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告訴雅菱一聲,我提早離開舞會的現場,一個人回到仙聖美。
整個校園空蕩蕩的,和舞會的熱鬧氣氛真是南轅北轍。
寧采辰受傷的眼神不斷地沖擊著我,我真的很矛盾,我恨他欺騙我,但又想投入他的懷里。整個腦子亂轟轟的,事情怎麼會……弄得我毫無頭緒,根本超乎我所能控制。
我快步地回到寢室,卻看見有件包裹放在桌上。
四四方方的紅絲絨盒子,系著一條粉紅色的緞帶,旁邊放著一張卡片。
我倚靠著窗先將卡片打開。
旖玢︰
很遺憾不能取得你的諒解,但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我還是得交給你。
阿曼達
打開盒子,我看見一條閃著光芒的珍珠項鏈,安安靜靜地躺在正中央。
這不是那天我看見阿曼達戴上的那條項鏈嗎?
我拿起項鏈,發現掛勾上有個小開關,盒子的底層似乎可以開啟。于是我立刻按下開關,底層自動地彈起,紅絲絨的盒子里面藏著一封信。我毫不思索地將信打開,卻看見父親的筆跡,這是父親寫給我的信。
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旖玢︰
這是你母親生前最喜歡的珍珠項鏈,我曾允諾她,在你結婚的那一刻幫你戴上它。不過,當你見到這封信時,那就表示我未能達成這個心願。
真的很遺憾,我很想見你穿上白紗禮服的模樣,很想見到我的小鮑主終于長大成
人,嫁為人婦。
或許沒能留下什麼值得紀念的東西給你,這幾年,我不斷地將公司擴大,並且
將市場擴展到更遠的地方,所以所有值錢的東西全拍賣了,但唯獨這條珍珠項鏈仍
留著,因為那是你的。
希望你不要怪我,爸爸真的很想親手為你戴上。
爸……
我錯怪阿曼達了,原來她說的是實話。
而我也傷害了寧采辰……
喔,老天!我怎麼會這樣失去理智,我該相信阿曼達的。
我的思緒變得好混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時門外卻響起敲門的聲音。說不定是寧采辰,我急忙將門打開,卻看見依玫站在房門口。「依玫?」
她點點頭後走了進來。「我想我必須向你解釋……」
「如果是關于喬治的事,那就不用說了,因為我……」
「旖玢,我知道你最後一定會來找我,所以我先來找你。」依玫打斷我的話,這是和她相處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這麼做。
我焦急地握著她的手,「你不用和我說什麼,我要說的才是重點,我一定要告訴你,那個喬治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是個愛情騙子。」
依玫听了我的話,並沒出現驚訝的表情,反而很鎮定地看著我。
「喬治說你一定會說他的壞話。」
「你說什麼?」我愣住了。
「喬治把你們的事全告訴我了。」
我仍不死心地說︰「是嗎?你確定他全部誠實坦白地對你說了?依玫,听我說,事情是……」
她搖搖頭,甩開我的手。「我知道一開始的時候,他的眼楮都是跟著你跑,我也以為自己沒希望了。但在你甩了他以後,不就等于你放棄了喬治,所以請你不要再來干涉我們,你嫌他沒錢、沒身分、沒地位,可是我不會,所以離我們遠一點,求求你……」
依玫完全被喬治控制了,她現在只相信喬治的話,而不肯相信我。
「依玫,是他甩了我的,他一知道我父親去逝後沒留下任何財產給我,就甩了我,並不是我甩了他。」
「我知道他可能不是很好的人,所以他才會找人襲擊丹尼斯,但我相信他是逼不得已的,因為丹尼斯和雅菱威脅他,要他不能愛上我。」依玫語無倫次地說。 你們……你們都不希望我和喬治在一起,可是……他是愛我的,我也愛他……」說著,依玫低低切切的哭了起來。
「依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是愛我的,不要再逼我們分開,求求你!」她對我大喊,有如我是瘟疫般遠遠地逃離我。
我傻眼了!這是我頭一次見到依玫的情緒如此激動強烈地表達著她的意見。
桌上的珍珠項鏈正閃閃地發光,我將眼光移到窗外。
唉!我的生活為何會變得一團糟,朋友、愛情全都如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言畢業舞會的隔天是休假,大部分的人都還在睡夢中,我卻因滿腦子的混亂整夜無法入眠。胡亂地穿上一件夾克和運動褲,走出寢室想到花園里走走,然而卻在走廊遇見正要到醫院做復健的雅菱。
情「旖玢,你昨天跑到哪去了,舞會還沒結束就不見你的人影?」
小她露出得意的微笑看著我,大概是以為我和寧采辰已和好,然後一起溜走。于是我苦笑回答︰「我昨晚沒和寧采辰出去。」
說「什麼?」雅菱訝異中帶著生氣的神情讓我覺得難過。
獨「對不起,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我……」
家我將所有事情的經過全告訴了她,並且向她提及桌上的珍珠項鏈與父親給我的信,唯獨將襲擊他們的人是喬治的事略過沒說出來,因為我不知道依玫在歇斯底里的情況下所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這就是你失眠的原因?」她抬頭望著我兩眼發黑的眼圈,「如果你向寧采辰坦誠,他不會怪你的,我了解他,但是經過昨晚之後,他一定是以為你還愛著喬治才離開的。」
「真的?你真的認為我還有希望?可是我真的……像我那樣傷害他之後,我……」我欣喜的望著她。
雅菱拍拍我的手。「愛情的力量是很大的,不過,你得自己去面對、去爭取。我不多說了,丹尼斯還在等我,我得先到醫院去了。」
話一說完,她的看護便推動輪椅帶她離開。
我尾隨在她的身後下樓,不過並不是朝大門走,而是往黑原石的方向走去。一切事情的開端都是來自黑原石,為什麼我們當初要相信莎莉所說的傳言,盲目地到這里尋找真命天子,我早該知道沒有什麼傳說的。
正當我朝小徑漫步,突然听見圍牆外的腳步聲,我本能地躲進路旁的樹後,從矮樹叢的縫中查看腳步聲的來源。
一個高大的身影先翻牆進來,我立刻認出那是喬治。
接著他倚靠著牆,將已爬至圍牆頂端的人扶下來,那個人的背影很熟悉,當她的臉轉向我這面時,我驚訝得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會發出聲音被他們听見。可是……怎麼會是莎莉?他們倆怎會扯在一起?
「子鑫!等等我!」
「梅華,小心一點。」
他們彼此所叫喚的都是我不曾听過的名字,根本不是我所知道的喬治和莎莉。
原來他們一直都使用假名。
這一點使我不得不懷疑他們的用意,特別是當我見到他們倆緊擁在一起時,我在心里將所有的事串連起來。
那個「子鑫」也就是喬治,一面牽著「梅華」也就是莎莉的手,一面撥開雜草。往第二棟大樓的方向走去,他們要做什麼呢?第二棟大樓位在整個仙聖美東邊最角落的地方,是棟荒廢許久的廢棄樓。不知道為什麼一向重視美觀的王校長竟沒將它鏟平重建。
由于和新大樓的距離很遠,中間還隔了兩個花園、一個溫室,加上學校向來不準同學接近這里,所以我們很少有人會到這里來。
他們推開半倒的大門,進去之後,又將大門依原狀關上。
這實在是令人太疑惑了,喬治不是和依玫有了婚約,但私底下卻另有女人,為了依玫我一定要進去探個究竟。
于是我悄悄地走到屋子旁,發現有扇窗子的玻璃已破碎,剩下木框,所以我爬上窗子,小心翼翼地溜進去。
大廳里並沒見到他們的人影,我躡足地往右邊方向走,卻沒听見任何聲音,等我再往回走時,卻听見有人上樓梯的腳步聲。我在一旁靜候腳步聲消失,才又悄悄地跟隨在後。
終于在二樓左邊的第一間教室里,听見他們說話的聲音。
我躲在樓梯旁,屏住氣息仔細聆听他們的對話。
「你確定把錢藏在這里?」
「沒錯,我記得是……找到了!」
「還真不少,這個王校長不曉得污了多少錢,我拿她這一點應該不為過。」喬治不屑的批評道。
「是我們,別忘了我的功勞,要不是我,你怎麼有辦法釣上這些千金小姐。」
「沒錯!真是要感謝你。」
「還說呢!要是你一開始就听我的,先去追求蘭依玫,事情就不用拖這麼久。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在阿爾卑斯山上滑雪度假,或是正在英國的古堡上歡呼了呢!」莎莉埋怨的說著。
「這不能怪我……你知道要假裝愛上一個人,總是有選擇先後,而貌美的比較容易讓我撒謊。」
「唉!你們男人就是這樣,我當初就不應該讓方旖玢在計劃在之內,讓你鬼迷心竅老對她獻殷勤。」
「你吃醋了?放心,我只愛你一個人,等我和蘭依玫結婚之後,她所有的財富都是我的了,你還擔什麼心呢?像她那種平庸的長相是迷不倒我的。」
接下來我听到一陣沉默。
短短不到五分鐘的對話,讓我全身上下的寒毛直豎起,我全都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他們兩人所設下的圈套。
沒想到父親的過世,竟變成了我的保護網。
我靠著牆,心髒撲通撲通劇烈地跳著,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突然他們又恢復對話。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莎莉發問。
「我快等不及她畢業了,跟一個長相平庸的女人摟在一起,實在很痛苦,要面對她的臉,別說親吻她,一想到就令人作嘔,昨晚我對她說,不想再等下去,希望她能立刻嫁給我。」
「你瘋了!至少得等她父親從沙烏地阿拉伯回來。」
「若她答應,等生米煮成熟飯,他父親想再反對也是沒用了。」
「不成,這麼說,你打算和她發生關系,我不贊成。」
「傻瓜,她才是一個十七歲的女生,怎麼知道怎樣才算發生關系,當晚多灌她一些酒,在床單上灑些紅藥水……哈哈哈,這樣不就大功告成了。再說你叫我和那種長滿雀斑的小女生……我還真沒胃口。要不是看在她父親早已立下遺囑,只要她一結婚就將所有的產業過繼給她,我才懶得應付她呢!」
「你真壞!」
他們兩人的嘻笑聲傳到我的耳里,變成了陣陣的刺痛,如果依玫知道他們是這樣看待她、利用她,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我不禁搖頭,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壞的人呢!
當我覺得鼻酸時,又听見莎莉說話的聲音。
「之後呢?」
「就像上次在南部的案子一樣。」
「等你想辦法讓她將所有的財產全登記到你名下之後,再制造個意外……」
「你全都學會了嘛!」
「是呀,這次別忘了幫那個蘭依玫先保個險,至少上億元,上次就是忘了讓那個女的在保險單上簽字,白白浪費了數千萬。」
他們所說的每句話重重地敲擊著我的心,天啊!他們還算是人嗎?不僅是欺騙依玫的感情,甚至還想謀害她的命,太可怕了!
我的嘴唇不停地發抖,連雙腿也不听使喚,太嚇人了。我一定要回去警告依玫,不能讓他們得逞。
當我想下樓時,軟弱的腿卻站不住腳,不小心踩空了一階,整個人跌倒在樓梯上。慘了!他們一定會听見我的重擊聲。
丙然,不到三秒的時間,那個「喬治」和「莎莉」已沖出教室門,站在我的眼前。
我連忙起身,使出全身的力氣往下沖。但速度還是太慢了,還不到最後一階的時候,就被喬治從身後緊緊地抓住。
「你以為逃得掉嗎?」
他原本英俊的臉突然變得猙獰,不懷好意的表情讓我更加害怕。
「子鑫,怎麼辦?她一定听見我們的話了。」
「我原本想放你一馬的……現在是你自己來送死的。」他緊勒著我的脖子,讓我喘不過氣來,我拼命地掙扎,生怕他真的把我掐死。
「我……沒……有……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