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不收?
懊死的!他不是懂她的人嗎?
她是什麼樣的性子,在一起這麼久的他會不曉得?
余若栩在心中痛罵著,難怪她會說他不懂她。
她的任性與好強、勇敢與自主,不正是他當初選定她做情人的原因嗎?
既然知道,現在給她支票是羞辱了她及自己。
余若栩的目光一沉,既然如此,他們之間就真的再沒有任何牽連了……這是她要的結果吧!不,這也是他當初要的結果,這樣最好不過了。
最好不過……是嗎?他反問自己,即使明白這樣最好,但心中反覆翻騰的惆悵不曾平息。
是了,那日公司夜半鬧賊,他才聯想到自己欠她的未還。
他愚蠢的以為是自己欠她分手費,才會這般心神不寧,可開出支票後,他的心亦沒有好過多少,日子一樣過得空虛,像少了什麼——
「先生,要選婚紗嗎?要不要進來看看?」
余若栩抬起頭,他竟然走到離公司不遠的婚紗攝影街?
轉過頭,整排的婚紗店映在眼前,擺放在玻璃櫥窗里的禮服浪漫迷人,他合上限,不禁想像起符雨裳穿上這些禮服的模樣。
徐緩的轉身,巧笑倩然的、婉約秀氣的、飄逸月兌俗的……
他可以想見她那動人的神韻里,溢滿了幸福,看著她幸福的微笑,胸臆間竟涌出甜蜜的滋味。
頓時,他忘卻了對婚姻的恐懼,滿心滿腦都是和她在一起幸福的時光。
「先生?」
「麻煩你介紹了。」不假思索的,余若栩隨著小姐走入婚紗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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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雨裳俏悄的打了個呵欠,以為沒人看見,不料卻落入剛進辦公室的鄭禹恩眼底。
真倒楣!
都是余若栩害的!自那天何苔萱來過之後,她的心情一直受到影響。
一方面擔心他會親自上門,一方面是無法調適自己的心情,于是她為逃避這一切而暫住在李育菁家里。
昨天李育菁的父母好心要給她介紹對象,她借口加班,在夜店待到凌晨兩點才回去,精神自然不好。
「雨裳,看你一臉精神不濟,要不要回家休息?」鄭禹恩走過來關切。
她知道那關切里代表著什麼意味。
「不用了,我很好。」她推說,「總經理,抱歉,下回我不會再跟男朋友玩得這麼晚了。」
「哦?是嗎?」鄭禹恩挑了眉,倒是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只睨了她一眼便轉進他的辦公室。
符雨裳暗自松了口氣,鄭禹恩總不可能跟一個有男人的女人在一起吧?
她听育菁說,這幾天他趁她不在辦公室,都在打听她的事,例如她喜歡什麼、家里幾個人住之類的,為了不讓他有什麼進一步的舉動,她覺得自己還是早做準備比較好,她可不想和他談一場辦公室的戀情,雖然她現在一個要好的男朋友都沒有。
余若栩!
不……余若栩當然不是她的男朋友,他只是過去式,現在兩人只是很單純的合作關系,說實在的,她覺得這樣比較好,也比從前容易過日子。
「雨裳,你在發什麼呆?該不會真的交了新男朋友吧?」李育菁曖昧的撞了她的肩一下,拉回她奔離的思緒。
「你胡說什麼,我有沒有新男友你會不知道?」她睨了好友一眼。
「說得也是。」
「育菁,遺是要伯父伯母別跟我介紹對象了,我不急……」
「真的不急嗎?你別忘了你今年幾歲?」李育菁身邊已經有伴了,所以她的父母熱心于符雨裳的相親。
符雨裳未接口,若是不急,她何必和余若栩鬧成這種局面?
原來她也挺會自欺欺人的,她在心里苦笑。
李育菁看她沒有再說話的打算,說道︰「好吧!暫時放過你,不過我們說好的,有男朋友一定要告訴我,讓我為你高興,順道去向那個余若栩放消息,讓他心痛至極。」
李育菁以為他們是在不愉快之下分手的,照理來說也是嘛!通常分手都不會太愉快。
符雨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育菁哪會知道,余若栩不但不會心痛至極,反而會高興的拍拍手,因為這證明了一件事,他沒有拖累了她的青春,即便是分手後,她也能找到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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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裳,快來!你看,這是我昨天好不容易得到的寶,今天就拿來給你看了,怎麼樣?我很夠意思吧?」李育菁一進門就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卻沒個重點。
認識李育菁這麼多年,符雨裳也早模透她那急驚風的個性下,是無厘頭的爛好人一個,所以當她沖進來時,她的反應是慵懶緩慢。
「你又在做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
「哎!你那是什麼態度?我這麼熱心的幫你說……」李育菁抓來她隔壁的椅子坐下,不到一秒鐘便又急著說︰「你看,這可是最新青年才俊的名單和照片……」
「做什麼?」符雨裳淡問。
「當然是見個面、吃頓飯啊!這里面的男人我都看過了,又高又帥,又有前途,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想結婚喔!」
符雨裳一臉無奈又好笑,自從她和余若栩分手以後,育菁就找機會要介紹其他男人給她,她難道就不能清靜一陣子嗎?
還是女人天生得要男人陪,才叫做正常?
不……她才從一個噩夢中醒來,不想這麼快再作另一個噩夢,這是余若栩敦她的,她現在不會再這麼急著結婚了……
符雨裳嘆了口氣,欲打消李育菁的念頭。
李育菁可沒打算听她說,打斷她的話,「不要告訴我你不想去,這句話我听太多次了,你年紀大了,再不交新朋友,就沒機會啦!」
「育菁……」
「就這個吧!怎樣?楊文勛今年三十歲,是台機電的機械工程師,月收入八萬以上……」李育菁隨便指了冊子上的一名男子,叨叨絮絮的念了出來,「要不是我已經死會,我一定會試著跟他交往看看。」
「那你死會活標試試看嘛!」符雨裳睨了照片一眼,這男人的確是眉清目秀,唇瓣勾勒著一抹邪氣的笑容……
她最清楚這種男人的危險,余若栩就是這樣……
停止!她不能再拿其他男人與他比較了,否則她永遠會是一個人,她警告自己。
只是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打從一開始,她就太習慣他了,才會在分手之後,做什麼事都會用從前那樣的標準與態度行事。
她不就是為了過不一樣的生活,才會和余若栩分手嗎?
其實,答案並不是表面這般,她心里清楚得很,他們交往這麼久,他一直不改初時說的只同居不結婚的條件。
這麼久以來,他沒變,她卻變了,她要的越來越多,多到……想要他的戒指。
如果不是對愛太貪婪,他們現在還會在一起吧?
不過說這些都沒有用,分開就是分開了,她既然作了決定,就不該後悔,也必須毫無畏懼的改掉那個可怕的「習慣」。
「好吧!我答應你,就去和他見一面。」
「咦!?」李育菁突地愣住,本以為要花半個小時來說服她,沒想到符雨裳這麼快就答應了。
「不過,我有個條件。」符雨裳補述。
「當然當然。」雨裳肯去是再好不過的,要什麼都答應她。
「如果我不喜歡,你不能勉強我。」
「那當然啦!感情哪能勉強啊?我只是希望你給自己一個機會……」
「我知道。」
「你放心,這些青年才俊都是想要結婚的,不會交往到一半說他不婚,不像那個混……」
「育菁,我不想提他……」
看吧?那個余若栩多混蛋,把雨裳氣得不想再提他……李育菁自以為是的想,「好,不提,你說要約什麼時候?」
「就這個星期天吧!」
怕拖久了,她又要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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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轉瞬來到,今天的太陽不大,是個出游的好日子,她卻要在餐廳里度過一個相親的午間時光。
「他已經來了耶!真有禮貌。」
李育菁看到預訂的座位上坐了個男人,他背對著她們,一身白色的襯衫與一頭服貼的黑發,是她們對他的第二個印象,但符雨裳還沒有機會上前認識他,左側的一道壓迫力量將她的視線拉了去。
余若栩!?
他怎麼會在這里?他的對面坐了個小姐,桌前放著兩杯色彩繽紛的液體,正如他多彩多姿的愛情生活。
她從來就不知道在她之後,他馬上就有別的女人,甚至,這些女人都貪求她從前的位置……
「喂!你在發什麼呆?看傻啦?快過去,別讓人家久等了。我昵?就坐在那個窗邊的位置,等你們OK了,我就撤,」李育菁交代道,順勢推了符雨裳一把,她沒看到另一側的余若栩,否則,她恐怕會叫他過來看她的新戀情,像她說的,要跟余若栩耀武揚威一番。
「快去啊!」
符雨裳依言,走到十二號桌的位置站定。
「請問你是楊文勛先生嗎?」
「符雨裳小姐?」
OK,確定身分了,她放下手提包坐下,慶幸著這個位置背對余若栩,他不會看到她。
不過,他眼前那位美女不會讓他有機會分神的,她苦澀的想。
心又再次壓下他所帶來的震撼與壓力,她決定不再受他影響。
他可以花心,隨心所欲的交女朋友,她也可以!
不知不覺的,符雨裳的心被滿盈的賭氣填滿。
服務生拿了菜單過來,她隨意點了牛排和果汁。
接下來,初識的兩人又陷入一段長長的沉默——
「符這個姓很少哩!你父親是哪……」楊文勛試圖打開話題,不過他還沒說完,便教人打斷了。
「她父親是哪里人不關你的事吧?」
來人的話教楊文勛一愣,他抬眼正對著對方。
這男人的眼神多可怖,像要將他吞噬,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們兩人認識?
是了,一定是這樣,否則這男人何必露出對她強烈佔有欲的模樣?
楊文勛聰明的沒有接話,知道這一次的相親又失敗了。
符雨裳本是心不在焉,听到余若栩熟悉的嗓音,心跳猛然加速。
他怎麼過來了?
他眼里不是只有那個大美女嗎?
怎麼會注意到她?
連迭的自間,教她忘了自己正在做的事,讓余若栩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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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你到底要干什麼?」
被拉離餐廳的符雨裳沿路喊叫,可惜沒人來幫她。
「你在干什麼?相親!你居然敢這麼做?」余若栩皎著牙,怒氣盈滿他的眼眸,顯示他心中的不悅。
「我就是去相親,怎樣?」她應回去,看他生氣的樣子她也光火了,他有什麼資格管她?他們連情侶也不是。
「你竟然敢?」看她那副嬌羞的樣子,分明就想一次觸電成功,好早日嫁出去,這道訊息嗆得他胸口又嘔又痛。
「我為什麼不敢?你管我做什麼?你不是跟女朋友在卿卿我我嗎?就你可以,我不行?」話說出口後,她立刻後悔了。
她的表現完全像個妒婦,好似他還在影響她。
不,絕對沒有這種事,她拒絕承認。
「你早就知道我在那里了?那你為什麼不過來?」
「我去干嘛?做菲利浦呀!」符雨裳白了他一眼,再怎麼不識相也知道不做情侶間的電燈泡吧!
「她不是我女朋友……」余若栩嘆了口氣,事情亂得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跟我解釋做什……唔!」她未竟之語被他的吻吞沒。
他的吻輕輕柔柔的,像待她如夢中情人一般,她抗拒不了他,陷入他的親吻里,渾然忘我。
「你才是。」良久,他松開她,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什麼?」
「你才是我的女朋友。」余若栩重復了一遍,眼里寫滿熱切與誠懇。
「我們已經分開了。」她搖頭,斜睨著他故意問,「還是你想獵芳譜上越多女人越好?」
「雨裳,不是這樣的,我們分開之後,我一個女人也沒有,事實上,她是珠寶設計師,我請來替我們設計婚戒的。」本來要給她一個驚喜的,現在只好提前曝光了。
「什麼?」她呆在原地,思緒比方才更混亂。
「我想通了,我愛你,我要跟你結婚,跟你過一輩子。」
騙人!她才不相信,「你胡說,你說過不……」
「別管我說過什麼,我只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我希望你回來……」要不是這些天來,失眠佔去他一天大部分的時間,他也無法好好思考問題出在哪里?
原來,一切征結在她身上,她帶走了他的心,沒有她,他宛如沒有心一般。
「你只是不習慣,像我剛開始不習慣一樣,久了,你就會回到以前的生活了。」他也像她一樣不習慣身邊少了人嗎?听到他和她的處境相同,她不得不承認,心中是有絲竊喜的。
「不!我知道回不了過去的日子了,從明白愛你的那刻開始,我就不能沒有你。若非如此,你離開我後,我大可逍遙自在過日子,何必找婚紗公司、設計婚戒和宴客場地?雨裳,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在籌備婚禮了,我希望用這個普通人都想得到的笨方法贏回你的心。」
他不以為結婚是個請求原諒的好主意,但他還是用了,因為他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讓她原諒他的愚蠢和曾經的固執。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符雨裳訥訥的問,「我記得你說過自己發過誓的。」
「為了你,違誓算什麼,再說,我只是抱著不結婚的念頭,哪天想通了就結了,難道我要等到你飽了才反悔自己的堅持?不過,你若跑了,我還真的結不成婚了。」余若栩說得認真,像那天說愛她那樣。
她看著他,難以置信這樣一個偉岸的男人會為她改變,可他真的改變了。
「若栩,其實……不結婚也沒有關系。」符雨裳決定不再逼他。
他可以為她退一步,那麼,她也可以為他退一步。
從以前她就知道,兩個硬踫硬的人,到最後只會兩敗俱傷。
「不不不,不結婚怎麼行?你都跑出來相親了,要不是我剛好在場破壞了一切,你恐怕已經跟人跑了。」他突然覺得自己無比需要她,雙手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
「我只是想證明沒有你,日子一樣可以過下去,哪里知道……」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哪里知道什麼?說啊!」余若栩的手臂收攏,將她箍得緊緊的。
「哪里知道,我愛你像你愛我一般深。」她大膽示愛,比過去任何一刻都還要來得緊張。
「雨裳!」
余若栩感動的抱起她在空中旋轉,這是他此生干過最浪漫的事,也是他此生听到最動听的話語,他深信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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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裳!」
余若栩沖進新娘休息室,直到看見一襲白紗的符雨裳在妝鏡前對他微笑,他才松了口氣。
「新郎怎麼進來了?快、快出去!」
君縵笑著推開弟弟,瞧他那副怕新娘落跑的樣子,真是……好在沒幾個人看到。
「你不會離開吧?」余若栩才不理會姊姊的阻攔,走近符雨裳問道,執意要她的保證。
他剛才踫到李育菁,是她告訴他,雨裳計畫在今天逃跑,他一听,哪有思緒查明是真是假,忙奔進休息室確定。
「當然不會,我們不都是在等這一天嗎?」
符雨裳淺笑吟吟,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撫情緒不穩的他。
「那就好。」
「好了,快出去吧!別讓人家看笑話了,你也不想想今天來了多少人?你這個副理如果鬧笑話,只怕以後沒人怕你了。」
若不是親眼見到,君縵還真不相信她這個不苟言笑的弟弟談起戀愛來,居然是熱情如火,典型的心口不一!
「姊,你可得幫我看好她,別讓她跑了。」
「知道啦!你有落跑新娘恐懼癥還是結婚緊張癥啊?」君縵取笑他,這才將他趕出休息室。
「我真的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結婚,還一副怕你跑掉的樣子,看來你馭夫有術喔!」君縵攏攏新娘禮服的裙擺,今天全場大概就數她最高興了。
「姊,不是我馭夫有術,他只是擔心婚後的日子會不盡如意,但是姊,請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後悔,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的。」符雨裳誠摯的說道。她知道他一定又被育菁戲弄了,為的就是報復那天相親不成,而罪魁禍首的他自然難逃育菁的為難。
「這樣我就放心了,我還真怕他會因為我父母和我不幸的婚姻一輩子不娶老婆呢!」
「婚禮即將開始,請參禮者就位……」突地,一陣廣播聲傳來。
「來,我們出去了。」
君縵一邊將新娘捧花塞在符雨裳的手里,一邊忙著拉起長長的裙擺,忙碌的她沒注意到符雨裳眼中的狡黠目光。
她不知道,符雨裳準備在典禮過後,將捧花丟給她,把幸福傳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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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裳,你真是太傻了,竟然選擇這個人,把台機電工程師丟在後面,既然你不要,我就介紹給莎莎了……」李育菁邊觀禮邊咕噥,就是覺得這個婚可以不必急著結的。
她手邊還有一堆猛男資料說……
可是,她感受到這四周散溢著幸福的氛圍、美麗的光環,又不得不在心里承認,這對眼里只有對方的新人,一定會幸福的,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