢的行為,也沒有狠毒的目光,可是,她就是會覺得壓抑。只要被他清澈的眸子看上一看,她就感覺自己像個完全被剖開的人,心里的想法全攤在他眼前。
他那雙清澈的如星辰般閃耀的眸子,淡若無物,仿佛一切事物都不在他眼中的目光,讓她覺得害怕。
「叫聲?」北落偏一下頭,望向那攤血跡,「你是第一個到的?」
「是。」
「我可以作證,主子和我確實是听到尖叫聲才趕來的。」雨潤唯恐北落誤會,連忙解釋。
「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嗎?」他仍是看向玉阡蘿。
她搖頭,「沒有,我來的時候就只見到這位嚇的發抖的宮女。」
「看一眼眼楮發直的宮女,「來人。」
後面跟著的士兵竄出五人。
「清理現場,還有,把那個小爆女帶下去——先安慰安慰她。」北落有條不紊地吩咐,「采蘭,你去詢問那個宮女。」
「是。」贊采蘭領命。
雨潤好奇地跟著士兵的動作移動視線——
「 !」倒在地上昏過去。
「來人。」北落聲音依舊,「將她也抬下去。」昏倒也會有人湊熱鬧。
玉阡蘿恢復感覺似的看著鮮血淋灕的尸體被抬走,惡心感重又涌出。只覺得那鮮血漩渦般地轉動,不停地轉動。
然後,她看見自己渾身是血地站著,身邊是無邊無際的海。夕陽照射下,仿佛成了一片血海,紅艷艷的……
驚覺間,北落已來到她面前。
怎麼她會看到這副景象?是因為那尸體的緣故才有的胡思亂想嗎?
玉阡蘿緊張地咽口唾液。
北落完美的俊顏呈現一絲笑意,一綹垂下的黑發擋在清澈的眼眸前。
「說實話,我也不相信你。」他用只有他們兩個听到的聲音說。然後掃她一眼,頭也不回地瀟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