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和韓少風重新和好自是樂壞了韓家老爺,白正雖然對他依然不放心,不過有白豈舒作保,女兒又苦苦哀求,再加上韓少風這次也是真心求親,所以才勉強答應了這門婚事。
由于白正的亡妻曾許下心願,希望將女兒的喜筵設在家中,于是三天之後,他們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地往洛陽出發。
一月之後,白韓聯姻,白正大發喜帖,廣邀各門各派武林同道前來觀禮。
一時間,白府上下莫不忙翻了天,倒是何素成了閑人一個,她要幫什麼總有下人出來阻攔,不讓她插手,只好自己走在白家的花園之中,一路閑逛。
突然,她的視線被地上一樣閃閃發光的東西給吸引了過去。她撥開了草叢,才看見居然是一根發簪,暗綠的光芒仍在閃耀,細細的紋路刻得非常巧妙,不是玉材,倒像是石頭所成,她拾起它,攤放在掌心之中。
這不就是她一直在尋找的簪子嗎?為什麼找了半天居然在這里出現?它的出現到底是意味著什麼?難不成她就要回去了?
春風突然吹起,一時間迷惑了她的眼,等她睜眼的時候,卻在不遠處看見了一個青衣白發的人。他很高,卻絲毫不會覺得他威嚴,因為他極瘦,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似的,白色的發沒有梳起,隨意地披垂下來,一直留到腰間,他四處看著,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
何素不禁叫道;「老人家,您是不是丟了東西?」
男人回頭。
她驚訝得闔不攏嘴。那不是什麼七旬的老人,他的年紀雖然也不是很年輕,可是絕對要比白正年輕一些,這樣的年紀,為何會白了頭?他的模樣非常俊秀,眉眼極為雅致細巧,眼中溫潤,如同清渠,只是唇邊顏色黯淡,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
他一笑,笑容極美。笑容極美?無緣無故想起了母親描述父親的話,是這般的相似,只是差了那一根挽起秀發的簪子。
「你在找它嗎?」她遞出手里的東西。
男人接過,眼中剎那間迷茫不已,半晌之後才說;「姑娘在何處拾到它的?」
「就在剛才,在那里。」她指了指草叢里。「您在找它嗎?」
男人搖頭,把東西又推了回去,然後攤開了他的右掌,那上面是一條銀色的發帶。「我在找這個。」
河素不知道為什麼,失望的情緒一下子就鑽到生異,她不喜歡這個讓她覺得熟悉的男人否定她的話。
「這樣啊……」
「不過,它好像也是我的東西,只不過二十六年前,我把它送給我的妻子了。」
二十六年前?多麼熟悉的字眼。
他緩緩地說,面容之間有著如煙的輕愁淡淡籠罩。「真像,不過這不應該是我的那個。」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樣肯定?」她問。
「因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另外一個奇跡了。」他這樣回答。
听著他無助而且絕望的話,她心里只感到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沖動。
「為什麼你就這樣肯定呢?」
「二十六年前,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我苦苦思念,苦苦等待,卻什麼也沒有等來。十七年後,我的妻子重回身邊,我以為失而復得,可是最終她還是走了,成為永訣。這世間,沒有奇跡呀……」他悠然一嘆。
很巧的數字,不過還是有不對的地方。九年前她十七歲,那一年母親離開了自己,去了天國,如果這個人在九年前重新找回了妻子,那麼就絕對不可能是她要找的人了。
他握住自己的發,想要用發帶將它扎起,可是這一點動作似乎令他極為疲累。
「我替您綁吧。」情不自禁地,她這樣要求。
他又笑了,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了她,然後找了一塊干淨的石頭坐了下去。
「您是這里的客人嗎?」何素就站在他的背後,輕輕挽起他如流水一樣的發。
「是的,我叫澈,你也可以叫我澈。我和這家的主人同出一門,也是最好的朋友。」
「那你為什麼一個人站在這里?」別的客人都在前面由白正陪著,這個人卻獨自站在這異,孤單寂寞。
他把頭抵在腿上,聲音遠遠地由下傳來。「這些年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已經忘記如何和人相處了,而且我的身體也不太好,所以才會一個人在這里。」
何素皺起眉,「難怪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你不知道長期一個人住,不和外面接觸為話,是會得病的嗎?」
底下又傳來他低沉的笑。
「你為什麼笑?難道我說得不對?」當慣了女王,她不管在古代還是現代,一樣喜歡發號施令。
「不是,只是很久沒有听人教訓我了。」
「听人教訓還那麼開心,你果然病得不輕。」何素嘟囔著。不過由于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讓她百看不厭,所以,她也就不再介意了。
「白姑娘,你真的是很可愛,白師兄有你這個女兒,真是幸福。」他還是低著頭,只是聲音更加低了些。
「原來你認識我呀?」
他沒有回答,只是低低地嘆了句,「要是我的孩子能在就好了。二十六歲了,該是什麼樣子呢?她的娘親長得很美,她也該是個美人兒。」
美麗的母親,清雅無塵的父親,他們的孩子一定很美。
「你的妻子回來了,難道沒有和孩子一起回來嗎?」
他突然抬頭說;「不!她沒有回來是一件幸運的事情,我寧可她沒有回來,只不過年紀大了,總有些寂寞,會特別地想自己的親人而已。」
她沉默。
「這樣子真好,就像是我的女兒在替我束發一樣。」
她覺得想哭,這個男人搞得她心里難過極了。「那有什麼關系,反正您是家父的師弟,可以常來這里的,我可以一直替你梳發呀。」
他卻搖頭。「不了,一次的幸福就夠了,太多會遭致上天妒忌的。」
「這真是傻話,沒有人會覺得幸福一次就夠的。」她不滿他的消極。
「對于綾兒你自然不是,可是對于我而言,卻是這樣的。」
終于系好了發帶,他站起身輕輕撫著自己的袖袍,拂去上面的碎草和塵土。
「你很愛她們,對嗎?」她問得真誠,就好像是在和她的父親交談一樣。
「傻孩子,這天下沒有人會不愛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很熟悉的話,曾經當她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她哭著問母親,為什麼父親會不愛她們,離開了她們?她的母親也這樣說,傻孩子,這天下沒有一個男人會不愛他的妻子,不愛他的孩子的。
他模了模頭發,輕輕說道;「謝謝,綾兒你要幸福呀。」
說完話,突然就向前走去。
她回過神,那個叫澈的男人已經走得很遠。
「澈,你要去哪里?」她高聲呼喚他的名。
「做完了要做事,我也該走了,這個地方並不是我這樣穢氣的人該待的。」
「澈不是來看我成親的嗎?為什麼時間還沒有到就走了呢?」她依依不舍地追了過去。
他憐愛地模著她的頭發,「看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綾兒會一輩子幸福的,這樣子就夠了。」
「可是……可是我希望你能留下。」她心中迫切地有著這個心願,不管他是不是與自己有關系,她都喜歡他。
他只是搖頭。「我還有一件很重要事情,不能待在這里了,我要回去陪著她。以後吧,只要活著,總有機會的。」
她只能看著他漸漸遠去,寂寞的背影是那樣讓人憐惜。如果這人是她的父親,那該有多好!如果她的父親過了二十六年,還是牢牢記著自己還有母親仍然愛著她們……
她希望,這是她的父親。
對著別人的時候,她總會要別人叫她何素,只是當著他的面,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仿佛一旦說出,卻沒有得到她所希望的回應,就會無法承受似的。
她怕自己所遇見的,只不過是一個與她沒有交集的男人,不是父親。
手里的簪子握得生疼,或許下一次再見的時候,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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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非遠遠地就看見何素站在那里,風偶爾吹過她的裙子,有種說不出的悲涼。其實她個性張揚,如同烈火,可認識她越深,就越會覺得她身上有種內藏的淒楚。本以為這不過是由于她慣穿暗色的衣服,可是如今都已經要當新嫁娘的人了,卻還是如此悲淒,處處透露著不為外人知道的隱秘。
「何素!」他叫她的名字。
她回頭,眼里還有來不及掩去的憂傷。
他走到她的身邊,不解地問;「怎麼了?在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出神,我都到了身邊你還不知道,那里有什麼嗎?」
「一個人,一個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他不免緊張起來,「難道他對你無禮?」
何素收回了視線。「傻話,我是白正的女兒,誰敢對我無禮呢?」
「這倒也是,那你是看見了怎樣的人,讓你如此在意?」軒轅非笑著自己的多心和小心。
「模樣很好看。」看他臉色有些不快,她趕緊加上,「不過他才中年,卻已經滿頭白發。」
他不以為然。「一個老頭有什麼好看的呢?」
「你不懂,我總覺得自己見過他,和他非常熟悉。剛才我還為他梳發,他說我像他的女兒。」
軒轅非不禁點上她的額頭,「真不知道你的腦袋里在想什麼?你的父親就在堂前,要是知道你想著別人當你的父親,不怕岳父大人生氣嗎?」他低頭想要去找她的手,卻一把握住了一根簪子,看它的模樣,似乎是由某一種特殊的材料制成,並不是尋常市集上能夠買到的。「這簪子哪里來的?」
她看著手里失而復得的東西,不免感慨。這事情錯綜復雜,要解釋,特別是要他相信她的話,恐怕會很難,還是留到以後慢慢說吧。
「路上撿到的,大概是哪個客人還失的吧,我剛才還以為是那個白發人的,可是不是。」
「何素,不要為這樣的小事情煩心了,我會要小孔替你去客人那里問問,看看他們是否還失了貴重的東西。」
何素點頭,先把簪子納入懷里。
「只顧著和你說話,都差點忘記大事了。」軒轅非忽地一擊掌。
「什麼?!」
「當然是行禮了,難道你想錯過吉時嗎?現在恐怕整個自家的人都在找你了,他們急得都快瘋啦,可是你卻在這里窮擔心,你听听看,是不是整個白家都在找你了?」
她細听,果然,四周都有高高低低的聲音,不是叫著「小姐」,就是喚著「綾兒」。
「我剛才怎麼都沒有听見?」
「是呀,我也覺得奇怪,我的何素姑娘難道人未老,耳力卻先衰了?」軒轅非一心要讓她開心起來。
這點用心何素自然明白,她也體貼地暫時忘記那個男人帶給她的傷感,回到幸福身邊。
「就算我真的聾了瞎了,你也沒有退貨的機會了。」她還以笑容。
他連連拱手。「不敢,不敢,我可害怕何素姑娘的牙齒呢!」
「小姐,姑爺,吉時就要到了,老爺要你們快去前廳呢。」下人們皆是氣喘吁吁,分明跑了很多的路。
軒轅非指指他們。「我說的沒錯吧。」
「知道了。」她伸出手,而他則牢牢地握住。
兩人換了喜服到了前廳,客人們早就等候多時,只缺新郎新娘前來拜堂了。
有一個青衣道士看見他們到了,就大聲地開玩笑,「白盟主,您的女兒和女婿總算來了,要是再不來,我們可要以為小倆口光顧著恩愛甜蜜,忘記了我們這些喝喜酒的了。我說,忘記我們這些老不死也就算了,要是連爹爹都忘記,可就大大不該嘍。」
一時間,笑聲如雷,何素也難得紅了臉。
「好了好了,小夫妻都已臉紅了,你們也不要耽誤人家的時間,讓他們去拜堂吧。」
在丫頭的帶領下,他們走到了白正面前。
白正比起往常少了幾分威嚴,多了一些慈祥,他一臉笑容,看著他們在他面前跪下,然後接過了女婿遞過來的茶。
「我的寶貝女兒,以後可要靠你照顧了。」
軒轅非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放心,從此刻開始,她的命就是我的命,我的命就是她的命。」
白正慢慢點頭,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然後把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但放下茶杯時,心頭卻莫名一跳。女婿的笑極為不同,似乎充滿深意,不過很快便消失。他暗自想著,或許是自己太舍不得女兒,所以才有了這樣的錯覺。
思及此,他轉向自己的女兒。
「綾兒,以後爹不能在你身邊再照顧你,你一定要事事當心,可不要再任性行事了。」
「爹爹,不會了。」
接著,就像所有的古裝電視劇成親儀式一樣,在賓客的祝福聲中,新人完成了人生最美的一個過程。
何素,一個生長在現代,卻與古代有著糾纏不清的緣分的女人,終于在這里。與一個古代男人結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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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朗星稀。
窗內,春意正鬧。
紅色喜燭,已然高照,兩相依偎,不覺夜深。
軒轅非舉起合巹酒遞給何素,可她從不曾喝過酒,所以只是把唇放在上面做個樣子,沒想到,他卻不讓她放下酒杯。
「何素,這酒是要喝完的。」
「哪有這個道理呢?這東西又不好喝,喝了頭也會不舒服的。」
「可是,男女只有喝了這酒才能真的變成夫妻,變得長久。難道你並不想和我長長久久嗎?」
從來都認為喝酒是受罪的何素只得接過酒杯,喝了下去,只是一杯酒下肚,月復中便迅速燃燒起熱火,眼中只看到雙影,人也暈頭轉向,已然醉了。
她痴痴傻傻地笑著看他,軒轅非只得領著她走向床。
她已站不穩,只得把半個身子的重量放在他身上,口中喋喋不休地說;「你拉我做什麼呢?」
「自然是洞房了。」
她倏地眯起眼楮,完全不信任他的能力。「少風,你行嗎?我記得有一次我們不小心靠在一起,你卻連看我一眼都不敢的。」
軒轅非只覺得好氣又好笑。這樣的糗事她竟然還記著,並且在此刻拿來說嘴,真是有些過分了。「你是不相信我了?」
她不甚清醒地搖頭。
他嘆一聲,「看來我不好好證明一下自己,是不能過關了。」若是在這一方面被自己的老婆看不起,那可是男人最大的恥辱了。
然後,就在何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時,人已經卷進了一片熱浪中。
同一時刻,燃到一半的紅燭也熄滅了。
朦朧中,何素模上了他的臉,卻是不同于往日的平整,于是不知不覺就自言自語起來,「少風怎麼和平日有些不一樣呢?」
以韓少風的身分和自己心愛的女人成親已經夠討厭了,如果連這個時候還要以韓少風的面貌與她歡好,那他怎麼也不能接受了,所以他特意灌醉何素,月兌下了面具,卻沒想到醉了的她,還是有這樣驚人的洞察力。
「我就是我,怎麼會不同呢?是我的何素喝醉了,才會有這樣的錯覺。」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進一步動作。
一吻緘口,時間空間同時停止,和靈魂一起沉淪……
紅紗帳中,暖香輕漫。
包鼓不知敲了幾下,體力早就透支的何素終于耐不住倦意沉沉睡去,臉上猶自帶著微微的笑。軒轅非捧著她的臉,慎重而小心,就像捧著一件馬上就會消失的珍寶。
雖然他可以斬釘截鐵地告訴姐姐,他和何素不會重蹈覆轍,也說了男人的感情可以和權力一分為二,可是當所有的事情全都攤在面前時,到底還是有所猶豫。
可是,他馬上又想到了白正。看他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要仰他鼻息,日間所見的一切和自己曾經所遭受的一切,都深深刺激著他的野心,引出他最大的,這讓他無法回頭,也不想回頭。
當光亮從紗窗透進來的時候,他終于下定決心。
從中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個預先就備好的盒子,再從里面取出一顆藥丸,然後放入何素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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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二天,本該是何素隨著韓家兄弟回臨安的時候,可偏偏新房里面卻傳出了新娘大病的消息。只見何素昏沉沉的,不僅面色難看,還不能下地,甚至連開口說話都不能。韓少樂一看這種情況,自然就拖延了離去的日子,打算等到弟媳好了再走,可沒有想到這病還真是蹊蹺,不管吃什麼藥,看什麼大夫都沒有成效。
就這樣,五天過去了。韓家老大老二看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于是決定先回臨安,一方面去處理店鋪里的事情,另外還可以回臨安看看有沒有懂這個病癥的大夫。
就在整個白家為何素的病頭痛不已時,軒轅非卻適時地利用這個機會找遍了白家,卻始終沒有發現北岳門門主蘇澈的蹤跡,更不用說玄天寶劍了,因為在白家沒有所獲,他就把目標轉到了白正的身上。
他是白正的女婿,自然有很多的機會接近他。再加上何素生病時,他始終都老不離不棄,耐心照顧,白正心里感動,慶幸當日沒有選錯人,也因此對他愛如親生之子,完全不設防。軒轅非清楚他已經完全獲得這個岳父大人的心,于是盤算著計劃也差不多可以實施了。
在何素昏迷的第二十天夜晚,有一位自稱是臨安的名醫來到了白家,他說自己是韓榮請來醫治他兒媳的,白正雖然也不抱什麼希望,但既然人家已千里迢迢地來了,還是客客氣氣地把他當作上賓。可令白正驚訝的事,這個大夫居然讓何素醒了過來。
她慢慢地好了,先是清醒,然後又能說話,氣色也漸漸恢復,五天之後,她已經可以下未走動。
為了慶祝女兒康復,白正特地在自家擺上了一桌家筵,正當一家人舉杯相慶的時候,管家卻突然捧著一個紫金盒子上前。
「老爺,不知道是誰把這個東西遞進府里,我看上面寫著老爺的名諱,就拿了過來。」
白正接過盒子打開一看,只見里面端端正正放著一封信,他拿起來,卻一下子變了臉色。
白豈舒首先察覺到氣氛有異,趕緊也過來看,結果竟大叫出聲,「風火令?!這不可能!」
那盒子里面放著的就是滅神教的風火令。在三年前,這小小的令牌曾經讓許多的江湖入夜晚睡不著覺,可是,現在滅神教已經沒了,軒轅非也已經死了,哪里還有什麼風火令呢?
「叔父,信!信里說什麼呢?!」
白正皺著眉頭,把手中打開的信交給了白豈舒。
「看起來,我們還是小看了他,那麼高的山崖,我們總以為他一定死了,沒想到他居然活了下來。」
信是出自于滅神教教主軒轅非之手,他只說自己沒死,如今要回來重新拿回失去的一切,而信的底下則書寫著一連串的名字,其中包括當年追殺軒轅無名的人。當然也有連手對付他軒轅非的那些人。
「會不會是軒轅非的余孽在虛張聲勢?」白豈舒當年是看著他掉下去的,也看著有人去山底調查過,雖然不見尸體,卻難以相信從這樣高的地方掉下來,還有不死的道理。
「不,我見過軒轅非的字,他的字很有特色,霸氣十足,還有他的口氣,都是旁人無法模仿的。看起來他真的活著,天下恐怕又要起風波了。」
軒轅非?記性好的何素一下子就想起了山頭那個美麗的男人。
「爹爹,你們說的那人是誰?」
軒轅非也坐在一邊,安靜地等著白正向自己的女兒介紹他。
白正以為女兒失去了記憶,所以才會不記得這樣大的事情,就略微解釋,「他是當年滅神教的教主。」
「滅神教又是什麼?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組織嗎?」
白豈舒笑了。
「堂哥笑什麼?難道那人不是壞人嗎?」平心而論,那人雖不是個正派,不過個性中的坦白卻是值得欣賞的,而且他和他父親的關系也確實讓人有些同情。「我的爹爹是個大俠,他不喜歡的話,自然就是壞人了。」
白正寵溺地揉著女兒的頭,突然覺得心口一陣刺痛,緊接著他就連著椅子一起倒在地上,整個人不斷抽搐。
「爹——」
「叔父!」
「岳父大人!」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怔住了。
白豈舒迅速蹲下去,想要為他把脈,可白正只是無力地扣住佷子的手腕,「豈舒,不用看了,我中毒了。是軒轅非,是他來了。」
「中毒?!難道是那信,那風火令?!」白豈舒搖頭,「不可能呀,我和管家都踫了那東西,為什麼只有叔父中了毒呢?」
「堂哥,不要管這些了,還是先請大夫吧。」
大夫很快就請來了,檢查了盒子,也細細看過風火令和那封書信,可結果卻表示,這三樣東西皆無毒,只不過寫信的墨並非一般的墨,而是在里面摻了一種非常特殊的植物染料,名喚芝幽草,它雖然無毒,可是如果和另外一種植物放在一起,便會成為天下奇毒,這種植物就是長在南疆之地的風鳶花。
何素不解地問;「大夫,這里是洛陽,哪有什麼風鳶花呢?」
大夫卻說;「白姑娘,你有所不知,風鳶花無色也無味,而且花型很小,放在身邊絕對不會被人發現,如果把它投入到水中,稍稍燃燒,它瞬間就會與水融在一起,而且一點也不會被人發現異樣,味道、顏色都相同,我看白盟主這毒,恐怕也是有心之人所為呀!」
「難道,就不能解了嗎?」
他搖搖頭,「這種東西我不過是從藥經里面讀到過,實在無能為力,除非有解藥,要不然白盟主恐怕就危險了。」
「他們有心害我的父親,怎麼可能送解藥來呢,您這話不是白說了嗎?」何素語帶埋怨。
「白姑娘,你不要生氣,我突然想起一人,憑著他的武功或許可以解這個毒,如果你們可以找到此人的話。」
她一听,自然覺得有了希望。「誰?是誰?」
白正卻突然掙扎著想要起來,何素連忙阻止。
「爹,您這是怎麼了?」
「大夫,你不用說了,就是那人也沒有辦法的。豈舒,送大夫出去吧。」
大夫一愣,可馬上又有所悟,然後就提著藥箱告辭了。
何素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便追了出去。「大夫,這人到底是誰呢?」
「他就是白盟主的師弟,不過早年有听說這人已經不在人間了。」
死了?!她無措地站在那里。
這些日子以來,她早就把白正當作是自己的父親,可是現在卻突然接到如此的噩耗,叫她怎麼能夠接受。
這時,有人從背後擁住了她。
「何素,不要擔心,不過是傳言,說不定那人還在的,既然是爹的師弟,爹一定知道他的情況的。」軒轅非慢慢誘導她去打听這個人的去處。
何素一點也不知道他的心計,自然言听計從。
可是得到的答案,卻是白正一句冷冰冰的話。「這件事情,你們別再管了。」
在之後的幾天里,出入白家的人絡繹不絕,不為別的,只因幾天之內,江湖許多門派都收到軒轅非比武的信箋,其中還有一些掌門人離奇失蹤或者中毒,或是死亡的消息。
于是,江湖風波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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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正的身子越來越差,有時候整天都不能吃一口飯,微微一動都會痛上很久,而且四肢也開始僵硬,視力更是模糊起來,別的門派那些受傷的人,也少有醫治好的消息傳來。
他意識到這件事情再也不能拖下去,所以,就把白豈舒單獨叫到房里。
「豈舒,叔父有一件事情要囑咐你去做。」
「什麼?」
「我要你以我盟主的身分邀天下武林同道齊聚天風樓,共商對付軒轅非以及滅神教的事情。」
「可是叔父,您的身體根本就不能主持大事呀!還不如等等,等到叔父的病有起色了,再談也不遲。」
「你以為那軒轅非為何要費勁心思下這樣的毒?他就是要這樣的結果。江湖中無人再能主持大事,無人出面去聯合大家共同抗敵。此刻我們猶如一盤散沙,若是再拖下去,不用他來,我們恐怕自己早就先毀了。所以要贏他,只有快些聯合在一起。」
「叔父的意思是?」白豈舒恍然大悟。
「我要你代替我召開武林大會,把大家聯系起來。」白正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又低聲叮嚀,「還有,這件事你最好妥善安排,並且不宜張揚,我懷疑這府上已經不干淨了。」
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毒來得蹊蹺,如非府上已經混進了滅神教的人,恐怕也不會如此,只是還猜不透,究竟哪個人有這樣的好本事,居然在他眼皮底下下毒,還讓他無所知覺。
「叔父,我記下了,我會留心的。」
白豈舒听完白正的計劃已經是二更天,他看叔父已經累得不行,就趕緊退了出來讓他休息。
出門時,卻看見何素在門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綾兒,怎麼不去睡呢?」
「我拿了藥來,听你們在談正經事,就沒有進去了。」她手中果然端著一個藥碗。
他拍拍她的肩膀。「叔父才睡下,明日再用吧。」
「堂哥。」
「什麼?」他疑惑地問。
「毒害父親的人,真的是這府上的人嗎?」
「這件事情堂哥會處理的,綾兒你就不用太擔心了。」
「那、那你們剛才說的武林之事,可要我幫忙?」
白豈舒模模她的頭,頗為愛憐。「這個也不用綾兒擔心,一切有堂哥在呢。」
「不行,這人那麼可惡,我一定要查出來,不能便宜了他!」
見她義憤填膺,白豈舒只是笑笑沒有說話,不過,他並不知道這一次的調查,卻會讓她陷入到無止境的悲哀與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