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了半晌，姚以杰突然問︰「你知道姚以樂為什麼來到姚家嗎？」

「我沒听她提起過去的事。」

「我想也是，因為不想在你面前像個可憐蟲，好像在乞求你的憐愛，她絕對不會提出自己三歲死了父親，九歲死了母親的事。」

他知道姚以樂是個孤兒，但是沒想到她的身世跟小平安如此相似。

「她啊，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丫頭，雖然親生父母都死了，卻擁有比任何人都還燦爛的笑容。」略微一頓，姚以杰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感覺。「看著她，終于見識到何謂四周的一切相形失色。」

他可以明白姚以杰當時的感受，因為他也曾經被她的笑容閃到。

「我曾經有一個親生妹妹，她跟姚以樂年紀相同，因為白血病走了。過世一年以後，姚以樂來到我家，看著她，總會想起那個死去的親生妹妹，她們兩個都是蹦蹦跳跳，老是教人放心不下的惹禍精。」

沒錯，他親眼見識過了，那個女人確實是一個教人放心不下的惹禍精。

「你嘗過失去的滋味嗎？」略微一頓，姚以杰自顧自的又道︰「失去過，你就學會珍惜。姚以樂對我來說是珍貴的，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尤其是那種一點價值也沒有的負心漢。」

他終于可以理解姚以杰對姚以樂的保護欲了，對他的刁難也可以理解了。

「姚以樂是個善良的小天使，不過，也是個調皮的小天使，討人喜歡，又讓人傷腦筋，可是不管是誰，都會不自覺的被她吸引，而且沒有一個人舍得傷害她，除非那個人不長眼楮。」姚以杰暗示的瞪了他一眼。

「我帶給她的傷害，我會彌補她。」

「傷害一旦造成，沒有付上雙倍的代價，無法回到原點。」

「我願意付上雙倍，甚至更多倍的代價。」

「為了把姚以樂帶走，現在什麼大話都可以說。」

「我不敢保證自己說過的話從不打折扣，可是我不說大話，盡力而為做到最好的，這是我的處事原則。」

姚以杰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似乎在考慮是否應該相信他。

神情轉為嚴肅，這一次他很慎重的許下承諾。「我再也不會傷害她了。」

姚以杰將他從上往下仔細打量了一圈，不客氣道︰「說真心話，我對你這個人超級沒信心，不過看在你這麼短的時間內追來這里的份上，我就相信你一次，可是以後，我會一直觀察你，如果你膽敢再讓姚以樂傷心難過，這一次我會將她帶到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保證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她。」

「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

「最好記住你現在說的話，因為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姚以杰故意露出凶神惡煞的目光，要不然，這個家伙還以為他隨便說說。

「謝謝你。」

咦？姚以杰不解的揚起眉。

「謝謝你這麼用心的守護她。」

姚以杰不自在的紅了臉，清了清嗓子。「雖然我覺得你這個人不再像一開始那麼討人厭，但是你也用不著巴結我，我們兩個差太多了，沒辦法成為好朋友。」

「我也不想跟你結為好朋友。」

這個家伙真是太不值得夸獎了！姚以杰咬牙切齒的瞪著齊孟石。

「雖然不能成為好朋友，但是希望我們以後可以相處愉快。」

姚以杰沒好氣的賞了他一個白眼。「你認為有可能嗎？」

「如果你像我一樣那麼在乎姚以樂的感受，‘不可能’就會變成‘可能’。」

是啊，姚以樂一定希望他們可以相處愉快。「我這個人其實很容易相處，遇到喜歡的人，就會變得很討人喜歡，遇到不喜歡的人，就會變得不討人喜歡。」言下之意，這要看他的表現。

「認識我的人從來不認為我討人厭。」

撇了撇嘴，姚以杰幾近呢喃的說︰「那些人的眼楮有問題嗎？」

齊孟石突然伸出手，姚以杰一副受到驚嚇的往後一彈，他笑道︰「從現在開始，我們為了姚以樂努力、好好相處吧。」

人家都伸出手了，而且還搬出「姚以樂」三個字，他能夠置之不理嗎？姚以杰伸手回握，可是嘴巴上不耍一下威風，實在愧對自己。「當然要努力、好好相處，以後我盡可能每個禮拜都抽空跟你培養感情，教姚以樂知道她哥哥有多麼用心對待她老公，免得她老是向我抱怨。」

「齊家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他一向很懂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道理。

是嗎？姚以杰冷笑的努努嘴，如果他真的每個禮拜跑去齊家騷擾，這個家伙一定會抓狂……不對，他自己恐怕更快抓狂，齊家那位老夫人就可以讓他頭皮發麻，不過，這種時候他當然要表現得很爽快。「那真是太好了。」

客套話已經說夠了，他可以提出要求了吧。「我是不是可以見到姚以樂了？」

「不用急，總會安排你們見面。」

「我不想讓她再等下去了。」

「你已經讓她等得夠久了，再慢個幾天也無所謂。」

「我現在一分一秒都不願意再讓她等下去了，相信你也不忍心折磨她。」

這個家伙真的很懂得如何對付他這個看重妹妹更勝于一切的哥哥。「好啦，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讓你見到她。」

自從被姚家收養，姚以樂每年的暑假都會來美國度假。

每次來到美國，她最愛的一件事就是逛Shoppingmall，這會讓她想起小時候跟母親去逛大賣場的情景。她喜歡坐在推車里面，雙手很勤勞的一樣一樣接過母親采買的東西，母親會一一的向她解釋這是什麼東西、用途是什麼，而她像海綿吸收母親的教導，這一直是她們最幸福的母女時間。

可是如今，她最愛的事變得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她不清楚帶她來Shoppingmall的姚大伯母買了什麼，只知道跟在後面，當姚大伯母問她意見，她就點頭說好，因此連她們回到家了，她都沒有察覺。

「你在這里不開心嗎？」姚大伯母關心的看著她。

「嗄？」

「你來這里三天了，我都還沒看到你笑一個。」

「是嗎？」她努力擠出笑容，可是不難想象這個笑容有多難看。

「開心就開心，不開心就不開心，不要勉強自己。」姚大伯母取餅她提在手上的東西，交給幫佣，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累了吧，回房洗個澡，休息一下，晚餐時間到了再叫你。」

她順服的點點頭，魂不守舍的上樓回房。

打開房門，她取上的斜背包，可是下一刻，她突然被某人緊緊摟進懷里，第一時間，她就知道抱住自己的是誰，可是，真的是他嗎？他真的追來了嗎？

「我一直在想，見到你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齊孟石低下頭，深深親吻她的發心，真的恨不得將她融入身體里面。「想了好多好多，可是這會兒一句話也記不得了，是啊，只要抓住你就好了。」

「我從來沒有真正離開。」不管身在何處，她的心始終在他身上。

他明白她的意思，「還好你沒有真正離開，要不然，我已經失去你了。」

「如果你不想失去我，你就不會失去我。」

「我說過了，現在開始讓我寵你，你不要太寵我了。」

她的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好，我不要太寵你了，可是，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難搞了？」

「不管你有多麼難搞，我都奉陪到底。」

聞言，她立刻推開他，趕緊伸出手準備跟他打勾勾。

這並非她第一次有這樣的舉動，他還是怔了一下，可是隨即伸手跟她打勾勾，同時開玩笑道︰「你是小孩子嗎？怎麼老愛跟人家打勾勾？」

「約定的事一定要打勾勾。」

他好奇的揚起眉。「為什麼約定的事一定要打勾勾？」

「曾經有人這樣子教導我，然後就變成一種習慣。」

他很想知道是誰教導她，可是又覺得窮追猛打很可笑，吃醋也應該有個限度。

他們都有過去，而過去就過去了，只要從今以後，她完完全全屬于他，她的喜、她的怒、她的哀、她的樂，都只為他……此刻看著她，他的心滿是濃情密意。

「……你干麼一直看著我？」他熾熱的目光教她嬌羞的臉紅了。

「原來，我老婆有一張洋女圭女圭的臉。」從初次見面到現在，他看過她各式各樣的面貌，可是，好像不曾像此刻如此仔細打量她的容顏——精巧柔美、白淨不艷，第一眼會不自覺的將她列入「乖巧柔順」一類的人，而最吸引人的當數那雙黑眸，雖然不大，卻黑白分明，時而沉靜如夜，時而熱情生動。

「我知道自己像洋女圭女圭一樣討人喜愛，可是我的臉沒有洋女圭女圭那麼小啦。」實在太害羞了，她垂下螓首，像隻果般紅通通的臉兒幾乎貼在他的胸前。

他聞言哈哈大笑，情不自禁的再度張開雙手將她緊緊圈住。

「以後不要再任意將決定權交在我手上，我們的未來應該由我們一起決定。」

「我尊重你的選擇，這樣不好嗎？」

「如果真的很在乎我、不能沒有我，絕對不會輕易松開手。」對她來說，她很帥氣，可是在他看來，她真的很狠心，想分居就分居，想離開就離開，好像他的存在與否對她毫無差別，這種感覺讓他很受傷。

「錯了，因為真的在乎，對方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他沒有辦法理解她的想法，但是心里稍稍舒坦了。「你真是個傻瓜，為什麼不相信你就是我的幸福，只因為我還沒看清楚？」

略微一頓，她微微顫抖的問︰「我是你的幸福嗎？」

「我不想失去你，我想抓住你，一輩子。」

「如果我一直纏著你不放，說不定我在你眼中永遠只是一個娶回家當花瓶的妻子。」她不是抱怨，而是不敢忘記他對她的交代。

是啊，他不能否認這是事實，若她沒有毅然決然跟他分居，他很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她的重要性，很可能還陷在左右難以抉擇的選擇題中，可是，再也不想嘗到這種輕易被她「丟棄」的滋味了。「過去的都過去了，從現在開始，不管是我，或者是你，我們都要緊緊抓著對方不放。」

她用力點點頭，可是免不了會擔心。「你會不會又說，我害你喘不過氣？」

「不會。」

「真的不會嗎？」

「不會，如果你動不動就丟下我一走了之，我會生氣。」

「再也不會了。」她伸手反抱他，清楚的表明心意。

他突然將她整個人高舉，讓她的雙腳圈住他的腰，她驚叫一聲，他幾個跨步，帶著她一起滾落在床上。

「……你要干麼？」她的心髒跳得好快，因為他眼中已經透露那份渴望。

「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保證你再也沒辦法到處亂跑。」低下頭，他親密的靠著她的耳邊吹氣。「若是你的肚子有個小女圭女圭，你不就哪兒也去不成了嗎？」

電流般的酥麻竄過四肢百骸，她咽了口口水，努力抗拒排山倒海襲來的。「那個……晚餐的時間快到了。」

「相信我，沒有人會不識相的跑來打擾久別重逢的夫妻。」

「……我們還稱不上久別重逢吧。」

「對我來說，好像過了好久好久。」

「可是……那個……」

「這種時候不應該意見這麼多，免得破壞氣氛。」不過，他選擇直接堵住她的嘴巴，將這些日子的煎熬化成熱情，同時點燃兩顆饑渴的心。

此時此刻，無關緊要的問題完全被拋到腦後了，他們的眼里，心里只有對方，他們的身體只感覺到對方的溫度，他們只感覺到對方的氣息，激情的嬌喘吟哦提早宣告黑夜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