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離開他,她會那麼的想哭?
黎茜仍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就這麼失眠了好幾個夜晚。
今晚,她仍是睡不著,開電腦上線收信,才想起她已經好久沒寫E-mail了。
網路上的虛擬戀愛,還是比較適合她吧!
黎茜自嘲地一笑,在鍵盤上俐落的敲打著字,可她像是神游到哪個不知名的國度,待回過神時,已經打上了好幾十遍我愛你了。
「我在做什麼啊?」黎茜刪掉那些字,凝聚著精神重打,可她的手指像是擁有生命力般,無論她想了什麼樣的字句,打出來的,仍是重復的我愛你。
那天之後,都過了一個星期了,她也回到花店工作了,怎麼還是逃不出這三個字的魔咒?
我愛妳……
她仍清楚地記住他對她的告白,他說他愛她啊……
「他只是在哄妳而已。」黎茜嗤笑道。
她最近老在犯心悸,頭部也有點頭暈腦脹。自他闖入了她的世界後,她的身體、她的情緒,她似乎都無法掌握了……
無論她再怎麼否認,她知道,她是在乎他的,在乎到心都疼了。
「為什麼心會痛呢?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打出來的字,就只有我愛你,再沒有其他字句……
她的心病,連藥都沒得醫了。
她的藥,連吃下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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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兆煬回到公司上班也一個星期了,這日,他一打開電子信箱,又收到了一封昵名情書。
他直覺想刪掉這封信,卻在定住Jasmine這個英文名字時,想起了黎茜。
一個星期了,他居然還想著她,想起那個比他還瀟灑的女人……
無法否認,他想念極了她,光看著她上班的花店送來的花束,他就不由地聯想,這是她為他插的花嗎?
他好想見她,幾乎沒骨氣到自我安慰著,听說女人對她的第一個男人會特別的留戀,想象著她也是眷戀他的。
但,如果她眷戀他,為什麼還要費心的把西裝外套寄還給他?
雍兆煬沉下俊臉,先前的推算全都作廢了。
可惡,既然她能做得那麼絕,為什麼他不行?
暗忖著,雍兆煬自抽屜中取出一只珍珠耳環,心想他也該把耳環還給她了。
對,他只是把耳環還給她而已,並不是真的想見她……
心念一定,他也不管半個小時後要開的會議,拿著車鑰匙便離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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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黎茜開始學插花了,學得還蠻有心得的,可剪著枝葉的她,顯得有點心不在焉,像是心事重重。
「小茜,小心啊!」
黎茜頓了下,不明白店長在一旁鬼叫什麼。
「妳差點剪到自己的手指頭了……」
「喔。」黎茜沒多大反應,只是淡淡地平敘著︰「店長,我中午會和我大姊和姊夫去吃飯,下午可能會晚一點來上班……」
「盡避去吧!反正今天一整天我都會親自坐陣。」
姊夫跟他訂了一整年的公司用花,店長當然開心啦!
黎茜含蓄一笑,低頭,繼續忙著剪著枝葉。
「對了,妳男朋友最近還好嗎?好久沒看到他了。」
「男朋友?」她什麼時候交的?
「就是雍先生啊!托妳的福,有雍先生和妳姊夫的訂單,花店的生意比往常穩定多了……」
黎茜一愣,放下剪刀。再剪下去,她搞不好會把手指頭剪掉。
她若無其事地取了幾根玫瑰花,想插在花瓶中,不料被刺刺傷了。
她吸吮著傷口,滿腦子都是雍兆煬為她吮著手指的畫面。
她明明都把外套寄還給他了,照理說,她不該再想著他了,還是說,她又寄出了情書,所以才會對他有所留戀?
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連笑容都好僵硬,活似沒有靈魂的軀體。
難道……她早就愛慘他了嗎?不,她沒有愛上他,她沒有……
「小茜,妳先去休息吧!妳姊夫來接妳了。」
「那店里就麻煩店長你了,我會早點回來的。」說完,黎茜像個游魂般越過店長,拎著包包,欲走出花店。
走到一半,她頓住腳步,感到胸口用力震動了下,有點不適。
自從雍兆煬發生車禍,她親自去照顧他後,已經好久沒到醫院復診了,最近她的心髒總是犯著心悸、容易頭暈……
但她不敢跟她大姊提這件事,她若說了,她鐵定會取消飯約,押著她上醫院的,她實在不想讓她擔心。
當黎茜走出花店時,她的姊夫秦仕爵正好下了車,為她開了車門。
「妳大姊已經在餐廳等我們了,走吧!」
「謝謝姊夫。」黎茜正想彎身踏進車內,突然頭一昏,她往退後了幾步。
「小茜,妳沒事吧?」秦仕爵眼尖地捉住她的手臂,免得她滑倒。
「我沒事……」黎茜的臉色略顯蒼白,她逞強地往前跨了一步,整個身子卻突然宛如風中殘葉,虛弱地往前一倒,倒人了秦仕爵的懷里,陷入了昏迷之中。
「小茜……」秦仕爵抱住她,慌張地想喚醒她。
這一幕,恰巧落入了車子停在花店十幾公尺外的雍兆煬的眸底。
他認識那個男人,他是鴻遠集團的總裁秦仕爵,也是黎茜的姊夫。他們似乎有著不尋常的關系,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的……
雍兆煬的心揪緊著,握住珍珠耳環的力道,大得幾乎快將之捏碎。
太憤怒的情緒掩滅了他的理智,沒讓他發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只知道當他親眼目睹著黎茜被其他男人載走了,他心底的某一部分也被撕碎了。
鈴、鈴──
手機聲響了好久,雍兆煬才接起,滿腔的怒火幾乎蔓延到話筒那一端。
「喂。」
「總裁,我是阿成,我現在在台南度假……」
「說重點!」他沒耐心听小助理說他的度假心得。
小助理立刻必恭必敬地報告,一點都不敢馬虎。「總裁,你住院前不是要我幫你查那只珍珠耳環的持有人嗎?抱歉,我一直忘了跟你說,我查到了,那只珍珠耳環是鴻遠集團的總裁秦仕爵購買的……
至于寄電子情書來騷擾你的人,我查出她的IP位址了,用戶姓黎,黎茜,她就住在台北市……」
雍兆煬手一松,任手機掉地。
他錯愕了幾秒,然後化為震撼、疑惑,被欺騙耍弄的惱怒頓時漲滿他的胸臆,他難以呼吸,整個胸口像是快爆炸了。
怎麼會是她?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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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醫後,黎茜昏迷了好久,直到隔天才清醒。
她永遠無法忘記,大姊和小妹一看到她清醒時,那號啕大哭的畫面。
她努力的安慰著她們,但她沒辦法告訴她們,她的病會好起來。
因為,她已經無法心如止水,無法微笑了……
「小茜,大姊決定搬回家照顧妳。」黎芹邊說,邊為她削著隻果。
黎茜看著報紙,因她的話錯愕了下。「大姊,別忘了妳都嫁人了,要是妳搬回來,豈不是要姊夫當怨夫,這麼一來,他第一個會找我開刀的。」
「誰教妳老是讓我擔心,我可不想再重溫那麼可怕的事了。」
黎茜明白她所說的。國中時,她曾因心髒病開過一次刀,自那次後,大姊就很關心她的身體狀況,深怕她的病再度復發。
「大姊,我答應妳,我會定期到醫院復診,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黎芹盯著她,質問著︰「小茜,妳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哪有發生什麼事。」黎茜微笑著,有些僵硬地接過她削好的隻果。
「我們當了二十幾年的姊妹了,我怎麼會不知道妳怎麼了。」黎芹追根究底起來,可是很有大姊的威嚴。「是因為那個男人吧!他影響妳太多了。」
「因為是我害他出了車禍,所以我必須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我們之間就只有這樣而已。」黎茜吃著隻果,輕描淡寫地道,繼續看著報上的報導。
今天的商場人物特寫是雍兆煬,一大篇幅都是對他家境、商業手腕的分析。
看著看著,她長長一嘆。「也許,我跟他有孽緣吧!」
她居然會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搞到昏倒住院……
她曾經以為,這輩子她鐵定抱持單身主義了,以為自己就算是談戀愛,也不會傻到去認真,沒想到當她夢醒時,她已經毫不保留的付出了她的身心……
她愛上了雍兆煬。
就算她有多麼不想承認,她依然能听到為他心動的聲音,在心口處滴答滴答地響著,句句都是思念,分離的這些日子以來,她真的想念極了他!
報導的最後指出,雍兆煬最近在某項電子產品上的研發成功了,他將在飯店舉行慶功酒宴,邀請商界大老們參加,算是公開招標代理權前的宣傳。
她沒有雍兆煬家的鑰匙,也沒有去找他的勇氣,但如果她能參加酒宴的話,那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去見他了……
黎芹把報紙抽去,速讀了下報導內容,一瞧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小茜,別去見他了!妳姊夫說,雍兆煬在商場上可是個聲名狼藉的公子,而且私生活很靡爛,常和他那群酒肉朋友逛夜店……」
「他不是那樣的人。」說完,黎茜才知道自己為他辯解了。
「可是他傷了妳的心不是嗎?不然妳怎麼會說昏倒就昏倒!妳也不想想妳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去見他啊……」
「我知道我會死。」黎茜扯起縹緲的笑,淡淡的,有著悲傷。「跟他分手後,我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我想念他想到吃藥都沒用。既然我橫豎都會死,我想在死前見他最後一面。」
聞言,黎芹震撼到說不出反駁的話,她只知道大妹變勇敢了。
以往的小茜總是掛著親切且疏離的笑,給人很不真實的夢幻感,但現在的她多了分人氣,很努力也很積極的想為自己做些什麼。
「我要怎麼幫妳呢?」她希望她的妹妹能獲得幸福啊!
「大姊,可以幫我跟姊夫要到邀請卡嗎?」
「我試試看。」她不幫她,她也會想辦法去見那個男人吧!
「大姊……這世上會有奇跡嗎?如果有的話,我希望他也能愛上我。」黎茜探向窗外,幽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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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黎芹的幫忙,黎茜如願地拿到邀請卡,來到雍氏舉辦慶功酒宴的飯店。
她今天的身分是秦仕爵的女伴,穿著一席白色雪紡紗,美麗得不可方物。
「我到那邊跟朋友打聲招呼,妳餓了就先吃點東西吧!」秦仕爵交代著,深怕沒有照顧好他的小姨子,老婆大人會找他算帳。
「嗯。」
黎茜點點頭,正準備到長桌旁夾取食物,突地,一道叫喚聲傳來──
「小茜小姐,好久不見。」
黎茜抬頭,嚇了一跳。「好久不見了,王先生最近還好嗎?」
王漢東耙了耙發,滿臉窘然。「我已經結婚了。」
黎茜滿是驚訝,掩嘴一笑。「恭喜你啊!」
相對于黎茜的瀟灑,王漢東顯得有些內疚。
「小茜小姐,當時真的很對不起,我沒想到妳……」他深怕他那時反應出的情緒,會傷害到她。
黎茜聳聳肩。「沒關系,事情都過去了!」
「小茜小姐,妳人這麼好,一定也會找到幸福的。」王漢東真心為她祝福,又與她聊了一回天,才轉身離開。
王漢東離開後,黎茜左顧右盼,仍是沒看到雍兆煬的人,突地沒有了食欲,有些失望的走到後花園散散心,沒發現背後跟了個人。
突然間,她被個冰涼的東西貼上了頰,冷得直起雞皮疙瘩,撫著臉蛋,轉身。
看清來人,她抽了口氣,一時不知該用什麼反應面對他。
「喝杯雞尾酒吧!不會讓妳醉倒的。」雍兆煬咧著邪氣的笑,將一杯酒遞給了她。
自她和秦仕爵踏入飯店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她了,嫉妒地看著她和其他男人熱烈地聊天著。
他想念她,瘋狂的想念著她,就算她私生活不檢點,和有婦之夫勾搭,又做出了令他深覺惡心的事,他仍是想見她,想跟她說說話……
黎茜接過,輕啜了口,一顆心怦怦跳著。
她從不知道,戀上一個人能教她這麼無所適從,不敢直視著他那熠熠發亮的眼光……
「你還好嗎?」她恨死了自己說出了這麼沒創意的話。
她不是想告白嗎?為什麼此時此刻,她緊張到想挖個洞鑽進去?
「不好。」雍兆煬迫近她,直這著她。「自從妳搬走後,我一點都不好過,我後悔莫及那麼對待妳、欺騙妳,請妳原諒我……」
黎茜的心跳直飆著,亢奮到快讓她窒息了,承受不住地退了退步。
雍兆煬扶住她的腰,免得她滑倒。他傾身,喝了一口她剛喝過的雞尾酒,直勾勾地瞅著她。
「小茜,妳知道嗎?我好想妳,我有好多話想對妳說……」
黎茜揪緊著一顆心,耳根子都紅了。「我也有話想對你說……」
雍兆煬嗤笑一聲。她是來真的,還是作戲?
當初是她堅持要搬走的,現在又變了個人,活似整顆心都跟著他忽上忽下,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雍兆煬斂下略懷敵意的眸,扯起魅惑的俊笑。「在那之前,我想先吻妳……」
黎茜驚訝地啊了一聲,雍兆煬已印上了她的唇。她太過羞澀,握緊酒杯的手一松,酒杯落地,濺起的酒漬濺上了她的裙襬,她卻絲毫未覺。
她沉迷了,整顆心因他的索吻而瘋狂地跳躍著……
雍兆煬熱吻著她,雙手著她窈窕美好的曲線,把她的唇吻腫了,在她的玉頸、肩胛、鎖骨上烙滿了他的吻……
看著她那為他墜入欲海的迷蒙表情,頭發亂了、唇上的口紅糊了,連胸前都印滿了他的吻痕,他不由得得逞一笑。
目前為止,只是他小小的懲罰而已……
「小茜,我可以跟妳跳第一支舞嗎?」他繼續勾引著她,用著他充滿電力的眼神,渾厚瘖啞的嗓音催眠她。
黎茜落入了他的陷阱,失神地點了點頭。
「我朋友在叫我了,我先回去,等等听到鋼琴樂曲,就得回去,知道嗎?」
目送著雍兆煬離開,黎茜不自禁地撫著她的唇,感受著他留下來的味道。
她像是作了一場不思可議的夢,滿懷的幸福滿足。
這就是奇跡嗎?
他那深情的對待、溫柔的眼神、熱情至極的吻,都是真心的嗎?她真的能攫獲他這個花心浪子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