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梁曉冬真是多災多難,只要一跟沈育奇牽扯上,她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好過,所以當初她才會想盡辦法要躲開沈育奇。
可是躲不開了,愛上了就愛上了,她只好面對,況且她答應他要有面對的勇氣,那她就不能再當只縮頭烏龜,躲在烏龜殼里。
所以她勇敢地對付許特助,沒想到競遭受到如此的下場。
沈育奇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當他接到那通顯示著她的電話號碼卻始終沒有聲音的電話時,他心里的不安和恐慌讓他連忙丟下手邊的事,開著發財車趕回家。
一回到家,他就看到她昏倒在收銀台前。
她的鼻子流著血,後腦勺也流著血。
他在救護車及自己開車之間,猶豫了三十秒,最後他沒法等待遠在十五分鐘外的救護車,選擇自己開車,連忙將她送到鄰近最大的市立醫院。
她因為後腦破了一個洞,血絲汩汩,醫生快速將她送進開刀房,進行縫合的手術。
他打了通電話給梁曉夏,畢竟他現在在身分上跟梁曉冬沒有任何關系,若是有什麼緊急事故,還是得梁曉夏這個妹妹簽署同意書。
梁曉夏匆匆趕到醫院,梁曉冬還在開刀房里。
「沈大哥,這是怎麼一回事?」梁曉夏急問。
沈育奇只能無措地搖頭,雙手緊緊握成拳,顯示著他的焦躁與不安。「我也不知道,我趕回去時,曉冬就已經受傷了。」
「店里不是有裝監視器?」
本來雜貨店是沒有安裝監視器的,但為了安全起見,在沈育奇的堅持下,還是在店里裝設錄影設備。
「嗯,等曉冬從開刀房出來後再說。」他在開刀房外踱著步,連椅子都無法坐下。
半個小時之後,醫生和護士總算從開刀房走了出來。
「梁曉冬的家屬。」護士喊著。
「醫生,我是梁曉冬的家屬,她的情況怎樣?」沈育奇急切地問,在這超強冷氣的醫院里,他額上卻布滿細汗。
「病患縫了十五針,所以我們把頭發剃掉一塊,好方便縫針;還有她可能會有腦震蕩的現象,現在已經轉入加護病房觀察,觀察之後若沒有惡化,二十四小時之後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頭發花白的醫生耐心地解釋。
沈育奇只能提吊著心,跟醫生討論著病情,幸好她並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
而為了防細菌感染,梁曉冬更是直接由開刀房轉入加護病房,加護病房他沒法進去,只能等待一天兩次的會面時間,而離這次會面最近的時間得等到晚上七點。
「沈大哥,曉冬會沒事的,我先去買兩個便當,你多少吃一點。」梁曉夏安撫著沈育奇。
「我吃不下。」他的表情始終糾結著。
「好吧!那等探望過曉冬,我們再一起去吃好了。」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明知在加護病房里醫生、護士會對她有最好的照顧,但他還是一整個慌亂,現在距離七點還有一個半小時,真是令他覺得萬分難捱。
時間在他頻頻注視手表的情形下來到了七點,他和梁曉夏穿上醫院的無塵外衣、戴著口罩,來到梁曉冬的病床前。
她還在昏睡,嘴上戴著氧氣罩,原本白皙的膚色更加透明慘白,後腦勺的頭發被剃去一大塊,頭上纏著一圈紗布,鼻子上仍紅腫黑青,幸好她的鼻梁並沒有被打斷。
他看得心很痛,輕輕握起她的手。「曉冬,沒事了,睡上一覺醒來,就不會痛了。」他輕聲地說著。
「曉冬,撐過這二十四小時,你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我會帶你最愛吃的廣東粥來給你吃,你快點醒來,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梁曉夏也在她的耳邊說著。
由于麻醉藥的關系,讓梁曉冬一直陷在昏睡當中,怎麼都無法清醒。
會面時間只有短短二十分鐘,他是怎麼看她都覺得不夠,可也只能等明天一早再來看她。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回到雜貨店,看能不能從監視器里查得蛛絲馬跡。
結果,當沈育奇一看到監視器所拍下的畫面時,他雙手握成拳,拳上青筋暴露。
雖然沒辦法听見曉冬和那個許特助在爭執什麼,但畫面清楚拍到許特助用力朝她的鼻梁打了一拳,然後搶走了她手中的東西。
「沈大哥,那是搶匪嗎?為什麼只搶走曉冬手里的東西,沒有搶走收銀台的錢?」梁曉夏問得很納悶。
「不是搶匪,是我爸的特助!」他咬牙低吼。
「啊……那怎麼會對曉冬動粗?」
他還在思考,該如何走下一步?
事情來得太快,他平常的深思熟慮也完全不管用。「我想那位特助應該又來下馬威,叫曉冬要離開我,只是到底是要搶走什麼東西,不惜把曉冬打傷?」
許特助是父親總裁身邊的老人,做事很穩當,只要父親一個命令,他絕對會一個動作。
難道打人也是父親唆使的?
「那只好等曉冬醒過來,我們再去問問她。」梁曉夏也不敢提議要報警,畢竟那是他的家人。
沈育奇心里想,看來也只有如此,等待真相由梁曉冬的嘴里說出來。
他決定不打草驚蛇,他得收集更多的證據,這樣才能握有更多的籌碼。
所以他得先將監視器拍到的畫面,去轉為更清晰的電腦檔案,然後再去詢問律師相關的意見。
他對自己發誓,如果有人敢再傷害曉冬,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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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下午,由于梁曉冬的病情穩定,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于是醫生同意把她轉入普通病房。
沈育奇為她安排了頭等病房,讓她可以安心休養。
在她剛清醒時,他不敢問她太多事,因為她清醒的時間很短,更怕會刺激到她的情緒。
她有著腦震蕩的現象,頭痛、頭暈、耳鳴、惡心、力不從心等等,醫生囑咐要讓她多休息,她可是連她最愛吃的廣東粥都沒有辦法吃下口,只能靠著點滴來維持她的基本營養。
一直到接近深夜,可能已經睡了一整天,她的精神狀況才稍稍好轉些。
在他喂她吃下睡前藥之後,他柔聲地問著她。「還痛不痛?」
「一點點。」她很疲倦,連話都不想多說。
「還記得許特助為什麼要打你嗎?」他忍不住問起她昨晚的情形。
她對他漾起一抹苦笑。「我忘了。」
「忘了?」他憂心著。
醫生說,腦震蕩有時會伴隨意識喪失,只要多休息,慢慢地,事發當時喪失的記憶就會恢復,但也有可能會完全記不起來。
就像大部分車禍發生的瞬間,幾乎沒有人可以記得當時發生的情形。
「我只記得許特助罵我……」她蹙起眉、眼楮閉上、嘴巴抿緊,感到陣陣的頭痛。
「怎麼了?」他擔憂的問。
「我頭昏。」她體力不支地閉起眼,她不是全然忘記,而是記憶像片斷,她有些連貫不起來。
「別太勉強自己,你先睡一下,睡醒也許就會想起來。」他一手牽著她的手,一手撥了撥她額上的發。
「我想上廁所。」吊點滴的關系,讓她常常是因為尿意而轉醒。
「我扶你。」他一手拿起點滴瓶,一手攙扶起她。「慢慢來。」
他扶著她下床,再將她扶往廁所,在廁所里的架子上掛好點滴瓶,才走出廁所。
想著她平常的活蹦亂跳,對照她現在病奄奄的模樣︰想到她頭上那一長條的傷口,還有鼻梁上的烏青;他的雙眼已經被眼淚給霧濕,牙關咬得死緊,他恨不得立刻去找他爸爸理論。
「育奇……」她虛弱地喊著。
他這才發現廁所的門已經打開了。「小心點。」他一手又拿起點滴瓶,一手攙扶起她,將她扶到床上躺好。
「你再睡一下,明天就不痛了。」他像哄小孩般地輕柔。
「嗯。」然後她又陷入深沉的睡夢中,因為她沒有任何抵抗昏厥的力氣。
他看著她,她是因為他才會受傷的,他堅持把她帶入自己的世界里,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下對?
她得承受多少壓力?
她得為他背負多少責任?
他要她勇敢的跟他在一起,結果他卻沒有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他的爸爸絕對不會放過她,以後是不是還有更多折磨的事發生在她的身上?
趁著她熟睡,他走出病房外,來到走廊的盡頭,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機。
這是他離家後,第一次主動撥打電話給他的父親。「你的許特助打了梁曉冬,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吧!」他開門見山的說,完全不想隱藏自己的怒火。
「育奇,我們是父子,何必為了一個女人而翻臉呢?」沈父口氣很軟,有著求和的味道。
許特助已經跟他報告過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明在情急之下,不小心傷了梁曉冬。
「就因為我們是父子,所以我還沒去警局報案,監視器拍到許特助打人的畫面,我想你這個幕後唆使的人也月兌不了刑責。」沈育奇的口氣充滿忿忿不平,一想到她躺在床上虛弱的模樣,他就恨自己當時不在她的身邊。
「育奇,你別沖動,我沒有唆使許特助打人,豐強集團現在是多事之秋,我如果再鬧出任何的風波,一定會被董事會撤換的。」沈父緊張了,他根本不曉得雜貨店里還裝有監視器,如果讓嗜血的媒體知道,他的下場恐怕會很淒慘。
「那許特助打人時,有沒有替曉冬多想想,她是一個弱女子,他竟然可以下得了重手,讓她現在還躺在醫院里!」
「許特助也是一時情急,為了搶梁曉冬手上的錄音筆呀!誰讓梁曉冬說要拿錄音筆去告他,他絕不是故意要傷害她的。」沈總裁以為兒子知道錄音筆的事,于是就主動的說明。
沈育奇心里的疑問,在這里全都有了解答。「傷害已經造成,那就等著讓許特助吃牢飯,我會去警局報案的,然後和律師討論控告的方式!」
「育奇,你有什麼條件?」沈總裁深知這不單純是許特助的問題,兒子嘴里說要讓許特助吃牢飯,事實上是同時在警告他這個為人父親的。
「爸,我哪敢有什麼條件?只要你能高抬貴手,讓我和曉冬穩穩當當的過日子,我就可以謝天謝地了。」沈育奇話說得極為諷刺。
「你當真為了那個女人,寧願放棄榮華富貴?!」
「我不是為了梁曉冬,我是為了我自己,我要行得正、做得正,我若想要榮華富貴,我會靠自己的雙手賺,我不用攀附權貴,我更不會為了榮華富貴,而拋棄心愛的女人!」沈育奇用力反駁。
「好,你有骨氣,我就等著看!」沈父當然听得出來兒子是在嘲諷他的所作所為。
「如果不想我去報案,不想將許特助行凶的丑聞鬧上媒體,你最好約束你的下屬,別再來找我和曉冬的麻煩,否則我就跳上火線,要鬧我們就把事情鬧大一點,反正丟了總裁寶座的位置的人絕不是我!」沈育奇警告完,這才忿忿地掛下電話。
幣完電話的他全身幾乎虛月兌,就像是被拆解了般。
從小他渴望父愛,沒想到父愛來臨時,卻是霸道地強迫他、主宰他的人生,他想要有個完整的家庭,卻不是和別人分享他的父親。
在他和梁曉冬經過這麼多的波折,兩人甚至分開了十年之久,好不容易才守得雲開見月明,無論如何,他一定要保護他心愛的女人,他絕不容許任何人來傷害她,甚至他的父親也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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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冬在住院四天之後,出院回家休養,在家又休養了兩天,她的暈眩癥狀才逐漸消失。
這期間經過沈育奇日夜不休地悉心照顧,讓她在各方面都迅速回復,連事發當時的情形也都恢復了記憶。
「育奇,你瘦了。」梁曉冬坐在沙發上,模著沈育奇的下巴。
他的一頭亂發飛揚,下巴有著青漬的胡碴,他根本沒有心思整理自己的容貌,他眼里只有她一個人。
「這樣剛剛好,不然我都嫌自己太胖了。」
她頭上的繃帶已經解下,傷口貼著美容膠布。
她將長發在腦後編了一條麻花辮,臉色稍稍有了紅潤的氣色。這都是曉夏天天來回台北和這里奔波,為她熬煮補品下的成果。
「你還是要胖一點,胖一點抱起來才有肉。」她拿起一塊隻果放到了他的嘴邊,這是他剛剛削給她吃的。
他拗不過她,還是張嘴吃下她喂進嘴里的隻果。「我怕我變成啤酒肚,那你就不要我了。」
「我怎麼會因為你胖就不要你,你看我現在後腦袋光了一大塊,萬一長不出頭發……」女人都是愛美的,她真的怕後腦勺會光禿如月球表面。
「曉冬……」他握住她的手。「你放心,醫生說你的頭發很快就會長出來的。」
「我想去把頭發剪短,剪個有層次的發型,看能不能把傷口遮住。」現在的她變得極度沒信心,才會開口詢問他的意見。
現在她的頭發很長,如果光了一塊,突兀中更顯清楚的怪異。
「嗯,如果你想剪就去剪,這樣洗頭也方便些。」
「男人都嘛愛女人留長頭發,你真的不在乎嗎?」
「無論你是長發或短發我都喜歡,因為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無論你的外表做何改變,我都會喜歡,我只在乎你的身體健康。」他的眼眸漾起溫柔的笑靨。
「醫生說傷口不用拆線,我想再過一個星期就能去剪發了。」
他模著她的發。「別急,身體養好了,再去剪頭發。」
「嗯。」她點點頭,這次換他拿了塊隻果,喂進了她的嘴巴里。
「曉冬,沒想到我讓你勇敢,卻反而害了你,如果你像十年前那樣,就不會受到傷害了。」他由心底說出最沉的痛。
「我倒覺得這次我做對了,上次因為我的退縮而失去了你,我對自己說過,再也不會向你爸爸低頭,無論如何他都搶不走你的!」她說得信誓旦旦、意志堅定。
「我是要你小心點,要懂得保護自己,適時的退一步,不用跟那種人硬踫硬,你知道嗎?看你受傷我的心里有多難過。」
「我也沒想到那個特助會這麼狠,我保證我下次會很小心的。」她當然知道他所受到的驚嚇,經過這一次的意外,她總算能深刻明白她在他的心里有著多麼重要的地位。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的!」柔柔地吻上她的唇,不敢太用力,就怕她的傷口不適。
之後,沈育奇約了父親,回到了家中。
他送給父親一份大禮物,一張拷貝的CD和一張梁曉冬的診斷證明書。
「育奇,別這樣。」沈母流著淚,不想他們父子反目成仇。
「媽,我也不想這樣做。」沈育奇大有狗急跳牆的氣勢。「只要爸能高抬貴手,我是絕對不會把這份影帶公布出去的。」
沈總裁明白,從兒子逃婚之後,就不會再任他擺布了。「你當真要做到父子決裂的地步?」
「爸,我從來都不想和你決裂,看在媽媽愛你也愛我的份上,你就不要再讓媽媽為難了!」
「我明白了,我望子成龍的心,你不能感謝就算了,我再也不會管你的事了!」沈父的嘴上還是很硬,絲毫不肯認輸,但從他的表情看來,他已經決定放手了,他還得為他辛苦打下的江山打算,再也不能引起任何的風波了。
「有爸這句話就夠了,我說過我的事業我會自己打拚,我會正式帶曉冬回來拜見你們!」
為了日後著想,沈育奇也不敢太強硬,他在家里陪他們吃了一頓晚餐,連過夜都沒有,又匆匆趕回旺旺來。
這里才是他的家,如果媽媽肯,他很願意把她接到旺旺來同住,可惜媽媽愛了爸爸一輩子,她是寧願沒名沒分地守著爸爸,也不願離開爸爸身邊一步。
說到底,父母這樣錯誤的愛情,到底是誰縱容了誰?誰又是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