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芬蘭赫爾辛基

「小歆，今天是平安夜，你不去羅凡納米嗎？」

「媽，我該去嗎？」去年，她有問過他是否會再來，但他卻沒有給她一個正確的答案。

她害怕去年所許下的願望，和六歲那年一樣，永遠不會實現。

「你在擔心格斯今年不會去，是嗎？」

「嗯。」項綠歆點點頭。

「傻孩子，有期待就有希望，如果你連去都沒去，到時格斯要是去了，卻等不到你，只怕你們兩個今生的緣分就真的結束了。」

「可是……」

沉天麗給她一個擁抱，「去吧，別想大多。」

「我知道了，媽，謝謝你。」

「今天是你生日，是屬于你的日子，幸運之神會眷顧你的。」她模模女兒的臉，臉上充滿無限慈愛。「小歆，媽媽先跟你說聲生日快樂。」

「媽，我也感謝你把我生下來，給了我一個這麼溫暖、幸福的家。」

「媽媽也一樣感謝你，為我們這個家帶來這麼多歡樂。」

「你們母女倆惡不惡心，兩個人在那里褒來褒去，就是沒有人感謝我這個辛苦養家糊口的人。」項士翔有時真的很嫉妒老婆和女兒的親密，人家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一個則是他這輩子的愛人，結果兩個人都把他這個最重要的男人甩在一邊，連理都不理，叫他怎會不抗議。

「你爸爸吃味了。」沉天麗笑話著丈夫。

項綠歆走到爸爸身邊，摟著他，又往他臉頰上用力一親。「爸，我最愛、最愛的人就是你了。」

「真的嗎？沒騙我！」項士翔听到女兒這麼說，馬上笑逐顏開、心花怒放。

「外公，媽媽對每個人都嘛這麼說，你真笨，還會相信媽媽的話。」項若斯馬上給她媽媽吐槽。

「對呀，媽媽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是這麼說的。」項念格也附和了句。

「你們兩個小兔患子，讓外公高興高興都不可以嗎？」項綠歆走到兒子、女兒的身邊，疼愛的抱抱他們。「好了，你們兩個快去準備，媽媽帶你們去羅凡納米。」

「媽媽，外公說今天要帶我們去坐郵輪，所以我們不跟你去了。」

「爸，你真的要帶他們去坐郵輪嗎？」

「沒錯，我們只有四張票，所以沒你的份。」沉天麗一笑。

項念格將媽媽推回房間，「媽媽，從今天開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她將今天才學到的詞套了上去，雖然有些不恰當，卻總能讓人忍不住莞爾一笑。

「好好好，你們過你們的獨木橋，媽媽走媽媽的陽關道，只是以後有漂亮的衣服就沒有人可以穿了。」

「哎呀，媽媽沒有啦，只有這幾天而已，以後就在一起了呀！」項念格馬上撒起嬌來。

「女生就是這麼沒志氣。」項若斯一副瞧不起妹妹的表情。

「好了，快換衣服出門吧，要不然去到那里都很晚了。」

「嗯。」

項綠歆來到羅凡納米的那棟房子時，庭院里積滿了雪，但似乎沒有任何人來過的足跡，她的心里充滿了失望。

走過皚皚白雪，留下今年聖誕節的第一道腳印。

拿出他送給她的鑰匙開門進去，打開電燈，從桌上那積得厚厚的灰層看來，這一年沒有人再來過這里。

項綠歆先將行李箱拿進房間放好，開始動手打掃起屋子，再到附近的超級市場，添購一些食物和用品。

都忙完時，已是晚上八點了。

整個屋子里就只有她，尤其在這樣的日子里，顯得更加冷清、孤獨。

她為自己煮點東西，吃完後，一個人里著毛毯，點上爐火，坐在壁爐前望著熊熊火光，回想著往日的點點滴滴。

有時一個人的感覺也很好，但是若能有個強壯的胸膛讓她靠，那會感覺到更幸福。

遠處教堂傳來鐘聲，項綠歆對自己說了聲，「小歆，生日快樂。」

她站起來，有些習慣性的想到外面對雪人許下今年的願望，拉開門時才想起，今年根本沒有人再替她推好雪人。

她笑了笑，正想轉身進屋時，眼角餘光似乎瞄到一絲火光。

她再次回身一看，院子里不知何時堆起了一個雪人，雪人的面前放了個小蛋糕，蛋糕上插了六根臘燭。

她驚訝的跑過去一看，今年的小雪人還有手，手上套著一副紅色的手套，上面拿著小卡片，寫著，「給我最愛的小蒔，生日快樂！」

項綠歆拿著小卡片，四處梭巡著易轉蒔的身影。「轉蒔，我知道是你，你在哪里？為什麼不出來？」她又轉了一圈，朝著黑暗，大聲的說︰「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殘廢，我只要你陪在我身邊，我愛你，你听到了嗎？我愛你，轉蒔。」

將自己弄成雪人模樣的易轉蒔激動地站了起來，從她後面抱住她，將她緊緊摟住，這一輩子他再也不要放手了。

「小歆，我愛你。」

項綠飲被他這麼一抱，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冰冷，她轉過頭去，看見他的身上還有著厚厚的雪，而剛才的雪人卻早已不見了！

「轉蒔，你為了我，竟將自己弄成雪人。」

「這是我專程為你而做的雪人，這個雪人，永遠不會消失，我可以用生命向你發誓，屬于你的雪人永遠再也不會消失不見。」

項綠歆仰起螓首，拉下他做發誓狀的手，赫然發現他好高呀！她才到他的下巴，他——

她驚喜地低下頭，看著他的腳，他竟能平平穩穩的站起來。「你的腳……」

「聖誕老公公偷偷告訴我，你去年許下的願望是希望我能再站起來，聖誕老公公听到了，他用魔法讓你實現心願，我的腳已經完全好了。」

「真的嗎？這不是我的錯覺，這都是真的嗎？」她高興的搗住嘴，淚水直流。

「雪人許願的傳說是真的，它幫你實現了你的願望。」

原本披在她肩膀的毛毯，在她著急的要尋找他時掉在地上，夜晚氣溫更加的低寒，冷得她忍不住顫抖著。

易轉蒔很快地將身上的雪拍掉，拿起地上的蛋糕，摟著她一起進屋去，讓她在壁爐前的椅子上坐下，他再回房間拿另一條干的毛毯出來。

「我們一起裹，我希望用你的體溫來溫暖我。」

這樣赤果果的請求，他如何抗拒得了，他抱著她，一起坐在爐火前，讓她的背靠著他的胸，兩人身上的熱度溫暖著彼此。

「小歆，你可不可以再告訴我一次，你六歲時所許下的生日願望？」

「我的生日願望是長大後，要當你的新娘。」

「這個生日願望，還算不算數？」

「當然算數，這也是我今年最想要的願……」她的話還沒說完，眼前即出現一顆光彩奪目的鑽石戒指。

「小歆，嫁給我。」

「這……」項綠歆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喜悅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為什麼哭？你不願意嗎？」

「願意！我願意。」她高興地猛點著頭，伸出手，讓他替她將戒指戴上。

「小歆，以後我是你的雪人，不管你有什麼願望，我都會一一為你實現。」

「那我現在可以再向你許一個願望嗎？」

「當然可以。」

「我希望你現在愛我！」她好想念他堅實的胸膛，想感覺被他那強而有力的臂彎擁抱著，渴望他的佔有和奪取，期待他溫柔與狂野交織的愛。

易轉蒔慢慢地將她放平，讓她躺在鋪著地毯的地板上，溫柔的吻著她，繾綣、纏綿，在她的身上灑下無數的吻，這漫長的夜才正要開始，他們的愛無限延續，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也永不停息。

兩人幸福的小世界不被任何人打擾，每天都待在屋子里，短短的幾天，雖然無法填滿兩人之間將近二十六年的空白，但在未來的日子里，他們會更用心的將斷了的時間填補起來。

「今天我們出去走走。」

「可是我只想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想去。」

「不行，我突然想起，我欠了你好多好多禮物，我想一次全部補足送你。」

「生日禮物哪有人補送的。」

「總之，我就是想送你禮物。」易轉蒔拉著她回房間，逼著她換衣服，又押著她出門。

一整天，他們就在市區里四處逛、四處買，逛到哪里，東西就買到哪里，直到兩人四只手提滿了大大小小的東西。

「我們現在可以回家了吧！」

「不行，我們去吃飯，吃完飯再回家。」

「可是我好累，只想回家休息。」

「乖，听話，吃完飯我們就回家。」

就這樣，她又被迫去吃飯，吃完飯後又看了場電影，直到下午四點多，易轉蒔才帶她回家。

項綠歆一回到家，就發現房子完全變了個樣，院子里被架起了一個白色長長的拱形花架，上面纏滿了粉紅色玫瑰花，下面鋪著紅地毯，兩旁還放著各式小點心，儼然一副要辦婚禮的樣子。

眼前如夢幻般的景致，讓她誤以為自己身在夢中。

好多次，她曾幻想過她和他的婚禮，正如這般！聖誕老公公幾時才會用他的魔法，讓她的願望早日實現。

「有人向你借房子結婚嗎？」

「有。」

「誰？」

「你。」

「我？！」她瞪大了雙眼，瞅著他，張大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整個人傻了。

「小歆，你不願意嗎？」易轉蒔被她的反應嚇到。

她的世界足足停擺了有數分鐘之久，許久後，她的神智回來了，終于有了感覺。

「你是說……這、這是我們的婚禮嗎？」她不確定自己是否仍在夢中，若真是夢，她不願意醒來，寧願一輩子留在夢里。

「你已經答應嫁給我了，不可以再反悔。」他害怕再失去她。

「我已經決定要賴著你，就算你用卡車來把我拉走，我也不走。但是……」

「但是什麼？」

「我們的婚禮，我希望最愛的爸爸、媽媽都能出席，我希望能由爸爸親手將我交給你。」

「嗯。」

「還有，我們的若斯、念格，我希望他們能當我們的花童。」

「嗯，還有呢？」

「最重要的是，我希望能得到你家人的祝福，我不願意見到你為了和我結婚，弄得家庭不歡。」

「還有沒有？」

「我一下子要求這麼多，會不會太貪心？」她的手抱住他的腰，听著他的心跳聲，就像一首結婚進行曲般悅耳動听。

「我說過我是你的雪人，你有什麼願望，都可以跟雪人說，他會幫你實現願望。」

「真的嗎？」

「嗯，你現在閉上眼楮，慢慢從一數到十再張開。」

項綠歆依著他的話做，當她再度張開雙眼時，眼前所出現的一切令她感到無法置信。

她快速的又將眼楮給閉上，愈來愈覺得這一切就像是在夢境中那般的不真實。

「這一切都是假象，是我的幻覺。」

易轉蒔吻著她的唇，「把眼楮睜開，這全都是真的。」

「不是我在作夢？」她還是不敢相信。

「三個願望都實現了，你再也沒有理由讓這個婚禮不能舉行。」

項綠歆欣喜若狂的摟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小聲地對他說︰「天呀！轉蒔，我好愛好愛你。」

「給你的一切，只是我對你表達愛的一種方式。」

項綠歆回房換上他事先準備好的白色婚紗，在何子凌幫忙攙扶下，走到一片白雪的地上，挽著父親手臂。她的一雙兒女走在她的前面，撒下玫瑰花瓣，在結婚進行曲中，走過短短的紅色地毯。

當父親將她的手交到易轉蒔的手上時，喜悅的淚水淌落而下，滴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這滴晶瑩剔透的眼淚，比戴在她手上的鑽石還要珍貴百萬倍。

易揚威夫婦當起主婚人，在所有親人的祝福下，完成了結婚儀式。

沒有盛大婚禮，沒有太多人的祝福，但她擁有易轉蒔早已滿溢的愛。

溫馨浪漫的婚禮，在兩人甜蜜纏綿的吻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