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姻緣 第五章
作者︰李璇

真是好極了!

瞪著眼前這熟睡得不省人事的女人,他的男性自尊幾乎徹底被摧毀!

她竟然可以在與他纏綿的時刻睡著?!而且還開始打呼!

他一蹶不振地倒向床榻,順手拉起軟被替她蓋上。為的是怕她著涼,也怕自己禁不住誘惑。而她,卻渾然不覺地抱住軟被翻了個身,像只小貓似地窩進他的懷里。

這讓他簡直哭笑不得。

斑漲的尚未消褪,他卻得扮起她的保母來了?事實上,若不是她「及時」睡去,此刻他早已鑄下大錯。

望著懷中無瑕的睡顏,混亂,是此刻唯一能形容他心情的字眼。他將她放回床榻,起身穿好衣物,讓自己遠離她的誘惑。

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樣的境地?老天!他幾乎要了她,一個他根本不清楚來歷的奇怪女人!若換作是在平時,此刻他早已有多遠走多遠——不,若換作是平時,向來理智的他根本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但自從遇見她之後,一切全亂了。

他應該離開,趁她還未清醒之前。

否則,當她醒來,他不知會面對什麼樣的情況?她會纏著他、要他娶她?天,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他比他的任何一個兄弟更不想要女人的負累。不!應該說,他完全不想面對任何關系的束縛!即使他一點兒也不討厭她,甚至,比他所願承認的還要喜歡她。

幸好,她及時睡著。幸好,一切都還采得及。

他倏地起身。

「唔——」她翻了個身。「唐逸揚——」

他的心猛地一緊。

她——醒了?!

只見她仍然閉著雙眼,臉上的神情像是在作著什麼美夢,他的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她……在睡夢中喚他的名字!他忍不住想靠近她,卻迅速阻止自己。

不行!他不能再踏錯一步。

他要離開的決定是對的。不容否認,他喜歡她,而且幾乎無法抗拒她所帶來的吸引和誘惑。但另一方面,他卻不可能給她任何承諾。

那麼他若繼續留在她身邊,只會害了她。

讓自己遠離床榻,他找到了筆墨,坐在桌前留了張字條給她。他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先離開,不是……丟下她不管。他這樣安慰自己。而且他們只不過是萍水逢,恰好都要到太原去了。

至于他們之間發生的……誤會,既然她看過他的果身,他也看過她的,那……應該就算是扯平了吧?!

再看了眼自己寫的宇條,確定沒有太大的問題後,他將字條留在桌上,用一袋銀子壓住。他已經將事情交代清楚,還把身上幾乎所有的銀兩都留給她,這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

不再多想,他起身走向房門。臨出門前,忍不住又轉身看了她一眼,然後才將門輕輕地關上。

「客官,您一個人出門?那……」里頭那位小鮑子呢?」店小二拉著白馬,將韁繩交給這一身白衣的客人。

唐逸揚沒回答他的話,只是接過馬韁,然後交給店小二一錠銀子。「我有要事必須先行趕路。在她——我的同伴還沒醒來之前,記住,不許讓任何人進去打擾她,包括你在內。明白了沒?」

「明白了、明白了!」望著手上白花花的銀子,店小二再明白不過。

「還有,替她雇輛安全的馬車,看她想上哪兒,就送她上哪兒。」他又補上一錠銀子。「要是她有任何閃失,我唯你是問!」

「客官放心,小的一定照您的吩咐去做!」只要有銀子,什麼事都好辦。

唐逸揚點點頭,縱身上馬。「喝!」兩腳朝馬月復一夾,就要上路。

然而,「踏雪」卻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踏雪’?」唐逸揚一驚。這是怎麼回事?「上路了!咱們還得至太原和二哥會合啊!」

馬兒昂頭嘶鳴,腳下卻一動也不肯動。

「該死的!‘踏雪’你不認得自己的主人了嗎?」唐逸揚拉了拉馬韁,馬兒是動了,卻是往客棧里走去。

「店小二!你們該死地喂它吃了些什麼?」

「客官,我們沒喂什麼不該喂的啊!」店小二忍不住開口。「您的馬看起來……好像是在找那位小鮑子……」

唐逸揚一愣。

「你在找她?!」他問自己的馬,雙眼陡地大睜。「沒有她你不肯走?」

馬兒再度嘶鳴。

他幾乎不敢相信,他的坐騎竟然不認他這個主人,還非得等蘇玉兒出現才肯離開?!她是什麼時候跟它培養了感情的?甚至勝過他這個主人?

老天!她究竟在他們身上下了什麼魔咒?竟連人帶馬全被她迷惑了?!

他勒住馬韁。「最後一次,你走不走?」他不明白,「踏雪」向來極有靈性,更與他心意相通,從不曾違背過他的命令,但現在卻為何因她而不肯離開?

馬兒固執地搖頭。

懊死!唐逸揚翻身下馬。「小二!你們的馬廄在哪兒?」

「前……前面就是了。」店小二指著右前方不遠處。

唐逸揚將身上最後一錠銀子給他。「給我一匹跑得夠快的馬。」

「是!小的正好有匹上好的黑馬,毛色黑得發亮,跑得又快又好,我這就去替您牽來,您一定會——」

「算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唐逸揚擺擺手,等他牽;來,再听他噦唆幾句,還不如他自己去牽來得快。

「客官,那……您這匹馬怎麼辦?」拿著第三錠銀子,店小二開心得兩眼發亮。說來還真要感激這匹馬,讓他平白又多賺了銀子。

「要怎樣都隨便你!」他氣結,頭也不回地往馬廄走去。這算什麼?連主人都不認,這馬要來又有何用?」

說是這麼說,但他知道,就算不理它,它自個兒也認得回家的路。

「客官,您好走啊!」店小二在後頭揮手,目送金主離去。

不多時,一匹黑馬載著一個人自馬廄沖出,疾馳而去。

「踏雪」嘶鳴。

「你叫——‘踏雪’是嗎?」店小二拍拍白馬。「放心吧,我不會真的宰了你。」他搖搖頭。「這年頭,連馬都比人有情有義得多了。我知道,你家主人想對那小鮑子始亂終棄對吧?嘖嘖嘖!就算我也不是很贊成男人和男人……可再怎麼說,也不能這樣無情無義,你說對吧?可憐那小鮑子生得俊秀、年紀又輕,八成是被騙了!幸好你肯留下,否則等他醒來,真不知要有多傷心喔——」說著,他又拍了拍馬頭,逕自進店里去了。

只留下困惑的「踏雪」站在門外,等著蘇玉兒醒來。

「唔——」她不知道,原來一覺醒來,有自己喜歡的人睡在身旁,是這麼幸福的感覺。想起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一切……蘇玉兒忍不住紅了臉,將自己埋進被里。

好羞人……他和她……可她喜歡他吻她時,那樣輕柔卻狂野的感覺。他也喜歡她吧?這點,她可以感覺得到。那麼,他會娶她嗎?到時,她就可以帶著他回到南仁村見爹娘了。

想到這里,她不禁開心地撲向他,並緊緊地擁住他。

嗯?怎麼會……軟軟的?跟之前抱起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睜大眼,望向躺在身旁的他——

「人呢?!」她驚呼坐起。「唐逸揚!你在哪兒?」環顧四周,卻連半個人影也沒見著。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睡了多久?該不會……他到外頭吃東西去了?這樣想著,她三步並作兩步,穿好衣物就想往外沖,卻突然看見桌上有一袋東西。

她走近拿起一看,發現是一袋沉甸甸的銀子,底下,則壓著張宇條。看見這些東西,她心上驀地涌起一股不安。沒見著他的人,卻看見銀子和字條……她顫抖著手,拿起字條玉兒——

因有要事在身,必須盡速前往太原,不能親自送你了。我已命人雇了馬車,會將你平安送至你想去的地方,至于桌上的銀子,則留給你作為旅費。希望你一路平安安。咱們,有緣再見!

「唐——逸——揚——」看著手中的宇條,玉兒臉色發白,整個人跌坐在椅上。

這算什麼?他——竟敢就這樣丟下她離開!在他們……那樣親密之後!拿著手上的字條,她一看再看,深怕自己看錯或看漏了什麼,但事實卻令她不得不信。

「有緣再見」?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不想再見到她了?

她不明白;他以為這樣不告而別,就可以將他們之間的一切一筆勾銷嗎?是因為她喝醉了,還是……她

就在他吻上她的一剎那,她還以為她找到了喜歡的人,而他……也喜歡她……

是她誤會了嗎!

不!不可能!他喜歡她!就像她喜歡他一樣,這點,她絕不可能誤會的。那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她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

「啊!客官!您醒啦?」站在店內,店小二一看見蘇玉兒就忙著上前招呼。「您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呢!」

玉兒一愣。她睡了這麼久嗎?那——「他人呢!我是說,跟我一塊兒住店的那個穿白衣的男人,你有沒有看到他?」

店小二頓時面露難色,眼底還帶著些許同情。「我說這位小客官,您也別太執著了,這年頭,人面獸心的人不少啊……」

「啊!」玉兒望著店小二。「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唐逸揚……就是穿白衣的那位客人,他跟你說了什麼嗎?他人在哪兒?」

「那位客官早走了,昨天傍晚就走啦!」店小二搖搖頭。「他也沒說什麼,只交代了在您睡醒前,別讓人進去吵您,還要小的替您雇輛馬車,送您去想去的地方就是了。」

「昨天傍晚?」所以,他是趁她熟睡的時候偷偷跑走了?「店小二,你還知道些什麼?他有沒有說去了哪里?什麼時候回來?」

「客官——他是不會回來的,您就別等他了吧!依我說,這天涯何處無芳草,生得好看的人不一定是好人,而且有時候人還往往比不上一只畜牲呢!」店小二望向門口。

順著店小二的目光望去,玉兒倏地瞪大了眼。

「‘踏雪’?!」她飛奔過去,抱住馬脖子。「你還在這兒!那就表示,唐逸揚沒有丟下我不管了?!」自認得它以來,她是頭一次這麼高興見到它。

「踏雪」只是踩了踩地面。

「客官,」店小二跟了出來。「這匹馬是自個兒要留下來等您的。那個唐什麼的客官怎麼拉它都不肯走,只好把它留下了。」

「等我?這怎麼可能?」玉兒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話。這匹馬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這麼好的?它不是唐逸揚的愛馬嗎?竟然會不跟自己的主人而要跟她?!「那他呢?沒有馬,他怎麼走的?」

「那位客官買了咱們店里的一匹黑馬,就騎著它走啦!說真的,客官,打小到大,我還真沒見過這麼通人性、有感情的馬。您平日一定對它很好,是不?幸好還有這匹馬……對了,客官,馬車已經替您備好了,您是要先吃點東西還是……」

玉兒像是沒听進店小二的話,只是拉住「踏雪」的韁繩,睜著晶亮的雙眼道︰「‘踏雪’,你知道到哪兒可以找到你的主人,對不對?你是不是也不贊成你那主人丟下我一個人跑掉,所以才留下來陪我?」

馬兒嘶鳴。

「好!」玉兒努力爬上馬背。「乖馬兒!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留下來等我,不過幸好有你。接下來,我還得靠你帶我去找你的主人呢!」

她是知道他要上太原去,但不知道他要到太原的哪里,不過既然「踏雪」在這兒,那她肯定可以找到他了!

「踏雪」揚起頭,算是回答。

「客官……那馬車……」店小二苦著臉。

「馬車不要了!」玉兒自懷里掏出一錠銀子。「店小二,麻煩你去替我準備些在路上吃的喝的,越快越好!」

又是一錠銀子!店小二喜出望外。「小的這就去!」

「‘踏雪’,」伏在馬背上,玉兒對著唐逸揚的愛馬道。「你一定要帶我找到唐逸揚,知道嗎?」

臨出村子前,娘說過,找到喜歡的人就要緊緊捉住他。這回她不小心讓他跑掉了,但等她找到他,她一定會緊緊、緊緊地捉住他!

懊死的!

他究竟做了什麼?策馬疾馳在往太原的路上,一天一夜,他一刻也沒有歇息。事實上是他根本不敢歇息。因為只要稍一停下,他便會忍不住開始想起她、忍不住要回頭。

對于她,他充滿了矛盾。

蘇玉兒,這個奇怪的女人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的生命里,而且緊緊纏著他不肯離去。就連現在他已經離她有一大段距離了,她卻仍在他腦海里盤旋不去。這樣的感覺令他心驚,甚至是有些恐懼的。

向來,他性喜平淡,許多事在他眼中是可有可無的,就連女人也一樣;向來,他熱愛自由,一個人過慣了無拘無束的日子,痛恨被人綁住的感覺——無論是行動上或是心理上的;向來,他冷靜理智,沒有太多無謂的情緒起伏。

然而,蘇玉兒的出現,卻擾亂了一切。

他喜歡她。

這點,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但,他卻無法否認。正因為如此,事情才會發展到他無法控制的境地。所幸,他尚未鑄下大錯,也才能及時月兌身。但此刻,他卻充滿了內疚和……不忍。

他竟然就這樣丟下她一個人不管,將她留在那個小店里!萬一她醒來發現他不在,然後看到他所留的字條,她會怎麼想?

雖然,他並沒有真的要了她,然而,她與他確實已有肌膚之親,或許,她會認為是他始亂終棄,或許……

天!他不知道她會怎麼想?但光想到她可能哭泣的模樣,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緊。無論如何,他都不該這麼殘忍地對待她!至少,他應該給她一個解釋——雖然他根本不知該如何解釋。

「呀!」他勒住馬韁,掉轉馬頭。

他必須回去!萬一她一時想不開……不!他不能就這樣丟下她!

突然,馬兒整個向前跪倒,他跟著失去了平衡,向前翻滾出去。他心上一驚,順勢翻了兩翻,減緩前沖的力道,滾人路旁的草叢中。

才—滾下地,他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懊死!都怪他心思太過紛亂,竟然疾馳了一天一夜都沒讓馬匹休息,現在只怕馬兒是筋疲力竭了!他倏地自草叢中站起,奔向跪在地上的黑馬。

「讓我看看。」他仔細檢察馬兒的情況,所幸除出太累之外,連方才突然跪下的沖力也沒令它受傷。他放下了心,取出馬月復側袋中的水袋喂它喝水。

「抱歉,都是我不對,連累了你。」對著疲累的黑馬說話,他卻像是看到了她哭泣的模樣。他不禁皺起了眉心。「希望你喝了水、歇息過後會好些。」他拍著馬背。

他想回去,急切地渴望見到她,但……卻害怕面對她。或許,馬兒的撲跌是個警訊,要他別再回頭?

唉,如果「踏雪」在這兒就好了,就算跑上三天三夜,它都可以陪他撐下去。

想到他的馬兒,他到現在都還不明白,為什麼「踏雪」會執意要留下?難道,馬比他還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嗎?

他回頭,望向來時路。沙塵漫漫,一望無際。他忍不住要想,倘若現在走回去,還來得及嗎?……卻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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