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于司讖回到台北趕到貓空時,恰好是上午茶藝館開門的時刻,妙妙正忙著和于司讖的妹妹、堂妹們一起這邊擦擦那邊掃掃,眼角驀然瞄見一條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立刻拉出一聲比酷斯拉還驚人的尖叫。
「阿司!」
然後,這邊一個龍騰虎躍,那邊一個搖頭擺尾,妙妙瞬間便將于司讖撲倒在地上活活壓扁了!
「阿司,你終于回來了,嗚嗚,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喔!」
「天哪!」于司讖申吟著勉強撐起上半身。「你每天都在吃豬油拌飯嗎,怎麼這麼重?」
「討厭啦!」妙妙握起拳頭來恨恨地捶了他一下。「人家自己知道現在已經肥得像個大水桶了啦!不用你提醒,可是這還不是你害的。哼,下次換我來喂你吃豬油拌飯,等你肥到跟我一樣,我看你還能怎樣嘲笑我!」
她罵了一長串,于司讖卻只顧驚訝地瞪住她的肚子。
「才一個多月,怎麼你的肚子又大這麼多了?」
「還敢說!」又捶了他一拳。「明明說一個月的,為什麼超過七天又九小時四十分才回來?」
計算得還真詳細!
「不是我不回來,是總裁不放人呀!」于司讖試著想起身,但徒勞無功。「妙妙,你可以先起來嗎?」
仍然四平八穩地坐在他肚子上,妙妙兩頰一鼓,氣呼呼地說︰「人家起不來了嘛!」
于司讖聞言一怔,一旁那兩個暗自竊笑不已的女孩子趕緊一人一邊把妙妙拉起來,他才得以狼狽地爬起身。
「你在這兒沒有闖什麼大禍吧?」
「當然沒有!」妙妙嗔怪地橫了他l眼。「我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嘛!」
「是嗎?」于司讖懷疑地眯了眯眼,突然探手搭在妹妹肩膊上。「小妹,幫我倒杯茶來好嗎?」
「哦!好。」
于司讖的妹妹一轉身,于司讖就開始搖頭嘆息了。
「天哪!還真的差點把祠堂給燒了,我看我最好還是趕快把你帶走,免得引起公憤。」
于是,在老家和柳氏一家人一起用過午餐後不久,于司讖瞥見妙妙已經整理好行李躲在一旁,便把從美國帶回來的禮物天女散花似的扔出去,一大群饑餓的小雞立刻爭先恐後的搶上前,乘這機會,于司讖便抓著老婆趕緊落跑了。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阿司,為什麼我們得像小偷一樣溜走?」
「因為我爸打算叫我去替你跪祠堂。」
「阿司,我跟你說喔!我爺爺他們……」
「封館了?」
臥室里,于司讖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妙妙則搖著尾巴在他身邊繞過來繞過去,好像一條靜下下來的小狽狗。
「耶?你怎麼知道?」
這種問題他從來不作回答。
「你爸爸還希望你跟我離婚?」
「對啊,對啊!真是超過分的,我怎麼說他們都听不下去,所以我就氣跑了!不過……」妙妙輕輕嘆氣。「我多少也能了解啦!林家祖業代代流傳,卻在這一代被迫封館,那真的是很……愧對祖先吧!」
于司讖先將要送洗的衣物集中一處,再把干淨的內衣褲遞給妙妙。
「放心,等你生產之後,情況就會改變了。」
「你怎麼知道?」妙妙問,一邊拉開衣櫃抽屜把內衣褲放進去。
于司讖依然不回答,逕自起身把髒衣物拿下樓,妙妙見狀,忙追在後面抗議。
「喂喂喂!你怎麼老是這樣嘛!人家在問你說……」
「問什麼?」
「問你怎麼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知道……ㄝ∼∼我想想……」
九月底,妙妙生了一支紅通通的小熱狗,翌日,涂仕謙抱著一個洋女圭女圭來探望,待他要離去時,于司讖順手把一張紙條交給他。
「麻煩你交給岳母大人,請她排排這個時辰的八字命盤。」
再隔天,新出爐的父母大人正手忙腳亂地輪流練習如何抱那支軟綿綿的熱狗,冷不防地,病房門驟然大開,一群人你推我擠的涌了進來,看得妙妙張口結舌。
「爸爸、媽媽……爺爺?!!!」神功大成出關了嗎?
十對貪婪的視線齊聚在妙妙懷里的小女圭女圭身上,林家爺爺搶頭一個。
「把那個孩子給我!」他威嚴地下命令。
「耶?!」妙妙大吃一驚,馬上把懷里的孩子藏到另一邊。「才不要!我為什麼要把我女兒給你們?」
「妙妙,那個孩子……」林媽媽欣喜地盯住孩子的小臉蛋。「她將來會是個術數宗師,你必須把她交給我們,我們才能夠好好教導她呀!」
「嗯?真的假的?」妙妙更吃驚了。「騙人的吧?」
「妙妙,這種事不能亂說的,我們反覆推排了十幾次,確實沒有錯……啊,對了,來,讓你大哥大嫂看看她的面相手相,這樣就更能夠確定了。」
林家大兒子和大媳婦立刻擠到前面來,一個看手,一個看臉。半晌後,他們更是興奮地相對一眼,同時轉頭對大家用力地點了一下腦袋。
「沒有錯,就跟媽媽和妹夫看的一樣!」他們異口同聲說。
「把孩子給林家!」林爺爺又下了一次命令,這次的語氣還多了一份蠻橫,好似不給他就要搶。
妙妙張嘴無措地呆了半晌,低眸瞧瞧孩子,再抬眼看向那一張張渴望的臉,終于,她嘆息著投降了。
「好吧!可是,這個孩子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喲!」
唰的一下,十雙目光整齊一致地轉向于司讖。
「我只有一個條件,」面對那十副威脅的表情,于司讖唇帶溫和的微笑,始終泰然自若。「孩子滿十歲之後才能給你們,在這之前,她是我們的寶貝女兒,我們要好好的疼愛她,給她一個快樂的童年回憶。」
林爺爺蹙眉思索半晌。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不過,屆時孩子要過繼給妙妙她大哥。」
「可以。」于司讖點頭應允。「可是我們仍然是她的親生父母,你不能要她改口叫我們姑姑、姑丈。」
林爺爺又沉吟片刻。「好,不用改口,但是孩子要由我們來為她取名字。」
「也可以。」于司讖再一次點頭應允。「那麼,你們願意承認我是林家的女婿了?」
林爺爺再想了一下。「沒問題,可是……」
妙妙一顆腦袋看過來看過去,越看越覺不可思議。
現在到底是怎樣?內線交易嗎?
好半天過後,雙方條件來條件去,好不容易終于談定了「交易」,兩方各得所需,皆大歡喜。
「好,我們回去了,這孩子是林家的希望,我們必須為她準備一份厚重的初生禮,啊!對了,還要替她命名。」
大家又一窩蜂的涌了出去,只有林家二女兒遲疑的在病房門口猶豫。
「二姊,還有事嗎?」于司讖向前有禮的問。
「你……」林家二女兒瞅住他半晌。「仕謙說你女兒的生辰八字是你叫他拿給我們的?」
「是。」
「為什麼?你也懂得命相嗎?」
于司讖搖頭。「不,我一竅不通,全然不懂。」
「全然不懂?」林家二女兒又盯住他片刻。「你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于司讖微微一笑。「公司的司,讖語的讖。」
「司掌預言。」林家二女兒低喃。「誰給你取的名字?」
「外婆。」
「你會預知術嗎?」
于司讖笑得無辜。「二姊怎會這麼想?」
林家二女兒更是盯緊他。「仕謙告訴我說你警告過他,要他勸我爺爺不要到大陸去,而且預言我爺爺一定會輸。」
「是嗎?我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你告訴我,我絕不會告訴別人,包括我家人在內。」林家二女兒認真地說。「仕謙應該告訴過你,我說話算話,絕不食言。」
于司讖輕嘆。
「可是,二姊,我真的不會呀!我發誓,我對命相完全不懂,真的!」
林家二女兒狐疑地蹙攏眉宇。「你真的不懂?」
于司讖舉起右手。「我發誓!」
「是喔……」林家二女兒困惑地抓抓頭發。「那……算了。」語畢,轉身要走,不小心掉了背包,兩人同時彎身去撿,不可避免的,兩只手踫到了一起,然後,于司讖把背包撿起來交給林家二女兒,兩只手又相觸幾秒。
「謝謝。」
林家二女兒再次轉身離去,不意才走出兩步,于司讖便喚住了她。
「啊,二姊!」
「什麼事?」
「請你今年不要到韓國旅游。」
「為什麼?」
「你會因車禍導致半身不遂,如果真想去,明年再去吧!」
「……咦?」
要把一個初生嬰兒交給一個迷迷糊糊的小母親照顧,實在是一件非常不保險的事,司讖的家人不放心,妙妙的家人也不放心,于司讖更不放心,連妙妙自己也不太放心。于是幾經討論、研究,附議、投票、表決之後,決議大家一起來照顧這個天之嬌女。
依照習俗,第一個月由林媽媽來為女兒坐月子,可說是為她坐月子,林媽媽疼的卻是寶貝外孫女,女兒扔在一邊配給一碗稀飯喝就夠了。
第二個月輪到柳媽媽來教導媳婦養兒育女的真諦︰白天不能睡,晚上也不能睡;白天要喂女乃,晚上也要喂女乃;白天要抱女兒,晚上要哄女兒;白天要整理家務,晚上要伺候女兒洗澡……總之,母親就是奴隸的代名詞!
第三個月——
「嗚嗚嗚,阿司,我媽媽又來虐待我了啦!我要抗議,我要申訴,我要求恢復人權!」
在聲嘶力竭的哀嚎聲中,于司讖拍拍她的腦袋,好像拍小狽一樣。
「好吧!你也很辛苦,應該稍微放輕松一下,下個星期我又要到美國出差,你就跟我一起去散散心吧!我想你媽媽應該很樂于獨佔寶貝孫女兒才對。」
「呀∼∼萬歲!」妙妙尖叫著跳到他身上黏住。「老公萬歲!」一手扒掉他的眼鏡,另一手攬住他的脖子用力把自己的唇瓣嘟過去。「阿司,我好愛你喔!」她夢囈般的呢喃。
淡淡的乳香味幽幽地傳入于司讖的鼻腔內,瞬即撩起一股異樣的情愫流竄至全身,闊別三月的悄悄在體內蘇醒,逐漸提升他的體熱,加速他的呼吸與心跳。
情不自禁地擁緊了她,「你媽媽在做什麼?」他粗啞地問。
「唔……在陪女兒……睡午覺。」
「很好。」
先轉去鎖上了房門,再回到床邊輕輕將她放下,他俯首貼近她胸脯,乳香味更濃,拉開她前襟,豐滿的胸脯仿佛熟透的芒果般呈現在眼前,一滴乳白色的液體悄哨自蒂頭滲出,他迫不及待地舌忝起那滴宛如催情激素的乳汁,動作開始顯得急迫,不過片刻間,她身上的衣物已全被他扔到床下去了。
有人說,女人要改善體質、修整體態,產後是最好的時機,這話似乎真有幾分可信度。
于司讖驚訝地將手掌貼在白皙細女敕的肌膚上,順著圓潤柔美的曲線滑下去。
她竟然有腰部了!
這個偉大的發現,立刻催化了早已陷于一觸即發狀況下的,點燃了他眼底的欲火,激情在剎那間猛烈地爆發……
門外,林媽媽拳頭握在門邊,一臉尷尬的不知所措,猶豫著要不要敲下去。
她原是打算來叫妙妙去喂母乳,沒想到卻听見一陣兒童不宜的超R級音效,頓時耳酣臉熱地傻住了。
片刻後,她聳聳肩,收回拳頭轉身離開。
母乳大概早就被女婿吸光了,還是泡牛女乃吧!
第二回到美國出差,原以為要大費周章安排妙妙的娛樂時間,沒想到威迪生總裁一得知于司讖帶妻子來出差,立刻主動提供他的協助。
「不必擔心,我已經吩咐公關部派一位會說中文的小姐帶領你太太到各處游覽,一切費用算公司的!」慷慨大方地說完,再把于司讖拉到角落去講悄悄話。「于經理,听說羅昂到台灣去找過你,有這一回事嗎?」
「的確是有。」
「他想干什麼?」威迪生總裁憤怒地問。
「總裁認為呢?」于司讖有趣地反問。
威迪生總裁窒了一下,然後低咒一句美國三字經,再小心翼翼地問︰「你答應他了嗎?」
于司讖不覺莞爾。「如果我答應了,我還會在這兒嗎?」
「那就好,總之,若是……」
「總裁,」于司讖溫和地打斷他的話。「或許我們總經理沒有跟你提過,我是個很不喜歡變動的男人,當初齊經理跟我談了一年多,條件一次比一次好,我都沒有同意跳槽,如果不是為了我太太,我根本不會離開原來的公司,即使原來的上司對我很苛刻。所以請總裁放心,如非不得已,我是不會輕易離開威迪生跳到其他公司的。」
威迪生總裁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說,討好你太太比討好你有用?」
于司讖不禁失笑。「如果你要這麼說,應該是吧!」
「那我還真是歪打正著啊!」威迪生總裁喃喃道。
「嗄?」
威迪生總裁忽地露齒一笑。
「你回公寓就知道了,你先休息兩天,後天再開始工作吧!」
于司讖猶豫了下,還是沒有用左手去踫觸威迪生總裁。若是生活中每件事都能預先知道結果,缺少了意外與驚奇,這種生活還真是無趣。
因此,他寧願帶著滿月復狐疑回到中央公園旁的公寓里,一進門就險些再次被妙妙撲倒在地上,幸好她已經不再是支大水桶了,所以不過踉蹌了兩步,他就站穩了腳步並扶住她。
「好體貼喔!總裁真的好體貼喔!他不但派人先來這里清掃過,而且你看看,他還替我們準備了那個耶!」她興奮地把他拉往落地窗前。「我一直夢想能享受一次這種燭光晚餐,蠟燭、香檳、魚子醬,窗外飄著細雪,壁爐里燃著熊熊的火,溫暖的空氣中搖曳著儷影雙雙,靜謐的夜里只有我倆深情相對,天哪,天哪,真的超羅曼蒂克的耶!」
雪夜里的燭光晚餐?
嘖嘖,總裁還真的挺了解女人心理呢!
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是聰明人的特權,因為聰明人最容易因為過度自信而做出愚蠢至極之事。羅昂便是如此,因為他很聰明,非常聰明,所以他才能被稱為鬼才,也之所以才偶爾會做出一些連白痴都不會做的蠢事。
羅昂得知于司讖非常疼愛老婆,甚至為了老婆而跳槽到威迪生,于是他決定從他老婆身上下手,希望于司讖能再一次為老婆跳槽到德盟公司。
其實,這種想法並沒有錯,錯的是他的方法。
「總裁,請問剛剛那位小姐是?」
「我的佷女翠西亞,她大學畢業後就進入威迪生擔任我的行政秘書,但卻老是蹺班不肯好好工作,不過最近她倒是很認真,每天都按時來上班,我想她也可能是想通了只顧玩樂是不對的吧!」
「您的佷女嗎?」于司讖一听,不禁躊躇了好半天,才謹慎地說︰「總裁,如果我說最近公司泄漏的一些機密都是您佷女泄漏出去的,您會怎麼說?」
威迪生總裁呆了呆。「翠西亞?可是……為什麼?」
「這個……」于司讖歉然勾了一下嘴角。「總裁應該見過羅昂,不能否認他是個非常英俊出色的男人,我相信只要他有心,任何女人都逃不過他的誘惑。」
「你是說……」威迪生總裁咬了咬牙,不甚情願地說出他實在不希望是事實,偏偏有可能就是事實的狀況。「羅昂誘惑她,而她也被誘惑了?」
于司讖輕輕頷首。「是的,他們在一起將近三個月了。」
「就在你回台灣之後嗎?」威迪生總裁沉默了會兒。「因為case又被我們搶回來了,所以他就使用這種手段嗎?」
「很抱歉,總裁。」
「你抱歉什麼,這又不是你的錯,這是翠西亞自己……」威迪生總裁嘆氣。「我姊姊一定會很傷心的。」
于司讖保持緘默,這種事他無法作任何建言。
片刻後,威迪生總裁才毅然道︰「好吧!我會處理。現在是你這邊如何,應付得來嗎?」
「沒問題,只要知道問題癥結在哪里,一切都很快就可以處理好了。」
威迪生總裁兩眼一翻。「你以為我為什麼找你來?業務部那些家伙連問題是什麼都找不出來,怎麼處理?」
于司讖微笑不語,威迪生總裁若有所思地注視他片刻。
「你難道不能一次把羅昂那家伙解決掉?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
于司讖微笑消失,眉宇倏皺。「這……的確是有辦法,但是……除非萬不得已,我不想跟羅昂一樣卑鄙,這您該懂吧,總裁?」
威迪生總裁聳聳肩。「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勞煩你在這兒的工作結束後,請你去環游世界一趟!」
「環游世界?」
「你以為只有我這邊有問題嗎?告訴你,其他分公司的問題更大呢!」
「其他分公司?可是……」
「唔嗯……想想,還是另外增設一個部門負責這類問題吧!當然,負責人理所當然是你……」
「咦?等等,總裁,請你……」
「……該叫什麼部門呢……」
「阿司……」
「嗯?」
「我……不算漂亮吧?」
「不,你不漂亮,但是你很可愛。」
「哦!那……我想外國人應該不會喜歡我這一型的吧?」
放下文件,于司讖疑惑的眼神轉注身傍的妙妙。
「你為什麼這麼問?」
這時刻已近午夜,于司讖人雖靠在床頭,手上卻仍抓著一大疊文件,大腿上躺著一台最新式的筆記型電腦——威迪生總裁送的,妙妙則抱著他的手臂窩在一旁看電視學英文。
「今天珍妮帶我到堅尼路、果園街那邊去逛,結果不小心被人潮擠開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她,又忘了帶手機,就想干脆自己繼續逛好了,沒想到居然有個男人跑來跟我搭訕,不過那男人還真是好看耶!就像電影明星那樣,害我看得差點流口水了。」
雙眉即刻糾結成一團,「什麼樣的男人?」于司讖聲音低沉地問。
「很高大,可能比你還要高喔!金光閃閃的頭發,好像翡翠一樣的眼楮,還有酒窩喔!真是好看得不得了,而且他還會說中文喔!」
金發碧眸?
很多外國人都是,不過……為什麼他會覺得有點不安呢?
「之後呢?」
「之後啊?他說他要帶我去逛,那我就說好啊!有人帶路總比自己一個人亂逛好,你說對吧?」
「然後?」
「然後他就帶我逛遍了整個下東區,又說要請我吃晚餐,我就說,還是我請他吃晚餐,算是回報他花了那麼多時間帶我逛街。沒想到他卻帶我去一家好奇怪的餐廳,我覺得很不對勁立刻就想出來,可是他一直不讓我離開,還拚命說一些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甜言蜜語,不過,外國人說中文都超級奇怪,我听得都快爆笑出來了。」妙妙笑呵呵地說。
于司讖深吸一口氣,又問︰「你沒笑吧?」
妙妙聳聳肩。「我笑不出來啊!因為他力氣比我大,餐廳里又沒有人阻止他,他一邊把我往餐廳里拉,一邊說什麼保證只要一次我就離不開他了,我越听越不爽,為什麼我要離不開他?我有老公了耶!他又說,他就是要我迷上他,然後我就會乖乖听他的話,好讓你為我做他想要你做的事……」
第二次,于司讖感到無法抑止心中澎湃的怒氣。
「……雖然我听不太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啦!不過,以我女人的直覺,我認為順從他實在不是很好的選擇,可是他又緊抓住我不放,所以我就……」
「如何?」
「踢他一腳!」
「呃?」
「踢他……」妙妙嘻嘻笑著,棉被里,一只小手悄悄探向于司讖的機要重地,「這里。」五指一張,立刻佔領敵軍陣地。「嘿嘿嘿!當時我穿的是高統馬靴,想想被馬靴踢到的滋味吧!」
于司讖又吸了口氣,一手包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蠢動,另一手則忙著把電腦和文件放到床邊地上。
「然後你就乘機跑了?」
妙妙更是笑開了。「那當然,我想沒有任何女人對他那樣做過吧?所以當時他的痛可能還比不上他臉上震驚的程度,真是超爆笑的!」
扒開她的手,于司讖輕輕一個翻身便制住猶不知死活的妻子。
「妙妙……」
「干嘛?」她還在笑。
「下次不可以單獨跟任何男人走,就算是熟識的男人也不可以,懂嗎?」
「這樣喔……」她笑得更俏皮。「如果我說不懂呢?」
「那我就……」
「怎樣?」
「這樣懲罰你!」
「咦?啊!炳哈哈……不要啦……哈哈……人家……哈哈哈……人家最……最怕癢了啦……哈哈哈哈……我懂……哈哈哈……我懂了啦……哈哈……救命啊……哈哈哈……人家……哈哈……人家懂了啦……」
再一次到紐約,除非威迪生總裁認為有特別必要,于司讖不再需要積極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茶會、舞會,因為該認識的人他都認識了,這一回他的工作大部分是約談、溝通,以及討論。
但這晚,他卻主動要求攜伴參加紐約商界舉辦的大型耶誕派對。
穿著JamesGalamos設計的超高價位晚禮服,妙妙嬌俏可人地伴在高挑斯文的丈夫身邊,明亮清澈的雙眸好奇地到處亂轉。
至于于司讖,他失去了往常的溫和笑容,神情格外嚴肅陰沉。
「他來了嗎?」
「來了,在那里。」威迪生總裁指著另一頭。「你打算如何?」
「我要他永遠不敢再惹我!」于司讖冷冷地說。
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可是……
「為什麼?」
于司讖把妙妙暫時交給公關秘書,自己大步朝另一頭走去。
「因為他找上我太太了!」
找上他太太了?
威迪生總裁瞄了身旁的小女人一眼,再將好奇的視線拉去跟住于司讖。
但見羅昂起初仍是一派滿不在乎的神情面對于司讖,那傲慢自信的笑容可惡得令人生氣,然而,當于司讖一開始說話之後,羅昂的笑容便逐漸消失了……神情變了……臉色慘白……額上開始發出冷汗……他在發抖……
最後,羅昂無力地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于司讖這才轉身回來,溫和笑容再度回到他臉上。
「你跟他說什麼?」威迪生總裁實在忍下住好奇心。
于司讖但笑不語,眸一轉瞥向妙妙,「你想跳舞嗎?」
「想啊,想啊!」妙妙興奮地蹦蹦跳。「可是人家不會跳這種交際舞耶!」
「我教你。」
溫柔地牽住妙妙的手,于司讖帶著妻子進入旋轉的舞群中,威迪生總裁怔愣地凝望著那一對東方夫妻,成熟高挑的丈夫,嬌小俏皮的妻子,怎麼看怎麼不搭軋,但是——
丈夫眼中蘊藏著對妻子的濃郁深情,妻子則毫不隱瞞地散發出她對丈夫的豐沛熱情。
就這一點而言,他們應該算是最搭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