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你確定要這麼做?金莎這樣,現在連你也……」果凍紅著眼,瞅著正忙著收拾辦公桌的穆非鴻。
「事情都解決了,我自然沒有必要留下來。不要忘了,我自己也要對這件事負責。」穆非鴻邊說邊將一堆文件收好,放進抽屜里。
「可是,你們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果凍哽咽著。發生這一連串的「狀況」實在令她難以招架。
「听著,果凍。」穆非鴻終于停下忙碌的雙手,抬眼正視坐在他對面的果凍。
「我一直不能釋懷自己就是讓你們陷入危機的罪人。雖然整件事情總算圓滿解決了,但是傷害已經造成,大家都沒有辦法再若無其事地回到工作崗位上。尤其是金莎跟我的個性實在不適合待在這個圈子,所以我們只有選擇離開。」
「可是我一點都沒有責怪你啊!你怎麼可能會知道那是個陰謀呢!」果凍急忙替他辯解,也澄清自己並沒有對他有絲毫的懷疑。
「是我沒有做好事前的調查就輕易接下這個案子。想想看,若不是有齊人和凌姍這兩個貴人相助,我們的狀況會比現在更慘。」穆非鴻神情肅穆地道。
「哎……」果凍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嘆了口氣。
「倒是有件事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問你。你能原諒隻果欺騙我們的事嗎?」他已經問過金莎了,現在他想知道果凍的看法。
丙凍面有難色地,她不知道該如何正確地說出她的感受。
「坦白說我很震驚——她的天真是偽裝的。可是……可是我也沒有必要因為這樣子就不原諒她吧?她根本沒做過什麼壞事不是嗎?如果說指的是她跟別人競爭表演機會,試問誰不是這樣呢?金莎不也常常跟她搶case?而且……仔細回想她這些年跟大家相處的情況,還覺得她是很可愛的一個人啊!她說她心里有個惡魔,問題是她從來沒害過一個人,也沒有跟任何一個人相處得不好。那、那個‘惡魔’是干什麼用的呢?如果只是用來‘裝可愛’的,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嗎?她會不會太……太夸張了?」果凍張大她的單鳳眼。
「呵……」穆非鴻忍不住笑了出來,果凍的說法有趣多了——比起金莎的語重心長來說。
「你能這樣想就好,很高興听到你跟金莎都能想通這一點。金莎告訴我說周遭的人一直當隻果是個小女孩,所以她就壓下她的真實個性,表現天真可愛的模樣。她的矛盾就是她所謂的‘惡魔’,她的小小念心也是她所謂的‘惡魔’,這雖然是值得關注的事,但是並不像她說的那麼嚴重。」穆非鴻搖頭。
不是真正滿月復心機的人,很容易因為小小的偏差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承受不住壓力就會像隻果那樣產生妄想癥。他要是早點將她從矛盾中解救出來就好了……唉!
「問題是她知道我們並不介意嗎?她走得那麼倉卒,我們完全沒有機會談到這件事。」果凍問。
一開始可能是大伙兒有點尷尬不願意多談,接下來忙著處理蔡揚的事,然後跟蔡揚父子聯手逼出徐臥龍,迫他負責受害者的精神求償,隻果就在這段期間突然失蹤,她的母親和大哥並不願意透露她的去向,顯然相當氣憤他們這群害她破相的人。
「我就是要去找她,把大家的想法說出來,好解了她的心結。這雖然會花很多時間,但我不能放下她不管,我相信你一定會支持我的做法。」
「嗯。」果凍點頭。的確,穆大哥應該去找隻果把話給說清楚,不然隻果的家人一定會恨死穆大哥沒有好好照顧她。
「倒是穆大哥比較對不起你,沒能幫你找很多表演機會,我放心地把你交給蔡揚,是因為我相信他一定會比別的經紀人更全心全力照顧你。」穆非鴻滿心歉疚地道。
「我也責備過你了不是嗎?這樣大家就扯平了。」果凍垂下眼簾。穆大哥的確比較偏袒隻果和金莎,但她如果一直心存憤怒,豈不心中也住了一個惡魔?
何況現在情況大不同了。蔡揚成了她的新經紀人,不但如他之前所承諾的安排她往演藝圈發展,而且還堅持只當她一個人的經紀人,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想到他對她的好,果凍臉上不禁浮現幸福甜蜜的模樣。
穆非鴻也揚起了笑容。
很奇妙的事情不是嗎?
金莎放棄了如日中天的事業,投向齊人寬廣的懷抱。
冥頑不靈的蔡揚尋得了他的真愛,轉性積極地面對他的人生。
兩個男人用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感動了他們所愛的人——在他看來,齊人跟蔡揚所采取的方式都是相當冒險而異于常人,反觀自己呢?一直小心翼翼的呵護,反而成了唯一失去真愛的人。
隻果是他的真愛嗎?或許在她還是可愛的洋女圭女圭的時候不是。
但當他看見一臉憔悴躺在病床上、痛徹心肺喊出心中痛苦的隻果時,他心里才跟著天翻地覆了起來,好像這個時候的隻果才真正走進了他的心里,值得他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寵愛。
他要去找她,讓他們重新面對彼此;這一次,他要讓隻果確切地明白他的心意,讓她知道他不願再做個乖乖牌只能模模她的臉而已;這一次他要——強吻她一番,吻到她完全相信他對她的愛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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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果︰
誰不是一生都在圖個什麼呢?
圖個功成名就,圖個美滿歸宿。
只不過在過程中我們不去傷害別人、算計別人,不像蔡揚那樣走了岔路。
你有「貪念」,但那是無害的,一如我或者金莎,以及大部分人一樣。
可是你對穆非鴻的「貪戀」卻強烈到壓抑不住——這原本也沒什麼,只是無奈地咸了有心人士的借口。
你說你利用穆非鴻的獨寵來行使你的特權,但若不是你真正愛著他,又怎麼會在蔡揚的暴力脅迫之下,讓我親眼目睹了如此令人震撼的一幕?蔡揚被你嚇壞,而我則是堅信你的心底沒有你所謂的悉魔。
我要回美國了,所以要穆非鴻轉達這些話給你;也要他轉達另一件事︰如果你願意來美國一道,我有神奇的魔法可以將你的臉還原到完美如初。
最後,就讓穆非鴻多花點時間來追求你吧,誰教他讓你掉了那麼多次眼淚呢。
凌姍
隻果放下手中的短信,听見從客廳傳來大哥憤怒的聲音,卻沒有听見穆大哥為自己辯解。
他準備扛起這一切責任嗎?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從她的家人接她回來後,她的母親沒有一天不落淚,她的大哥沒有一天不憤怒。
她不敢道出這足以嚇昏母親的陰謀,只是將酒保小杰描述成貪圖她美色的惡徒,而將蔡揚化身成拯救她的英雄……
她不在乎這與事實完全相反的謊言,她是真的不在乎了,她只想遠離這一切,在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情況之下安靜地生活……
只是不知道穆大哥是怎麼找到這個地址的。這是她大嫂名下的房子,只能從區公所調得到的資料,顯然又是那個神通廣大的齊人的鼎力相助。
突然,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穆非鴻推開半掩的房門,一腳踏了進來,隨即關上房門說︰
「你大哥只給我五分鐘,然後他會準備一根掃帚把我趕出去。」
穆非鴻一邊無奈地說著,一邊走到隻果面前柔聲地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隻果不語,只是微微勾起嘴角,輕輕地搖頭。
穆非鴻深情地看著隻果,然後他說︰
「凌姍的信里,不會又是一些整人的話吧?」
當凌姍說有一些話要告訴隻果時,不禁讓他又擔心又害怕;他是懷著戒慎恐懼的心情來挽回隻果的,可不能讓凌姍出人意表的言詞給破壞了。
「你怎麼會這想呢?人家幫了我們這麼多。」隻果笑了起來,她覺得穆大哥的擔心有些好玩。
穆非鴻卻是痴迷地盯著綻出笑容的隻果臉。
隻果慌亂地避開他的目光,因為她想起了她臉上的疤——
「凌姐有告訴你……她有什麼魔法可以完全治好我臉上的疤啊?」
「啊?什麼魔法?她沒有告訴我啊。」穆非鴻一頭霧水。
「她不是告訴你——她可以把我的臉恢復到完美如初你才來找我的嗎?」不是嗎?穆大哥不是有了凌姐的保證才會來找她、來追求她的嗎?要不然他怎麼會愛上臉上有丑陋疤痕的女人呢?
「不會吧?她又惡作劇了是不是?她怎麼會有什麼魔法來治好你的臉?唉!」穆非鴻不敢置信地唉聲嘆氣。
隻果卻是十分震驚。
這麼說穆大哥不是以為她的臉能夠完全治好才來的!
這麼說穆大哥是為了她這個臉上有疤痕的女人才來的!
啊!她知道了,這就是凌姐神奇的魔法!
凌姐要讓她知道穆大哥對她真正的心意,不管她的面貌變得如何,穆大哥都不會在意的,這個神奇的魔法就是要消除她的疑慮、不安,讓她重新拾回對穆大哥堅定的情感,好讓他能夠真正擄獲她的心。
她笑了起來,打從心底開懷地笑了起來。
這笑意紅暈了她的臉蛋、迷蒙了她的雙眸,悸動了穆非鴻的心——
「有件事我一直想做……而且非做不可。」
說完,他立刻用柔軟的唇封住她朱紅的小嘴,綿綿長長地注入他滿滿的愛意。但這還不夠,他的唇移出了微啟的檀口,慢慢地移到了她臉上的疤——
隻果渾身震顫一下!
她想躲。
但一雙強而有力的雙臂卻不容許她這麼做。
堅毅的唇在她的疤上輕吻著,熨燙著她的肌膚,她不斷輕顫的身軀終于慢慢停止,回應著他深情的舉動……
「我愛你。」他靠在她耳邊說,不帶誘人的蠱惑,而是堅定不移的宣示。
她的眼角滲出了愉悅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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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讓我找到你了,king。」
「……姍?凌姍?」
「你好樣兒的,不說一聲就失蹤了。」
「我不能通知你。你現在應該知道為什麼了。」
「是啊!全CNN被我搞得人仰馬翻,我甚至威脅你的上司,若再不透露你的去向,他就得嘗嘗我的實力了。」
「呵!很像是你的作風。」
「一點都不好玩兒,king,真的一點都不好玩兒。」
「……對不起。」
「CNN要你暫時回避一下,可沒叫你躲到台灣來啊?你明知道如果你躲在美國的任何一個角落,我都有辦法很快找到你。但你卻回到這里來,我對這里一點都不熟。」
「我是這兒人啊!姍,你明知道的。」
「可你大半輩子都在美國生活啊!」
「但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就像你不論如何都不願入美國籍一樣,因為你愛你家鄉的一切。」
「……哎,king,你回避問題的功力還是很高段。你明知道我的重點是︰你根本不想讓我知道你人在哪里,是不?」
「我目前有危險,對方盯上我,也盯上了你,你應該知道就算我失去了一切,也不能讓你受到一點點傷害。」
「我沒受到傷害嗎?我受的傷可大了。」
「什麼?!那些阿拉伯人找你麻煩嗎?我要去……」
「Iloveyou。」
「啊?」
「就算你已經對我說了千遍、萬遍,我卻從來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只是……我愛自己勝過愛任何一個人,我對你的愛甚至是擺在家人後面……」
「也包括你養的那只聖伯納。」
「啊?是嗎?這樣對你實在太不公平了,我才……」
「你說的‘不公平’,針對的是那些想佔有你的全部,包括你的思想的人。可是姍,如果不是你的特立獨行,根本還吸引不了我呢。」
「是嘛!害我為了這點掉了很多次眼淚呢。」
「我很感動,姍。但是我很清楚會讓你擠出一滴眼淚,恐怕只有在那只聖伯納生病的時候。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哪,我無心插柳地遇見了一樁陰謀,我呢,修理了那個耍陰謀的人,‘間諜小子’為了感謝我,就幫我找到了你。」
「姍,若不是我認識你夠久了,我還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那麼,是那個‘間諜小子’找到了我?」
「是啊,他神通廣大得很哪!連他的車子都裝上了衛星導航,我開著他的車,在台灣的大街小巷里都讓他給找得到呢。」
「……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姍?你一向對‘神通廣大’的人有濃厚的興趣。」
「你擔心嗎?擔心就趕緊來找我嘍!要不……等我在美國受完了訓,成了駐外特派記者,我就可以明正言順地跑來台灣,常常跟‘間諜小子’踫面,我考慮跟他合伙呢。辦公用具都已經買了。」
「你有點語無倫次了,姍。不過這表示你真的很在意我,這很不簡單呢,我們的關系總算有了一點點進展。」
「進展可大了,我要當你的老婆。」
「……別那麼快,我的心髒會受不了。」
「你是老人家嗎?學人家什麼心髒衰竭的。」
「你的話會讓我提早得這種病……你是當真的嗎?」
「認真得不得了。」
「我現在馬上趕回美國。別忘了你今天對我作的承諾,婚姻不是兒戲。」
「糟了!結了婚就不能開玩笑了嗎?那我能不能……」
「凌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