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懷石的妥協下,梨兒安穩地待在他身邊擔任護衛一職。但也因為實際上梨兒是齊莊的貴客,除了隨時陪伴在齊懷石身旁之外,她根本是閑人一個,成天沒事可做。
這天容嬸便帶著梨兒熟悉莊內的環境,順道將梨兒介紹給所有的人認識,而梨兒對于齊莊的人事物的好奇和驚嘆,在進入紫苑後達到了頂點!
初見杜紫妤的剎那,梨兒真有自慚形穢之感。如果說紫妤是嬌艷的牡丹,那自己無疑就是路邊的小野花,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杜紫妤的美,確實是令人驚艷的!膚白勝雪配上精致無瑕的五官,勻稱窈窕的身段及天生的嬌貴氣質,的的確確是標準的大家閨秀模樣。
梨兒忍不住贊道︰「你真的好美麗……」除了美麗,她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
杜紫妤望著眼前大驚小敝的女孩,听著她的贊美,只是露出一抹理所當然的笑容,詢問的目光調向一旁的容嬸。
「紫小姐,這位是莫梨兒,從今天起負責保護少主安全。」
「保護少主?可她不是個姑娘家嗎?」紫妤不解地望著眼前平凡的小泵娘。
「無妨,這回老夫人遇襲,可幸虧有梨兒的仗義相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因此老夫人十分看重梨兒,請求梨兒任少爺護衛一職。」容嬸故意加重梨兒的重要性,她是打從心里喜歡這小丫頭,不希望她在莊里受委屈的。
「原來如此。」
紫妤自顧自地梳理著黑亮的長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並且無意再搭理兩人。
容嬸見狀,便順勢告退,帶著一臉沉醉的梨兒離開。
「紫妤小姐真的好美……」梨兒尚在驚艷中。
「頭一回見到小姐的人都是這樣覺得的,久了倒也習慣了。」
「習慣?怎麼可能?她真的很美……」
「是很美啊,但看多了就不覺得什麼了。」容嬸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始打量起梨兒來了。「倒是小丫頭你愈瞧愈可愛呢。」
「容嬸別安慰我了,可愛哪比得上美麗呀。」梨兒自慚形穢道。
容嬸不置可否,但心底卻覺得可愛的梨兒反倒比較耐看。太過美麗的容貌總會讓人不由自主想要挑剔缺點。
梨兒在認識了整個齊莊的人事物後,她只覺得腦子里一團混亂,完全無法記憶所有的人和環境,甚至在這大莊院里迷路也不奇怪。她真的來到了個不得了的地方了!
時間過得很快,梨兒慢慢地適應了齊莊的生活,其實她鮮少出莊,大部分的時間里她都盡職地守在書房里。
然而來到齊莊已有半個月的時日,齊莊一直是平靜無事的,因此她這個護衛也就整日無所事事地跟著齊懷石窩在書房里,偶爾上街晃晃,根本沒別的事做。
這日梨兒照舊窩在書房里,整個人慵懶地趴在桌上看著書。
「你到底想怎麼樣?」齊懷石丟下手中的賬冊,沒好氣地望著身旁認真看書的小丫頭。
「我看書又沒礙著你,你又哪看不順眼了?」梨兒更沒好氣地應道。
「能不能請你安靜看書,別吵人?」
「誰吵了?我是很認真地在看書啊,哪里吵到你了?」梨兒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情。
「一會哭泣掉淚,一會笑個不停,一會又罵個不停,你……不過看個書罷了,你非得如此投入不可嗎?」齊懷石沒好氣道。
「這很正常啊……人本來就會笑會哭嘛。」
「話雖沒錯,可並不須要表現出來,甚至發出雜音來干擾別人。」這丫頭到底是怎麼長大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可是悶在心里很難受耶,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很自然嘛。」梨兒整個身子,趴在書桌上,沒半點姑娘家的儀態。
「那這不雅的坐姿又有什麼歪理?」齊懷石嘴角竟有一絲笑意。
「哪要什麼歪理,就是舒服嘍!在秋水村時,我最喜歡躺在後院溪邊樹陰下看書了,舒服得不得了。哪像這兒,我還得忍受這書桌的冷硬。」
「那我建議你可以滾出書房,外面院子有大片的草地隨你翻滾,只要別在這干擾我,如何?」
「我也想,但是我得保護你,所以沒辦法。」梨兒露出無奈的笑容後,繼續埋首書本里。
齊懷石見她沉溺在書本中,時而嘆氣、時而微笑的模樣,竟覺又好氣又好笑。
門外又再度響起竊竊私語——
「老夫人,咱們干啥躲在這兒?」容嬸不解道。
「當然是觀察他們兩個的感情進展如何呀。」
「不會吧?夫人真是愛說笑了,少爺和梨兒?怎麼可能嘛,少主可是天人呢,梨兒雖生得可愛,但似乎是和少主不大相稱呀。說實話,我覺得梨兒稍嫌平凡了些……」容嬸就事論事道。
「天人?」老夫人臉色乍變。「給我傳下去,爾後誰都不許再提這兩個字!」
「夫人何必呢?又不僅只莊內這麼傳,這外邊的人也是如此稱贊少爺的。況且,以少爺的條件並無不妥啊。」
「都說別提這兩個字了!」老夫人難得怒道︰「這孩子天性淡薄,性子冷得沒半分溫度已經很糟糕了,由得你們如此推波助瀾,我這孫子豈不是要孤獨一生?」老夫人心情低落,紅著眼繼續說著︰「誰要什麼天人?我寧可他是個熱血的平凡人,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就行……」
「但……少爺打小就這性子,怎改?而且少爺有他自己的見地,怎可能任由夫人安排呢?」
容嬸是齊老夫人的陪嫁侍女,主僕兩人感情深厚得如同親姐妹般,幾乎無話不談,並無主僕分際。因此容嬸在齊老夫人面前,向來是有話直說,毫不修飾。
「我怎會不明白這孩子的性子?但是這些年我一直在思索些事情,凡事皆有因果,我試著去改變環境,或許能換得阿石不同的人生,我也只能盡力而為!」老夫人緩緩說著,口氣中不無心酸︰「況且阿石的性子多半也是因我造成的,他太早擔下齊莊這重擔,硬生生地讓他給養成了這副性子,我心里實在是對不住早逝的兒子媳婦啊……」
「夫人,您別太苛責自己啊,但願夫人的苦心,少爺能懂!」
「懂!他自然懂!他只是不想受我控制、不想失去自由,更習慣于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中,所以也就不肯配合我了。這孩子聰明得很,誰也騙不過他。」
「那夫人挑選梨兒的理由是?」容嬸不能理解。
「梨兒的單純可以卸下他的防備,梨兒的活潑好動可以改變他的生活,梨兒的天真可以瓦解他的淡漠……除了梨兒,我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夫人真是用心良苦。既然如此,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尚在適應齊莊生活的梨兒,當然不曉得齊老夫人及師父們的約定,更別提他們的暗中觀察。
對打小在村莊長大又好奇心超重的梨兒來說,齊莊異于小村莊的生活方式及環境,在在都令她充滿了新鮮感,尤其是那個與她性子南轅北轍的齊懷石。
她常凝視著齊懷石,對他的一舉一動充滿了好奇,不時跟前跟後問東問西,只差沒把齊懷石給搞瘋了。
因此梨兒進駐石苑書房後,從書房里頭傳出的咒罵聲便不曾間斷,這情況也已然成為齊莊笑談一樁了。
「滾出去!」齊懷石冷言道。
「老說這句,你煩不煩啊?」梨兒不甘示弱地回嘴。
初時為齊懷石外表所迷惑,她的惟一表現是臉紅羞怯、說話結巴,然而相處之後,她還是臉紅結巴,只不過變成是——氣得臉紅脖子粗、罵人詞窮!
「很煩,所以請你有自知之明,滾出書房!」自從這不識相的丫頭開始自以為是地擔任護衛後,他就愈來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免談,沒得商量。」梨兒垮著臉回道。
「從現在開始,不準發問!不準提意見!否則我親自將你轟出書房!」
這丫頭簡直像只麻雀般嘰嘰喳喳沒片刻安靜,讓他耳根不得清靜,再不制止,他將瀕臨失控邊緣。
一般姑娘家多半文靜乖巧,這V鱷頭偏生背道而馳,好動又多話!
「問一下都不行,真小氣!我沒事做很無聊的耶……」梨兒一副沒精神的模樣。
「無聊你可以上竹苑去!那里多的是和你一樣無聊的人。」尤其是女乃女乃和容嬸。
「都說不行了嘛,我要保護你的安全,怎可以離開你呢?」
「我並不需要護衛!」齊懷石咬牙切齒重申。
「好啦,你別生氣了,我不說話就是了。」梨兒突然笑道,打算改變戰略。
接下來,她的確沒開口說話。
但齊懷石已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她是不說話了,但卻在一旁咿咿唔唔地比手劃腳,比說話還煩人;他拿她沒奈何,只能任由她去。
對付這丫頭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她。
兩人吵吵鬧鬧地過了大半個月,對梨兒來說,在齊莊的日子是愉快的,即使齊懷石性格惡劣,老是惡言相向、沒啥好臉色,梨兒卻能自得其樂、甘之如飴,整日在齊懷石身旁打轉——對于齊懷石,她可是好奇得很!
但是,在齊莊的生活,也有件苦差事令她十分苦惱。
那就是在女乃女乃的堅持下,她每隔幾日就得陪著齊懷石及杜紫妤賞月,而這一耗往往就是一整夜,說有多累人就有多累人。她真的不懂這兩個人怎會對月亮這麼有興趣?
如同此刻般,齊懷石獨自凝望遠處,邊啜飲著酒,話也不吭一聲;而杜紫妤則是一個勁地彈琴。兩人壓根沒聊幾句話,更別提賞月了,說有多無聊就有多無聊,害她直打呵欠的,簡直是折騰人嘛。想起在秋水村時,大伙一邊喝酒一邊嘻嘻哈哈地聊著天,那樣的月亮才顯得美麗醉人,不是嗎?可眼前這兩人……真的很無聊耶!
杜紫妤邊彈琴邊偷偷地凝視著齊懷石,幸福滿足的感受毫不掩飾地表現在她絕美的臉龐上,襯著月光美景煥發令人贊嘆的容顏!
梨兒有些看痴了,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兩人簡直是金童玉女,像從畫里蹦出來的人兒般,讓人羨慕得不得了……
但她心想這兩人最好都別說話,以免破壞了這美麗的畫面,因為他們一個冷得可以,一個悶得可以,簡直是絕配。
初時齊懷石品酒,杜紫妤撫琴相伴,郎才女貌的畫面,梨兒還頗陶醉其中,可久而久之,對琴藝沒半點造詣的她,哪里受得了杜紫妤不間斷的琴音催眠,不久便由猛打呵欠到索性打起盹來了。
細微的打呼聲將齊懷石由沉思中喚醒,他沒好氣地瞧了眼睡得正甜的梨兒,只覺得這丫頭的單純和傻憨實非常人能比……
護衛?這丫頭連做侍女都不及格!
齊懷石順手拿了件披風為梨兒披上,任由她睡得不省人事。
經過這大半個月的相處,他對梨兒已經非常地了解,對她也不再存有任何戒心,因為這丫頭單純得讓他不必擔憂她是否意圖不軌或居心不良;她甚至傻得連女乃女乃明顯的陰謀都沒發覺。
杜紫妤心無旁鶩地撫琴,完全陶醉在自負的琴音之中,渾然不覺周遭的變化。
梨兒來到齊莊,轉眼間過了月余。在這不算長的時間里,齊懷石和梨兒已習慣彼此朝夕相處的模式。
這天,齊懷石照例上法華寺,他和住持釋因和尚是多年的忘年之交,每月相約對弈的習慣多年不變,只是這回多了個梨兒。
「這位姑娘是……」老和尚若有它意的目光望向齊懷石。
「我是他的護衛!」梨兒搶著回答,神色間滿是驕傲。
齊懷石則斜睨她一眼,滿臉的不屑。
「喂!你什麼態度?」梨兒噘嘴道︰「算了,不打擾你們無聊的棋局,我自個到處逛嘍!」方才瞧見進香的人潮和各式攤販,她早想去湊湊熱鬧了。
「護衛!主子在這,你還能上哪逛?」齊懷石沒好氣道。
梨兒漲紅了臉,氣短地囁嚅道︰「逛一下子就好了嘛,反正在這你又不會有什麼危險,有神明保護你嘛。」
「少講歪理!要逛就去逛,沒人攔你,我還嫌你在這里破壞寺廟寧靜。」
「干嗎損人呀,你可別亂跑呀,我待會就回來了,別害我被女乃女乃罵喔!」說罷,一溜煙便不見人影。
「這小泵娘果真開朗又可愛啊,哈……」老和尚別具深意地瞧著齊懷石笑道。
齊懷石有些惱道︰「不過是個又丑又笨又蠢的貪玩丫頭。」
「你當真這麼想?」老和尚撫須大笑,對這位忘年好友有別于常態的反應感到十分有趣。「老納挺喜歡這個小泵娘的,不矯揉造作,性格又直爽開朗,教人見了舒服,齊老夫人的眼光果然卓絕。」
齊懷石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卻不加駁斥。
「前些日子听齊老夫人提起小泵娘任護衛之事,老和尚我不禁有個疑惑,你這位高手何時須要貼身侍衛來著?」兩人相識十數年,老和尚對齊懷石知之甚深,不免對此事十分好奇。
「你想,除了女乃女乃,還有誰有這閑功夫玩這種把戲?」齊懷石冷言道。
老和尚撫須大笑︰「哈……老夫人足智多謀,這回可是打算將你困在情關里了。」
齊懷石臉色一陣青白,冷言道︰「老和尚!你到底是要下棋,還是打算耍嘴皮子?如繼續胡言亂語,恕在下無法奉陪。」
「息怒息怒,咱們下棋吧!」老和尚笑不可抑。
餅了許久,兩人已下了兩盤棋局卻不見梨兒回來的影子,齊懷石臉色愈顯不悅。
不時瞧著不遠處的市集,眉頭深鎖。
「老納認為咱倆別磨時間了,小泵娘這麼久未回來,怕是出了什麼事,看來你也沒心情下棋了,今日到此為止吧。」
老和尚拍了拍齊懷石的肩膀轉身走進寺內,留下一臉無奈的齊懷石。
不可否認,他是擔心這一去不回的丫頭,但不代表他會著了女乃女乃的道,就憑這丑丫頭,他怎可能認輸?一旦順了女乃女乃的意,這輩子他就別想安穩過日子了。
走在市集人群中,他總算瞧見了梨兒的身影,卻也沒忽略她身旁聚集的人潮。他嘆了口氣,看來這丫頭惹上麻煩了。
「你明明偷了我金釵還不承認?各位父老,你們可得評評理啊!」正對著他的女子叉腰尖聲指著梨兒吼叫。
「我沒有偷東西!我也不曉得這金釵為什麼會在我的身上……我真的沒有偷東西!」梨兒慌張的辯駁根本抵不上周遭人的指責。
莫約三十歲樣貌的婦人提高音量哭喊道︰「你沒偷?那東西在你手上又怎麼解釋?別說這麼多了,不賠償的話,大伙們就把這姑娘給送進官府算了!」
「我沒有偷東西!這金釵還你就是了,我……我也不曉得這金釵怎會莫名其妙在我口袋里啊……」梨兒在眾人指指點點下紅了眼眶。她不知這金釵怎會在自己身上,她根本百口莫辯。
齊懷石嘆了口氣,這丫頭天生會吸引麻煩事嗎?
熬人潑辣地繼續吆喝著︰「你小泵娘偷東西還不承認?瞧瞧這金釵還給弄彎弄壞了呢!不賠償,你今兒個是別想離開這兒了!」說畢還不住地拉扯著梨兒。
「不……不是我!我逛著逛著,突然就有人把東西塞進我袋里,我才沒有偷東西呢!」發覺旁觀人群鄙視的目光,她不知所措地快急瘋了。
熬人突然神色一轉,突地嘆氣道︰「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這小丫頭計較了,這金釵弄壞了,你只要賠償我就得了,老娘我今天就當做善事不把你送官府了。」
「你要多少?」齊懷石突然挺身問道。
齊懷石的出現令圍觀人懾于其氣勢,頓時鴉雀無聲。
梨兒乍見齊懷石連忙奔至他跟前正欲解釋,冷不防听見齊懷石這般問話,不禁愣在當場。
「這位俊鮑子難不成是同伙的?世風日下,怎麼連這樣體面的公子也當起賊來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呀……」婦人得理不饒人,叨叨絮絮著。
「廢話少說,開個價。」齊懷石冷冷說道。
梨兒愣了愣,突然大聲說道︰「我沒偷東西!」一臉的委屈。
齊懷石惡狠狠地瞪了梨兒一眼,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兩丟向對方,見著對方歡天喜地數著銀兩,不由分說拉著梨兒便欲離開。
誰知梨兒竟用力甩開他的手,大吼道︰「為什麼要給錢?我明明沒有偷東西,你听不懂嗎?」說著,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她沒想到齊懷石竟不為她申冤,倒像是默認了她偷東西似的賠償銀兩,她明明沒有做的事為什麼要承認?這樣不對……
齊懷石見她滿臉的怒氣和眼淚,心頭一股火氣直沖腦門。
「你走是不走?」他怒道。
「不走!我要證明我的清白!」為什麼她要如此委屈?
「怎麼證明?人證物證俱在。」
梨兒氣紅了臉!他不是聰明絕頂嗎?他為何不想辦法為她辯白,卻還落阱下石?
「對方早捧著銀兩走了,人群也散了,你想向誰證明清白?又有誰想听你的辯白?」瞧這丫頭紅著眼眶瞪著自己的模樣,他簡直是想痛打她一頓。
眼淚不爭氣地直往下掉,她真的覺得很委屈。難道沒人信她?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遇上了騙子,真是個蠢丫頭!沒有人認為你偷了東西。」齊懷石冷言道。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給銀子!這不是承認是什麼!你這麼聰明干嗎不想辦法揪出這些騙子?」她說出了心底的話,對齊懷石姑息的做法不無怨懟。
「我只求迅速解決,不想浪費時間。」
「你姑息養奸!你……你根本不懂我心里的委屈……」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別哭了,丑死了。」
听他這麼一說,氣極了的梨兒不由分說拉起齊懷石的衣袖,便將一臉的鼻涕和眼淚全往他身上擦,接著拔腿就跑。
留下齊懷石臉色一陣青白,氣得說不出話來……
齊懷石憤恨地回到齊莊,卻四處遍尋不著丫頭的影子,氣早消了大半,正欲走回石苑時,這才在不遠處的心湖瞧見個人影。
丙然是她。他快步走至她身邊正欲開口罵人,卻在瞧見丫頭臉上未干的淚痕時,嘴里的話硬生生吞下。
齊懷石嘆了口氣拉起蹲在地上哭泣的丫頭,拍了拍她的頭︰「別哭了。」
梨兒用力揮開他的手吼道︰「不要你管啦!別一副好像在安撫小狽般拍我的頭,誰要你可憐來著?」一張小臉眼淚和鼻涕全糊成一團,哭得不能自已,「我不是小狽,不會對你搖尾乞憐的!收起你的憐憫,我才不稀罕……」
「小狽都比你聰明多了,至少它還懂得看人臉色,哪像你這個傻丫頭,橫沖直撞搞得傷痕累累,笨死了!」
「不要管我,走開啦!」她可憐兮兮地哭吼道。
「蠢丫頭你夠了吧!不過是件小事。」齊懷石在她身旁坐下。
「你走開,我不想同你說話。」今日的事對她來說是個非常嚴重的侮辱,她無法釋懷。
「如果做任何事都須要向人解釋或者取得他人的認同,這樣活得沒有自我,有此必要嗎?」語氣恢復往日的淡漠。
「我不能理解,你太冷血,從來就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又怎懂得這種被冤枉的委屈?」梨兒猛搖頭,其實心中真正氣的是他的冷眼旁觀。「你根本是個鬼魅,壞心腸、性格又差勁,冷血又無情的怪物!」看著齊懷石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她突然間心情好了許多,罵著罵著便笑了出來。
「性格差勁如何?冷血又如何?你的想法與我何干?」齊懷石聞言氣得甩頭就走。理會這丫頭是他的錯,活該討罵,他真的無話可說。
正在鬧別扭的兩人並不知齊莊多了三名貴客,正在竹苑中秘密商談。
「你們瞧見梨兒的模樣,這下總該放心了吧?我絕不可能虧待梨兒的,如果可能,我還打算永遠留她在身邊。」老夫人笑呵呵說著,對梨兒的喜愛毫不掩飾。
三人暗中探視梨兒,對于梨兒在齊莊的生活十分放心,心中先前的憂慮也一掃而空,韋老不禁捻胡笑道︰「這一個多月來我們三人日夜系念的,今日見到梨兒開心的模樣,總算是放下心了。」
「我們家梨兒沒給您或莊里帶來麻煩吧?」魯伯熟知梨兒性子魯莽又好奇心重,怕是惹出不少事來。
「你多慮了,梨兒為齊莊帶來不少笑聲呢,哪來的麻煩?」
一旁的容嬸插口道︰「是啊!自從梨兒來到莊里,夫人每天心情都好得不得了呢。」尤其是當少爺被梨兒氣得火冒三丈時,夫人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話是沒錯,可有一事我卻不得不擔心啊,今日一見,方知梨兒條件遠不如莊上的杜紫妤小姐呢,當初的提議實在是……唉,這紫小姐各方面皆勝咱們梨兒,咱怕梨兒……」丁媚以身為女人的立場,暗中觀察的結果令她不得不心生憂慮,她深怕梨兒會在情路上跌跤受傷。感情這事是由不得他人主宰的啊!
「感情之事是不能這麼比的,難道你們看不出來梨兒和懷石的感情嗎?」老夫人胸有成竹笑道。「老實說,在下實在看不出,尤其是齊少主對待梨兒的方式……」韋老尷尬地搖頭道︰「實在是汗顏,我們教導出來的孩子似乎是傻了點……」
「是啊,我們家梨兒實是在不像個姑娘家,唉……」魯伯附和道。
聞言,丁媚叉起腰喝道︰「敢情你們兩人這話是拐著彎教訓起我來了?老娘打小闖蕩江湖、投身鏢局,哪懂得什麼大家閨秀的狗屁規矩的,怪我沒把梨兒教好是不?」
齊老夫人連忙打圓場︰「三位千萬別這麼說,梨兒是我見過最率真可愛的姑娘了,她一點都不傻,反而是單純又開朗,正適合性格陰沉的阿石呢,我看這兩個孩子簡直是絕配!」
「但……我怕梨兒的一廂情願會成為別人的困擾……」丁媚仍不無擔憂。此話一出,三人面面相覷。
「三位別擔心,阿石這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他的性子我又怎會不了解?此時他不過在硬撐罷了。」老夫人得意地笑道︰「你們可曉得,自從梨兒來到咱齊莊後,阿石變得有生氣多了。梨兒就是有本事激發他的怒氣,擾亂他平淡無趣的生活,現在這小子可有生氣多了,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韋老听得冷汗直流,尷尬不已︰「這……這一番話真令在下羞愧,教徒無方惹出這麼多事來……慚愧慚愧……」
「何來慚愧之說?我確定梨兒這一輩子留在齊莊是留定了,你們等著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