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新房的大門咿呀的打開,他低沉的嗓音輕喚。
春宵一刻令人期待。
「我在這兒,燎。」耶律柔女敕得滴得出水來的聲音在床沿小聲地回應著。尤其那一聲「燎」,羞怯得像是在說給螞蟻听。
他走近她,臉上帶著笑意。
「我听不見呢,柔兒,你剛剛喚我什麼?」他撩起衣擺坐在床榻,不偏不倚地就坐在她身側,整個人幾乎要貼近她的身子。
「我……」她羞怯地後退,卻被他伸出的手摟住了腰身。
「我什麼?」他逼問,更逼近她嫣紅的粉頰。
她吃驚後退,而他卻整個人順勢讓她仰躺上床榻。
「傻柔兒,你現在是我的娘子了,難道你是怕我嗎?」他取笑她。「現在覺得害怕,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呃?」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搖頭如浪鼓。「我不是怕你,我是這麼……這麼喜歡你,怎麼可能會怕你——」
「好好好——」他忙捧住她的小臉。「別搖得這麼凶,當心頭暈,我可是會心疼的。」
柔兒真是單純得可愛。他羽燎何其有幸,能得此如花美眷。
「那——你不生氣?」
他跟著搖頭,順勢吻上了她的唇。
「唔。」她驚呼出聲。
他像對待一只易碎的花瓶似地,輕柔地、溫存地吻著她。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冰冷的薄唇也舌忝吻著她的,誘引著她張開櫻唇。
她的一雙小手緊抵在他胸前。雖然,他是她所深愛、崇敬的男人,但未經人事的她,卻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男女之情。
她的心跳如擂鼓,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一手環住她的縴腰,一手支在她腦後,逐漸加深他的吻。他伸出舌舌忝著她的雙唇,輕輕撬開她豐潤的唇,探索著她編貝般的玉齒,要求更深的吻。
承受不住這般的需索,她嬌吟出聲。
趁此之際,他的舌如靈蛇般探入她的幽香,挑逗著她丁香般的小舌,他的舌狂野地纏住她的。
「燎——」她有些慌亂失措。她不知道一對男女可以這樣——這樣親吻,但她卻無法讓自己停止對他漸張的渴望,甚至,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纏住他的發。
「燎——」她似是無意識地喚著,無力地攀住他厚實的肩膀。
老天!他強烈地感受到她身體的柔軟,更驚訝于她的敏感。
扁是一個吻就足以激起她如此熱情的反應,他不敢想像如果他真要了她,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只是想到可能的畫面,他全身立即變得如燒紅的鐵塊般火堅硬。
「柔兒——」他發出近乎野獸般的沙嗄低喊。一手撫上她渾圓的胸脯。天!他無法自制地再度低吼。她的胸脯是如此誘人地完美堅挺,恰恰好讓他的一只大手包覆住,他扯開她的前襟,急欲品嘗她誘人的蓓蕾。
匈奴人的衣裳實在是該死的方便,才不過輕輕一扯,她雪白如凝脂般的渾圓堅挺像是砰地一聲般彈跳至他眼前。
他幾乎像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年,險些無法承受這樣的刺激。
「該死!」他忍不住地吼出聲。
沉醉在他的撫觸中的她猛然驚醒。「燎?是我做錯了什麼嗎?」她帶著疑惑的表情問。
「不!你什麼都沒有做錯,而是這一切都該死的太對了!柔兒,你這個讓人瘋狂的小妖精!」他沙嘎著聲音回答,以另一個狂野的熱吻封住了她的疑惑。
他的回答與熱切的舉動立即解除了她的疑惑,甚至,她感到無比欣悅。為的是,她對這個男人有著影響力!她喜歡知道他為她著迷的模樣、喜歡他為她失去自制時的狂野,因為,這一切都證明了他喜歡她。
「燎,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她回吻著他,傾訴著對他的愛意。
上天對她真是太眷顧了,她沒有想到,燎真的會出現在她眼前,而且還娶了她。五年前,當她听說「火焰」羽燎的傳聞時,她就對他產生了興趣,這五年來,透過各方得到羽燎的訊息,她對他的一切再了解不過,羽燎是她所見過最好的男人,如果要嫁,她一定要嫁給他。
沒想到,父王竟然應允了她的要求!在匈奴與月氏勢不兩立的情況下,成就了這樁婚姻。
如果讓她在這時死去,她也不會覺得有遺憾了。
「柔兒——」听見她的告白,他整個人愣住了。
愛?
現在說愛,實在很難開口。
他不想欺騙她。對于一個初見的妻子,說愛,他說不出口。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喜歡她。
然而,他卻不想傷了她的心。他緊緊地回擁住她。「柔兒,你值得所有人的疼愛。」他是真心這麼認為,或許將來他會愛上她,畢竟她是這般惹人憐愛,要愛上她一點都不難。但現在,他無法回應她的愛。
「燎——」陶醉在幸福中的她根本沒有察覺他的遲疑,只是偎近了他,享受他所給予的溫暖。
「柔兒。」他突然覺得有些內疚。
他應該這樣要了她嗎?她是這麼地愛他,而他,在還未真正愛上她時,就奪了她的清白,這樣做對嗎?
「燎?」她不明白他突然的遲疑。「你——不想要我嗎?」對他的愛更勝過少女的矜持,她忍不住開口問。霎時兩頰飛紅。
「柔兒,不是的。你是這麼美好,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或許你自己不知道,你對男人有多大的吸引力。我得有很大的自制力才能抗拒。」他輕撫著她的頰。「但我不想利用你對我的好,而要了價錢——或許我們更了解彼此後——我是說,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希望,我們的新婚之夜是在你對我完全信任的情況下……」
或許他今晚會很難過,但他知道他必須這麼做。
「燎,謝謝你,我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他體貼的心,她更堅信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其實,她的確是有些害怕的。雖然他是她所愛的男人,雖然她現在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但畢竟他們才見面沒多久,要她在這樣的情況下,從一個女孩變成女人,她仍不免覺得有些擔心。
在這之前,她就告訴自己,無論她有多緊張,都是她心甘情願的。她知道他大可以就這樣要了她,但他卻選擇尊重她。這讓她深深覺得自己沒有選錯人。
她偎近他的胸口。「就讓我們這樣互相依偎,一同度過我們的新婚之夜,好嗎?」
他愛憐地撫上她的發。「柔兒,你真是個可人兒。」
縱然春宵一刻值千金,但這在紅幛中的一對新人,卻是以最特別的方式度過。
???
「姐姐,我想——跟著燎到月氏國一趟,見見他的爹娘。」耶律柔到議事廳找到姐姐,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每天每天,越了解羽燎,她就越愛他一分,想起當初為了一己之私而要求他到匈奴國來娶她,就讓她覺得過意不去。
燎是這麼英氣的男子,要他做這樣的事,必定是委屈他了。
而她自己也算是羽家的媳婦,若都不往月氏去拜見公婆,實在是說不過去。雖然她和燎提起這件事時,他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但她知道,燎是希望她能這麼做的。
到月氏?!耶律晴放下手中的公文,驚愕地抬眼。「不行!」她毫不考慮就否決了妹妹的要求。
「為什麼不行?姐姐,我——」話還沒開口,她的眼底就已盈滿了淚水。
「小柔——」她起身,看見妹妹的眼淚,耶律晴不禁嘆了口氣。「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出遠門的嗎?到月氏國路途遙遠,你不會習慣的——」
「姐姐!不會的!」耶律晴話還沒說完,耶律柔就急急地反駁。「我是說,我真的很想去見見燎的雙親,也讓他們見見我,就算路途再辛苦,我也會忍耐的。」
耶律晴無語。
「姐姐,好不好嘛?」見姐姐沒答話,耶律柔繼續央求著。
「小柔,你先告訴我,這是誰的主意?」她沉著臉道。
如果她料得沒錯,一定是羽燎慫恿她這麼做的!這該死的羽燎,他難道不知道小柔的身子根本不適合遠行,否則,她和小環又何必千里迢迢到月氏去迎親。這一切都是為了小柔的身子著想啊!若是他不懷好心,帶著小柔到月氏一去不回,那她該不該舉兵把小柔搶回來?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整個人怒火中燒。
她知道月氏的男人不可信賴,尤其是這個詭計多端的羽燎。在不傷害小柔的情況下,她絕對會讓羽燎知道自己應守的分寸!「誰的主意?」她不明白姐姐為何要這麼問。「是誰的主意有這麼重要嗎?」
「倒也不是,只是,你突然會有這樣的想法,讓姐姐覺得很訝異罷了。」
听見這樣的話,耶律柔臉上竟泛起陣陣紅暈。「姐姐,其實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會這樣,可是,現在的我,卻願意為燎做任何事,只要能讓他開心。而我也很想去看看燎的家鄉,了解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這個我深愛的男人。」
「小柔——」眼見妹妹臉上洋溢的幸福神采,耶律晴無法形容內心的沖擊。
這是她一向柔弱的妹妹?
似乎為了羽燎,她可以不計一切。但她卻替小柔擔心,萬一他存心要傷害她呢?萬一他——
小柔愛他,這是無庸置疑的。但,他愛小柔嗎?
「姐姐,求求你答應我吧,讓我到月氏去好不好?」
「小柔,你先別急,這事等我跟羽燎談過再作決定。」她得好好跟那個男人「談一談」。
「姐姐——」為什麼姐姐總是這樣?她已經大了,而且也為人妻了,為什麼什麼事總是要經過姐姐的同意呢?
這樣不滿的想法在她心中泛起。但她不敢將這樣的想法宣之于口。畢竟,姐姐是愛護她的,她也知道姐姐做所有的事都是為了她著想。但——她已經不再是孩子了啊。
「小柔,姐姐答應你會盡快處理這件事。瞧,你出來這麼久也不多披件衣裳。」說著,拿起牆上掛著的大氅替她披上。「你先回房歇著,等我跟羽燎談過,咱們再一塊兒商量好嗎?」
這話雖是個問句,但語氣中的強勢卻不容她再多說什麼。耶律柔只得柔順地點點頭。「那,我去找燎來。」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她喚住妹妹,想了想才道︰「小柔,叫他到大殿見我。」
「大殿?」她奇怪,為什麼不能在這兒?大殿上談話會比較方便嗎?
看出她的不解,耶律晴並未解釋什麼,只是再次道︰「小柔,你這麼告訴他就是了。」
議事廳乃國家重地,豈能讓一個月氏人輕易出入!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情況就不只是「嚴重」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小柔就是太單純了,她相信羽燎一定早看出了這點。看來,她得多加提防才是。
「哦。」耶律柔點了點頭,沒于多想,轉身離開了議事廳。
???
「听柔兒說,你有事要見我?」一踏進大殿,他就被王宮大殿的布置吸引住了。
縱然他對匈奴人再有什麼偏見,但他不得不承認匈怒國之所以強盛不是沒有原因的。至少光是在氣勢上就略勝一籌。
月氏不是不富強,但因先在地形及人口的限制,發展始終有限,若是要有與匈奴國並駕齊驅的一天,只怕要花上不少時日了。
「我找你的確有事。」她高高站在王位上冷冷地道。
察覺到她的不友善,他環胸道︰「原來匈奴人是從不講信用的啊。」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激怒了她。
他就知道她想見他必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喝問。
「沒什麼意思。」他笑,笑里帶著揶揄。「大公主恐怕是貴人多忘事,記得不久前還有人親口向我要求停戰,今天就擺出這樣的陣仗,那麼我這月氏太子是該用什麼態度回應,才不會引起無謂的紛爭呢?」
有時他真懷疑她是不是存心想挑起兩國的戰爭。
「你——」她被他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你還有臉回答!所有的事不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安排?我安排了什麼事?」
暈女人,怎麼老喜歡替他亂安罪名?這樣對大家有什麼好處?
「哼!」她冷笑。「不承認嗎?小柔說她要到月氏去見你爹娘,難道,這不是你一手安排的。」
「這——無論這事是誰安排的,又犯著你什麼?」柔兒是這麼跟他提過,他也同意,畢竟,哪個父母不希望見過自己的媳婦,但他知道兩國的關系特殊,目前不宜做這樣的安排,只是沒想到柔兒竟然先跟耶律晴提了。
但耶律晴的反應也未免太過了吧。
「羽燎!你明知道小柔身子不好。」
「我當然知道。」這也是他認為要審慎考慮的原因之一。
「那你怎麼可以要小柔跟你回月氏,你難道不知道那樣的長途跋涉很可能會要了她的命?」她激動地指控著。
「耶律晴!請你弄清楚,柔兒是我的妻子,我當然會照顧她、為她著想。如果今天我們要回月氏,我自會做好最萬全的打算,用不著你來操心!」他反駁。無法容忍她那一副認定他想要害死柔兒的模樣。
「住口!小柔是我的妹妹!我有責任保護她!」他竟敢在她的地盤撒野!「我不反對你保護她,但也請你記住,柔兒的丈夫是我,現在保護她是我的責任。」
耶律晴不知該作何反應。
若說他有陰謀,看他這般維護小柔的模樣,又讓她心軟。但他若沒有異心,為何才新婚就慫恿小柔跟他一塊兒回月氏?兩國聯姻之初早協定羽燎算是入贅耶律家,既然如此,他就不該有回月氏的想法。
「羽燎,無論你怎麼說,我是絕不會讓小柔跟你回去的。請你認清你到匈奴國來的理由,若要說你是人質也不為過,二太子,你曾听說過人質還可以回國探親的嗎?」她撂下話來。
這樣侮辱的話讓他怒火中燒。
人質!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耶律晴,你別逼人太甚。今天我還站在這里听你放肆,全是看在柔兒的分上,既然兩國協議和親,自是以不挑起兩國爭端為先,身為一國未來的儲君,希望你別太感情用事,否則惹火了我,對誰都沒有好處。」他冷冷地回答,從頭至尾,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敢威脅我?!」她不敢相信她耳朵听到的話。
「我只是就事論事。」
「好,羽燎,你好樣兒的!無論你用什麼計謀,我是絕不會答應讓小柔跟仍你回月氏的!別以為你騙得了小柔,就可以騙過我!」
「你這女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我是不可理喻,但至少我不容易被欺騙!」
「你——」他為之氣結。「耶律晴,你真是可悲。」
「你說什麼?!」
他搖頭。「我說,你的心中充滿了邪惡,從來不能相信除了你自己以外的人。我替你感到悲哀。」
「你——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麼?」
「我在說什麼,你心里明白。」他直視著她的雙眼。「只是我不明白的,為什麼同一父母所生,柔兒卻可以那麼地單純善良,而你竟——」他不再說下去。
「你——」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竟然這樣形容她!「耶律晴,我很慶幸,我娶的不是你。」撂下話,他立即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大殿。
???
「羽燎!你這個該死的東西!」她喝下一口烈酒,狠狠地咒罵著。
他的話重重地傷了她。
包可悲的是,他說中她內心的痛處。這讓她更覺痛苦。沒錯,她跟小柔相比,小柔就像個不沾塵的天使,而她,卻是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
也因為如此,每每征戰過後,她總要見著小柔的笑才覺得安心。
表面上看來,小柔似乎需要她的保護,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在依賴著小柔。
試想,一個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的女魔頭,到了天使的面前,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只有在看見小柔的時侯,她才會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對的。因為,她保衛了千千萬萬像小柔這樣的天使。
她也是個女人、也想要被人保護,如果可以,她又何嘗願意征戰殺伐?又何嘗願意活在詭譎陰謀之中?然而,若不如此,她的子民又靠誰來保護?她的家人又有誰來守護?
他怎麼能那樣責難她?!她的心一陣陣抽痛。她原以為,長年征戰的他,會懂得她的痛苦。畢竟,他們都同是保家衛國的戰士,同樣經歷過殺人和被殺的痛苦。他不可能不明白她的想法。但她萬萬沒想到,在他眼底,她竟是如此不堪。
他會愛上小柔,這是必然的。像那樣在戰場上殺伐的人,都會渴望著一個能撫慰他們受傷心靈的天使,而小柔,正是那個天使。
本來,知道他是那麼護衛著小柔,她應該覺得安心的,但隱隱之中,她卻又產生了不該有的強烈妒意。
她嫉妒!嫉妒小柔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愛!嫉妒小柔可以沉醉在愛人和被愛有幸福中!嫉妒小柔——得到了他!小柔是個被保護在溫室里的花朵,要單純、善良是多麼簡單的事,如果她也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又怎會有今天的她。難道,這對她公平嗎?
他憑什麼拿她和小柔來比較!「不!」警覺到自己內心的想法,她突然呼喊出聲。
她怎麼可以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小柔是她最疼愛的妹妹,她怎麼可以這樣嫉妒她!難道,她真如羽燎所說的,是個內心充滿邪惡的魔鬼!不!她不要成為那樣的人!她絕不是他所說的那個樣子!「耶律晴,鎮定點!」她告訴自己。
她為什麼要在乎他的想法?他只是個外人。而且,還是個月氏人。就算他說的是事實又如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人、為了百姓著想,無論對她是好是壞,她都必須繼續下去,這是她的選擇,她必須走的路。
她不必要任何人明白。
因為,她是人見人怕的「玉面羅剎」。
她不需要人愛她、了解她。
他們只要——「怕她」,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