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膳後若蘭見過靜嬪,依舊前往皇太後的寢宮問安。
心蝶陪著主子剛到宮門前就看到太監往來忙祿,沒人招呼兩人。
「長順公公您老好,我瞧太後娘娘宮里頭好生忙和著?」心蝶見到長順,急忙上前詢問。
「唉呀,可忙暈頭了不是!太後娘娘身子不適,太醫給娘娘看診開了藥方、煎了藥湯,這會兒我得伺候著去。」長順匆匆扔下話就走了。
若蘭听見了,急忙對心蝶說︰「咱們快進去瞧瞧。」
走進太後寢宮,若蘭見到佟斌妃已經坐在太後身旁伺候湯藥。一旁杵著數名嬪妃,都是听見皇太後病了趕緊奔到太後宮中巴結示好。
自然,在這些嬪妃之中獨缺靜嬪,因為沒有人會告訴靜嬪皇太後生病的消息,比如若蘭也是現在才听長順公公說起。
「貴妃娘娘?」若蘭走近後輕聲呼喚坐在太後床畔的佟斌妃。
「蘭兒,妳來了。」佟斌妃正喂太後喝下最後一口藥湯。
「皇祖母吉祥。」若蘭先問安。
皇太後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揮揮手。
「皇祖母,您感覺如何?身子不好嗎?」若蘭問。她中午前才來問安,那時皇太後人還好妤兒的,這會兒卻忽然病了。
皇太後皺著眉搖頭。
一旁幾個嬪妃听見,冷言冷語奚落。「沒瞧見皇額娘已經躺在床上?還問這話不嫌矯情嗎?」
若蘭听見了,只當沒听見。「貴妃娘娘,您看起來很累,晚膳用了嗎?」她知道佟斌妃一向孝順,太後病了她肯定飯也不吃、覺也不睡,一心一意照顧。
「我不要緊。」佟斌妃滿臉憂慮。
「皇祖母還好嗎?」她干脆直接問佟斌妃。
「皇額娘午後忽然覺得身子下適,歇下後就再也下不了床。方才太醫來瞧過剛走,他說皇額娘是氣血壅滯、正氣虧損,才會突發急癥。」
「皇祖母能用膳嗎?」
佟斌妃搖頭。
「貴妃娘娘,您去歇著吧!讓我來照顧皇祖母--」
「哪輪得到您十格格呢!」一旁桂嬪妃突然開口說話。「咱們杵在這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了,等貴妃娘娘歇下就該輪到咱們伺候了!十格兒若要跟咱們爭這榮寵,也未免太不厚道了!」桂嬪妃噘著嘴皮子,掐著嗓子眼道。
榮寵?
若蘭簡直不敢相信,這些嬪妃們連這個都要爭!
「就是呀!十格兒,皇額娘有咱們伺候著,妳突然冒出來瞎湊合什麼熱鬧?」站在桂嬪妃旁邊的毓嬪妃也寒聲數落。
熱鬧?
若蘭倒吸一口冷氣。
然而她很快就釋懷了。
想來皇祖母好不容易得病,她們逮到機會還不趁機示好,如何確保自己在宮中的地位?
若蘭只能對佟斌妃說︰「貴妃娘娘,您要保重身體。」
「妳先回去吧,蘭兒。」佟斌妃嘆了口氣。
若蘭知道自己管不著,只能離開。
她相信,這里在場的嬪妃們唯有貴妃娘娘一人,是真心關懷皇祖母的安危。
皇太後病了需要靜養,接連兩天若蘭不能前去問安,于是她將皇太後生病的事告訴了額娘。
就在靜嬪得知消息要前往探望時,佟斌妃的寢宮卻傳出貴妃娘娘病倒的消息。
「小應子,你說這話是真的?」靜嬪質問前來報訊的小應子。
「是呀!太後娘娘這兩日病得越發沉重,現下連照顧太後的佟妃娘娘也染了這一模一樣的怪病!現在宮里頭謠傳紛紛,原先守在太後娘娘宮里的眾位嬪妃們,一見貴妃娘娘也染了這急癥怪病,嚇得一溜煙全都走避,現下太後娘娘那兒就只有長順公公伺候著,誰也不敢靠近!」
「為什麼會這麼嚴重?怎麼會這樣呢?」靜嬪听見這話,憂心起來。
「那麼皇阿瑪呢?皇阿瑪知道了怎麼說?」若蘭問。
「皇上被閣老們擋在宮外,幾位德高望重的閣老拼死給攔著、勸著,說什麼也要阻止皇上進坤寧宮探望,就怕皇太後忽然染的這怪病禍延皇上,那可就乖乖不得了了!」
靜嬪與若蘭面面相覷。
「沒親人在旁照料著,這樣可不成!」靜嬪憂心如焚。
雖然皇太後一向不喜歡她,可她愛著皇上,心里頭自然而然把皇太後視做自己的母親,現下宮內有事就像自個兒的家出了事,她當然憂心。
「額娘,不如咱們分頭前去照顧皇祖母與貴妃娘娘,您說好嗎?」若蘭提議。
「當然好!」靜嬪欣然同意。
「那麼我這就讓小應子去回稟皇阿瑪,讓皇阿瑪別擔心。」若蘭對母親說。
于是靜嬪攜著侍女春梅,若蘭帶著心蝶,立即動身前往探視皇太後與佟斌妃。
見過皇太後與佟斌妃後,靜嬪就告訴若蘭,她必須留下來照顧佟斌妃,並且要求若蘭回到太後寢宮照顧生病的皇太後。
「皇額娘醒來後見到妳,會比見到我心情好些。所以就由妳來照顧皇額娘,讓我來照顧佟斌妃,我想這是最好的安排。」靜嬪對女兒說。
「額娘,您這主意再好不過,我心里頭也是這麼想的。」若蘭欣然對母親說。
于是若蘭立即前往坤寧宮照料太後。
沒有其它嬪妃的干擾,坤寧宮內安靜許多、也冷清許多。
病中皇太後的意識並末完全喪失,她知道若蘭一直留在坤寧宮中,卻不明白為何會是這個她向來看不順眼的小丫頭在伺候著自己。
「咳咳,十格兒?妳……妳過來!」
這日午後皇太後終于覺得好些,在長順公公的攙扶下,皇太後從床上坐起來對若蘭道。
「皇祖母,您怎麼不躺著休息?」若蘭正從宮女手上接過藥湯,小心翼翼地端到皇太後跟前。
「我沒事,」皇太後定楮凝望若蘭,看到她的臉色憔悴。「孩子,妳在這兒伺候哀家多久了?」
「沒多久,皇祖母。」若蘭放下藥湯對老人家微笑,伸手給祖母掖緊被子。
「太後娘娘,十格格在這兒伺候您已經有十數日了!」一旁長順公公忍不住插嘴。
「十數日了?」皇太後一怔,她沒想到自己已經病重了這麼些日子。「那麼佟妃人呢?她上哪兒去了?還有其它嬪妃們呢?」皇太後忽然想起佟斌妃,她記得早先是佟斌妃在伺候自己。
「佟斌妃為了照顧您,倒是把她自個兒給累病了!至于其它娘娘嘛……」長順撇撇嘴,話沒往下說。
「其它嬪妃怎麼了?」皇太後質問。
既然太後問話了,長順于是道︰「其它娘娘們見佟斌妃也染了病,一個個嚇得連上門問安都不敢了。」
皇太後一听,臉色微變。
「皇祖母,您該吃藥了,讓我來喂您好嗎?」若蘭見皇祖母臉色微慍,她于是借口喂藥撫慰老人家。
「好,真好樣兒的!」皇太後搖頭喃喃道︰「平日里見她們一個個圍在哀家身邊噓寒問暖的,讓哀家以為她們真打心眼底關懷著哀家。可這會兒哀家出了事兒,她們倒是一個個溜得不見人影!這回才讓哀家看清了這群人的真面目!」皇太後邊說話邊覺得痛心。
若蘭沒有立場說話,只能輕拍老人家的背,安撫祖母的心情。
「倒是妳這丫頭,」皇太後情不自禁握住若蘭的手,感傷起來。「平日我對妳那麼嚴厲、不苟言笑的,這會兒卻只剩妳待我這老人真心切意了!」
「皇祖母,這是若蘭應該做的,您別掛在心上。」她端起藥碗,悉心喂祖母喝了一口藥湯。
「妳日夜留在這兒照顧我,那麼妳額娘呢?」皇太後想起來。
「額娘留在貴妃娘娘的寢宮里照料著。」若蘭回答,手上喂藥的活兒沒停下。
皇太後听見這話,起先是一愣,繼之眼眶里酸澀起來。「妳額娘照料佟妃,而妳來照料我?」
「是呀,皇祖母,這是額娘的安排。」若蘭笑著柔聲說。
皇太後沒再說任何一句話。
若蘭悉心將藥湯慢慢喂食完,才站起來吩咐心蝶收拾藥碗。「皇祖母,您快歇下吧!您得歇足了,病才能早日好起來。」
皇太後懷著心事,順著若蘭的意思在床上躺下。
經過這件事,皇太後沐浴人情冷暖︰心境已經截然不同……
皇太後病好後,佟斌妃的病也漸漸痊愈。
然而若蘭卻在這個時候病倒了!皇太後得知若蘭生病的消息急忙喚來太醫,不顧自個兒大病初愈、身子虛弱尚需靜養,堅持要親自與太醫一道前往探視若蘭。
若蘭病後搬回景陽宮,由靜嬪親自照料女兒。
皇太後到了景陽宮內,親手將跪在地上的靜嬪扶起,兩人四目對望盡釋前嫌,一切已經盡在不言中。
「孩子,妳覺得如何了?」靜嬪攙扶著皇太後來到若蘭床前。皇太後握著若蘭的手,十分關心她的病情。
「皇祖母?」若蘭勉強從床上坐起來。「我沒事……」
她的身子原不至于這麼弱,這回得病,她隱約明白是因為什麼原因……
「好好躺著,別起來!哀家帶太醫來了,趕緊讓太醫好好給妳瞧瞧。」皇太後喚來太醫。
見到太醫,若蘭心頭一寒。
然而她明白這是皇祖母的一番好意,絕對不能拒絕……
太醫手上掂握著若蘭的脈象、眉頭緊蹙著,琢磨好一陣子,最後看了眼若蘭欲言又止。
見太醫遲遲不回話,皇太後與靜嬪對看一眼。
皇太後沒耐性再等,索性開口問道︰「究竟怎麼了?十格兒身子還好吧?」
「這個……」太醫猶豫起來。
皇太後焦急若蘭的病情,口氣嚴厲︰「什麼這個、那個的!你快跟哀家把話說明白了!」
太醫臉一垮,突然兩腿一屈「咚」一聲在若蘭床邊跪下。「皇太後饒恕,臣不敢說。」
「不敢說?」皇太後蹙起眉頭。「究竟怎麼回事兒?你有什麼不敢說的?!」
「這……」
太醫苦著臉,仍舊吞吞吐吐。
「你倒是快說呀!」皇太後不耐煩起來。
太醫左右為難,然後才婉轉地道︰「有可能是臣把錯了脈--」
「皇祖母,」若蘭不忍心為難太醫,于是開口解圍。「皇祖母,若蘭有話想告訴您。」
皇太後不以為然。「有什麼話,等我無問過太醫再說!」
「皇祖母,您先听我說話,一會兒咱們再傳喚太醫好嗎?」若蘭緊握住皇太後的手,以祈求的眼神凝望著祖母。
皇太後察覺了不對勁,終于對太醫說︰「好啦,你出去吧!讓哀家跟靜嬪母女聊些體己話。」
太醫走後,皇太後問︰「好了,這兒沒外人了,究竟什麼事兒呢?」
若蘭看了疑惑的母親一眼,才緩緩說︰「皇祖母,額娘,接下來若蘭要告訴妳們的話,肯定會讓妳們驚訝、難過、甚至生氣……可是無論如何,請妳們靜靜听我把話說完就好。」
「究竟有什麼話,妳就說吧,蘭兒。」靜嬪一顆心吊得老高,她從沒見過女兒如此。
若蘭深吸一口氣,才鼓起勇氣宣布真相。「剛才太醫欲言又止,遲疑著不敢回皇祖母的話,那是因為我……我有了身孕。」
一時間,皇太後與靜嬪瞪大眼楮,半天反應不過來。
「妳……妳說什麼?妳有了身孕?這怎麼可能!」靜嬪不敢相信。
「是真的,額娘。」若蘭神色平靜。
听見若蘭如此篤定,皇太後反而冷靜下來不像靜嬪如此驚慌。
皇太後審視了若蘭好半晌,終于開口問她︰「倘若哀家沒猜錯,妳肚里這孩子是策兒的?」
若蘭知道瞞不過祖母,她點頭承認。
皇太後神色凝肅。「孩子,妳什麼時候知道的?」
「您生病之前。」
「既然如此,妳這孩子怎麼半聲不吭呢?」皇太後嘆氣。「妳可知道皇上給策兒另外指了婚?這下、這下可怎麼收拾呢?!」
「退婚是我自己的選擇,皇阿瑪要給爵爺另許親事,我誰也不怨。」
「就算妳不怨,可也不能不為肚里的孩子在乎呀!堂堂一名皇格格,總不能未婚先孕吧?!這要傳出去,妳還能做人嗎?」
「蘭兒……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靜嬪也不能理解。
「唉,這實在是哀家的錯!」皇太後怪起自己。「策兒這孩子從小桀鷙不馴,都是哀家太縱著他的性子了,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皇祖母,額娘,」若蘭由衷地、滿懷歉意地對兩位長輩道︰「若蘭實在很抱歉讓妳們兩位操心了,可這不是爵爺的錯,妳們千萬別錯怪他。」
「怎麼還說不是他的錯?都到這個時候了,妳還袒護他!」
「皇祖母,這真的不是爵爺的錯,一切都是因為我太倔強了。」
皇太後端詳若蘭片刻,然後問︰「孩子,有件事哀家實在不明白,既然妳這麼袒護策兒,證明妳實在喜歡他!既然這樣,當時妳又何苦堅持要退婚?」
若蘭沒有否認,她真心誠意地對太後說︰「皇祖母,關于您的問題,我也曾認真思考過。我想,我的性格就跟額娘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可也許因為我並非如額娘一般嫁入宮中、身不由己,所以我寧願選擇離開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來成全我的驕傲與自尊。即使如此任性而為,會讓自己嘗到最深沉的苦果。」
「蘭兒……」听見這番話,靜嬪深深怔住了。
皇太後的表情嚴肅起來。
「我知道憑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肯定無法撫養這個孩子成人,所以,我只請求妳們兩位知情後,能成全我的心願,」若蘭謙卑、懇切地對兩人說︰「幫助我離開宮廷,讓我獨自一人生下這個孩子,然後好好地撫養他長大。」
這一番告白,早在若蘭心中兜轉了幾乎一輩子。
自從發現自己有孕的跡象,若蘭從震驚到冷靜、從冷靜到深思熟慮……
最後她明白自己必須面對現實,為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為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做一個安排。
皇太後愣了許久。
「孩子,哀家得承認,哀家真是佩服妳的勇氣。」皇太後終于深深嘆息一聲。「妳的勇氣以及擔當,是哀家年輕時候追不上、更做不到的!可看著妳如此,哀家實在心疼!因為這樣實在太自苦了!」
「皇祖母,若蘭並不以為苦。」她握住祖母的手,懇切地說︰「請皇祖母饒恕若蘭的膽大妄為,因為若蘭實在以為,女子並非只有嫁人一途,倘若真要嫁人,就一定要嫁個愛自己的丈夫。」
听見這番至誠至懇的話,皇太後深深折服,最後只能搖頭嘆氣。「傻孩子!妳怎麼知道事情一定就這麼壞呢?也許策兒對妳的感情,並不是如妳所想象的那般薄幸?也許事件還有轉圜的余地?哀家可以跟皇上再提,讓策兒與妳--」
「皇祖母,退婚之前我已經與爵爺見過最後一面,當時爵爺的心思已經表明得再清楚不過。」若蘭溫和卻堅定地對皇太後說「『退婚』是若蘭的選擇,也代表了若蘭對婚姻的堅持,即使有了孩子也不能改變初衷,只請您與額娘能夠成全若蘭。」
皇太後眉頭深鎖,許久後終于嘆了口氣。「唉,妳實在是個不一樣的孩子!一般女子所謂的幸福,對妳而言恐怕是不值一顧!看來,哀家不該以自個兒的眼光來揣度妳、讓自個兒的期盼來圈住妳。」
若蘭無語。
皇太後深深嘆息。
會到今天這個局面,皇太後深深感到自己也有不是的地方。
「孩子,妳要哀家怎麼做?」皇太後問。
「請皇祖母安排若蘭到承德。」
「就這樣?」
「能這樣,若蘭已經由衷感激皇祖母的恩德。」
若蘭心意已決,皇太後只好同意。
「好吧!既然如此,哀家就成全妳。」皇太後道。
策凌才剛從大漠回到京城,就被皇太後召進宮內。
「皇姑女乃女乃,听說前些日子您生了場大病?」策凌人末到,聲先到。
皇太後使個眼色要長順扶她站起來。「策兒!唉喲,你這小子,可真讓哀家想死了!」皇太後迎上前去。
策凌走進殿內,從長順公公手上接過皇太後的手攙扶著。「皇姑女乃女乃,您瞧起來這麼健朗,現下沒事兒了?」
「『現下』哀家當然沒事兒啦!」皇太後眼色一兜。「要不是若蘭那孩子,這會兒你可就瞧不見你的皇姑女乃女乃!」
听見「若蘭」兩字,策凌臉色一僵。
皇太後瞧見了,不露聲色地往下道︰「還真多虧哀家生的這場病,認清楚那一干有口無心的嬪妃!說到底還是靜嬪母女最貼心、最孝順,最稱哀家的心意!」
策凌挑起眉。
他才離開京城沒多久,從什麼時候開始,向來讓皇太後看不順眼的靜嬪母女,成了皇太後眼中最貼心、最孝順的第一人選?
「唉,不過說來還真令人傷感,再過不了多久,若蘭這麼孝順的乖孩子就要離開哀家身邊!」皇太後瞅了策凌一眼,有意無意地道。
策凌沉下臉。「什麼意思?」
「怎麼,你不知道嗎?」皇太後故做驚訝狀。
「我該知道什麼?」
皇太後撇撇嘴,訕訕地道︰「想來你不知道也是該當的。就在你剛離開京城不多久,皇上就給若蘭這孩子指了婚,現下就要先送往北方去,等待成親。」
成親?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策凌寒聲問。
皇太後嘴角微抿,隨即裝作若無其事。「唉呀,你間的可真巧!不就是明兒個辰時的事!明日辰時,十格兒就會離開京城往大漠草原去。」
策凌瞪著皇太後……
即使策凌懷疑皇太後「故意」泄漏這個消息給他的動機,然而听見若蘭即將出嫁的消息,他的臉色陷入陰沉。
「唉,等十格兒離開京城、嫁了人以後,哀家可再也瞧不到這個乖巧、孝順的好孩子!」皇太後在一旁漏風點火。
「皇姑女乃女乃何需操心?」策凌沒有表情地道︰「您有眾多皇孫以及皇孫女,相信他們必定會好好孝順您。」
他冷淡的聲調,出乎皇太後意外的平靜。
皇太後挑起眉,心頭不安。
倘若這招也激不起策凌,看來若蘭那孝順孩子,注定了命苦……
一個多情,一個無心,皇太後暗自搖頭嘆息。
女子在這世上什麼都能舍能棄,就是放不下男人的愛。若蘭這孩子太聰明卻又太傻,她連最後能爭到的一點點名分都寧願不要,只因為……
策凌不愛任何女人,包括為他懷了孩子的若蘭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