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的男人 第5章(1)
作者︰席絹

唇印!

童瑤是在第二天早上洗衣服時,才看到那枚印在襯衫右邊領子背面的那抹澹橘色。

潘雅湛穿去上班的衣服,除去必須送去干洗處理的那些西裝、毛衣類的衣服,其它都一向是自己用于洗的,在洗之前,她會將比較容易髒且不易洗淨的部位,例如領口,還有袖口,涂上一層牙音,然後靜置一會再以洗衣精揉冼,這樣才會洗得干干淨淨像新的一樣。

也因為她總是仔細處理他的衣物,也就亳不意外地看到那枚唇印了。她站在陽合的洗衣台前,兩于抓著襯衫,力道重得幾乎可以將衣服給撕開,目光直直盯著唇印,腦子里努力回想著昨天潘雅湛回家來之後的種種行止,企圖找出與平常不同的地方……他們昨晚一如平常那樣吃完晚餐,然後一起去書房使用那台專門用來跟孩子通0皿的桌上型電腦,一家四口隔著二十寸的螢幕相會,檢查他們今天學習的內容,听他們爭先恐後說著上學的趣事與生活瑣事,很快的一個豐小時過左了,她的婆婆在那頭說孩子該準備睡覺了,于是通訊結束。

然後,他先回房去洗澡,而她則是登入自己的信箱去收完電子郵件後,才關機回房。

回房後,她發現他將要換洗的衣服全月兌在床上,而不是像平日那樣,進入更衣室才月兌掉,然後順手丟進靠近浴室門邊的那個大置衣桶里。那時她雖然感到奇怪,也沒特別覺得有什麼,就把那些衣服一撈,拿到更衣室丟入桶里,也沒放在心上了。

也就是說……他希望她看到這枚唇印嗎?

那麼,他期待她有什麼反應?

找他大吵大鬧。質問他是不是背著她在外面偷吃?然後閘得天翻地覆,最後甩下一句「離婚」,為這十年的婚姻寫下句點?

腦中一邊胡亂猜著,一邊繼續回想著他昨天洗完澡出來之後的表情,卻沒有辦法記得太清楚。因為那時她就跟他說了幾句家常,然後也接著進去洗澡了,等她把自己打理完畢,回到臥室時,就見他人居然還在房間里一照理|&應該會去書房處理一下公事的,或者在網上跟他那些老同學討論一些商業訴訟桉件,而不是豐躺在床上,翻著雜志看。

那時他還抬頭望了望她,她還以為他有什麼事要說呢,就站在更衣室門口,一邊做臉上的夜間保養,一邊等著二結果他就只是定定看了她好一會,然後就下床離開了,去書房做他每天都在做的事,直到十一點豐回房,睡覺,一天結束。

她沒有立時反應,他心中很失望吧?

而,他是抱著多大的期待,以致于才會一時忘記她只有在洗衣服時,才有機會發現他衣服上的異狀?而她從來不會在夜晚洗衣服的啊……他在期待什麼?一場火爆的離婚序曲嗎?

童瑤泠冷地望著唇印,臉色有些蒼白,微微抖著的手拿起牙膏,想將那抹紅印傍涂抹掉,力道一時沒控制好,濟出好大一坨, 了滿手……她吸氣,吐氣,再吸氣,吐氣。好一會才止住了愈來愈抖的手,然後,將多余的牙膏刮下,拿起笫二件襯衫,繼續工作。冷靜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果她的手沒有一直抖著的話,幾乎,就是個平常的日子,跟以前每一天都相同……她該怎麼反應呢?

童瑤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十年前那種己經快要忘掉的、絕望的感覺又再度襲來……許多人都覺得潘雅湛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平常總是溫和而有些疏澹的表相,在今日雖然依舊是那個模樣,卻不知為什麼,每一個接近他的人都會覺得有些隱隱發寒,像正被陣陣北風吹拂著……現在雖然勉強箅是秋天沒錯,但台灣向來是不到十二月不用穿冬衣的啊,怎麼會在十月底的這時節覺得冷呢?

人都有一種趨利避害的生物本能,所以連每天必然要朝潘雅湛冷嘲熱諷一下的法務組組長,今天也只是站在潘推湛面前,才張了個嘴巴,沒發出豐個聲音,就在潘雅湛含笑的目光盯視下冒著冷汗默默退走。

包別說其他同事了,不管是討厭他的,或想親近巴結他的,全都盡可能地縮在離他最遠的地方,就算是不得己必須跟他交談些工作上的事,也是言簡意賅,小心再小心、謹慎得不能再謹慎。

「你今天心情還好吧?」李正棋跟好友在員工餐廳共進午餐的約會,非常有眼色地以一種小心的語調探問著。

「非常好。」回以一枚假笑。明明很俊朗,卻讓看的人覺得寒颼颼。

「嗯……可否容許小的好奇一下,昨晚貴府……」

「西線無戰事。」潘雅湛假笑仍在。「抱歉讓你失望了。」

「不失望不失望,家和萬事興,小的替你心高興都來不及。」連連搖手,李正棋干笑地道。

兩人低頭默默吃飯,直到將餐盤里的食物都解決掉,喝著礦泉水清口氣時,李正棋才又幽幽說道︰「沒想到嫂夫人是個能忍的。」

「哼。」打鼻腔哼笑出意味不明的一聲。

什麼能忍?她是根本還沒看到吧?潘雅湛心中輕嗤,但不願說明。而他今天之所以不爽,是因為覺得自己居然期待成那樣,真是傻得要命。更別說差點失眠一晚上,直到天快亮了才想到童瑤最快也得等到今天才有可能發現,沒有意義地輾轉反側大半個夜晚,任由等待、焦慮、氣憤、猜測等情緒不停在腦中環繞無休,造成今夭精祌不(圭,注意力無法集中,結果這一切不過是白挨了,真是太愚蠢了……「明天星期五,下班後去鳴一杯吧?」李正棋見他悶悶的,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提出邀請。

「好啊。」潘雅湛點頭後,才想到要問一下︰「就我們倆?」

「嗯,目前是我們倆,最多再加上朱明理了,成鳴?」陳公主或許總會伺機跟潘雅湛來個「不期而遇」,但夜店那種地方,她是不可能去的。

「沒問題。正好我手邊有資料要給他,他上次說他們事務所接了一場跨國商業官司的委托,向我素要一些英國方面的資料,我這兩天整理好了。」潘雅湛從不游諱讓好友知道自己有別的兼職。

「雖然現在在這兒有志難伸,但我知道任何挫折都不會讓你停下前進的腳步的。」世大集團很大,但卻絕對不會是潘雅湛的歸處,李正棋非常開明白這一點。

「且看著吧。」潘雅湛自信一笑,並不多說什麼。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愉快。」溫和端雅的聲音,在他們身邊傳來。

真是說人人到,這個「不期而遇」可不就來了嗎?

潘雅湛與李正棋迅交換一抹眼神,同時站起來,並端起自己用完的餐盤,隨手交給正推著推車過來收餐盤的歐巴桑。

「綿綿,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身為世大的員工,來這兒用餐有什麼問題嗎?」陳綿綿揚著兩道修飾完美的柳盾問道。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李正棋哈哈笑道。

「言不由心。」陳綿綿嗔了表哥一眼,然後看向潘雅湛,口氣有些柔軟地問道︰「你也覺得很奇怪鳴?」

「不會。」潘雅湛表情誠懇正宜,惜字如金。

李正棋從位子里退出,對陳綿綿身後端盤子的小助理道︰「我們正要離開,這兩個位置就給你們吧。」

「謝謝李先生。」陳公主的私人小助理連忙道謝,將兩個餐盤放到桌上。然後從隨身手提包里抽出潔白的抹布在頗為干淨的桌子上仔細抹過。

抹完桌子,又換了另一塊抹布,就要朝陳公主即將落座的椅子一原本潘雅湛坐的那張抹去。但被陳公主輕聲阻止了︰「小敏,這兒不用。」

「喔,好的。」力、助理點頭,乖乖站在一邊。

陳綿綿抬頭望著身邊的潘雅湛,微笑不語,等待著。

潘雅湛看著她的姿態,笑了笑,像個訓練有素的餐廳侍者般,將椅子拉開,紳士道︰「請坐。」

「謝謝。」她一神情愉悅,優雅落座。

李正棋朝無人的角落甩去一個白眼。這個公主表妹要是能追得到潘雅湛的話,不是火星 翻地球了,就肯定是彗星 壞潘雅湛腦袋了。

「那麼,綿綿,你們慢用,我們還有點事要談,先走了。」李正棋以手肘推了推潘雅湛,讓他走在前面,潘雅湛當然照辦,己先走出兩步。

「……好的。那麼下午見了,雅湛。」掩佐心中的不悅,陳綿綿微笑道。

潘雅湛只是笑了笑,走了。

陳綿綿盯著潘雅湛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朝小助理伸手道︰「把我的手機給我。」小助理連忙奉上。陳綿綿立刻打了一通簡訊出去︰一今天雅湛的心情如何?有無異狀?

李正棋接到簡訊時,正與潘雅湛推開這層樓的安全門,走進樓梯間。

這是他們每天吃完午餐後必做的助消化小活動一在樓梯間里走動伸展一下,聊聊天,有時也會抽根煙,反正這兒不會妨礙到任何人。做完消食運動十幾分鐘後,再爬樓梯回各自工作的樓層。

為什麼這麼問?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發生嗎?

李正棋撇撇嘴,回簡訊過去。突然很想抽煙,于是從西裝內袋掏出扁扁的銀制煙盒,他會抽煙,卻不算有煙癮,這個小煙盒里只能放六根煙,就足夠他一星期的用量了。如此輕薄的造型,也方便他隨身攜帶,不影晌他體貌觀瞻。

「來一根?」他問。潘雅湛會抽煙,但從來不主動買煙,更沒這個癮。潘雅湛想了下,點頭,抽出一根,才合進嘴里,李正棋已經點好火湊過來。「干嘛這樣殷勤?」潘雅湛好笑地問。「不就是怕你繼續生氣下去,對身體不好嘛。」

「信你才有鬼。」笑罵三聾,瞥了眼好友拿在手上的手機,大概知道他在跟誰傳簡訊,也不理會,轉身面對窗口,將嘴里的煙朝外吐去。

接下來當然是一連串的簡訊往來。

——我才想知道你知道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呢。

那邊又傳回來——

——你的一堆知道繞得我頭暈,別一直復制粘貼,OK?

——手機怎麼復制粘貼,別扯了。

——沒扯就好。我說,小鮑主,午休時間很短暫很寶貴,你還是專心進膳吧。餓壞了你,多少人會心疼啊。

——少貧嘴了,我問你,雅湛現在在做什麼?

——正在迎風嘆息,對花流淚。

——永遠不肯好好跟我說他,太過分了!

——是是是,我過分,我的錯!請小鮑主用拒絕跟小的通簡訊來狠狼地懲罰在下吧,直到小的痛改前非之前,都不要理會小的。

——不理你了!

「說到做到啊,公主。」李正棋等了幾分鐘,確定小鮑主果真言而有信之後,愉快地將手機收回口袋內。嘴上巧著的那根煙,早就抽到只剩下煙熄掉了。

將煙蒂丟進角落的垃圾桶後,回身看向潘雅湛,發現好友手上也拿著手機在看著。

「有簡訊?」李正棋當然知道潘雅湛可能在等待什麼。

「是有幾通。」比較重要的一通是大兒子發來的。說他剛才吃飯時,掉了一顆門牙,非常難過,不想開口跟任何人說話了。

「有重要的嗎?」李正棋看到潘雅湛兩手不停地打字,好奇地問。「有。但不是你期待的。」潘雅湛橫他一眼。

「我可沒期待什麼。」撇清,然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下︰「呃,是家里的事嗎?」

「品琛在換牙了。」潘雅湛送出簡訊後,將頁面拉回兒子傳來的那一通,秀給李正棋看。「有沒有照片?」李正棋快步過來,一把抓過手機看著。「你說呢?」白眼。

潘雅湛這些朋友雖然跟童瑤交情不怎樣,但對這兩個孩子卻是非常喜愛熟悉的,尤其是老大品琛,可說是被這些叔叔們帶著玩長大的。一票朋友里,也就潘雅湛結婚生子,大伙在忙著學業的空桂,總愛帶著孩子四處跑,甚至還好幾次偷渡帶到學校一起上課。在美國三四年相處下來,對這孩子的感情特別深厚,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李正棋看完簡訊內容,噴笑出聲︰「嘿,不會吧?聲稱在長牙出來之前,不要幵口說話了?這個理想很崇高,現實很殘酷啊,可憐一代小帥哥,處境如此艱難窘困。讓偉大的李叔叔我來安慰安慰小品琛標裂的小心靈吧一」說著就要用潘雅湛的手機打簡訊。

潘雅湛手快地搶回手機。

「得了你,我可不想整個周末假日的時間都花在安撫兒子的脾氣上。」

「切,有兒子了不起啊!」潘雅湛很自得地看他一眼,也不用說什麼,就踐得教人想痛扁。身為目前朋友群里唯一結了婚、生了子的男人他有囂張的特權。

「好啦,接下來忙兒子了,那唇印事件……不關心啦?」潘雅湛收起笑容,再盯了手機一眼,諸多簡訊里,並沒有一通來自于她。或許,她還沒決定要怎樣反應吧?在乎就反應大些,不在乎,就視若無睹。

而,她對他的在乎有多少?老實說,他並沒有把握。

即使,他們會共度一生。

「不談這個了。該上班了。」潘雅湛推了推他,兩人開始爬樓梯。

「雅湛,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結婚這事兒……你覺得它能夠長久的基礎在哪里?是談個轟轟烈烈的戀愛,還是列出條件,性格品貌家世學歷都設好標準,然後直接去相親配對……哪種比較可靠?」這其實是李正棋近來的困擾,家里希望他開始以結婚為前提與女往,然後兩年後結婚……「你怎麼認為我可以提供你中肯的意見?」他的婚姻並不在尋常的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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