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變
末開常探花開末,
又恐開時風雨到。
花開風而不相妨,
說甚不來花不醉。
——劉因•玉樓春
春去,夏來。
萬物一片欣欣向榮,綠意盎然。
寶寶懷孕邁入第五個月。
同時,她與風雲分房一事,也開始傳得人盡皆知。
但是,除了風雲與寶寶之外,誰也猜不透他們夫妻倆琴瑟失和的原因。
然而,當事者雙方偏偏都對那些謠言置若罔聞,其他人也就無可奈何了。
寶寶穿著一襲淡青色的長裙,黑發披肩,她正蒼白著一張小臉端坐在庭園內的石板凳上。
她仰起螓首,靜靜的接受溫暖陽光的洗禮。
她終究沒死,活下來了……
風雲夠聰明,要小隻果來「喂」她,使出動之以情的方式逼她屈服。
所以,她無法拒絕地喝光那碗粥,以及接下來的每一餐。
她的絕食計畫就這樣在女兒無辜又認真的神情中瓦解!
寶寶的臉上依舊是一片淡然,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但心里卻不斷的反覆猜測著——
他……真的不會再在自己面前出現了嗎?
但又馬上轉念一想,嗤,難道你會想見他嗎?
寶寶否認這個想法,並用力的搖頭以強調這個意念。
哼!她怎麼可能會想見他呢!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驀地接近,寶寶全身的神經一繃,迅速轉身想看清楚來人……卻頓時雙肩頹喪的一垮。
是風老夫人,不是他……
「寶寶,今天身子舒服嗎?」
自從寶寶懷孕後,風老夫人可說是以每天一小補、三天一大補、五天超級補來喂養她,也因此,寶寶才會胖得很快,順利追上孕婦該有的重量。
「娘娘,點心,吃點心。」手提著竹籃的小隻果偎到寶寶身旁。
說來,小隻果也是令她增重的一大功臣,她可是很忠實地按照他爹的吩咐,一直幫他監督著她娘吃東西!
「娘娘的點心喔!」小隻果喜孜孜地打開籃蓋獻寶,里頭是一盅山藥炖排骨。
寶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不忍拂逆婆婆與女兒的一片好意,于是,拿起湯匙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起來。
從她懶洋洋的模樣,可以明顯地看出來她是真的沒有什麼胃口。
在離三人不遠處的一片樹叢中,隱藏在其中的一雙深邃眼眸表露出濃濃的心疼。
「再多吃一些,寶寶。」風老夫人勸道。
近來,她已經不再過問小倆口失和的原因,只能默默的連同兒子的份好好地照顧寶寶。
吃完了點心,風老夫人便叫丫頭前來收拾善後,有意無意地往樹叢那兒多望了一眼,然後俯身輕輕地對小隻果說了幾句話。
「娘娘,換我和女乃女乃要去吃點心羅!」小隻果說。
思緒不太能夠集中的寶寶點了點頭。
隨著腳步聲的遠離,轉眼間,她又回到了先前獨處的世界。
她刻意讓腦袋呈現一片空白,信步走在小橋流水問,卻無心欣賞庭園中一片片的奼紫嫣紅。
她每天都在這庭園內散步,也許只是短短的一刻鐘,也許是長長的一個時辰。
時間的長或短有差別嗎?事實上,她根本不在乎。
每天每天,她盯著自己的月復部逐漸隆起、渾圓。
每天每天,她害喜害得嚴重,就算已經五個月了,仍時常有晨吐的情形發生。
每天每天,她早上起來總會頭暈得亂七八糟。
每天每天……
這回和懷小隻果時最大的不同是,她覺得自己變脆弱了,常常無緣無故的啜泣掉淚,胎兒也不如小隻果乖巧,不時會在她的肚子里踢著,好提醒娘親大人他的存在。
「嗚……」好奇怪喔!想著想著,她竟然又開始鼻酸了,一顆晶瑩的淚珠兒不小心從眼眶中滑落。
一陣溫柔的暖風拂來,猶如一記輕輕的撫慰及嘆息,仿佛風雲就在她的身邊,且正用雙臂緊緊地擁住自己。
他們曾經在這座庭園里漫步,夜色深沉、月色涼如水,花香隨晚風飄散……
那時花前月下的兩情繾綣,如今回想起來,竟恍如隔世!
她不知不覺地在蓮池邊駐足,她呆呆的凝視著水面,水中她的面容回望著自己……
那一臉無心、無神、無助的女子……
會是她嗎?
想當年,她是怎樣獨自一人做女紅過活的,連懷胎生子,坐月子都不假他人之手,事實上也無人可以幫她。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她還不是這樣走過五個年頭,沒道理現在有那種支撐不了的感覺啊?
只不過是風雲不在她身邊……
可是,以前也沒有人陪在她身邊啊!這有什麼差別?
當然有差!
心底有個聲音在嘲弄著她——因為風雲不在身邊啊!
問題在她心中繞了又繞,依舊回到了原點。
沒有風雲在身邊,她居然覺得什麼事都做不成了!
胡說!她在心中氣結地喃喃自語,她才不需要他,她恨透他了!
小手緊握成拳,忍不住在半空中揮舞了一下,轉瞬間就要狠狠捶向她的圓月復——
不要!
躲在樹叢內的人影險些沖了出去,卻見她的動作突然變了!她反拳為掌,輕輕柔柔地貼上圓月復,仿佛在靜靜品味生命跳動的喜悅,又像只是在胎兒似的。
不管是哪一種,她原本緊繃的神情已經全然放松,綻出溫柔慈藹的笑靨。
風雲終于整個人虛月兌地放松下來。
但是他的雙眼仍專注地觀察著她,見她優雅地在庭園內逛完一圈後才返身回房。
門扉闔上後許久,風雲這才從樹叢後現身。
他沒有跟著進去,只是痴痴地守在外頭,從白晝至日落,從日落至夜深……
可他始終未曾離去……
※※※
好多次她都想狠下心扼殺月復中的胎兒。
因為那是她心中始終抹不掉的疙瘩!她一方面恨極這個孩子的存在,一方面卻又愛極了——正如她對風雲復雜且矛盾的情愫。
最後,母愛戰勝一切。
寶寶知道,她終將全心全意的愛護這個孩子。
我的孩子……
也是他的孩子……
哀著月復部的縴手突地一頓。
她怎麼又想起他呢?
難道她就不能一刻……只要一刻不想起風雲嗎?
唉,太難了!寶寶發出一記長長的嘆息。
「唉……」幾乎是同時,相同的嘆息在門邊響起。
她猛然轉身。
「寶寶!」風雲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邊,但明顯地變得瘦削、憔悴。
寶寶立刻向後退到桌子後面,嬌小的身子頓時僵硬,全身進入警戒狀態。
「我們該怎麼辦?」他終于問了,語調徐緩而沉重。「你,還愛我嗎?」
時間突然過得很慢、很慢——
我愛你。寶寶在案旁寫下清晰而娟秀的字體。
「恨我嗎?」
恨!
愛與恨,如此極端的情感為何總是緊緊地糾纏不清呵!
「那麼……」他必須用力咽下口水才能繼續說道︰「也許,將來的某一天,你會不會原諒我?」
其實,對于這個問題,他沒指望能有解答,但是……
我不知道該如何原諒你……
「是嗎?不知道該如何原諒……」真誠實啊!風雲淡淡的苦笑。
突然,已經背過身的寶寶渾身一凜,只覺一雙大掌正輕輕地擱在她的肩上。
他溫柔地著她縴細的肩,但這舉動卻讓她感到一陣陣戰栗。
風雲馬上又松開手,如今能有這般的肢體接觸,他已心滿意足,不敢再進一步的試探自己的運氣。
「晚安,你好好的休息吧!」
※※※
不管世事如何演變,日子仍是要過下去。
仲秋了,她覺得自己的肚子又大又重又圓,好似里頭裝了一塊大石。
她的腳步再也無法輕快,走路時,整個人仿佛笨重的老牛似的,走不到兩步就氣喘吁吁。
「娘娘,走啦!爹爹說,你每天都要散步,還要小隻果陪你。」見她又坐下來休息,小隻果不禁急得跳腳,又拉又扯的嚷著。
好,好!寶寶略感吃力的起身,拉平衣裙上的皺褶,準備再度舉步——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夫人哪!」永遠見不得別人好的丫頭白伶,從小橋的另一端走來。
寶寶突地打個冷顫,她硬是牽著小隻果的手往後連退幾步。
她不喜歡白伶,白伶也自始至終都瞧不起她。
事實上,上一回的巴掌風波里,白伶對于自己受到禁足的事感到相當憤恨不平,她從未對自己沒有被趕出將軍府的「好運」而心存感激,反而對寶寶這個「罪魁禍首」更加痛恨欲絕!
白伶恨恨地看著寶寶一身華衣的豐潤模樣,又低頭瞥見自己割傷的手——那是昨日晚膳時,她氣憤地摔碗丟盤子時,不慎被割傷的傷口。她受了傷非但沒有人憐惜,反而招來服侍丫頭鄙夷的眼光!
這公平嗎?
當然不公平!
寶寶清楚瞧見了她眼底濃烈的恨意。
她趕快將小隻果拉到身後護著,一手本能地護著肚子,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都進入警戒狀態。
「你……」白伶本想說什麼,但眼尖地發現回廊轉角有人影出現,立刻掉頭離去。她可是溜出來透透氣的,絕不能被表哥或表姨娘他們發現。
沒關系,不急于一時,總會讓她逮著機會的!她這麼告訴自己。
「娘娘,那個怕怕的姐姐走掉了。」小隻果從背後探出頭來,小手拉扯寶寶的衣袖。
「哦!」寶寶大大松了一口氣,抬手抹去額上的冷汗。
罷剛那番對仗太可怕了!
寶寶從不知道人的身上,眼底可以散發出那麼濃烈的恨意,宛如一條靈活吐信的毒蛇,隨時可能撲上來咬她一口似的……
如果剛才不是正好有人經過這兒,她不敢想像白伶會對她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
長日已盡,夜幕來臨,月娘溫柔地灑下銀輝。
一條人影無聲無息的踏入紅磚褐瓦的閣房內。
床上人兒沉沉地睡著,他則靜默地站在床邊,深情地凝視熟睡的人兒。
風雲已經習慣這樣看著她的睡顏。
他只是單純地想看看她、模模她,好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
忽然間,寶寶的眉心開始打結,轉眼問竟露出一臉驚慌的模樣,嘴中更是逸出淒厲、短促的聲響。
「啊啊!」她的小手在半空中胡亂地揮舞。
「寶寶?」他心下一凜,開始輕拍她的臉頰,試著想喚醒她。
「啊!」不,不要!她甚至開始踹動雙腿。
「寶寶!」看她如此害怕,他急著想將她從噩夢中喚醒,于是緊抓住她的肩膀搖晃。
「啊啊!」不要傷害我!她想叫出來。
寶寶陡然張開眼,兩眼睜得圓圓大大的,神情恐懼萬分。
「怎麼了?」
他本來想更進一步詢問她是不是作了噩夢,但是,她卻突然躲開他伸來的手,那舉止令他恍然大悟。
原來她怕的人是他啊……
「放心,我不會踫你的。」悲哀啊!夫妻走到這個地步,而且罪魁禍首還是他自己!「我這就走。」風雲說著就想起身。
不要走!寶寶不假思索地扯住他的衣袖。
「寶寶?」風雲一臉疑惑地轉頭看向她。
不要走!寶寶堅定地對他搖頭,用眼神哀求他,留下來陪我。
「怎麼?你要我留下來陪你嗎?」風雲柔聲地問道︰「為什麼?」不需要任何語言,從她的眼神、動作,他就能解讀出她的意思。
為什麼?這個問題著實考倒了她。
夢魘中,她永遠都被一道健壯的黑色人影覆在身上,「他」不顧自己的抵抗掙扎而狠狠地傷害她︰夢醒後,她反而向「他」尋求慰藉?
內心掙扎了好一會兒,她反而突然笑了起來,月復中的孩子也跟著一陣騷動,仿佛在應和她這個娘親的心情。
啊!可憐的孩子,尚未與自己的爹親打過招呼哩!
好吧!單就這一點,她退讓一步。
今晚她暫且先將愁恨放在一旁。
她決定假裝一下下,讓自己的心情回到什麼都還不知情的甜蜜時光里——嗯……這樣的要求不會太苛求吧?
主意一拿定,寶寶大著膽子握住風雲的手,讓他的掌心熨貼上她圓滾滾的肚子。
「寶寶?」風雲怔愣地望著她。
寶寶含笑地回望著他。
風雲從她的眼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情緒激動的望向她的月復部,欣喜地感受到掌心下那份活潑的生命力。「哦!我的天。他在動,他在動耶!」
風雲憔悴的眉宇間重現昔日的神采,但卻不再是年少輕狂,而是初為人父的慈愛光芒。
寶寶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沒錯。
她再度抓起他準備收回去的手,往她胸口的開襟處模去——
「寶寶?」風雲一臉訝異的望著她。
她沒吭聲,只是執意地將他的手抓緊。
風雲屏息的開口問︰「這……是代表你已經原諒我了嗎?」
他的掌心正抵著她柔軟又硬挺的,赤果果的觸感令他血脈僨張、心跳加速。
不,我沒有。
寶寶堅決地左右搖動著頭,否認他的猜測。打死她,她都不承認這一點。
風雲凝視著她,良久,綻出溫柔憐愛的笑容。
「沒關系,」他一手輕撫她的長發,一手緩緩拉開她單衣的衣襟。「你現在需要我,那就夠了。」
真的夠了!
風雲已經對老天爺滿懷感激。
天哪!他竟然還有親近、擁抱她的機會——盡避她是出自于亟需撫慰的狀況下,才勉為其難接受他,但是,他已心滿意足。
他們之間的一切動作是靜謐無聲的,但也是溫柔深情的。
他替她寬衣;她則替他解帶。
他露出削瘦但結實的胸膛,她卻不好意思地伸手欲遮住自己圓脹如小山的月復部。
她的美令他屏息。
他的俊朗使她自慚形穢。
「寶寶?不。」風雲按住她的雙手,輕輕地擺到她的螓首兩旁,對她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
她迷惑地微仰小臉,那表情可愛透頂。
風雲含笑瞅著她,他不打算用言語告訴她,決定直接以行動表達一切。
他再次傾,貪婪而緩慢地品嘗她的朱唇。
雖然兩人吻得很久很久,但對他而言,永遠都嫌太短。
但不急,夜晚還長,他想吻遍她每一寸柔女敕香甜的肌膚……
他的雙手也沒空閑下來,掬捧著她因懷孕而變得沉甸甸的渾圓,湊唇過去,一口含吮住多汁的紅果。
「嗯……」她嚶嚀出聲,陣陣酥麻感令她蜷起腳趾。
他小心地讓自己的身體懸宕在空中,不敢壓到她,但仍不時壓低身子,輕柔地磨蹭著她,搔得她全身都熱了起來。
「呃哼!」寶寶口中的嚶嚀很快轉成吟哦,不再是含在唇內,而是斷斷續續的逸出口。
風雲不只對她哺育的聖域再三流連,就連她的雙臂、俏臀、雙腿也全不放過。
「啊……啊啊……啊……」他那雙熾熱寬厚的大掌,仿佛火炬般燃燒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他的熱吻亦然。
他的手到之處,唇也隨後著她,舌尖靈巧的一舌忝一舐,制造出最精致微妙的痛楚。
她不停地張嘴呼吸,仿佛永遠缺乏氧氣。
他的熱情讓她全身虛軟如綿,卻又興奮無比。
他以唇膜拜著她的身體,愈往下移,愈發放肆……
「啊!」他的唇……竟然吻住她最柔軟的……
她無法思考了。
他滾燙的舌尖輕巧地洗禮她最柔軟的女敕膚,並探索女性隱密的幽口,吻住震顫不止的核心。
「啊……啊啊……啊……」她開始飲泣。
這種甜美的折磨,反覆再反覆,她柔女敕的大腿時而繃緊、時而虛月兌無力,柔荑不自覺的抓緊身下的被褥,體內燃燒著熊熊的欲火,吶喊著要解月兌——
他的兩根長指驀地插入她的體內。
「啊——」就是這樣!她狂喜的尖叫著,抬起臀部想要更多。
他的雙指開始抽撤,進出的動作由慢到快、由徐緩至激烈,她不停收縮,貪婪地索求……
不夠!她還要更多,更多。
他的拇指按住她的核心,沾上蜜汁摩挲著……
「啊啊啊啊!」她一下子奔向高潮,體內的壓力瞬間爆發開來,結束這場折磨。
「呼……」她幾乎是立即闔眼入睡。
風雲心疼地看著疲憊的她,硬是壓下快「爆破」的,先替她穿上衣裳並蓋好錦被,這才踏著微亂的腳步離開。
天上的月娘依舊是那麼溫柔,卻已經悄悄染上三分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