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不平靜的京城里,出現了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夜行大盜,不但劫財、劫色還殺人,要怎麼做全看他當時的心情。更令人痛惡的是,他還在作案前到受害人家先留下「夜行帖」,仿佛作標記似的,讓所有接到「夜行帖」的人家嚇得日夜不得安寧。
而毫無例外的,接到「夜行帖」的人家在十五天內就會慘遭劫財、家中的家眷被侮辱,或是慘被滅門。奇怪的是,他所鎖定的對象並不一定。有的是大戶人家,有的卻是窮得連三餐都快要不濟的貧苦人家,這樣的情況變得人人自危,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夜行大盜看中,致使人心惶惶,連官府都出面關切,但對方似乎武功高強,所以至今已有十三戶遭到侵襲,卻沒有一個人能指出夜行大盜究竟生得什麼模樣,只知道他犯案時穿著一身黑衣,胸前寫著一個觸目的白色「恨」字。
這樣的事件,卻正巧讓想做貼身保鏢生意的左姍有了顧客上門。
不過左姍知道像夜行大盜這樣的角色恐怕不是一般人應付得來的,所以她在接鏢之初就與顧客談好條件,俠義鏢局的女性保鏢只在盡可能的範圍內保護雇主的安全,說是保護,不如說是貼身陪伴來得恰當。但若情況超出個人能力之外,鏢局是不負任何責任的。
雖然如此,但鏢局的生意仍是絡繹不絕。大家只想找個心安,讓自己的女眷在家、出門多一份安全的保障,至于會不會遇上夜行大盜,那還得看個人的造化了。
就連左姍本人也天天祈禱著最好她所派出去的人都不會踫上那樣倒霉的事才好。
「怎麼樣?我的生意不錯吧,才沒幾天,保鏢就全派出去了。現在手邊林大富家的生意,我準備自己接下。」晃著手上白花花的銀子和一張張銀票,左姍得意地對著聶痕示威。
「林大富?」他挑起一道濃眉。「是城東那個林大富?」據他所知,林家並沒有接到「夜行帖」,而且,林大富家保鏢眾多、高手雲集,卻要左姍來保護?
「那當然,不然你以為咱們這兒還有哪個林大富請得起我這個鏢主親自出馬?光是他下的訂金可就夠我們吃上十天半個月的了。」
「退了它!」聶痕毫不考慮地月兌口而出。
那個腦滿腸肥的林大富是出了名的色膽包天,專門強搶良家婦女為妾,以他的判斷,他這次下鏢,絕對是不懷好意。而他的目標——應該就是她了。
「什麼?!」她聞言,「砰」地一聲拍案而起。
為什麼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有意見!「聶大少!你別忘了我可是這里的鏢主,接個鏢難道還要你批準?你知不知道,林大富可是沖著我的面子來下鏢,還指名非我不行!怎麼,這你也不準?」
「我當然不準。」他面無表情、慢條斯理地道。「林大富家中有多少打手、保鏢,需要你這三腳貓功夫的女人保護?指名要你?我看他是指名要你做他的小妾比較貼切。我真懷疑你究竟有沒有腦袋,這樣的生意你也接得下?」
被他這番話說得皺起了眉頭,左姍心情非常不佳。「什麼三腳貓!你敢說我的功夫是三腳貓!」她一個揚手,一拳就逼向他的罩門。「看拳!」沒時間思考他所說的話,她一听見他這樣看不起她,整個人就武裝起來,非得討回個公道不可。
「君子動口不動手」向來就不是她的風格。
才一出聲,她的拳頭就被他單手接個正著,輕輕一轉,就將她的手給彎到身後鎖住。
「攻擊敵人的頭一個大忌就是未出拳先出聲!」他敲她一記響栗。「教了你這麼久還學不會。」
「你管不著!」她急極了,再一個回身,又祭出另一只拳頭。
然而,很不幸地,卻仍被聶痕輕輕松松接下。這會兒,她整個人就被直挺挺地鎖在他懷里,雙手反剪,動彈不得。他厚實的胸膛緊貼著她,身上傳來的熱度簡直燙得嚇人,但卻又讓人覺得安全和溫暖。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突如其來的認知讓她頓時有些喘不過氣來,心跳急劇加速。
「你——豬八戒!不要臉!欺侮女人的王八蛋!還不快給我放手!」被他捉住動彈不得,還被他奚落一番,左姍氣得哇哇大叫,沒被控制住的雙腳拼命地往前踢,想看能不能就此踢死他。「當心我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他干脆順勢將她貼近自己,兩人之間的空隙縮小了,她那雙不安分的腳也就全無用武之地了。
「我從不欺侮女人,只喜歡捉獵,尤其是三只腳的貓。」他好整以暇地附在她耳邊輕語,根本無視于她的威脅。
「你——你——」听見這樣的話,她更是氣得發抖,而兩人間緊密的接觸也讓她有些沒來由的緊張。
「我怎麼樣?要是你推了林大富的生意,我就放了你。」他箍緊她的雙臂,感受到來自她身上的香氣,讓他一時間有些失神,而她柔軟的身軀在他懷里不斷地扭動,更讓他心神不定。這娃兒,什麼時侯也變得像個女人了?
「我就是不!你想怎樣?難不成你還真能這樣捉著我一輩子!」左姍死不認輸,嘴硬地回著,一張臉孔脹得通紅,也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受到他的影響。
她就不信他拗得過她。
打小,比賴皮他就從沒贏過她。
「捉住你一輩子?嗯……听起來像是個好主意,似乎可以讓我省下不少麻煩。」平日,她給他找的麻煩不算少了,有時他還真想把她關在屋里,省得她一天到晚惹事。
「你……你敢!」像只小雞似的被捉在他懷里,她的威脅顯得一點力量都沒有。
「我敢?我當然敢。」他湊近她耳畔戲謔地道。「只要能讓你安靜一天不惹事,我會想盡一切可能的方法。」
他溫熱的氣息吐在她頰畔,引得她一陣輕顫。雖然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聲音不難听,可不知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刻他的嗓音听起來是那麼低沉具有磁性,連他說的那些刺激她的話都讓她沒法真正氣起來,腦袋像團漿糊似的什麼也想不起來,連平常罵人的話都派不上用場。
老天!她真不知自己今天是著了什麼魔,為什麼滿腦子一些奇怪的想法?
「你……你……男女授受不親!還不快放開我!」老半天,她只想出這麼一句話。
他愣了一會兒,唇角挑起了一個弧度。「姍姍,我肯定你不是變笨就是腦子燒壞了,平常你罵起人來不是挺溜的,怎麼,今兒個舌頭被貓給咬了?」
被捉住不打緊,還要被他這樣取笑,她忍不住猛一回頭朝他臉上撲去。「咬?我咬你!」兩人糾纏成一團。
「啊——」突然,一聲尖叫劃破長空。
所有的人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子怡?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左姍轉過頭,看見陸子怡自穿堂走來,滿臉通紅,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她囁嚅地答著,一手還指著他們道︰「你……你們……原來是這樣的……關系……」
這話不說還好,話一出口,左姍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似的,使勁將聶痕一推,逃得有多遠就多遠。
而聶痕卻只是站在原地紋風不動,但臉上的表情在瞬間變得陰沉。
「子怡你……你別誤會,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左姍急著辯解。「你知道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沒事老愛斗嘴,要不就打打鬧鬧,大家都習慣了啦,你可別多心……」「可是你……你們……」子怡一臉狐疑,還帶著些許期待及受傷的表情。
「哎呀!我們不可能的啦!」左姍一副打死她也不會有這種事的模樣。「你沒看他老是那副死樣子,我怎麼可能受得了他啊。他也不會受得了我這種個性的人啦,你說對吧,聶——」
話還沒說完,卻只見他霍地轉身就走。
「你——」左姍出聲叫人,對方卻完全不予理會,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
「搞什麼鬼……」左姍喃喃念著。
「左鏢主,聶大哥他……似乎生氣了……」子怡極關心地望著聶痕離開的方向。
「算了,我們不理他!他就是那種死樣子,好像我犯了什麼天大的錯似的!也不過隨便批評他兩句罷了,有必要氣成這樣嗎?所以你說嘛,我怎麼可能跟那種小器巴拉的人有什麼‘關系’,吵架都來不及了!」
愛生氣?氣死最好!她在心里暗罵著。不給面子,當著子怡的面讓我下不了台,這筆帳先給記在牆上!「真是這樣的嗎?」子怡疑惑地問。「左鏢主……」
「不是說了要你叫我小姍嗎,還在什麼鏢主不鏢主的,听起來怪礙耳的!」她打斷她的話。
子怡笑了。「嗯,小姍,可是我老覺得聶大哥是個很有修養的人,不應該會為這樣的小事生氣,而且你真的確定你和他之間……」她帶著疑問的眼神問。
「哎呀!我跟你說沒有就沒有嘛,你別一直疑神疑鬼的行不行!還有我提醒你喔,你別被聶痕外表那副樣子給騙了,什麼有修養?他是我見過嘴巴最壞、最愛欺侮人的混蛋。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啦!」她說著說著竟義憤填膺地握起了拳頭。「可惡!沒事長那副臉孔,騙死人不償命的。」
听見她這麼說,子怡倒像是松了口氣。「小姍,你別這麼說聶大哥,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他了。」
「誤會?」哼!那這誤會可大了!她擺擺手。「好了,不說這個了,等會兒我得趕著去林大富家接洽些事,要是沒問題的話,這十來天我都會駐守在那兒。你呢,就替我看著鏢局,要有什麼問題就去找那個小器的男人問問就成了。知道嗎?」
「這……」子怡面有難色。
「怎麼?不想跟聶痕留在鏢局里啊?」左姍問。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一听左姍這麼說,子怡急急否認。
「喔,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怕——你們請我在鏢局里做事,我卻似乎幫不上忙……」
「怎麼會呢?你替我看著鏢局也是幫忙啊,因為林大富這人不好應付,你剛來局里,我怕你應付不來,所以這鏢我就自己接下來了,不然——要不你跟我一道去好了。」她一擊掌。「嗯,這樣也好,省得你留在這里被聶痕欺侮。嘖,我怎麼早沒想到。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我——」
「嗯?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的。」子怡搖頭。「我是怕跟在你身邊礙手礙腳拖累你……我看……我還是留在局里跟聶大哥在一塊兒好了……」說著頰邊還微微泛起紅暈。
這話、這情景讓左姍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每個女人都喜歡跟聶痕在一起?那個討人厭的小器鬼真有這麼好?她覺得有些不開心,卻也弄不清為什麼?
「好吧,既然你這麼想,那就照原來的計劃行事吧!」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不早了,我得盡快趕到林大富家去,遲了怕他克扣我銀子呢!」說罷,背起了包袱,揮揮手便往屋外走去。
???
「你打算上哪兒去?」前腳才踏出門,後腳還沒跟上,就被一聲嚴厲的聲音叫住。
他不是生氣走了嗎?怎麼老是這麼陰魂不散的。
她又縮回了前腳。老實說,她是有「一點點」怕他的。她忍不住在心中比了個「一點點」的姿勢。
「我還能上哪兒去?當然是去上工啊!」她回過頭,讓自己抬頭挺胸地說話。「你這麼凶干麼?瞧瞧你那副臉色,活像人家欠了你幾百萬似的,嘖!」
話雖這麼說,可不知為什麼最近一看見他,她就覺得心神不寧。說怕他嗎?也不是。說氣他嗎?又不像,總之是一見著他就心情不好,可沒見著他心情更不好。
「你再說一次試試。」他沒發脾氣,只是語帶威脅。
「干麼干麼,這年頭連說實話都不成——」。她越說越小聲,最後只說給自己听。
「上哪兒去?」他再次問。雖然猜得到,但他仍是要從她口里听見。
「林大富家。」她小聲地道。
「什麼?」他的吼聲震耳欲聾。她當真不听勸。
「就林大富家嘛!」她被逼得跟著大聲起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許去!」他聲色俱厲地問。「你為什麼不听!」
讓她冒著砸了鏢局名聲的危險做那些蠢事也就算了,現在她還想把自己送入虎口,這讓他怎能不出面阻止她。
她忍不住糾起了眉心吼回去。「那又怎樣,我也告訴你我一定得去啊,你還不是不听!」她撇撇嘴埋怨道。「大家扯平就好了嘛,計較這麼多干麼。」
「我計較?」他幾乎要被她活活氣死。
「就是啊,我都還沒跟你算剛剛的帳哩!再怎麼說,好歹我也是一鏢之主,你剛才在子怡面前讓我下不了台,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很難建立一個鏢主的威信耶!」
「威信?」她有什麼威信可言?他為之氣結。「左姍——」
喔喔,她在心底暗叫聲不妙。這下可好,他又連名帶姓叫她了,這樣看來,她還是安分點比較好。
「嗯哼!」她乖乖地應聲。
「你究竟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沉聲道。
「知道啊!」她抬眼,很有自信地答。「我算過了,如果接下林大富這趟鏢,咱們就可以賺進上千兩銀子,他還會替我們打打名號,這樣一來,鏢局里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而且還可以重整旗鼓,連門面都可以順道整修整修呢!可要是沒接成問題就大了——」說著她擔心地以肘支起下巴認真地思索了起來。
「左姍!」
這聲吼讓她嚇了一跳,連帶著倒退了幾步。
「干……干麼啊……」
「你——你究竟知不知道林大富心里在打什麼主意?」平常看她精得跟什麼似的,怎麼這會兒卻笨得無與倫比,他簡直就想一拳把她打昏算了。
「打什麼主意?」她問。保鏢還有什麼打主意不打主意的?
他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腕。「你以為他真是要你保護他的家眷,還是他以為你有什麼蓋世武功足以抵擋夜行大盜?」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甩掉他的手插起了腰。「人家是看得起我才聘請我,你干麼老喜歡潑我冷水,我的功夫比你想像得好多了,你少瞧不起人!」
提起那夜行大盜她的確是有些害怕,可她的功夫也不差,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
「你有多少實力我會不清楚?」他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你听好,林大富要的根本不是保鏢,而是‘你’!這樣你听懂了沒?」
「要的是……‘我’……」她一臉疑惑。「啊!」
「嗯哼。」他冷冷地自鼻孔吼出聲。
這傻瓜總算明白了。
「等等,讓我想想……」隨即,她抱住頭思索著。
「想什麼?我不是說了不準你去,還有什麼好想的!更何況那個夜行大盜不是你對付得了的,林大富家目標顯著,女眷又多,我絕不同意你去冒這個險!」
她抬起不服氣地道︰「你說不準就不準啊,那我這個鏢主算什麼!」
「是不算什麼。」他冷冷地道。
「你——」她指著他的鼻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夠了,不必再多說,這趟鏢由我走一趟,你就不必去了。」
「什麼話!你說了就算,我可還沒答應!林大富怎麼想那可是你說的,他又不一定真的想……對我怎麼樣,怎見得他就不是信任我的能力和功夫!」
「林大富那種壞胚子怎麼想的我會不清楚?」
她突然愣了一下,半晌,才像逮著他的小辮子似地呵呵賊笑道︰「林大富那種‘壞胚子’在想什麼你怎麼會這麼‘清楚’?莫非——你也是那種——‘想對我怎麼樣’的‘壞胚子’?」
他一愣,臉上的表情在瞬間變換了數種顏色,最後又變得像平常一樣冷然。半響,他才冷冷地道︰「像你這樣毫無女人味、毫無身材、脾氣壞到極點的女人,你真以為我想對你‘怎麼樣’?就算要找,我也會找像陸子怡那樣柔順可人的女子,再怎麼也輪不到你!」
「你——」听見這樣的話,她本是應該生氣得破口大罵的,但不知為什麼,得知她在他心中竟是這樣的地位,她的整顆心仿佛被狠狠敲了一記。失落、沮喪,還有些她不明白的嫉妒都在瞬間涌上,鼻間一酸,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看見她突如其來的脆弱,他猛然一震。
他的話傷了她嗎?
「姍姍——」他喚。
她倔強地撇開他的手,通紅著臉朝他吼道︰「隨便你要去找哪個女人都行!你也不必管我是到林大富還是林小盎家!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老死不相往來!」一股腦地吼完,她便頭也不回地沖出大門飛奔而去。
「姍姍!」聶痕正要追上,卻被身後的喚聲叫住。
一回頭,卻望見陸子怡停在身後的矮叢中,臉上的表情竟充滿驚喜和無限嬌羞。
懊死!他在心底暗叫聲不妙。
方才的一番話全被她听進去了,而從她臉上的神情看來,怕是對他有了天大的誤會。這下活該!
???
死聶痕、臭聶痕、不要臉的爛聶痕!左姍拎著小包袱邊走邊罵,幾乎要把所有罵人的話全給用上了。
她一直以為聶痕雖然嘴巴壞,可還是挺照顧她的,但卻沒想到在他眼底,她竟是如此不堪,甚至……他根本就沒拿她當女人看!
還有,更氣人的是,他竟然拿陸子怡來羞辱她!
她並不是不喜歡子怡,她也知道子怡是那種男人會喜歡的溫柔可愛的女人,就連她自己在見著她的第一眼就喜歡了她。但不知為什麼,聶痕稱贊子怡的話听在她耳里就是那麼刺耳、那麼不中听,甚至讓她覺得——心痛。
她好氣、好難過。卻不知道究竟是在氣自己還是氣他。她總覺得自己雖然脾氣有些壞,還有一點點的任性,可其實她心地是很好的,更何況她人也長得美美的,大家應該都很喜歡她的,在鏢局里,除了聶痕之外,每個人都拿她當寶似的捧在手心里。
可是——她沒想到,他竟會這樣看待她。
難道,在他眼底,她真是這麼一文不值嗎?
想到這里,她又忍不住難過起來。突然,一滴小水滴滴落在手臂上,她才發現,她竟然哭了?
不爭氣的東西!她這樣罵自己。有什麼好哭的!他喜不喜歡她、怎麼看待她,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他不是平常就對她很凶的嗎,那她為什麼要在乎他怎麼想。
既然他這麼討厭她,她更要做得漂漂亮亮地給他瞧瞧,證明她絕不是他眼中那個一無是處的蠢女人!
打定了主意,她仰起了頭,擦干了淚,轉身直往綢布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