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回想起來,蔣宜媛的出現確實正意味著改變,她所珍視的一切就像午夜盛開的曇花一般,在短暫的美麗之後,終將宣告凋謝;但當時,她只在那晚感到些奇怪,過後因為沒有機會再遇到蔣宜媛,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只當是自己神經過敏。
七月份開始正式上班以任,席惜終于嘗到什麼叫做因公忙碌的滋味。
在廣告公司工作是一門大挑戰,廣告講求的是時效性,雖然她只是個小小的文案撰寫員,可是一旦忙起來,那也夠她瞧的了。而忙碌的工作讓她馬上淡忘了蔣宜媛,也沒有注意到韓向陽也變得忙碌了,他們見面的機會開始減少。終于發現問題,是在她上班的一個月後。她好不容易領到頭一份薪水,馬上興致勃勃的約了韓向陽出來,要好好的請他吃一頓飯。
電話里,韓向陽很愉快的答應了,約好七點他到她公司樓下來接她,但她卻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還不見他人影。
韓向陽一向守時,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她不由得急了起來,只怕他出了什麼事;好不容易看到他匆匆趕到,她這才松了口氣,但仍不放心的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這麼晚到,我好擔心。」
「抱歉,小貓。」韓向陽一臉歉然,「客戶有事找我,臨時耽擱了,害你久等。」
「不是出事就好。」席惜松了口氣,漾開了一臉笑,「你想吃什麼!我剛領薪水,可以任你點。」她亮出了塞得飽飽的皮夾,一臉興奮。
韓向陽因她的善體人意而笑了,「那我可要好好敲詐你一頓。嗯!我要點什麼才好呢?」他一邊故作沉思狀,一邊流利的操縱方向盤把車子切進快車道。「法國萊怎麼樣!還是你想吃義大利萊?對了,我有同事說,南京東路新開的一家日本料理店東西還挺不錯的……」她如數家珍的報出一堆美食。
「選擇權在我,是不是?」
席惜點點頭。
「好,那我已經決定好要到哪里去吃了,你可要小心,別讓我吃垮了。」他「恐嚇」著。
「我是有備而來,才不怕呢!」她說,接著問他要到哪里去吃飯。他只是笑而不語,一會兒,她注意到他把車子開到世貿附近,並且轉向通化夜市,在附近找了個車位停下來。
席惜一怔,馬上嚷了起來,「你怎麼開到這里來?你別給我省錢啊!我打算要好好請你吃一頓的。」
「我沒有要幫你省錢,我還打算從第一攤吃到最後一攤,直到把你吃垮為止。」韓向陽眼底全是笑意。
「騙人,吃夜市哪吃得垮人。我不要你幫我省錢,我請得起的。」
開車的人最大,席惜抗議無效,他們還是在通化夜市留了下來。
席惜心里著實不滿,嘴上咕映著︰「人家是真心想請你。」
韓向陽只是笑笑,親昵的摟了摟她。
他們選擇的第一攤是蚵仔煎,剛坐下來,韓向陽的行動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低聲和對方交談,幾分鐘以後便掛上電話。
「有公事嗎?」席惜問。她雖沒刻意去听,卻也從他說話的片斷中拼湊出一些端倪。
「沒什麼,工地里有點事情打來問我。」
席惜向來不習慣多問,等了韓向陽那麼久,她早就餓了,于是便埋頭痛吃了起來。
「工作怎麼樣?還習慣嗎?」他問。
「習慣。」一說到工作,席惜馬上笑了開來,「公司里的人都很好,向月姊也很照顧我。寫文案真的是一種很具挑戰性的工作,我從來就不知道,一樣東西用不同的角度來形容,可以產生那麼有趣的效果,最近我接到一支化妝品廣告的文案撰寫,我想了好久老是覺得不滿意,向陽,你說化妝品要用什麼詞來形容比較好?魅惑一生怎麼樣?好像听起來有俗喔?那彩繪……」
「停、停。」韓向陽笑著打斷她,「瞧你,說起工作這麼興奮,我都要懷疑工作是不是比我還重要了。」
「對不起。」席借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這個case趕著要的,我都忘了現在不是上班時韓向陽行動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打斷她的說話。
韓向陽歉然的看她一眼,接起電話,說了幾句,表情開始沉重起來,這次他和對方說了好一會兒話才掛上電話。
「是不是很要緊的事?要是要緊的話,你去處理,沒關系的。」她說。
「沒那麼要緊。」韓向陽對她一笑,「最近有一家國外的連鎖餐飲企業,也就是K•G集團,想把事業觸角延伸到台灣來,而餐廳的建築委托給我們公司,因為是全省連鎖,因此外觀的設計必須要一有統一性,所以問題也就多了些。」「難怪你最近那麼忙。」韓向陽身為設計部的總監,這麼大的案人也的確夠他忙的了。
「是啊!不但有好幾個工地要趕,而且客戶希望每間餐廳在有不同的特色之外,還要尋找其共通點,可以充分表達出K.G的精神,真令人傷腦筋。」「這麼麻煩啊!我不知道你那麼忙,要不就不要約你出來了。」她有些懊惱自己只顧著頭一次領薪水而高興,卻沒考慮到韓向陽有事要忙。
「怎麼,不想看到我啦?」他打趣的說。
「才不是。」她忙說︰「我只是不想耽誤你的工作。」
「再忙,陪你一個晚上的時間總還是有的。」
他說,話聲未斷,像要諷刺他似的,行動電話又響了起來。
這次的約會到頭來還是宣告提早結束。
而那只是一個開始,這樣的事情接二連三的在他們的約會中發生,之後,韓向陽甚至開始失約,他們相處的時間愈來愈少,甚至一個月里都難得見上幾次面。她單純的以為韓向陽只是忙碌,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次數一頻繁,也難免有受到冷落的感覺。
就連向來不管他們事情的韓向月都注意到了,在一次交文案時,她忍不住蹙眉問︰「你和我大哥最近是在忙什麼?最近我都沒看過大哥到公司來接你下班。」「向陽他工作忙,他說接到一件大案子,分不開身。」她老實的把向陽告訴她的話轉述給韓向月。
「再怎麼忙,總還有打電話的時間吧!以前大哥每天至少會給你一通電話,現在呢?」這就是同一間辦公室工作的缺點,完全沒有秘密可言。
「我…」
「我是不想管你們的事,不過,有哪對情侶和你們一樣,一個月難得見上幾次面?如果大哥沒空,那你就自己去找他嘛!化被動為主動也未嘗不可,再怎麼堅深的感情也敵不過空間時間的距離。」她頗有深意的說。
席惜想想也是,于是一天中午,她便拎了兩個便當,興匆匆的跑到韓向陽的公司去找他,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她這還是第一次來到韓向陽的公司,在入口向接待的總機說明來意,他卻不在,那有著一張圓臉的總機小妞先訝然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在猜測她是誰,而後才說︰「韓總監不在。」「他不在?」席惜有些失望,她特地給他送便當來的。「小姐,你是他妹妹是不是?我听說韓總監有一個妹妹,可沒想到你還這麼小。」
被誤認是韓向陽的妹妹這種事情實在很難讓人習慣,她正要解釋,總機小姐已經自以為是的說了下去︰「你哥哥剛和他的女朋友出去了,說是去吃中飯,抓不準什麼時候回來。」
「女朋友?」席惜怔住了,韓向陽的女朋友就是她,他還能和哪個女朋友出去?
總機小姐卻誤會了她的表情。
「是啊!你不知道你哥交了女朋友?已經好幾個月了,他這個女朋友听說是他以前大學時代的女朋友,不知道為了什麼而分手,不過現在又破鏡重圓。說起這位小姐,她長得可真是漂亮,年紀輕輕就是一家外國企業的代表,和我們韓總監再配不過了。」
她說得一臉陶醉,完全沒有注意到席惜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弄錯了吧?他……」
「怎麼可能,」總機小姐揮蒼蠅似的擺了下手,「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感情濃厚,而且這位小姐對你大哥一往情深,每天都來陪韓總監上工地、共進午餐,這可是我們全公司都知道的事。」
破鏡重圓的女友?一往情深?陪韓向陽上工地、共進午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韓向陽完全沒告訴過她?她開始感到不對勁了。而且,他有時間陪她共進午餐,卻連打通電話給她的時間都沒有?想著想著,她的手心漸漸冒出冷汗。
「哎,小妹妹,真巧,說人人到,你哥回來了,連他女朋友都來了。」涂滿寇丹的手指興奮的指向她身後。
席惜機械化的轉過身去,「砰‘的一聲,手上提的便當掉到地上,她的表情在一瞬間完全劇白。
她看到韓向陽與一名身材高姚的女子親呢的勾著臂並肩走進來,兩人正低著頭交談,有說有笑的,神情看來頗為親密。那女子身材高佻,曲線誘人,她先是覺得眼熟,而後驀地想了起來,是她!
他們上次在俱樂部遇見的女子——蔣宜媛。
席惜腦袋中一片茫然。蔣宜媛竟是他以前的女朋友?而他們現在破鏡重圓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電動玻璃門一開,兩人還沒走進來,總機小姐便先高拉聲音,熱心的喊了起來,「韓總監,你妹妹給你送便當來了。」
她的叫聲引來韓向陽的注意,他循聲望過來,一看到席惜,馬上失聲喚了出來,「小貓!」
席惜茫然的看著他們,而任視線慢慢移到他們相依偎的臂膀,臉色在一瞬間完全慘白。
總機小姐站在席惜背徑,沒發現情形不對,還兀自熱心的嚷嚷︰「韓總監,你妹妹對你真好,特地給你送便當來,你居然沒告訴她你有女朋友的事,你可真見外!」
「你在胡說什麼?」韓向陽猛然色變,掙開蔣宜媛的手,走到席惜的身前,急道︰「小貓,你怎麼突然跑來了,也不先告訴我一聲。」
「不這樣,我還真看不到這驚人的一幕。」席惜覺得視線突然間變得模糊,臉上一涼,才知道眼淚掉了下來。
「小貓,你別听石小姐胡說,事情不是那樣的。」
他伸手想為她拭淚,卻遭她憤然揮開。
「別踫我!」原來他這陣一直說忙,並不是真的忙,而是和蔣宜媛在一起。「小貓,你冷靜點,听我說……」
「你騙我……」淚水開了閘,便不受控制的滾滾滴下。
「我沒騙你,你先別哭好不好?」他焦灼地道。
「總機小姐都告訴我了,她說你們破鏡重圓,蔣小姐還每天陪你上工地、共進午餐。」席惜咬著唇,一臉羞憤。情感破滅,最後知道的卻是當事者,這太教人難堪了。
「你……」韓向陽惱怒的瞪向總機小姐,那像要殺人的目光結結實實的嚇了那具有廣播電台功能的總機小姐一跳。
「你有空陪她吃飯,卻撥不出時間和我在一起,我還傻傻的相信,你是為了公事而忙。」她捂住臉,卻制止不住眼淚奔流。
「小貓……」他又急又心疼,「沒錯,我這陣子是常和宜媛一道吃飯,可是那是因為……」
他還來不及說完,席惜便先推開他,想要沖出這棟大樓。
韓向陽眼明手快,急忙拉住她,「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騙我…」席惜大喊,拚命的掙扎著,想要掙月兌他的掌控。
韓向陽注意到公司出外吃飯的人潮陸續涌了回來,被他們的爭吵吸引了注意力,紛紛仁足旁觀。
「先到我辦公室去,我再向你解釋,好不好?」他哄著。
「放開我。」席惜根本就不想听。
韓向陽哪肯讓她懷著誤會離去,這是認識以來他第一次對席借用強,他幾乎是拖著她的把她拖回了辦公室。
***她的世界好像被人在一瞬間倒了過來,完全亂成一團,激烈的痛苦讓她一時間無法負荷,她只想逃開,不願去面對這麼錐心的痛苦,可是韓向陽卻緊扣著她,硬是把她拉進辦公室俊才松開手。
她的雙手一得到自由,便馬上跳了起來,一個箭步奔向門口,韓向陽再次急忙拉住她。
「小貓,你先听我說!」他焦的的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桌上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聲音震天,韓向陽不想理會,「我和宜接在一起是因為公事。」
「我不要听。」席惜尖叫出聲,用力掙扎著。
「不要這樣,小貓,你冷靜一點,听我解釋——」
「我不要听你解釋,你騙我!」她幾乎是歇斯底里了。
「我沒騙你,我……」
她哭得他心煩意亂,而那持續不停的鈴聲更讓他的思緒一片混亂,鈴聲似是沒有停下的趨勢,他只得一手扣住席惜,一手按下通話鈕。
「韓總監,二線電話。」助理小姐柔媚的嗓音傳了出來。
「告訴他,我沒空。」他「啪!」的一聲切掉通話鈕,可是不到三秒,對講機又響了,韓向陽不耐的再次按下通話鈕,這回助理小姐的聲音有些遲疑了,「是日新方董的電話」管他是誰的電話,都推掉!「韓向陽吼了起來,幾乎是粗暴的切掉通話鈕。
席惜拚命掙扎,想要抓住她而不傷害她變成一件困難的工作。韓向陽氣急敗壞的喊︰「小貓,不要這樣,不要再掙扎了,你會受傷的。」
「放開我。」席惜固執的喊,使勁想奪回受困的手。
韓向陽不想傷害她,也不想讓她離開,只好張開手緊緊把她抱住,用自己的身于困住她。
被他樓在懷里的席惜掙扎得更激烈,讓韓向陽根本就抱不住她,他不得已,只好抓住她的肩膀,狠狠一搖晃,大吼︰「夠了,小貓,我說夠了!」
席惜被他晃得頭暈目眩,不得不停止掙扎。
終于讓她靜下來了,韓向陽累得汗都流了下來,他捧起席惜的小臉,把額頭抵上她的︰「听我說,小貓,我真的沒有騙你,宜媛和我只是公事往來,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最近接到了一個案子,就是K•G集團想在台灣開連鎖餐廳的案子,而宜媛就是那家外國連鎖企業的台灣代表,因為這件案子分為台北、台中、台南、高雄四處工地,又趕著要同時完工,所以這幾個月來我們忙著提案、畫草圖、定稿,監督工地施工,就是因為有這麼多的事情,才會讓我和宜媛時常見面。」
「只是公事,你們會勾肩搭臂的?只是公事,會讓你公司里的人認為她是你的女朋友?」她紅著眼楮,氣憤的瞪著他。
「我和宜媛不是勾肩搭臂。」他捺著性子繼續解釋,「如果你再仔細一點,你就會知道,是宜媛的高跟鞋鞋跟斷掉了,我才扶著她,好方便她走路,也就是因為她高跟鞋斷了,我們才會連飯都沒有吃,就半路折回來。至于誤會,那是因為公司里有幾位同事是大學同學、學弟,他們知道我和宜媛的那段過去,便拿出來渲染,你是學大傳的人,應該知道人類以訛傳訛的本事。」
席惜終于抬起頭看向他,她咬著唇,可親眼所見與親耳所聞的震撼太強了,令她一時無法完全相信,眼中仍是懷疑。
「小貓……」他還待再說,門扉上卻傳來幾聲短暫清脆的敲門聲。
他好不容易才讓席惜願意听他解釋,是誰又來打攪他們?他怒得揪起眉,回頭吼︰「有事等會兒再說。」
門外的聲音頓了頓,一陣寂然,韓向陽又要開口,門卻「呀」的一聲被打開來,一個婉轉嬌媚的聲音伴著腳步聲傳了進來,「向陽。」
是蔣宜媛!席惜的身子再度繃緊,推開韓向陽。
「我無意打擾。」她說,「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解釋得怎麼樣,到底你們是為了我而有誤會,我有些擔心。」
她的說詞合情合理,令韓向陽緩下神情,微微頷首,「我還在向阿惜解釋」「要不要由我來解釋!我來說明,或許席小姐會比較願意相信。」她說。「這……」韓向陽猶豫著。
「你出去抽根煙或喝杯咖啡,給我幾分鐘。我保證還你一個相信你的女朋友。」她對他一笑,一派自信從容,「畢竟女人對女人比較好說話。」
「好吧!」韓向陽也是詞窮了,或許由蔣宜媛來解釋,事情會有轉機。
他看了席惜一眼,眼神有著擔憂和溫柔,收回視線後,才關門離去。
席惜警戒的看著蔣宜媛,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從蔣宜媛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可她想不通,蔣宜媛何以願意幫他們解釋?
「不用懷疑的看著我,我的確是好心的來為向陽跟你解釋誤會的。」她慢條斯理的說,從皮包里掏出煙盒,老練的掏煙、點燃,吞吐雲霧,白色的煙霧在她艷麗的臉龐周圍裊繞,為她平添一份迷蒙之美。
席惜仍是不語,一臉警戒。她注意到蔣宜媛右腳高跟鞋的鞋跟確實是斷掉了。「我和向陽在一起,的確只是為了公事,沒有別的。」
席惜有所保留的看著她,不置可否。
「我沒有必要騙你,事實上,我更希望這誤會是事實。」她微微一頓,「我不知道向陽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和我在大學時代是一對情人。我們是在大二那年開始交往的,他是一個多好的情人你應該跟我一樣清楚,不過,我當時是太年輕了,急于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所以在大四畢業之前,我拋棄了他,選擇我的前夫,在畢業後就嫁到美國去。」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席惜咬著唇,不相信她會這麼好心,只為了解釋誤會而說出這段往事。
「我只是認為我應該對你坦白。」她微微一笑,滿是自信的風采,「這是我該給你的,因為我打算把向陽從你手上搶回來。」
席惜全身一震,瞪大眼楮看向她。
她又是一笑,風情萬種,「當年我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作出那樣的決定,我的前夫只是個富家的紈褲子弟,論才氣、論能力,樣樣都比不上向陽,可我迷惑于他炫人的家世背景而選擇了他。我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發現他根本就不是我要的男人,我愛的還是向陽,所以我馬上修正我的錯誤,結束我的婚姻,回來找他。沒想到我還沒開始行動,老天就安排我和向陽重逢,看來就連老天爺也贊成我和向陽復合。」
席惜的臉色變白了,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向陽告訴過我,他和你的那一段早就過去了。」
「不,還沒有過去。」蔣宜媛自信的一笑,笑容亮眼得教席惜無法直視。「從這一陣子我和向陽的相處,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對我還是舊情難忘,只是當年我對他的拋棄傷害到他,使他無法這麼快正視自己的感情。」
「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向陽對我雖然還有距離,但是他還是如以往一樣體貼,只要我一通電話,他再怎麼樣都會趕過來。」
席惜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既然你希望和向陽復合,又干嘛替他作解釋,我和向陽鬧翻,不是更稱你的意嗎?」
蔣宜媛把煙湊到嘴邊的動作頓了頓,抬睫看她一眼,一挑眉,又笑了,這回眼神中帶著憐憫,「我說過,我要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況且,我根本就沒拿你當對手看。」
她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席惜的臉色不由得蒼白了起來。
「打從我決定回來和向陽重續舊情開始,我就有了心理準備,以向陽的條件,再加上經過這麼多年,就算他有了妻子都不會令我太意外。看到你,我的確是有點驚訝,因為你根本就不是向陽想要的那一型,不過事後我仔細一想,也難怪了,他在我那兒跌了一大跤,傷重的他後來的那幾年都不曾再交過女朋友,那麼他會選擇你,也就不是那麼奇怪的事了;你和我是完全不同的典型,我事業心強,個性又好勝,曾經為了前途而拋棄他;你卻听話、單純,他完全不用擔心有一天你會為了任何理由背叛他,換句話說,你給的正是我一直沒能給他的安全感。」她低低一笑,笑聲慵懶性感。
席惜再也說不出話來,臉色蒼白若紙。
她悠然自在的再吸了口煙,白色的煙霧彌漫在辦公室的一角。「其實向陽選擇了你,我反而感到安心,他只是還沒弄清楚他要的是什麼。如果他一直保持單身,我反而要害怕他還恨我,這樣我要挽回他的心也就更加不容易了。還好他有你,你所能給他的只是安全感,而這種東西既不實際,又容易讓人生膩,我相信向陽很快就會厭煩了,他需要的是一個成熟的伴侶,可以在事業上幫助他,為他分憂解勞的人。
「我解釋了這麼多,你應該能夠發現我所說的都是事實,到目前為止,我只求能讓向陽再次接受我的存在,讓他知道我的重要性,在我的計劃中,還不到讓向陽重新愛上我的時機。所以,截至目前為止,我和向陽之間絕對沒有任何曖昧之處。」
這番似挑釁、似解釋的話落人席惜耳里,令她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拳頭給狠狠打了一拳,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蔣宜媛的語氣是那麼驕傲、自信,她就是想不相信也辦不到。
況且,蔣宜媛的話即使不完全是事實,卻也點出了她與韓向陽之間的盲點,韓向陽雖然待她細心體貼,但他從來就沒當她是對等的伴侶,她也從來沒有傾听過他的心事,他在想什麼,有什麼煩惱,她一概不知道。
是不是因為她不值得信任,所以韓向陽才從不和她談他心里的事情?
他和她在一起,是否真是因為她能給予他安全感?如果真是如此,這麼不切實際的東西又能維系他們的情感多久?會不會就如蔣宜媛所說,再過一陣子,他就對她生膩了?
她愈想愈是恐懼,全身不住的顫抖,連蔣宜媛何時出去的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韓向陽何時走了進來。
「小貓……」他蹲到她身邊,試探性的伸手輕輕觸了觸她。
席惜一震,抬頭看了他一眼,在下一瞬間,她投進了他的懷中,緊緊、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裳。
他嚇了一跳,「小貓,怎麼了?」
席惜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中,悶著聲音說︰「對不起,誤會你了。」
「傻瓜,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他笑了,聲音中透著如釋重負的語氣,「只要你別誤會我和宜媛,我就很高興了。對了,鬧了這麼久,你餓了吧?難得你來找我,我們出去好好吃一頓。」
他的溫柔一如往昔,然而,在听了蔣宜媛那一番話後,她竟再也感受不到那游備的感覺。
「小貓?」久久等不到她的回應,他遲疑的喚她。「小貓,到底怎麼了?」他感受到胸膛前一股濕意佔據了他的襯衫,不由得驚慌了起來,「怎麼好端端的又哭了呢?」
席惜不肯說話,怕一開口,就制止不住哽咽的哭聲。
「小貓。」他急了,「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和宜媛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不……」良久,席惜才從喉嚨擠出話來。
「那你又為什麼哭?」
「我……我……」這要她怎麼說?說她感受到了他們的差異性?說她開始害怕他對她的感情只是維系在她可以給予他安全感!
「小貓,有什麼事說出來,不要問在心里。」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她悶著聲音問。
韓向陽一凜,「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突然想到的。為什麼?」
她聲音顫抖著,韓向陽注意到了。
「因為你的美好,你善良、體貼、又知足,在身邊,我能感到安心。」
安心?
席惜身子一僵,臉色在一瞬間轉為慘白。
韓向陽雖然看不到她的臉色,卻感受得到她身子的異樣。
「小貓,到底怎麼了?」她不是已經相信他和蔣宜媛沒有什麼了嗎?為什麼還有這種反應?
席惜想大哭,想尖叫,可是她卻什麼都沒做,只是拚命搖頭,「我只是覺得肚子好餓。」
韓向陽顯然不信,他還想再問,席惜卻先一步搶在他之前說︰「我快餓暈了,從一早到現在,我什麼東西都沒吃。」她不想面對他的質問,至少這一刻不要。韓向陽大為心疼,鬧了這麼久,現在都兩點多了,她居然一點東西都沒吃。「我們馬上出去吃。」他扶起她,為她拭去臉上狼藉的淚。
先把他的小貓肚子填飽,要問什麼,等吃飽了再問,反正不急。
暫時拋下一切,他擁著席惜,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