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韜哥哥?」
深夜,半顆頭覷探進房門東張西望,浴室傳來的水聲清晰入耳,顯示房間主人正在洗澡。
「哈,天助我也!」整顆頭顱探進來,接著,整個人也大膽移進房間。
原本就麗質天生的俏佳人,透過專業化妝師與美容師的巧手,妝點得加倍艷麗出色,一張清靈嬌顏因上了彩妝而更顯細致柔美,一頭經過挑染整燙的酒紅色波浪短發,讓原本清純的氣質增添一抹狂野誘人的氣息。
美人身穿與發色同色系的絲質兩件式及膝睡袍,服貼的衣料襯在白皙肌膚上,突顯了她的勝雪膚色以及衣下婀娜的身材。
分別在床頭及書櫃空位點燃好幾根玫瑰香精蠟燭,關掉日光燈,她滿意地點頭看著自己營造出來的浪漫氣氛。
最後,她坐上床,朝意擺了個撩人的半側臥姿勢,朝頸間輕輕噴灑少量紫羅蘭香水,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香甜柔馥的醉人氣息。
OK,大功告成!
這是冉冉上街選焙,忙了一整天的成果,多虧她在日本待了一年,練就看準流行時尚的眼光,加上了解自己的外型特色,所以把自己變漂亮、變成熟,對她來說根本是小事一樁。
不知道阿韜哥哥看到她成熟美艷的新造型後,會有什麼感想,應該不會再當她是長不大的小表了吧?說不定就此放棄男人。和她雙宿雙飛!
「嘿嘿……」冉冉忍不住得意掩嘴輕笑。
自從在日本目擊那場凶殺案之後,除了在機場那晚感覺有不懷好意的視線盯著她外,最近出門都萬事平安。看來真的是她多心了,當時光線昏暗不明,那些壞蛋不至于把她看得一清二楚,還買機票大老遠追到台灣來。
YA,危機解除!
「哈哈……」劫後余生的慶幸再加上勝利在望的喜悅,冉冉忘了顧及美美的臥姿,開心仰躺呈大字型,雙手雙腳拍動柔軟的彈簧床。
浴室門被打開,從滿室氤氳熱氣中走出的男人,全身上下僅著一條長褲、赤果著胸膛,低頭以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黑發。
正好奇房內的光線怎麼變暗,他由下往上將黑發往後甩出一個弧度,甩開透涼的濕意,卻換來前所未有的怔愣,一幅活色生香的薄衣美女圖赫然出現眼前——
不,這不是圖片,而是真人真事搬上床鋪。
只不過,畫面中理應秉持優雅嫵媚的女主角,稍嫌「過動」了點。
展夜韜感到眉心似乎有些發疼,原來是雙眉間已經絞擰成好幾道死結。
這個沒有一刻安定的小麻煩又在耍什麼花樣?
他不意外房里多了個女人,因為只有冉冉這個女人敢不經他同意進出。
女人?他居然會把這個詞匯套在小麻煩身上?!
說實在的,確實可用艷光四射來形容床上的美女,他不否認冉冉這副模樣足以令任何男人光用看的就心猿意馬,尤其當她踢動雙腿時,無心露出絲質睡地下兩截肉女敕雙腿,在黃暈的燭光下格外性感旖旎……
但該死的!她愈來愈大膽,競敢穿成這樣爬上男人的床!
展夜韜皺眉看她一身刻意打扮的行頭,掌心冒出想教訓她小屁屁的強烈沖動,被他苦苦壓抑。
他打開日光燈的開關,提醒完全樂在其中的女主角,有人進場了。
「啊,你出來了?」
室內大放光明,冉冉先是一愣,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精心籌備的C計劃開鑼了,于是手忙腳亂就戰備位置。
「阿韜哥哥,把電燈關掉!」美美姿勢重新上陣。
他挑眉,眼神詢問她︰why?
「這樣才有情調呀,快關快關。」
他將毛巾甩至肩上,以毛巾尾繼續擦拭濕發,依言把電燈再度關掉,然後漠然走向隔壁實驗室,開啟大燈。
「哎,阿韜哥哥!」怎麼又鑽進實驗室了!
冉冉不滿地嘟起小嘴,雙腿一蹬,跳下床跟進去,繞到地面前仰頭問︰「你沒看見我今天不太一樣嗎?」
「你還是冉冉。」這話,對她說,也對自己說。
「阿韜哥哥!」ユㄡ……這男人怎麼那麼無趣,連一句贊美都吝嗇給!
氣結的靈瞳斜睇了他一眼,視線回歸正前方,她不悅地抱胸瞪著他的胸膛。
她一直都知道阿韜哥哥身材清瘦修長,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近看到他外衣之下的精壯胸膛。
他雖不常曬太陽,可是皮膚卻非病態似的蒼白,而是一種健康的蜜色,又加上剛沐浴完畢,發梢幾滴晶瑩水珠滴落胸膛,沿著肌理滑下平坦的月復部,仿佛是綿密細致的蛋糕淋上了幾滴蜂蜜,看起來相當可口。
好寬闊的肩膀呀,從頸肩到月復部的線條迢勁勻稱,沒有多一分的冗贅,也沒有少一寸的骨感,結合了力與美的性感微力,不知道模起來感覺怎樣?
冉冉咽了口唾沫,好奇的以指尖觸模面前的胸肌。
哇……好結實喔!
大手攔截吃豆腐的小手。
忍耐!只要她從眼前消失就沒事了,小屁屁也不需要挨揍。
「有話快說,我要工作。」展夜韜冷冷道。
冉冉從美夢中醒來,沒好氣地在心里輕嘆。
唉,她差點忘了阿韜哥哥有多不把她看在眼里,這話是嚴重了點,不過意思差不多了——沒把她是「女人」的事實看在眼里。
「你不覺得我變成熟、嫵媚、更有女人味了?」她特意朝他眨眨媚眼。
「去給衍看看。」
「給項大哥看什麼?」她听得一頭霧水。
「顏面神經失調。」他輕輕推開她,打算回到實驗桌前。
意思就是叫她去看醫生。
冉冉氣悶地鼓起腮幫子,又繞到他面前卡位嚷嚷︰「不解風情!看不懂嗎?我在勾引你!」
她的縴手忿忿拉扯腰間的衣帶,睡衣外袍掉落在地,身上只剩襯衣式的透明薄絲和同款小褲褲,細肩帶下方的胸口隱約露出引人遐想的溝壑。
展夜韜眯起眼,咬緊牙根,額際的青筋隱隱抽動,感覺體內血液大逆流,因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膽念頭而氣結。
「你有跟我上床的準備?」他冷凝著俊顏,朝她傾身低語。
「準、準備?」心上人主動靠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畔,冉冉的心猛然跳漏一拍,隨後又怦怦怦地急如擂鼓。
準備什麼?哦,她懂了!
「有呀,準備好了,而且準備好幾天了。我先去百貨公司的專櫃挑化妝品、香水,又去買性感睡衣,最後還換了發型,又燙又染花了六個鐘頭,最後——」
「不,你沒準備。」
「啊?」
「你沒準備取悅我,舉手投足、言語之間與小女孩無異,女人該有的性感不光只靠外在,你只有五十分,不及格。」他搖搖頭。「你還太女敕,冉冉。」
他的話一口氣難得超過三句,好不容易盼到他多說了一些,但這些話卻有如一根針,無情地刺進她心口,一下就讓冉冉看見掩藏不了的鮮血,也著實嘗到尖銳難當的痛楚。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那種騷到骨干里的浪女?」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生氣。
「注意你的用詞。」
「不可以,她們配不上你!」
「乖,別拿幼稚的游戲浪費我的時間。’他撿起地上的衣物,塞回她手中,以安撫小孩的語氣安撫她。
「幼稚?哪里幼稚了!小女生會想到要勾引男人嗎?」
她一喳呼,展夜韜壓抑的怒氣又提了上來,他得拼命克制怒火,才不至于狠狠動手教訓她的異想天開。
「別隨便誘惑男人,後果不是你承擔得起的。」他沉聲正色警告。
「我只是想勾引你,而且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見他為她擔心,冉冉的自信瞬間又恢復成百分之一百二十。「怎樣,有興趣接受我的誘惑嗎?」
她吐氣如蘭地偎入他胸膛,指尖沿著他的肌理輕劃。
一陣顫栗瞬間劃過展夜韜的心口,下月復升起一絲電掣般的緊繃,他像丟開燙手山芋一樣立刻擺月兌她,俊臉問過一抹僵硬,連忙月兌口。
「沒興趣。」
「討厭鬼!你喜歡那種會取悅你的女人,我都投懷送抱了,你怎麼還是一樣木頭!」冉冉沒發現他持平的面具破了一道裂痕,不滿地哇啦哇啦大叫。
「差得遠。」展夜韜尋回冷靜,試圖以諷刺打消她的念頭。該死!她哪里學來這些奇怪的想法?
「什麼——」等等!這麼說,阿韜哥哥看得上那種女人?
靈光乍現,冉冉原本氣憤難平的俏臉,轉而被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所取代。
「假如你面前有個‘內外兼修’的性感美女勾引你,你就會主動撲上去?」
展夜韜皺眉,不太適應她回國後老把話說得這麼不經修飾。
他現在才意識到她從活潑的小女孩蛻變成熱情的女人,連表白都執著大方得令他詫異。
守護多年的小妹妹長大了,漸漸地,冉冉會發現矜淡寡言的他不再是她仰慕的大哥哥,她會迷戀上別人,能陪她笑、陪她瘋狂、陪她分享人生的風趣男人,而他終究只是「哥哥」……
這項理應令他開懷的認知,卻令展夜韜的表情有些僵硬。
「不說當你默認。」他不吭聲,冉冉朝他擠了個鬼臉,吹著口哨穿起外袍,終于打算離去。嘿嘿,她該去策劃D計劃了!
他的無趣和拒絕,是否讓冉冉放棄了?展夜韜突覺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頭一角剝落,所帶來的苦澀感促使他開口喚住她。
「冉冉。」
「干嘛?」她回過頭問。
他的視線因她清澈瞳眸里的疑問而尷尬撇開,坐入工作椅,找了個無關緊要的話題。「蠟燭拿出去,我不愛煙味。」
「好啦。」她撇撇小嘴,離開實驗室。
展夜韜彎身將手肘置于大腿上,雙掌煩躁地插入黑發,深深吐出一口長氣——他這麼做過分嗎?會不會傷了小麻煩的心?
但看起來似乎不會,因為她依然是一副天塌來有高個子頂的天真模樣。
這該慶幸吧?但為何他會覺得失落和……失控?
罷才,竟然對她起了?!
懊死的該死,冉冉是他想永遠守護的小妹妹呀!
眼前所熱衷的工作,此時難得吸引不了他,外表靜默無語的展夜韜,任心海翻騰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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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下了幾日綿綿細雨的冬夜總算放晴,新月撥開雲層露臉,氣溫雖然尚未回升,但冉冉已經迫不及待、好說歹說拉著展夜韜陪她去逛許久未逛的夜市。
寒風中,她玩得興高采烈,不時扯住他的大手,要他陪同她停留觀望。
手中再次傳來冰涼的溫度,展夜韜雙眉不悅地攢起,忍了多時的沖動終于付諸實行,握住她的小手,以自己的體溫偎暖她。
「哇!是面線哎,好香喔,我好久沒吃——咦?」正要抽回手時,冉冉發現自己的手無法自主行動,低頭一看,原來正被他緊緊握著。
「冷不冷?」盯著她凍得微紅的鼻頭,他開了出門後第一道金口。
冉冉先是一愣,後來才了解他的好意。
哦,原來這樣可以讓阿韜哥哥主動牽她的手呀?嘻。
「是呀,好冷喔……」她夸張地縮起脖子發抖。
「回去。」他提議。
回去?不行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冉冉偷看了眼腕表,腦筋飛快轉動。
「吃碗熱呼呼的面線再回去,好不好?」她企盼的大眼望向面攤冒出熱氣的大鍋子。
「你吃得下?」她整晚吃了好幾攤小吃,還不夠?
「吃得下呀,我好懷念道地的台灣小吃,今天吃到撐破肚皮也無所謂。」
話才說完,冉冉逕自點了兩碗面線,就拉著展夜韜到攤位的桌前坐定。
「吃完這碗就回去。」不容她置喙,展夜韜端出兄長的威嚴下禁食令。
「不要,我還想吃別的!」
「改天再吃。」
「改天你就不會陪我逛夜市了,我才不要!」美食上桌,冉冉開心地拆開竹筷,食指大動,一邊吃、一邊含糊抗爭。「除非你答應會再陪我出來玩。」
之前她幾乎說破嘴,他才願意陪她出門,不趁今天玩夠本,更待何時!
「好。」
「咳!」冉冉差點嗆到,不敢置信地望向他。「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好。」
「你的意思是改天還會陪我出來?只要我隨時想出門,你都會陪我?」
展夜韜點頭,雖然他不太習慣人多嘈雜的地方。
冉冉雙眼一亮,靈活的眼瞳骨碌一轉。
「那我可不可以把條件換成,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免談。」他冷冷拒絕。誰曉得這個除了睡眠時間、腦袋沒有一刻休息的小麻煩,又會變出什麼花樣來。
「ㄏㄚ……」她失望地嘟起粉唇,端起碗湊到嘴邊偷瞄他,放下碗後,小臉突然皺成一團。
「哎唷……」
「怎麼了?」看見她表情扭曲,展夜韜一驚。
「阿韜哥哥……我肚子好痛……」她痛苦地彎身抱著肚子,低聲斷續道。
食物不干淨?展夜韜尚未動桌上的面食,所以不禁懷疑冉冉的月復痛是否是食物中毒造成的,但鄰桌的顧客吃了不都安然無恙?
「我送你去醫院。」他伸手想橫抱起她。
「不、不用抱我,我可以自己走。」這里人好多,她可不想引起軒然大波,害老板做不成生意。
「真的可以?」
「可以……」她忍痛輕點螓首。
將鈔票放在桌上,展夜韜隨即攙著冉冉嬌小的身軀離開面攤。直到遠離人潮聚集處,她才虛軟地偎入他懷中,不住喘息。
突然一個重心不穩,冉冉雙腳離了地,安穩落在他雙臂上。
「阿韜哥哥……」第一次被心上人這樣抱著,鼻間吸入屬于他的男性氣息,冉冉的俏臉一下子燒紅,心口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溫暖。
如果一輩子都能窩在他懷里,該有多好……
「忍一下,車在前面。」懷里抱著一個人,絲毫不影響展夜韜穩健的步伐,不過此刻他急切的步履透露出一絲心急。
冉冉突然抬首低呼。「我……我不能坐你的車!」
「為什麼?」
「因為那個……」她欲言又止。
「哪個?」
「因為我的……好朋友來了。」她羞怯地啟齒,小臉埋入他頸窩。
「你朋友來不來跟坐不坐車無關。」
「不是啦。」明白他會錯意,她于是改口。「是大姨媽來了。」
哪里?展夜韜頓下腳步,左右觀望。
「不是,不是你想的大姨媽,是那個大姨媽……」
小妮子是不是痛到神智不清了?
「誰來都一樣,你必須馬上看醫生。」
「不需要看醫生啦,我只要找地方休息一下就沒事了,真的。」她抬手保證。
展夜韜忽覺有異,這才仔細審視冉冉,理應痛到臉色慘白的她,卻紅著一張隻果般的臉蛋,令人費解。
「不用到醫院?」
可是她明明抱著肚子喊疼。
「不用不用,剛來前幾天會有點不舒服而已,老毛病了。」
「誰?」
「我呀。」冉冉指指自己。
「我問誰來。」
哦,原來阿韜哥哥還沒搞清楚啊!
「女生每月來一次的生理期,俗稱好朋友或大姨媽,MC也是。」
壓根沒聯想到這方面的展夜韜一听,俊臉微微發熱,尷尬地清了清喉嚨。
「確定不要緊?」
他怎麼不知道小麻煩每個月都會受一次這種苦?印象中,她在他面前總是一個精力過剩的元氣寶寶,
「確定,非常確定。」她猛點螓首。
「那就回去休息。」
他抱她來到跑車旁。
展夜韜很同情她的狀況,可是他一個大男人也無能為力。
「我說了我不能搭你的車。」冉冉舉起雙手在胸前畫了個叉。
他挑眉,不了解她的用意。
「因為……我怕弄髒你的車。」不需要她說得更明白了吧?
這次,她低著頭的羞赧模樣,讓展夜韜輕易意會過來,原本就發熱的臉龐偷偷竄上燙紅,好在夜里光線不足,讓人看不出他的窘迫。
那該怎麼辦?他實在不習慣這種場面,也沒處理過類似事件,就這樣抱著她走回距此地十公里遠的公司,還是?
這對成天埋頭在器械與化學溶劑之間的男人,簡直是個措手不及的考驗!
所幸,此時有冉冉適時幫絞盡腦汁的無頭蒼蠅一把,她指向一個電虹閃亮的看板。「阿韜哥哥,前面有一家賓館,麻煩你帶我去換洗一下。」
當事者指引一個方向,讓焦慮的無頭蒼蠅總算松了口氣,趕忙往五十公尺外、一點鐘方向的賓館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