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討厭貓。
蘇晴光看著自己一身貓耳朵、貓胡須和貓尾巴的打扮,活月兌月兌就是個貓女郎,但為了賺錢,她不得不忍耐。這是大學同學小美介紹的工作,說什麼這是上流社會的派對,喜歡搞些有的沒的花樣,重點是時薪多,表現好的還,也許就能得到其它的打工機會,她當然要把面子丟一邊,好好工作了。
蘇晴光手端著放滿高腳杯的托盤,供應前來參加派對的貴賓們飲用,也因為她長相很清秀月兌俗,在眾多貓女郎里格外顯眼,不時有人跟她搭訕要電話。
「小扁,行情不錯哦!」同樣扮演貓女郎的小美虧她道,對她又嫉妒又羨慕。
蘇晴光聳聳肩,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我已經決定不談戀愛了,給你。」她把那團揉成球的名片交給她。
「不談戀愛?你這個天然發電機怎麼可能不談戀愛嘛!」小美八卦的追問道︰「該不會又被甩了吧!」
蘇晴光瞪了她一眼,真的講到她的傷心處了。
「又是因為你太忙了?」
「你白目啊,知道還問!」蘇晴光再瞪了她一眼,看到前面有客人要拿酒,她立刻換上笑臉遞出托盤,直到她的眼光不經意的瞄到了誰,嚇白了臉,一個快動作的蹲在桌邊。
是他,是他,是那個臭男人啊!
這里明明是上流社會的派對,照理說,只有地位高的人才能參加,那個壞家伙怎麼有資格來這里啊!
「小扁,你干嘛躲起來啊?你快來看啊,那位就是時氏集團的時總裁時允浩啊!前幾年他剛繼承時氏時,曾上過幾次雜志封面,也因為他那酷勁十足的形象和鐵腕作風,在企業界號稱黑馬王子,沒想到他本人比雜志上更帥,早知道就帶相機來偷拍他。」小美食指比向他,眼楮都眯成心形了。
蘇晴光由她比的方向看去,錯愕到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她不以為然的冷哼道︰「不,他是敵人。」
避他是不是時氏集團的總裁,擁有多麼顯耀的身份地位,他惹惱過她。
「敵人?小扁,你腦袋秀逗了嗎?」
蘇晴光已經進入了完全戒備中,根本沒听到小美說了什麼,「我死都不要被他看到我這副德性……」被他取笑為小貓咪,已經很丟臉了,她才不要再被他看到她這身打扮,所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先逃離他的視線比較重要。
「時總裁,您怎麼了?」林記者有點氣餒,虧她打扮得美美的,還一直猛向他拋媚眼,他都沒看到。
時允浩終于回神了,他剛才明明有看到那個長得像允芊的女孩,怎麼一下子又不見了,是他眼花了嗎?
「我看到一只貓。」他扯了扯笑,也許他是真的眼花了吧!從那次偶遇後都一個星期了,茫茫人海中,他怎麼可能又會踫巧撞見她?
而且,那個女孩肯定還在氣他吧,她那麼討厭他叫她小貓咪,她若打扮成貓女郎,不是剛好被他笑死。
「只有貓女郎,哪里有貓啊?」林記者納悶著,看著時允浩又趁她不注意時走遠了,連忙追了上去,她知道他會參加這個派對,可是特地來堵他的。
「時總裁等等,您還沒有給我一個答案啊!」
「抱歉,目前我不考慮賣臉。」時允浩停下腳步,臉上掛著很客套的笑,似很客氣的拒絕,其實很不耐煩,不容置喙的語氣已經在暗示了,你再問一遍就死定了。
他真不知道他只是來參加客戶的派對,怎麼會剛好被記者堵到,他已經受夠這些記者了,前幾年他剛繼承公司時,還在世的父親跟媒體關系良好,幫他安排上了雜志封面,說什麼適當的曝光也是一種行銷手段。
結果他的照片曝光後,就引來了一些八卦媒體的注目,還幫他取了個黑馬王子的稱號,讓他滿臉黑線,所以現在要他再上雜志是打死都不可能了。
再說,時氏做的是投資基金,他負責決策指揮,訓練了一批專業優秀的精算師,和客戶周旋、提高業績都來不及了,哪有那種閑情上雜志打知名度,他可不是偶像明星,得靠著他的外表替公司賺錢。
「那我們來做個簡單的訪問吧,只要文字稿就好。」林記者很識相的讓步了,哪敢真的得罪他。
「在這里?」時允浩挑眉。
「是啊,我想代替讀著請問你的感情世界……」到公司根本見不到他本人,公關部給她的稿子永遠都是公式稿,還不準她發問非工作上的事!
開玩笑,雜志賣的是什麼?就是八卦啊,只要她能問到這個黑馬王子的八卦,她就算立了大功,可以升職了。
又是來問感情的。
時允浩打從心里厭惡不已,但他表面上還是掛著很客套的笑。
雖然說他很討厭媒體記者,恨不得把眼前這名記者吼走,但在商業界打滾多年的他,自知和媒髓保持友善的關系,也是一項很重要的功課,所以他會稍微收斂一下他的壤脾氣。
當然,他只會為工作破例,其它就甭談了。
「林記者。」他放柔了語調,很明白他只要慵懶一笑,就足以迷死一票女人了。
「是。」就算是專業記者,也抵擋不了他的魅力啊!
「我去拿杯酒,我們再一起慢、慢、聊。」
「是。」林記者果真紅著臉在原地等待。
真是個花痴。
一個轉身,時允浩那掛在俊臉上的慵懶微笑就消失了,只剩不屑。遇上這麼纏人的記者時,他只想快點拜訪一下客戶,然後走人。
「抱歉,我要工作,沒空。」
好像在哪里過這個聲音,時允浩頓了下,不由得往發聲處看去,就見一個貓女郎正被一個男客人騷擾著。
找到小貓咪了,不是他眼花。
一看到她,時允浩被記者打擾的爛心情頓時消失了。
原本以為不可能再見到她的,沒想到他們還真有緣啊!而且她明明那麼討厭他叫她小貓咪,竟還打扮成貓女郎,讓他有了二度取笑她的機會。
不過,小貓咪好像遇到麻煩了。
「小姐,只要一下子就好,我請你喝咖啡吧!」
蘇晴光從沒看到那麼盧的人,他是沒看到她在上班嗎?
「可是我要上班……」這個禿頭男是哪一點配得上她啊!還敢跟她搭訕,真不要臉!
「我可以付你錢,不會讓你有所損失的。」
蘇晴光氣到嘴角抽搐著。听听這是什麼話,他把她當成什麼了,伴游女郎嗎?她是很愛錢沒錯,但不會為了錢出賣自己!這麼多年來,她可是靠著勞力努力賺袋的!
「你這個死禿子……」
正當她火大的開罵時,另一道厚實好听的男性嗓音傳來——
「王老板。」
「這不是時總裁嗎?真巧啊,你也來了!」原本一副自命非凡模樣的王老板,一瞧見他,態度變得恭恭敬敬。
「是啊,王老板的氣色看起來很不錯……不過,你已經有黑眼圈了,咖啡不要常喝比較好,所以你就不要為難這個服務生了。」時允浩說著,從蘇晴光的托盤上取了一杯酒,還故意掃了眼她一身的貓女郎打扮,隱隱作笑。
點……
對,他是在幫她沒錯,可是他以為他幫了她了不起啊!瞧他那是什麼眼神,一邊看她,一邊暗自笑著,哼!別人把他當總裁伺候,她可不會。
「辛苦你了。」三兩句就打發了王老板的糾纏,時允浩把喝完的高腳杯放上她的托盤。」你還真適合這種打扮,小貓咪。」
「我是窮人啊,打扮成這樣都是為了錢,哪像時總裁,隨便說句話死禿子就必恭必敬的。」
她知道了他的身分了?
時允浩很少遇到知道他的身分還不改其色的女人,看來她是真的很討厭他。不遇,她愈討厥他,他就愈想跟她作對,這就叫做男人的劣根性。
「那你應該也對我必恭必敬的吧,我剛剛可是幫你解決了麻煩。」
「我沒要你多管閑事,那種禿子我應付得了。」
是嗎?
恐怕等她應付完,她工作就丟了,因為她太沉不住氣了,不遇……
時允浩忍不住拉了拉貼在她頰上的胡須,他發現她一生氣,她的貓胡須就會往上揚,真的很有趣。
他突來的行徑,教蘇晴光嚇了一跳。
「你這個人真沒禮貌,怎麼可以亂拉我的胡須……不,這不是我的胡須!」她才不是貓咪!
「這次沒有臭味了。」看著她紅著臉辯解著,時允浩低低笑道。
「當然沒有臭味了,我可是洗了很久的澡……」說到這里,蘇晴光就一肚子怨氣。
她要報復,她一定要報復,剛好他這個始作俑者就在她面前,她不能放過回整他的機會。
「我那時候跑回家,感覺連空氣都臭得要命,路過的人都以異樣的眼光看我,連房東先生都差點不讓我進門,這都是托時總裁的福啊……」她帶著微笑咬牙道,每說一句,就故意朝他向前跨出一步。
她在打什麼鬼主意?
時允浩見她朝他逼近,他不得不下意識的往後退,這時才發現到他後方竟是游泳池,只要稍不小心,就會摔成落水狗,但他可不是省油的燈,他不會讓她如願復仇的。
「雖然說時總裁你是個大好人,幫我拿皮包,剛剛又幫我打發走了那個禿子,我該是心存感激的,但是我被垃圾濺滿身的陰影還存在著,每晚我都作噩蘿,蘿到我身上的垃圾味怎麼洗都洗不掉,我該怎麼辦才好啊……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能把他逼入游泳池里了。
蘇晴光奸詐的笑著,又向前跨出一步,她幾乎可以想象他落水的慘樣。
「我說啊,你再洗一遍澡就好了……」時允浩知道他再往後一步,就會跌進游泳池,他在這一瞬間迅速的往右移。
這一切都出乎蘇晴光的意料,她嚇得表情呆滯,雙手一松,托盤撲通落入水里了,她直覺的想撿起托盤,卻一個失足跌入游泳池里。
「啊……」
吃到水了,蘇晴光才知道她干了什麼傻事!天啊,她渾身都濕透了,還有好多人圍在游泳池邊看她笑話。
這個害她成為落水貓的家伙,現在正站在池畔上得意的看著她。
怎麼會變得這樣?為什麼是她?為什麼!
「小貓咪,要不要我拉你起來?」時允浩蹲,故作好心的伸出手臂。
是她自個兒笨到摔進池里的,他可沒害她,不過做人的風度他有,他願意不計較她的過錯,對她伸出援手。
蘇晴光簡直快瘋掉了!身上黏答答的,好難受啊,為什麼她要受這種苦啊!
「當然需要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她握住他的手,使出渾身力氣的用力一拉——
「你這個瘋子……」時允浩沒想到她會算計他,加上他半蹲著,重心不穩,被她那麼用力一拉,撐不了多久就隨她摔進游泳池里。
她真是個瘋子!
時允浩氣炸了,他居然會一時失算,被她用力拉下水!也不看看那是什麼埸合,他的臉真是被她丟光了,不僅被人看笑話,還搞得渾身濕答答的,難受極了!
時允浩陰郁著俊臉,邊擦著濕發,邊從休息室內附設的浴室走了出來,卻看到一個長發濕漉漉的女孩蹲坐在沙發椅上,光看那蒼白無血色的臉蛋,他就覺得她被惡魔附身了,有點除沉可怕。
真不像她,那麼沒有元氣!
時允浩可以想象她張牙舞爪輿他吵架的模樣,但現在她這副德性,他根本連理都不想理。
一只失去斗志的小貓,他沒興趣。
可當他蠻不在乎地越過她走到門口時,又該死的起了惻隱之心。
她的頭發還滴著水呢!她該不會想這麼發呆下去吧,要是感冒可就糟了。
時允浩又走了回來,沒好氣的把他擦過的毛巾扔在她頭上,真不知道自己斡嘛那麼多管閑事。
蘇晴光原本還發呆著,突然間眼前一片黑暗,她嚇得連忙拉下頭上的毛巾,驚魂未定的瞪視著他。
是他……他想封她斡嘛?
她斡嘛以一副他是敵人的眼光瞪著他?
「洗澡了嗎?」時允浩倨傲的抬起下巴,問得很勉強。
「洗過了又怎樣?」蘇晴光悶悶道,別過臉,顯然還在生他的氣,但現在的她受到更致命的打擊,完全沒有跟他吵架的心情。
「既然洗過了,就把頭發擦干。」看她頭發滴著水,連領口都濕了,時允浩忍不住多事的幫她擦起頭發,他就是看不慣她那麼不愛惜自己。
「看不出來你頭發還挺長的嘛!」把包包頭放下來的她,多了分女人特有的嫵媚嬌美……如果她的表情柔和一點的話,就更美了。
等等,她跟妹妹有著相似的臉孔,他應該早就看習慣了,怎麼會覺得她美得很動人?他真是莫名其妙!
「我頭發長關你什麼事,不要踫我!」蘇晴光下意識的揮開他的手,他的動作讓她有幾分難為情。
而且她也不明白,他斡嘛那麼關心她頭發沒干啊,此時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他的多管閑事真的很煩人!
對,她是復仇成功了,也把他一同拉下水了,但她一點都不高興,因為她沒想到她竟然、竟然被……
「斡嘛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你不是成功整到我了嗎?」被她揮開手,時允浩有那麼一點惱羞成怒,但看到她一副很晦暗的表情時,他也氣不起來了。
算了,他不跟她計較了,再怎麼說,他這個大男人本來就該讓讓她這個小女子的。
「你還敢說,你這個總裁落水了,有人拿毛巾給你,又有人遞熱茶給你,我呢,一爬上去就被主人免職了,說什麼我對客人態度惡劣……」蘇晴光不想哭的,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悲慘的際遇,她不哭也不行了。
她真的好氣好氣,她到底欠了他什麼,打從第一次見到他,就倒霉的要死,不是被垃圾淹沒臭了一身,就是成了被眾人討伐的落湯雞。
但,比起氣他,她更氣的是自己啊,為什麼她總是沉不住氣,如果她能冷靜一點,別那麼沖動,就不會被開除了。
她現在可是缺錢缺得發慌啊!所以她不能再待在這里發呆了,她沒那個時間自艾自憐,她必須快點找到工作,才能給付那家人生活費。
蘇楮光原本想跳下沙發,飛奔走人的,卻因這句話頓了下。
他在跟她道歉嗎?
「上次害你撞到垃圾桶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時允浩畿乎是硬著頭皮才說出適句話的,大爺他可是很有誠意在向她道歉,她最好能接受,同樣的括,他是不可能說第二遍的。
如果他知道會害她失去工作,他就不合故意害她落水了。
她一定很需要這份工作吧,所以才會那麼的垂頭喪氣……
他好像是真的在向她道歉。
蘇晴光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雖然嘴巴上說著討厭他,但其實打一開始也是她先誤會他,他才會惡整她的,她實在沒理由不接受他的道歉。
而且,再氣他也沒有用,她被開除了是事實。
「不,是我的錯,我不該搞不清楚狀況,就誤會你,亂叫你跟蹤狂,還把你拉到游泳池里……」說著,她低著頭,一副很焦慮、很恐慌的模樣。
可惡,現在說這個也沒有用了,我必須快點找到新工作……
她很想哭,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很想痛哭一埸,但她一直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她真的累了,她好希望有個避風港,所以只要有人追求她,她就會很輕易的和對方交往,但也因為她很忙,始終沒辦法專心扮演女朋友這個角色,所以總是很快就被甩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從來沒喜歡過她那些前男友們,和他們交往也只是想尋求一個心靈上的寄托,她一點都想不起他們的臉孔……
「你頭發再不擦干,就真的要感冒了。」看她像個小孩般的向他認錯,時允浩也不在乎她曾經把他當成跟蹤狂亂叫了,應該說他從沒真正的氣過她吧,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帶給他的樂趣還讓他很難忘。
他撈起了被她揮開的毛巾,自然而然的為她擦著濕發。
從小爸媽就忙著家里的事業,一天到晚都把他和妹妹交給保母,所以他和妹妹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在她還小時,他一直都是幫她洗頭發再吹干頭發的,所以看到頭發濕濕的她,他才沒辦法硬下心腸不理她吧?
一定是這樣的,她和允芊長得太像了,他才會不由自主地對她好……
「不用管我了,我必須馬上去找工作。」蘇晴光這次沒有揮開他的手,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拒絕不了他,大概是他幫她擦發的動作太溫柔了,讓她的心頭暖暖的。
「想找工作也必須弄干頭發吧!」她這頭濕發會嚇壞老板的。時允浩幫她擦干發後,又徑自拿起吹風機吹起她的頭發。
被吹風機的熱氣烘著,蘇晴光很輕易地就被他說服了,她不再驚慌失措,也不那麼想哭了,反而懶洋洋的不想動,就像只慵懶的貓咪。
怎麼會這麼的溫暖啊……
在這一瞬間,她好像被他安撫了心靈,有一點點放 了,他穿梭在她鬢間的手,很大、很厚實,讓她很有安全感。
他是第一個幫她吹頭發的男人啊,她居然讓他那麼放肆……
噢,她臉紅了!
蘇晴光搗住臉,不想讓他看到她滿臉通紅,不想讓他知道,她有多麼喜歡他幫她吹頭發,讓她有種被呵護的感覺,可以暫時麻痹自己,連吹風機的聲音消失了,她都沒听到,還徑自沉溺在溫暖的氛圍當中。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蘇晴光眯著眼,那柔順的模樣仿佛被他馴服了。「蘇晴光,晴朗的陽光,大家都叫我小扁……」
「那麼,小扁,既然是我害你丟掉工作的,就讓我來補償你好嗎?」
蘇晴光听得迷迷糊糊的,或者該說,她沒專心听他說了什麼,直到她听到了補償兩個字,她的心怦怦一跳,緊張到斷章取義——「什麼,你想用身體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