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夜,天無月,風聲蕭瑟。
三更時,一個婢女裝束的女子走出岳府書房,懷里揣著一包東西,連燭台或燈籠都沒有帶,身形輕飄無聲,看起來頗為詭異。
「是誰?站住!半夜三更在這里做什麼?」
輪更的家僕低聲喝住可疑的婢女。
「奴婢是二房里的人,受少爺吩咐來取書過去。少爺跟梅夫人打賭,急著要呢!」婢女低著頭輕聲說道。
家僕不疑有他,放了行。
這名神秘的婢女于是消失在回廊之間,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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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素玄把自己埋在留月軒里三天兩夜不見天日,專心在讀一本書,只有吃小雀兒帶回來的一些干果填肚子,實在有點頭昏眼花。終于在第四天五更時分,爬出留月軒的狗洞,什麼莫天、岳中、梅姬狗屁倒灶的事全都一古腦兒拋在一邊,先祭自己餓壞的五髒廟再說。
天色尚未大明,霜露頗重,路上只有兩三個行人,開始營業的食店不多,凌素玄連走路的力氣都剩不了多少,一路跌跌撞撞地走進一家酒肆,里頭的酒客也散得差不多,只剩下像她這樣天明起來趕路或是經商的人。
凌素玄隨便點了粥,小二招呼得十分周到,先送上洗臉水,再送上醒神茶,熱呼呼的粥品接著上桌,她原本混沌的精神為之一振,晞哩呼嚕把一大碗粥下了肚。
「咦?」她眼角瞥見一個人影偷偷模模,正要溜出店,她也顧不得放下碗公,往懷里亂掏一把,隨便掏個東西就往那人一丟,正中後腦勺!
「哎呀!」那人慘叫一聲,蹲在台階上抱著腦袋,「玄弟,沒這麼大的冤仇要這樣害我吧?」那人卻是莫天!
凌素玄自顧自的喝湯,撇過臉不答腔。
莫天干笑兩聲,撿起丟中他的東西一看,是一瓶藥酒。「隨身帶藥?有進步!」
凌素玄搶過藥酒,心中暗怪自己粗心,怎麼把岳中送的東西亂丟?好歹這也是「夫婿」第一次送自己的禮物,隨身帶著它就是因為重視,怎麼可以為了攔住莫天就這麼不小心?
莫天模模鼻子,玄弟的表情看起來莫測高深,他自己心里的感覺也還混亂不清,這時候遇到玄弟無疑是雪上加霜。
「干嘛不聲不響的溜走?」凌素玄又叫了一籠包子,遞給莫天一個,「做了虧心事?」
莫天臉紅了紅,好在清晨的光線不明,凌玄大部分的注意力又放在食物上,大大減輕了他的尷尬。
「在躲我?」凌素玄劈頭就來這麼一句。
莫天整個人僵了僵。明明時常顯露出呆氣的人,怎麼會這麼敏銳又犀利?
「呃……沒有……」莫天吞吞吐吐地回答。
「真的?」凌素玄壓根兒不信。
「假的。」莫天想想,還是干脆地承認了。
「我就知道,」
「不問我為什麼?」
「不想知道,無所謂。」凌素玄把一顆包子整個塞進嘴巴,以示自己封嘴。
凌素玄表面上一副無所謂、不在乎的樣子,但是塞包子的動作其實已經泄露出她心里的秘密。
平時一遇到莫天,總是他黏、她逃、她避、他追,也許在無形中她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所以剛才一發現莫天想逃走的背影,她不無驚詫,才會想也沒想的丟出那瓶藥。但她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些微妙的心理變化。
「我真討厭你的無所謂!」凌素玄的表情沒來由地惹莫天光火,「每當你一表現出這種『勉強』的無所謂,我就忍不住想讓你承認自己『有所謂』!」
「勉強?我哪里有勉強?」凌素玄的聲音雖然模糊不清,但是莫天還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感覺你好像在害怕什麼,怕別人接近你、怕去接近別人,把自己圍在一個小天地里嚴禁別人打擾,除非是真的很惹你興趣的事情,才願意跨出去;但是只要一達到目的,又會縮回去安全的地方……總之像只蝸牛一樣,沒有人知道你殼里頭一圈一圈轉的是什麼想法。」莫天一邊思索,一邊道出自己心中的感覺,這些感覺以往在他心里也是飄忽難明的,直到現在透過言語的表達才形成具體的思維。
像被揭開自己也不知道的疤,凌素玄愣住,若有所思,想把包子咽下去,卻又被哽住,一時間不上不下,萬分難過,只得用力搥了搥自己的胸口。
莫天的話點醒她,以前她怕泄露自己的身分,什麼事都不敢放手做,只能偷偷模模。現在好了,既然決定要離開岳家,掙月兌有名無實的婚姻,就沒什麼好怕、好顧忌了。
「啊,原來就是因為這樣……」莫天彷佛恍然大悟,他發現自己終于找到一個理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總是特別注意凌玄,這幾天內心的驚惶像吃了一顆定心丸,終于踏實了。
擊掌一笑,莫天吁了好長一口氣,「對!一定是因為這樣沒錯。」
「你好像說對了……」凌素玄終于吞下那顆噎住她的肉包,握住莫天的雙手,表情一掃陰霾,既熱切又興奮。「既然這樣,我們開始吧!」
「呃?」凌玄突然轉變的熱情態度讓莫天嚇一跳,那雙手雖不是第一次踫觸,卻是第一次主動握著他,莫天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開始……什麼?」
「開始我們的友情啊。」
「開始……友情?」難不成到現在他還不是他的朋友?
「對了,見面禮!版訴我你想要什麼。」凌素玄想起自己很早以前就收了他的見面禮,不回禮太說不過去了。
「那就範老的小說吧!」莫天咧嘴一笑,表情有點賊。這不就是他最初之所以纏著凌玄的目的嗎?本以為沒希望了,沒想到終究還是落到他手里。
「沒問題!」凌素玄表情好燦爛,心里很雀躍,「刊印出來的第一本樣本,我送給你,同樣不要你半文錢。」她用力拍了拍莫天的肩膀,高興自己終于走出這一步。
莫天臉部的肌肉抽搐,「樣本?」
「嘿嘿……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凌素玄眼楮滴溜溜地轉了兩圈,俏皮地對莫天使了個眼色。她怎會不知道莫天在想什麼!
從現在起,她要徹頭徹尾為自己活,生活上她早可以自給自足,不必靠任何人供養,而以往那些因為禮教而產生的留戀,她要全部斬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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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犬吠稀落,遠近相聞。
岳府偏院隱藏在雜草之間的狗洞,五步以外距離的草叢內停放了一輛木制小推車,車上堆滿了書籍。
「少夫人,妳要把這些書搬去哪里?我可以幫妳……」小雀兒輕聲細語,趴在地上,拉住凌素玄的後腳。
「沒關系,我只是把書搬到書鋪,放在這里不安全。妳做自己的事去吧!一凌素玄先把書推出狗洞,再爬出去。
「喔……」小雀兒雖然察覺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也許是自己多心吧!
凌素玄撥掉身上的雜草,推著沉重的推車。唉!這麼運法,得幾個晚上才運得完呢?還必須瞞過小雀兒的耳目……
凌素玄暫時不想讓小雀兒知道自己要離開的決定,小雀兒最近老是在她耳邊叨念著什麼「少爺一定愛上妳啦、快點告訴少爺妳的真面目」這些天真的話。
「只好自己做苦力了,唉!」推車在清冷的街上歪歪斜斜的亂走,她操控的技術還不大熟,好幾次差點翻車。
突然,斜側有一團黑呼呼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撲了過來,撞在推車上,嚇了凌素玄好大一跳。推車一個傾斜,她的手勁根本穩不住,被車一帶也倒在地上,十分狼狽。
「公子……救命……」
斷斷續續的聲音,在無人的夜晚听起來好似鬼哭。
凌素玄睜大眼楮,左看右看,沒有看到任何風吹草動,這比什麼都還令她害怕。難道真是鬼?她嚇得迅速爬進車底下,摀著耳朵全身發抖。
「公子……」
突然,某個東西擋在凌素玄的眼前,「啊--」一聲尖聲慘叫回蕩在空寂的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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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晌午時分
莫天收拾了幾本新刊印的書,準備拿去玄英書鋪送給凌玄。交代了掌櫃幾件事,一腳正要跨出書館,突然來了約五、六人一行快馬,下了馬直接朝莫天圍過來,個個佩刀。
帶頭的人約莫四十來歲,舉止頗有威武風範。
莫天一見來人,十分震驚。「爹?你怎麼會來?」
「你老實說,莫娘有沒有來找你?」莫言山劈頭就問這麼一句,語氣森然,沒有半點父子孺慕之情。
「莫娘?」莫天收斂了溢于言表的情感,他很久沒听到這個名字,尤其是從自己口里說出,胸中頓時涌起一股酸澀。「她怎麼了?她來找我嗎?」
「你先回答我。」莫言山沒有放過兒子臉上任何的變化,甚是不悅。
「你又對她做了什麼?」莫天仍然十分平靜,語氣里隱藏著無奈,質問︰「這已不是第一次了,六年前你的保證難道只是個屁嗎?」
「沒你的事!」莫言山大怒,「你只要告訴我她在哪里!」
「要是真的不關我的事,你又何必來找我?」莫天一個冷哼,嘲諷道。
「你真敢說!」莫言山忿忿出拳,莫天卻不閃避,一拳結實地打在臉頰上,整個人跌坐在書館的門口,手中的書也散了一地,引得其他人驚呼閃避。
「六年前放過你這個不肖子,不代表我允許你一而再地做出敗壞門風、踐踏祖宗的丑事!」莫言山怒氣未平,抽出隨從腰間的佩刀,抵住莫天的脖子。
旁邊傳來微微的驚呼聲,莫天眼角余光掃去,來人竟是凌玄。
「裝模作樣……我也不想當你的兒子好嗎?咱們半斤八兩!」擦去嘴角的血漬,莫天回復一臉的玩世不恭。
「她到底在哪里?」莫言山額邊青筋浮現。
「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父、親、大、人!」
「畜生!」這一次莫言山又揮動手中的刀砍去,莫天低頭避過,隨便抓起地上的兩本書夾住刀身一用力,刀身漂亮的在空中迅速翻轉,已月兌出莫言山的右手。
莫天接住刀身,拋在地上,眼里卻有一絲訝異閃過。他並不想跟父親橫刀相向。旁觀的人卻替莫天敏捷的身手喝采。
「這一句罵得不對題哪……」凌素玄的聲音似有若無的響起,語調雖然清冷,但場上每一個人都听得清楚,「畜生--六畜生的小孩,才叫畜生……對不起,我
並不是說莫兄的父親是六畜,只是覺得如果要罵自己的兒子,應該罵禽獸之類……嗚……」
凌素玄的嘴巴突然被莫天捂住。
再讓這小子講下去準沒好話!這小子到底站在哪一邊啊?
「狐群狗黨,莫名其妙!」莫言山瞪了凌素玄一眼,哪會不明白凌素玄拐著彎在罵自己,悻悻然的收了刀,上馬離去。
凌素玄扒開莫天的手,也生氣了,嘟著嘴巴對莫言山的背影喊︰「頑固不通,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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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我才感覺到你有把我當朋友呢!玄弟。」莫天拍了拍凌玄的肩膀,心中頗感安慰。
為了避開其他人,凌素玄拉莫天到河堤邊散步。莫天嘴上不說,但眉宇間籠罩著平常難得一見的憂郁,現在的他不想一個人。
「我剛剛罵你禽獸,真對不起。」
「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
「那可就不一定了……」凌素玄歪頭想了一下,「不過我也不該當你的面罵你父親,抱歉。」
莫天搖了搖頭,蹲下來撥弄著堤邊緣草。「不問我為什麼?」
「不問。」凌素玄回答得十分迅速,每個人都有權擁有自己的秘密。
莫天卻十分訝異,「你真是沒有好奇心。不過我現在很想講,你快點問,這也是朋友該盡的義務之一。」不說自己想有個人傾訴,卻這麼笨拙的拐彎抹角。
「嗯……好吧,為什麼?」凌素玄也蹲下,準備好要听長長的故事了。
「六年前,我愛上了我的二娘,我的二娘也愛上了我。」
凌素玄點點頭,等著听下文,但是過了很久,莫天還是沒有第二句話。
「然後呢?」凌素玄推了推莫天催促道。
「沒了。」莫天聳聳肩,很認真的回答。
「沒了?這麼短?」才剛整理奸的嚴肅心情,一下子全泄了氣,凌素玄以為莫天是故意尋她開心。
「你難道不會瞧不起我、看輕我,順便罵我一聲禽獸?」莫天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問。
「我為什麼要瞧不起你、看輕你?雖然我剛剛已經不小心罵你是禽獸。」凌素玄說到最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來。
「這還用我解釋嗎?做兒子的跟父親搶女人,是不肖的逆倫大罪耶!」
「那麼,你愛她嗎?」凌素玄轉過頭,眼光落在水面上,語氣刻意的轉淡,「無論她是你父親的女人,無論她已經婚嫁,你還是愛她,明知道不可以,對不對?」
「對,明知道不可以還是愛。」回想起自己年少時不顧一切的熱情,莫天仍覺得歷歷在目,被壓抑的窒息感也還殘留在他的心里深處……
「那為什麼你們最後沒有在一起?」凌素玄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因為,愛是兩個人的事,只要有一方害怕了、退縮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莫天嘆了一口氣。
六年前,莫娘為了叫他放手,刻意說了許多難听、嘲笑的話,他知道莫娘是刻意這麼說,但是為了分開而互相傷害卻又何苦?
「那個退縮的人一定不是你吧?」
莫天倏地轉頭盯著凌素玄,眼楮里閃耀著奇異的色彩,一聲不響地一把抱住凌素玄的頭,嘴親了上去。
凌素玄完全沒料到莫天會有這樣驚人的舉動,大叫︰「你干什麼!你瘋了嗎?」兩手死命推拒莫天的唇,但她的力氣哪敵得過他呢!
灼熱的唇辦落在凌素玄的額頭上,在她的心中泛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心也怦怦直跳,莫天的氣息是那麼近,暖烘烘的一團溫暖。
莫天直到達成目的才放手,得意的呵呵笑。
凌素玄則跌坐在草地上,回過神來還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難不成他發現了?要不然為什麼親她?
「除了岳中以外,你還是頭一個不嫌棄我的人,果然我看人的眼光不會錯,當初的死纏爛打是對的。」莫天抹了抹唇後笑道︰「我就是這麼任性而為,管他男人女人,只要高興就親下去。痛快!你很快就會習慣了。」
凌素玄連連往旁邊爬了兩步,手指著莫天還禁不住發抖。「難道……連岳中也遭受過你的魔爪?」她沒有辦法想象莫天嘟起嘴抱住冷漠的岳中狂親,這畫面未免也太詭異了!
「這……倒沒有。」莫天歪頭想了想,「岳中總是一副儼然不能侵犯的樣子,我下不了手,也不敢親哪。」
被要的感覺讓凌素玄氣不過,抬腳朝莫天的臀部狠狠使勁一踢,「你這個人!到底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話是假的?」
莫天呵呵大笑,這時天色已近向晚,斜陽的金光映照著水面,波光粼粼。「好了,不逗你了,過來坐吧。」
凌素玄滿臉不信任,一步一步慢慢爬過來,還不時打量莫天的表情,以防萬一。莫天被逗笑了,一把攬過細瘦的雙肩。
「玄弟,有一件事我很早就想問你了,卻有點不好意思。我可以問嗎?」
「你問吧。」凌素玄揮揮手,不在意地說。
「你……是不是女人?」漫不經心的語氣一變,莫天不放過凌玄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
「啊?」怎麼樣也想不到莫天的問題會是這個,凌素玄全慌了。「原來你真的發現了!」那麼剛剛的一吻究竟是……
「那當然!我又不是梁山伯那個笨蛋,妳也太小看我這雙銳利又精準的眼楮。」
其實,莫天並沒有十成的把握,只是凌素玄太女敕,一被人問起,自己心虛就全招了。
莫天心里的震撼也不亞于凌素玄,只不過他比較老成,表面上不露痕跡而已。
「都已經把手伸進去還不知道,那除非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了……」莫天看著自己的手喃喃說道。
「咦?」凌素玄不了解他的意思。
「沒什麼,只是,為什麼妳會喜歡梅姬?妳真的……是因為喜歡女人,所以才做這樣的裝扮嗎?」莫天不想提自己做的「好事」,只想搞清楚他這個玄弟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
他會這麼想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無論是她跟梅姬,或是在升月班里她跟紅娘子兩個人堂而皇之調情的模樣,都讓他歸結出一個結論--她是一個愛女人的女人!
「啊?」凌素玄這下又被莫天問住了。
莫天一臉很困擾的樣子,可是凌素玄更困擾,一般人不太可能會這麼聯想,大概因為莫天自己不怎麼拘泥性別,也以為別人跟他一樣……
「我沒有喜歡梅姬呀……」凌素玄回答得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莫天不信,「那天妳怪岳中憐憫妳又怎麼說?不就是以情敵的身分怪他嗎?難不成是妳喜歡岳中?可是這也說不通……」回想那天玄弟的表情絕不像作假,這是讓莫天最想不透的地方。
尤其在船上她還跟那兩名船妓打得火熱,莫天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男人有斷袖之癖,那麼女人也可能會有手帕之戀這類的事。
「不是,都不是,總而言之,我沒有喜歡梅姬,更沒有喜歡岳中,也不是喜歡女人!」支著額頭,凌素玄高聲強調。
「是嗎?那我了解了,原來妳全部都是在耍我們的。嗯!一定是這樣。」莫天雙臂環胸,很像一回事的點點頭。
「也不是這樣!」
「那不然呢?」
「我是……」起了個頭,凌素玄卻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算了算了,我再問妳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比剛剛那些都重要,妳只要老實回答這個問題就好,其他的我可以不追究。」
「你快問吧!」凌素玄如同接了大赦一般,直催促莫天。
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莫天的臉慢慢逼近凌素玄,將她整個人箝制在自己雙臂之間,凌素玄已無處可躲。
凌素玄也如同中了咒語一般,不思閃避,當她整個人平躺在草地上的時候,莫天溫熱的雙唇從她的額頭、眼簾、耳垂輕移至她粉紅柔軟的雙唇。
莫天猶如蜻蜓點水的溫存試探,感受到凌素玄似有若無的微妙回應,讓他漸漸大膽,想探求更多。
凌素玄訝異的驚喘更是一種催發,莫天很想再繼續,可惜這里畢竟不是隱密的地方,他並不想表演給其他人觀看,也不想讓人以傷風敗俗的名義告進官府,惹出一些麻煩事。
莫天的驟然停止教凌素玄若有所失,咂咂嘴,居然有些許腫脹。很陌生的感覺在她心中回蕩,一切來得太快,不是才剛成為正式的朋友嗎,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凌素玄心里很是迷惑。
莫天沒有放過她的失望。她果然不同于一般凡俗女子,像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輕薄,那些腦中被禮教填滿的女人早就哭天喊地,逃之夭夭了。
「我可以喜歡妳嗎?」輕笑了幾聲,莫天終于說出他的問題,也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凌素玄眨了眨眼,又以為自己听錯了。「可是……」
「怎麼樣?」莫天幾乎有九成把握她已經愛上自己,要不然哪來那麼多名堂?
「可是莫娘來找你了呀……我是受莫娘之托,來帶你去見她的。」凌素玄蹙眉遲疑地說道。
只見莫天臉色一變,四周圍的空氣也彷佛在一瞬間凝滯。
原來昨天夜里,凌素玄在街上遇見那團黑呼呼、像鬼似的「東西」,便是莫天昔日的心上人,也就是他父親莫言山的繼室--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