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在你身邊。夏小禾雖然不滿,卻也只能暫時接受,畢竟她總不能逼著叫他說喜歡她吧。倒是時間過得很快,九月份,她順利通過研究生考試,成為H大研究生院的新新人類。
轉眼就開學了。由于華與詮的介入,加上證據確鑿,陸明遠未遂罪名成立,理所當然被扔到監獄去了。夏小禾也沒有理由繼續賴在左司辰家,于是在新學期開學的那天,回到自己危樓似的小鮑寓窩著去了。不過,她照樣隔三差五地跑到左家晃晃,順便蹭飯吃。
開學一個月後,夏小禾中午在學校食堂吃飯的時候,忽然看見左司辰的人影,于是很開心地迎上去,「咦,你怎麼來學校?又是來找外公嗎?」
「我接受院長的建議,在英語學院教大三學生的口語。」左司辰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地道。
「啊,那不會太累嗎?」夏小禾有些擔心,
「不會,和院長簽的是兼職合約,一個星期只有四節課。」
「那就好哦。」甜甜地笑起來,夏小禾道,「以後天人可以見到阿辰了。」
听到她自說自話起的呢稱,左司辰著實無奈。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開始胡亂幫他起名字。開心的時候叫阿辰,玩笑的時候學華與詮叫小左,生氣的時候連名帶姓叫左司辰,有課業上的問題時才像從前那樣叫師傅。好在也不是什麼大事,抗議無效之後,他也就由著她了。
「嗯。」夏小禾想了想,徑自說,「以後你要和我一起吃飯。我們研究生課程很輕松的,中午我到三年級教室辦公室找你哦。」
從那以後,H大里,常常可以看到他們出雙入對的身影,全校師生已經一致認為他們倆是一對了。面對這種情況,左司辰有些無奈,卻實在拗不過夏小禾。而且,史明昌幾乎已經把他當做孫女婿來看,每次見到他們待在一起,就呵呵笑個不停。
這日,吃完了午飯,夏小禾提議去校園的湖邊坐一下,說是有助消化。在湖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夏末初秋的太陽撫在身上,暖洋洋地讓人有些想睡。夏小禾躺下來,用書遮在眼楮,喟嘆似的道︰「如果天天吃完了就躺在陽光下睡覺,那該多好呀。」
不由失笑,左司辰道︰「這是什麼話呀?你也不怕人笑?」
「本來就是嘛,學英語好累哦,要學好英語更累。天天和詞匯語法打交道,我都要發狂了。」夏小禾小聲地嘟噥,「真不知道你怎麼會那麼喜歡英文的。」
「我哪里喜歡?」左司辰有些奇怪,他有說過自己喜歡英文嗎?
「難道你不喜歡?」不喜歡會天天捧著英文書啃,騙誰呢?
左司辰笑笑,「其實無所謂喜歡,也無所謂不喜歡。只不過,和英文打交道,當個翻譯,是適合我的工作。」
「啊,我不懂。」夏小禾忽閃著大眼楮,迷惑地看著她。
「傻丫頭。」淡淡一笑,左司辰道,「很久以前我就在想,以我的身體狀況,以後能做什麼。後來覺得以英語謀生,既不會太累,時間上也比較靈活,最適合不過了。」
「什麼啦,難道這個就是你學英語的原因?」張著小嘴,夏小禾幾乎絕倒,不至于吧,虧她還以為他愛英語愛到不行。
「嗯,總不能窩在家里當米蟲。」
「當米蟲不是蠻好?」夏小禾下意識地反駁。
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左司辰道︰「原來小禾的夢想是當個米蟲?」
「沒錯。」臉不紅氣不喘,夏小禾理直氣壯地道。
「你不是要當老師嗎?這種想法,你也不怕教壞學生。」左司辰笑道。
「才不會。你在學校里隨便找個女生問問,看她想不想當個米蟲女人。」指著湖對岸的一個女孩,夏小禾道。
「不信我們去問問她。」
「呵,胡鬧。」他笑著敲敲她的腦袋,「你以為人人和你一樣呀?」
「那當然,要不……咦,她在干嗎?」夏小禾一下子從草地上跳起來,指著湖邊的那個女孩。
棒了一條湖,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她的一只腳已經跨過堤岸,一步步走進水里。
「喂,你干什麼?還不快退回去?」夏小禾大驚,急聲叫著。
那女孩子卻充耳不聞,繼續往湖心走去,轉眼間,水已經沒過她的脖子。
「小禾,快去叫人。」該死,這附近除了他們,居然一個人也沒有。
「嗯。」夏小禾點頭,跑出幾步,忽然听到「啊」的一聲,只見那女孩身體一晃,似乎滑了一下,整個人掉進水里,不住地撲騰著。瞧她掙扎的樣子,顯然不識水性。
微一咬牙,左司辰月兌去外衣,正要下水救人,卻被夏小禾拉住,「我不準。」
「你要看著她死嗎?」撥開夏小禾的手,他一頭鑽進水里,向那不住掙扎的人影游去。
環住身子,夏小禾一陣一陣泛冷。他的身體,哪里禁得起這樣的折騰?不要不要,她寧願這女孩死了,也不要他有事呀。從來沒有那麼恨過自己,為什麼她不會游泳,為什麼她當初不學游泳?牙齒深深陷入下唇,她迅速撥打校管部的號碼,讓他們派人過來。
極目望去,左司辰已經抓住那個不住撲騰的人影,吃力地拉著她朝岸邊游來。然而那女孩顯然並不配合,不停地掙扎推搡,哭叫著不要別人救援。
暗自咬牙,夏小禾恨不得一巴掌摔在她臉上,強自忍耐著,眼看著左司辰拖著那女孩,一米一米朝岸邊靠邁,她的心都要提到嗓門了。
那女孩不住地哭叫著,雙腿亂踢,濺起一朵朵水花。
一陣昏眩襲來,左司辰手一松,她重又掉入水中。女孩驚駭地叫起來,伸出手,胡亂地抓著,竟將他一並拖入水中,直至沒頂。
尖叫一聲,夏小禾再也顧不得什麼,不管自己不會游泳,就要沖下水去。就在這時,水面劃開大大的水紋,左司辰探出頭來,再次拖著那女孩游向岸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水中的兩人離岸邊也越來越進……
一陣車鳴傳來,校管部的保安跳下車來,正好趕上將游至岸邊的兩人拉上來。
「沒事吧?你沒事吧?」一把推開保安,夏小禾沖到左司辰身邊,不住地撫著他的胸口,為他順著氣,卻發現他的臉色依然白得駭人,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卻冷得像冰。他張了張眼眸,忽然嗆咳出一大口水,暈了過去。
夏小禾傻傻地望著他,一時之間竟沒有反應,只輕輕地撫著他的面頰。
「快,快叫救護車。」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校管部的人立刻打電話叫了急救車。
混亂逐漸平息下來,各種奇特的目光都聚集在女孩身上,好奇的、探究的、同情的、譴責的,如箭一樣扎在她心上。
那女孩似乎傻了,愣愣地坐在地上。忽然間,她猛一個激靈,跳起來,披頭散發地叫著︰「誰要他救,誰要他救?我根本就不要他救,干嗎不讓我——」
「啪」一聲,一記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夏小禾收回手,冷冷地看著她,「要死,你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尋死。對岸兩個大活人坐在那里,你才跑去投湖,這算演給誰看?」
女孩的臉越發白得像紙,卻安靜下來。
夏小禾握著拳頭,忍住全身的顫動,壓抑地說︰「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掙扎著都要活下去,即使……即使再痛苦、再艱難,都要……活下去。你憑什麼去死,憑什麼糟蹋自己的生命?他救你,只是因為他明白,脆弱的生命是……是禁不起一絲一毫玩笑的。」
脆弱的生命——
是禁不起一絲一毫玩笑的——
☆☆☆
華與詮接到通知匆匆趕來的時候,夏小禾靠在醫院走廊的長道上,蒼白的燈光打在她毫無血色的面頰上,微微茫然的眸子下面,蜿蜒爬過兩道不甚明顯的濕痕。史明昌陪在她身邊,眼角的皺紋仿佛忽然間深了許多,雙手不斷來回地搓著。
望了望手術室外熄滅的紅燈,華與詮張了張口,卻澀然得吐不出一個字。沉沉吸了口氣,方才沙啞地道︰「他怎麼樣?」
夏小禾遲緩地眨了眨眼,好半晌,方自低聲說︰「送ICU了。醫生——不讓進。」
ICU,重癥監護病房。這個名字,她在今天以前甚至從來沒有听說過。如今卻只能遙遙望著走廊深處那個隔離區,眼睜睜看著他在生死邊緣徘徊,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的聲音原是帶著些微的鼻音,很是好听。但如今听在華與詮耳里,卻覺得沉寂逼人,靜默一下,目光望向ICU病區入口,他緩緩開口︰「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
兩天後,由于病情控制及時,左司辰被移送加護病房繼續治療。听到這個消息,兩個晝夜未曾合眼的夏小禾驀然松了口氣,繃緊的神經忽然放松下來,便再也撐不住倒下了,害得史明昌也好,華與詮也好,又手忙腳亂了一番。好在這里本就是醫院,看診倒也方便,一番診治下來,又是低燒又是體力透支,吊了四瓶點滴才算無礙。
然而好不容易退了燒,夏小禾卻怎麼也不肯回去休息,一心一意守在左司辰旁邊,張大眼楮盯著雪白病床上昏睡著的容顏,仿佛眨一眨眼,床上的人影就會散去。
「小禾,听話,跟外公回家休息。」史明昌實存看不過去,勸道。
夏小禾抬了抬眼,「外公你先回去吧。」
「你呢?」
「我今天不回去了。」
今天不回去了,這話他已經听了好幾天了。史明昌長長一嘆,數日來她的堅持讓他知道,再勸也是沒用的。于是說道︰「好,那外公先回去。累了記得歇一會,要是再發燒,拖我也把你拖回去。」
一邊說他一邊心里盤算著,回家記得煮只鴿子送過來;嗯,記得煲一盅雞湯過來,再蒸一尾鮭魚,給小禾補補。這丫頭,太讓人放心不下。
夏小禾「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那外公先走了。」
「嗯。」
史明昌搖搖頭,走出房門的一刻,心里想著,這樣下去是絕對不行的,是該想個辦法了。
病房里一片清靜,床邊心電圖上的紅線起起伏伏,顯示著生命的脈動。這幾日來,每天這樣坐在他的床頭,望著他昏睡的容顏,夏小禾原本焦切的心境,已轉為寧靜的平和。不能害怕呵,早已知道,只有堅強的女孩才有資格愛他。每一天,他都堅強地活著,即便倒下了,也沒有輕言放棄,掙扎著,再痛苦也要活下來,抓住手中平凡的幸福。那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害怕,害怕了,就再也配不上他。
握起他垂落被外的手,合在掌心,微涼的感覺讓她皺眉。傻氣地呵著氣,仿佛這樣就能讓那手溫暖起來。半晌之後,卻發現只是徒勞,不由有些泄氣,「欺負我!華大總裁跑公司處理急件了,外公也回家去了,人家對你最好,天天都陪著你。你還要欺負我。」
嘆了口氣,夏小禾輕輕地問︰「阿辰,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醒呢?小禾好累,好想睡覺。」
回應的是一片無聲的寂靜。
「算了,你繼續睡,我唱歌給你听吧,不然我真的要睡著了。」合著他的手,端正地放在胸前,夏小禾輕聲哼著,「神未曾應許,天色常藍,人生的路途花香常漫;神未曾應許,常晴無雨,常樂無痛苦常安無虞;神卻曾應許,生活有力,行路有光亮,工作得息,試煉得勉勵,危難有賴,無限的體諒,不死的愛……」
神呀,既然你應許了無限的體諒、應許了不死的愛,為什麼不讓他醒過來?神呀,你什麼時候才能應許我,一生平凡的幸福?
哼著,想著,忽覺掌心輕動了一下。屏著呼吸,夏小禾慢慢抬起頭。
襯著白色的被單,病床上的面容依然蒼白,然而濃密縴長的睫毛卻輕顫著,掙扎著撐開眼皮,「——小禾。」
夏小禾愣了一下,不相信似的眨眨眼楮,再眨眨眼楮。
「太好了,你終于醒啦!」病房里驀然爆出一聲歡呼。
☆☆☆
坐在病房里,夏小禾削著隻果。果皮連成一長條垂在地上,打了好幾個圈,卻依然不斷。這兩天,她削隻果的技術實在好了很多。
左司辰靠在病床上,看著她手里的隻果,嘴里一陣陣泛苦。自從住院以來,他每天至少要吃三個隻果。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丫頭是存心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哪里得罪她了。
「削好了,給你吃。」把隻果遞到他手里,夏小禾道。
「小禾,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左司辰苦笑,一邊極慢地吃隻果一邊問。
「咦,這隻果又大又甜又有營養,我還親手幫你削皮,怎麼能說你得罪我了呢?」夏小禾眨眨眼楮,裝傻道。
他嘆了口氣,「至少你讓我知道我哪里錯了,以後才不會再犯。」
天!他實在不希望哪天又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被逼著吃隻果大餐。
夏小禾眯起眼楮,假笑兩聲,「你居然還來問我。左司辰,你厲害,你英雄,別人自殺關你什麼事?居然不要命地下水去救?我告訴你,如果再有下次,我用隻果天天當飯給你吃。」
「——小禾,我沒事。」左司辰覺得好無辜,當時的情況,誰還去想那麼多。何況,他現在好好的不是嗎?
「沒事?不知道是誰被送到醫院急救,差點……差點連病危通知都開出來了。」回想當時的情景,夏小禾眼眶一紅,差點哭出來。
「我沒事,小禾,真的沒事。」輕輕攬住她顫抖的雙巋,他溫言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說一聲對不起就好了嗎?我要補償。」夏小禾仰起頭道。
「補償?你想要什麼?」左司辰笑道。
夏小禾咬咬唇,搖頭,「算了,你肯定舍不得給的。」
「你說吧,無論是什麼,我都給你。」只要是她喜歡的,他沒有什麼是不能給的。
「你說的哦。」露出一抹詭計得逞的奸笑,夏小禾戳戳他的胸瞠,「我要這個。」
「小禾?!」左司辰怔了一下。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的心。」抬眸微笑,明亮的眼楮里閃動著別樣的光華,傾子,在他的唇瓣輕啄了一下,「我是認真的,阿辰,把你的心給我。」
合住她的小手,左司辰怔怔地看著她,良久,輕吁了口氣,「它早已是你的了,小禾。」
這一刻,讓理智飛到九霄雲外去吧,什麼都不顧,什麼都不管了。他不是神,對著心愛的女孩,他做不到雲淡風輕。不再壓抑,愛,就是愛了……
「小禾,我愛你——」閉上眼楮,輕輕吻上她甜美的唇。
☆☆☆
他說了,他居然說愛我!
走出病房,夏小禾一臉幸福地笑著。還以為要耗上好久呢,沒想到幾個隻果竟然就把他搞定了。早知道這樣,她早把水果店的隻果全買下來了。一邊想她一邊又呵呵笑起來。不行,再笑下去,要來不及去上課了。
「小禾。」
「外公?咦,心心你怎麼也來了?」忽然被人叫住,夏小禾抬頭一看,居然是史明昌,許久不見的程心竟也站在他身邊。奇怪,心心大學畢業後,成天窩在公司里過著朝九晚五的日子,今天居然有空過來。
「小禾,外公好久沒和你聊天了,來,我們找塊地方好好談談。」史明昌笑呵呵地望著夏小禾。
「可是,我還要趕去上課。」
「沒關系,外公幫你請假了。」拍拍夏小禾的肩膀,史明昌道,「難得程心也在,大家正好聚聚。」
「嗯,小禾,听院長的,我們找個地方聊天去。」程心秀眉一挑,拉了夏小禾就走。
「咦?」夏小禾被他們拖著走出醫院,越想越覺得不對。這兩個人,肯定有什麼陰謀。好吧,她就靜觀其變,看看他們究竟在搞些什麼。
三個人在學校門口的咖啡館坐下,史明昌拉拉雜雜地說著一大通廢話,連一向爽氣利落的程心也不知所雲地東拉西扯。
喝完第二杯咖啡,夏小禾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瞪著他們,「你們究竟找我來干嗎的?」真是的,有這個時間她寧願削隻果給左司辰吃。
「呃……那個小禾呀。」史明昌支支吾吾地說了這麼一句,又閉上嘴巴。
「干嗎?有什麼話你們就說嘛。」夏小禾受不了地看著他們。
「院長,我來說吧。」程心看了看史明昌,又看了看夏小禾,「小禾,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在和左司辰談戀愛?」
「是又怎麼樣?外公不是早就知道嗎?」夏小禾奇怪地看著他們。雖然今天之前,左司辰從來沒說過喜歡她,可是學校里幾乎人人認為他們是一對,外公也很贊成的不是嗎?
「這……」史明昌又開始支吾起來。
看著他這個樣子,程心索性開門見山,免得被老教授氣死。真是的,連自己的外孫女都搞不定,「你外公,你爸媽,還有我,都不贊成你和左司辰在一起。」
「為什麼?」夏小禾驚訝地抬頭,「外公明明就很喜歡他,還有你,心心,你上次還指引他到林淮墳前找我。如果你不認同他,你根本不會告訴他的。為什麼你們現在忽然對我說,不贊同我和他在一起?」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左司辰也的確是個很好的男人。」程心抬頭看著她,一字一句地接道,「可是,他的病已經杜絕了他給予你幸福的可能。一個林淮已經夠你受的了,我不要你經歷第二次這樣的痛苦。」
吃驚地微張著小嘴,夏小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她才說︰「他不是林淮,我從來都沒有把他當做林淮。至于他的病,心心,他會很堅強的,我相信他。」
「小禾,外公愛你,不希望你再受傷害。司辰是個好孩子,可是並不適合你。你喜歡誰,我和你爸爸媽媽本來不會管你,我們不在乎你嫁的人有多少身家,也不在乎他有沒有地位。但是小禾,他一定要能照顧你,要能給你幸福。」慈愛地看著她,史明昌語重心長地道。
「可是,他可以照顧我。」事實上,一直都是他在照顧她,尤其是這個暑假。她之所以沒有餓死,也沒有因為吃了太多方便面而變成木乃伊,都是他的功勞。
「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明白。」模著她的頭,史明昌道,「健康是最重要的,沒有健康,一切都是殘缺的。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他有這樣的病,外公一定祝福你們。」
那次他來探望左司辰的時候,順便向醫生了解了病情,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類似絕癥的遺傳病。要他怎麼放心把心愛的外孫女交到他手上。
「可是外公……」
「別可是了,听我們的沒錯。」程心永遠也忘不了,林淮死的時候,夏小禾那行尸走肉的樣子,那時候,她根本就不像個活人。她發誓,再也不要看到小禾變成那個樣子。
「心心——」為什麼連心心都不理解她,都要為難她?
「凡曉已經跟她‘心愛’的泉走了。小禾,我不能讓你再任性下去,不能讓你成為第二個凡曉。」程心有些激動,抓住夏小禾的手臂,「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第二個。」
「你沒有失去她,你沒有失去凡曉呀。」夏小禾叫著,「你也不會失去我。心心,我們三個是最好的朋友,我們誰也不能失去誰的。凡曉她——一定會回來的。」
「不,小禾,听我的,離開左司辰,離開他你才可以幸福。」
「心心,我問你,如果得病的是穆君遠,你會怎麼樣?」夏小禾望著她的眼楮,問。
「這……」程心一下子窒住,好半晌,道,「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我比你堅強,而且,我和穆君遠快要結婚了。」
「我也很堅強,遠比心心想的更堅強。」夏小禾抬起頭,看著她,「而且,我也會和阿辰結婚。」
「胡說。」史明昌低斥一聲,「小禾,乖乖跟外公回家,你那間小鮑寓也可以退租了。以後搬回家和外公住,我也好照應你。」
「我不要。」她堅決地搖頭。
「這次由不得你了。為了你的事,你爸爸媽媽連夜從英國趕回來,你給我乖乖回家。」看著她堅持的小臉,史明昌很無奈。就知道這件事情沒那麼容易解決,小禾這孩子什麼事情都可以听家人的,就是感情上一意孤行。以前對林淮是這樣,現在對左司辰,也是一樣。好在他已經把她爸媽叫回來了,希望勸得住她。
「啊?什麼?」差點詫異地跳起來,夏小禾道,「我爸媽怎麼會回來的?什麼時候的事?他們現在在哪兒?」
「……」史明昌心虛地別開眼楮。
「心心,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現在人呢?」
夏小禾忽然有些不安。沒有道理呀,既然回來了,他們居然沒跟著外公一起來對她二堂會審?
「——他們在你外公家休息。」程心喝了口咖啡,道。
「對對,在我那兒休息。小禾你現在跟外公回去吧。」史明昌趁機道。
眯起眼楮,夏小禾看看程心,又看看史明昌,「你們在說謊。」
程心臉色變了一下,一身不吭。
難道是……夏小禾越來越不安,用力瞪著他們,「你們老實說,他們是不是去找阿辰了?」
沒人回答,四周一片靜悄悄的。
「我恨死你們的自作主張了。」生氣地大叫,夏小禾「刷」地站起來,「他只有我一個人了呀,你們……你們好殘忍。」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沖出咖啡館,朝醫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