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昊看著被送出來的餐點,眉間皺折更深。自從前兩天她發現那幅畫後,就將自己關在房里,不見人、不吃飯。
他可以忍受她拒他于千里之外,卻無法忍受她如此對待自己的身體。
「她還是不肯用餐?」他沉聲問。
張媽搖頭,「文小姐說她不餓,吃不下。」
「不餓?她已經兩天沒有吃任何東西,怎會不餓!」他氣怒地低吼。
張媽在這兩天見識到向來沉穩、冷靜到甚至沒有什麼人味的範昊,為文晴安情緒波動多次,雖不再訝異,卻還是新奇。
「少爺,我看文小姐臉色不好,會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她擔憂地問。
「臉色不好?」範昊眉頭皺得更緊,錯過張媽就往二樓走。
張媽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範昊站在文晴安的房間前,伸手敲門,一會兒才傳來她氣弱的聲音,「張媽嗎?我不餓……」
「是我。」她虛弱的聲音揪痛範昊的心。
房內沉默一陣,文晴安才幽嘆一聲。「我沒事,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範昊已經拿著備用鑰匙徑自打開房門。
文晴安被他突然的闖入怔住,連忙背轉過身,伸手摀住自己的臉低嚷︰「你怎麼進來了,我根本沒有梳妝……」
範昊大步向前,由後緊抱住她,中斷她虛弱的低嚷。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披頭散發,更不在乎你的長相,我只是受不了你這樣對我、對你自己。」他在她耳邊低聲說。
豆大的眼淚倏地滑落文晴安的臉頰,滴落在他的手上。
範昊身子一震,慌亂地將她轉身面對自己。成串如珍珠斷線的淚珠灼痛他的心,他捧著她的臉,深凝著她喑啞的說︰「不要哭了,我听了幾乎要心碎。」
「我……我看到那幅畫就……」文晴安淚眼迷蒙,抽噎得語不成句。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我不相信命運會這麼惡劣的玩弄人心,我不信。」他抱緊她。「所以我要賭,賭我們的未來。」
「你都知道,所以你才會說要與我保持距離,想要送我走,是不是?」
範昊沒有回答,只是抱她的手更加收緊。
「是我不好,不該來的,讓我回去鄒家吧!就當我們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她掉著淚細聲嘆道。
「不!」他大聲拒絕。「我們相愛是事實,我不會粉飾太平,以為我們不曾愛過,我說過,老天不會這麼殘忍,我們要有信心。」
「我再待下去,也只是淚眼相對罷了,何苦呢……」文晴安靠著他的胸,方寸如針椎,淌著血卻又不能喊疼,因為明白他同樣痛,同樣受折磨。
「不會,只要找到張天師的後代,他一定有辦法幫我們。」他用手抬起她的下顎,堅定的語句是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一旦愛了,就沒有人能夠將她自他身邊奪走,命運之神也不行。
「張天師的後代……有用嗎?」她不抱希望的搖頭。
「如果他沒用,我就另尋奇人異士,不論花多久時間,我都絕不放棄。」他咬牙道。
「可是……他在哪里……」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前幾天我就查到他的消息了,只是想讓你再享受些自由,所以沒有積極進行派人和他聯絡。」
文晴安凝望著他,由他眼底看出一絲不安定,溫柔的輕撫他的臉,「你沒有立即找他,是因為你也懷疑他能幫助我們吧?」
範昊眼角微微抽搐,是這樣嗎?難道他下意識就認定張靈河對他們沒有任何用處,是以才會得到他的下落卻不積極找他?
不!不是的!他只是不著急罷了,絕不是直覺認為幾百年後的一個年輕人不可能通曉五行陰陽、茅山道術,絕不是。
「不,他是希望,只要有一線機會,我都絕不失望,更不會絕望。」
☆☆☆
「你要找張靈河?」宋城飛對著幾天沒見著人,卻在今天下午將他由一堆公事中電召至府的範昊瞪眼。
「對!你立刻派人找到他,帶他過來……不,你親自跑一趟,一定要帶他回來。」範昊在書房中煩亂的踱步。
他親自去帶人?說得好像那個張靈河就住在隔壁,而不是相隔一個太平洋。
「老大,你這時候找人好嗎?她現在不是被人威脅嗎?」宋城飛的消息靈通,早在範昊召來盧偉,他就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並行不悖。」一句話將他的問題打了回去。
宋城飛沉吟一會兒,收斂輕松笑臉,嚴謹的看著他,「昊,她究竟是什麼人?」
總是喚他老大的宋城飛突然叫起自己的名字,範昊就知道他認真了。
範昊墨黑深邃的眸子看著他,長吐一口氣,頹然坐到他的對面,慢慢地說︰「你該知道的,她就是那幅畫中的女人。」
宋城飛眼楮眨了眨,試探性地問︰「那幅畫中的女人?你是說……她很像是那幅畫中的女人?」
「不,我指的是那個女人就是她。」
「就是她?」宋城飛倒抽口氣,瞪著他試探地問︰「你接下來不會說那個像你的男人,其實真的就是你吧?」
「沒錯,是我。」
宋城飛只覺得空氣似乎有些稀薄,拚命吸著氣,一會兒才擠出笑臉,「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怎麼可能出現在幾百年前的畫上,又不是電影『似曾相識』……」
「我沒有回到過去,而是她回到未來。」範昊直視他,冷靜認真的表情讓宋城飛看了差點以為自己想象力太豐富,听錯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她是幾百年前的人?我見到的是個……鬼!」宋城飛什麼都不怕,最怕這種靈異詭怪的故事。
扁是一個「鬼」字,就已教他全身汗毛直豎、雞皮疙瘩掉一地。
「不是鬼,她只是附體在一個女人身上。」範昊按捺性子解釋。
「附體?那……另一個女人呢?」
「她們兩個人靈體交換,晴安來到現代,那個女人則回到過去。」
宋城飛沉默良久,消化完整個玄妙到令人無法置信的事實後,才又開口問︰「那麼……實際上被威脅的應該是那個女人?」
「對,鄒琤。她是名刑警,應該是被罪犯報復。」
「可現在真正有危險的人是你……幾百年前的朋友,你急著找張靈河是想為她避禍?」宋城飛理所當然的猜測。
「不,那件事我已經交給盧偉去辦,我找張靈河是要他將晴安永遠留在這里。」範昊深吸口氣道。
「你瘋了!你要讓一個幾百年前的古人留在這里?那麼那個女人呢?她怎麼辦?她的生存權豈不是被你剝奪了?」宋城飛瞪著他大叫。
「她不會死,她會頂替晴安的身分,一直活到老死。」範昊冷酷的說,對他而言,文晴安才是他要考量的對象,至于鄒琤,就只有委屈她了。
「昊,你喜歡她。」宋城飛早在見到他望著文晴安時的表情就這樣猜想,甚至也猜想那幅畫有些古怪,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範昊的感情與一切的事。
範昊迎向好友的眼楮,毫不考慮的說︰「是,我愛她。」
「既然你都這麼坦承了,我能說什麼?!我知道了,我會去找張靈河。」宋城飛長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打開門後,他頓了頓腳步,忽然轉身說︰「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人定勝天是指有形的事物,但命運……人是玩不過天的。」
「我只是服從命運,順天而行。」範昊陰沉的說。
「希望她的出現,真是順應天命。」宋城飛真心期望。
範昊斂眉看著門扇在他離開後合上,所有的篤定信念悄悄崩解,忍不住疲憊的閉上眼,伸手輕揉眉頭。
他不想成為宿命之人,但……命運會將她送到自己身邊,不就表示她是屬于他的?他們注定該廝守相愛?
現在的他只能抱著這一點希望,相信他的所作所為真是順應天命。否則,為了愛,他將與天搏斗。
悄悄地,房門輕輕地被推開,文晴安站在門邊,不忍的看著他略帶倦意的神情,心中抽痛著。
「誰?」範昊听到開門聲,卻遲遲未聞對方出聲,遂睜開雙眸。「晴安。」
「是我。」文晴安站在原地。
他坐直身子,疲色一掃而空,堅毅的臉上浮現柔情,伸手向她。「過來。」
文晴安關上門,走近他,將手放在他的手心上,憂郁的看著他。「你真的要那麼做?」
「對,我要讓你永遠留在這里,我知道我自私,但我不能失去你。」他仰頭凝視著她,手中的小手不算縴柔,卻細致平滑。
「我……」文晴安輕嘆一聲。「我也想陪著你,可是宋城飛說得對,我們這樣做對鄒琤太不公平了。」
要鄒琤代她承受衰弱的身體、一堆閨訓,和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未婚夫,她……于心不忍。
「你覺得對她不公平,但如果你狠得下心離開我,對我就公平嗎?」他沉郁的盯著她。
文晴安苦澀的望著他,說不出違心之論。她怎會忍心離開他?只怕她一走,對他的思念折磨將摧磨本就羸弱的身子,早早香消玉殞了。
「我不否認我自私,只想著自己,不在乎別人的想法。這是我生存的法則。」範昊撇嘴冷笑,說得冷血又殘酷。
他「冰人」的稱號,不是因慈善而得名,而是在商場叢林中與對手廝殺得來的。
「不要這樣說你自己,你是為了我才會逆天行事,若真的有罪,也是我的罪過。」文晴安在他面前跪下,輕撫著他的眉,眼色含憂的輕嘆。
「為了你,即使逆天行事,我亦無懼。」
「昊……」
文晴安眸中再度起霧,本以為她的一生將纏綿病榻,嫁給一個沒有什麼感情的男人,誰知天如此厚她,不但尋得了真愛,更擁有範昊深摯而不悔的真情。她該滿足了,不是嗎?可……想陪伴他的欲念一旦萌了芽,就無法根絕那個念頭啊。
「這件事你不要擔心,一切都交給我。」範昊輕輕地撫著她的發,心中蕩漾著柔情。
文晴安閉起眼暗嘆,現在的她,除了跟隨他,還能如何,誰教她……愛上一個異世代的人呢!
如果真有天懲,她亦甘之如飴。
「你對那個保鏢的感覺如何?」範昊轉移話題,隨口問起盧偉大力推薦的保鏢。
「她很好。」提起女保鏢,文晴安忍不住問︰「不過……她真的保護得了我嗎?她那麼的嬌小……」
一個不及她肩頭、看起來像個女圭女圭的女人,真能對付那些凶惡的壞人嗎?
「盧偉的手下沒有不能用的人。」他笑道。
雖然第一眼看到盧偉帶來的女人時,他也曾懷疑她的能力,但她邊笑邊將一旁的木椅給劈碎後,他就再無異議。
「這幾天你就先待在屋內,盡量不要出門,盧偉已經在調查是哪些家伙想要動你,他會解決那些人的。」
「這樣好嗎?我擔心他們被逼急了,反過來傷害你。」文晴安不為自己緊張,只是擔憂範昊的安危。
範昊笑著安撫她︰「如果他們還是個角,就會知道千萬別來招惹我。」
他身後有黑、白兩道的勢力,想動他還得掂掂自己的斤兩。
「角?什麼意思?」文晴安不解地偏頭問。
「這是方言,意思是指有點分量的人。」想起她是北方人,必是沒有听過南方的方言,遂笑著為她解答。
文晴安「哦」了一聲,表情又有些忐忑。
「怎麼了?在擔心什麼?」看著她的秀眉緊蹙,他捧起她的臉輕聲問。
「我知道我很傻,可是……如果我真的在這里待下來,我怕自己會成為你的負擔,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看過……」她不安的苦笑。
「你真的很傻,可我就喜歡這樣的你,至少你在期待未來了。」
「我……只是不由得會想……」是啊,她在期待未來,但那還是個無法捉模的未來。
「放心,人類最大的優點就是學習,很多東西都是經由學習而來,難道你以為我們一出生就會使用車子、電視、電話、電腦……這些東西?」他笑吻她的額,低柔的聲音安撫她對這個世界的恐懼。
文晴安忽然笑起來,「看來我是杞人憂天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是嗎?」
就算她現在擔心、想得再多,若是她無法留在這里,那麼豈不是白擔心了?罷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
溫煦的午後,範昊到公司處理一些公事,文晴安就窩在書房中看書。這些日子只要範昊不在,她就會看書,看了很多與四書五經、詩詞歌賦截然不同的書,有些題目嚴肅,有些輕松,但不論哪一種書籍都強烈吸引她。
雖然不見得明白書中的一些名詞、內容,但這些都是她接近這個世界的方法,當然,有時她也會看電視,可她還是不習慣看著小方框里人影晃動,刀光劍影、血腥暴力,尤其有些女人、男人讓她羞紅臉的暴露衣著、怪誕的行徑,她還是選擇比較不刺激的書報來認識、學習。
一如前幾日,她還是喜歡坐在書房內的窗台上,慵懶地看著手上的一本愛情小說,雖然有時書中的描述令她臉紅心跳,但就是忍不住繼續看下去。
當她沉浸在書本里時,敲門聲將她拉出書中世界。她自書中抬頭,柔聲說︰「請進。」
書房門隨著她的應答而開啟,張媽對著她笑道︰「小姐,你有訪客。」
訪客?文晴安楞了楞,在這個世界她認識的人有限,而她才與鄒母通過電話,沒有听她說要來看她啊!
「好,我馬上下去。對了,你知道訪客是誰嗎?」文晴安放下書,由窗台下來,忍不住問張媽。
「是一位姓王的警官。」張媽回道。
「王警官?」文晴安搜尋著記憶,突然「呀」了一聲。「王諾奇!」
她已經走到門邊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有些無措,不知該不該下去,王諾奇喜歡鄒琤,而這一點讓佔據鄒琤身子的自己很是愧疚。
「小姐,你不想見他嗎?如果你不想見他,我就去請他離開。」張媽敏銳的察覺她的猶豫。
文晴安咬咬下唇,末了才嘆道︰「沒關系,我去見他。」
既然她頂著鄒琤的身分,就有義務見她的朋友。她走下樓,進入客廳就看到她那名嬌小甜美的護衛正盯著坐在沙發上的王諾奇,而唐朝同樣以警戒的眼神瞪著他。
當听到她的腳步聲,唐朝立即轉移注意力,賣力的搖動尾巴,邊走邊跳地來到她腳邊磨蹭。
「鄒琤。」王諾奇轉頭看著文晴安,不再反瞪那個打他一進門就當他是凶神惡煞看的嬌小女人。
「王先生,你好。」文晴安一邊拘謹的朝他點頭打招呼,一手輕撫唐朝的頭。
一听到她對自己的稱呼,王諾奇又失望了,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她在這里的日子中能回想起他,但……
「直接叫我阿奇就好,你以前都是這樣叫我的。」
文晴安尷尬的直笑,要她那麼親昵的叫別的男人,她實在做不到。「你來有什麼事嗎?」她略過稱呼,但看得出他很失望,讓她忍不住又愧疚起來。
「我是來告訴你我們已經找到要綁架你的人。」王諾奇恢復冷靜地說。
文晴安下意識的望了嬌小女子一眼,只見她微微的抿嘴笑,沒有否認。
「什麼時候?」文晴安輕嘆口氣問。
「昨天。」
「前天晚上。」
兩個人同時回答,王諾奇訝異的看著嬌小女子,「你們也查出對方是誰?」而且時間還比他們警方早了一天。
嬌小女子沒有理會王諾奇的問話,只是朝文晴安說︰「少爺不希望讓你煩惱,所以沒有告訴你。」
「我明白。」文晴安溫柔的笑,能夠體會他想保護她的心意。
王諾奇敏感的察覺她在提起範昊時眼中的柔情,不由得暗驚心傷。
即使眼前的鄒琤變了,但唯一不變的是她愛上的仍不是自己。
文晴安轉向王諾奇,真心的道︰「謝謝你特地來通知我。」
「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王諾奇下定決心,決定再試一次。如果要讓自己徹底死心,就必須听見她親口說她愛上別的男人。
「不行,少爺吩咐只要有外人在時,我一定要在小姐身邊。」嬌小女子率先反對。
王諾奇沒有理會她,只是看著文晴安。「可以嗎?」
文晴安遲疑一會兒,毅然點頭。「好吧。小方,你先離開一下好嗎?」
「小姐……」
「沒關系。」文晴安溫和卻堅定的語氣,讓名喚小方的嬌小女子只好閉嘴,警告性地瞥了王諾奇一眼,然後轉身離開客廳。
「對不起,小方是我的護衛,所以比較擔心我的安全。」
「不愧是黑幫老大的愛子,能夠找到莫方擔任你的護衛。」這句話沒有貶意,只是就事論事。
「你認識小方?」
「黑幫里的人物,我們警方多少略知一二。」
「哦!王……」看見他期盼的眼神,文晴安只有勉為其難的改口,「王大哥,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一句大哥,讓王諾奇的心稍稍平復了。「小琤,我……想再問你一次,你能給我機會嗎?」
「王大哥……我……」文晴安局促的看著他,半晌才搖頭道︰「對不起,我已經心有所屬。」
「你的心上人是範昊吧。」不是問句,而是了然的嘆息。
文晴安臉上微紅,對他人一眼就能猜出她的心思感到困窘而難堪。
王諾奇看著局促不安卻不否認的文晴安,忍不住苦笑,「你甚至不否認。」
文晴安垂著眼睫望著地上,半晌才抬眼望著他輕嘆道︰「抱歉。」
「你沒有錯,只是我沒想到連你這麼具正義感的人,也會喜歡上嘯天盟盟主的兒子。」
他真的很難相信鄒琤會愛上任何帶有陰暗身分的男子,至少在她失憶之前,她不可能會愛上範昊,縱使他是那麼出類拔萃的男人也無法攫獲她的心。
「我……」她咬著唇,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她只是頂著鄒琤的軀體,實際上卻不是鄒琤。
「請告訴我實話,這樣我才能夠真正死心。」
文晴安螓首輕點,宣告王諾奇勢必成為傷心人。
「我明白了,好吧,這一次我是真的死心了,不會再有任何妄想。」他笑了笑,笑容苦澀,卻帶著看開的豁達。
「我希望你能告訴範昊,不要私下對付那些想要綁架你的人,將他們交給警方。畢竟你也是警方的一分子,我們不會讓惡勢力向警方宣戰,這是我們警方的面子。」
「如果你們警方能將這件事處理好,我自然不會插手。」低沉的嗓音傳進客廳,語音剛落,範昊高挺的身影立即出現。
「昊。」文晴安一見著他,臉上不自覺地泛起笑意,自然地走向他。
範昊輕柔的攬住她的肩,冷硬的臉孔在面對她時,冰雪霎時化為春水。
「我們已經計畫行動,一定會將那群人一舉成擒。」即使死心了,但親眼看著他倆濃情蜜意,王諾奇的心還是會痛。
「好,有王隊長一句話,我會讓他們停止行動,就等警方的好消息了。」一旦眼光望向王諾奇,範昊又是冷淡而有禮的淡笑。
王諾奇吞了口苦水,微頷首道︰「那麼我先告辭了,小琤,希望你的記憶能早日恢復。」
文晴安臉色微微一白,僵硬的點頭。「嗯……再見。」
王諾奇的眼光在她和範昊身上流轉,半晌才轉身離開。
文晴安吁出一口長氣。「我一直很怕見他。」
「他對你居心不良。」範昊輕哼道。
文晴安楞了一會兒,好笑的看著他微抿著嘴不怎麼高興的樣子,笑道︰「你……在氣他對我居心不良?為什麼?」
範昊氣惱的盯著她道︰「還需要問為什麼嗎?」
「你氣,是因為嫉妒?」她的眉眼皆是笑意,唇上的淺笑更是嬌艷。
「嗯哼。」他沒有否認。
「這還是第一次有男人為了我而嫉妒。好奇特的感覺呢!」她眼中有抹感動。
他可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當上一次在她家看見王諾奇,他的心就像被酸醋給浸泡著,極不好受。也是同時,他才發現他不全然是個冰人,至少對她的事他就熱血沸騰,不復冷靜。
「可是,你不需要嫉妒的,他喜歡的是鄒琤,並不是我,而且他以為鄒琤愛上你了。」她輕撫他緊繃的臉,柔聲安撫道。
「我只是擔心他會發現現在的『鄒琤』更加美好,因而糾纏你不放。」他輕哼一聲。
「也只有你才會覺得我好,其實我並不特別的……反而是你,那麼的出色,我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胡說,你在我心中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女人比得上你。」
文晴安仍不習慣如此外放的言詞,臉頰緋紅,害羞的躲進他的懷中。「你也是,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一句話輕易撫平範昊的不安,他摟緊她失笑道︰「我真的很傻,你是為我而來的,不是嗎?」
文晴安淺笑,但一提到現實的事,她仍是惴惴不安,無法釋然。
察覺到她異常的沉默,範昊緩緩推開她,望著她低聲問︰「你在想什麼?」
文晴安輕輕搖頭,微笑不語。
「今天城飛已經到飛到美國,一來處理公事,二來會親自將張天師的後代帶回國。」
「是嗎?」文晴安的心猛地一撞,心髒跳得好快,就好像以往她要發病時的緊揪、窒息。
「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範昊擔憂的捧著她蒼白的臉,皺眉問。
「我很好,只是有些緊張。」她擠出一抹微笑,安撫他道。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她點頭再三保證,見到張天師的後代,她的命運就將會被決定,雖然有五成的機會,但為什麼她的心中卻有種不好的預感?範昊的臥室里掛的那幅畫躍入她的腦海,不安的感覺更甚以往。
她握著範昊的手,希冀藉由他大手的溫暖暖和她心中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