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著刺人椎骨涼意的子夜,柯理軒整個人縮成一團,雙手相互包裹磨擦,撩出一絲絲溫暖熱息。
他戒慎戒懼地走在幽暗的長廊,不時地小心往左右、前後張望著。
「呼——」他朝著不住微微發顫的雙手呵出熱氣,似想為自己的膽怯增加一點勇氣。
「尹家真不愧是台灣南部的名門望族,半夜起床要找個洗手間都要走個好半天,不過我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找不到洗手間?」
要不是真的尿急得很,打死他也不會在這充滿詭譎氣息的幽黑長廊模索著。
咻——咻——外頭的蕭瑟秋風張狂地侵襲著玻璃窗,霎時又多了分恐怖的氣氛。
柯理軒下意識地縮緊脖子,一雙炯亮黑瞳鬼祟地朝左右張望,嘴里不斷逸出碎語︰「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老天爺啊,千萬不要出現那種可怕的‘東東’,千萬不要……」
第一次,他後悔接下尹家的案件,更是後悔二話不說就搬進尹家借住,以便能借地利之便查出發出警告信的幕後人。
噢……他真是一個大白痴!
不過他又怎麼會知道白天外表看似華麗的尹家大宅,在入了夜之後,看起來竟然是如此地陰森可怕,讓他無可自抑地抖落了一身的寒毛。
「尹家真是小器,走廊這麼長也不多安裝幾盞明亮的燈,為什麼要裝這種暗淡無光的昏黃燈光呢?難道他們不知道這種燈光只會讓整條長廊看起來更加詭異萬分嗎?」
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滿臉疑惑地朝周遭的景物探望。「奇怪,這里怎麼看起來很面熟的樣子?」
左右各有一個玻璃窗,窗外的秋風仍呼嘯不休,庭院的樹木因為狂風的作弄而搖曳著,長長的樹影倒映在窗上,勾畫出一股瑟然孤寂的氣息。
盯望著映在窗上的樹影,柯理軒又感覺到寒意自心扉間逐漸擴散至全身每一處神經。
他打了個寒顫,迷茫的腦子赫然想起所站之處在幾分鐘前才剛剛經過。「不會吧?我竟然在一條走廊上迷路了?!」
雖然他這個人天生就是方向遲鈍的人,但是在一條筆直的長走廊上迷失方向,這也太扯了吧?
想到此,他忍不住為自己的天生毫無方向感而頓感一掬同情之淚。
「柯理軒,你真是無可救藥了。算了,還是別去洗手間了,還是趕快回房去吧!這種地方叫我多待一分鐘都會嚇破膽,還是趕快回房去了。」
正當他舉步要向前時,腦中突地浮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令他不由得捫心自問︰「客房的方向是在哪一個方向?」
他疑惑地搔著後腦的亂發,目光往前後的方向探視張望,最後決定往回走。「好像是往這邊走的樣子。」
他舉步走了一段路之後,又深覺不太對勁,猶豫之心頓起。「好像不是這兒,應該是要往前走才對。」
說著,他又慌忙地轉過身子,邁開大步地往前走。「好像又不是這個方向……」
他止住前進的步履,又轉回原先的方向,在如此再三反復之後,柯理軒發現自己眼冒金星,一連串的問號圍著他的腦子轉。
「天啊,客房到底在哪兒啊?」他扶著腦袋,不死心地往前走。
結果他走了沒幾步路後,走廊上的昏暗燈光赫然熄滅,走廊簍時陷入了一片黑暗死寂之中。
「啊……」他張口,發出顫抖的單音節。
失去僅有的燈光照明,空氣間陡地飄散著一股深沉的死寂恐怖感,讓他陷入了掙扎的兩難之中。
「天啊,好可怕……」站在原處,唯一清晰可見的是玻璃窗外播曳的樹影,以及在窗外呼嘯的風聲。
咻咻咻的風聲在寂靜且一片黑暗的長廊上听起來格外令人膽戰心驚,使他不由得失去了行動及思考能力,只能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四周都呈現出深沉的靜寂黑暗時,一個虛弱的尖細聲音自他身後傳來。
「喂,你怎麼了?」
乍聞那道在黑暗中傳入耳中的聲音,柯理軒全身的血液瞬時倒流,整個人僵立不動,腦子及神經都停止了運作,駭人的蒼白神色飄上他的臉部。
「喂,你到底是怎麼了?」不解的疑問再度揚起,一只細瘦的物體模上他的肩。
這—會兒,柯理軒的腦子突地發奮圖強地運作起來,全身寒毛豎起,膽戰心寒尖叫不受控制地從喉間月兌出。
「啊——鬼呀——」
「你說什麼?鬼?鬼在哪里?」
尹芙蘿搖晃著受到魔音穿腦的腦子,一時還無法恢復正常思緒,只能抓住他的話尾頻頻追問。
待她轉開手中所握的手電筒開關時,暈黃燈光真實地將蹲在牆角、縮成一團的男人給呈現出來,抱著頭不斷地低聲嗚叫著︰「鬼……有鬼……」
尹芙蘿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是無法置信地瞠大雙瞳,最後是無言以對地翻了個白眼,態度自若地朝他走近。
她彎腰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喂,姓柯的……」
「哇——」柯理軒再度發出孔的尖叫,身子不住地發抖。
「鬼……鬼……別靠近我,我柯理軒活了二十八年,我發誓……這二十八年來我絕對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過小時候頑皮,曾經欺侮過小動物,這應該不算是傷天害理的壞事吧?」
尹芙蘿的俏臉漸漸顯露出不耐神色。
「那可真是巧呀!我尹芙蘿活了二十四年,還從來沒有看過一個大男人會怕鬼怕到這種地步的,你還算不算是個男人啊?」
柯理軒像是沒有听見她的嘲諷之語,一個勁兒地抱頭低喃︰「鬼……不要來找我,我不是壞人……」
她不悅地橫眉豎眼,有股想要拿手電筒敲醒他腦子的沖動。「喂,你夠了吧?你口口聲聲喊我鬼,我是哪一點像鬼?」
听見她凶惡的口氣,柯理軒這才漸漸恢復神志,掀開一雙緊緊閉起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朝她的方向看去。
「啊,原來是你啊!」他松口氣地倏地起身,對著她漾出溫和笑臉。
尹芙蘿看著他的笑臉,總覺得他的笑臉跟他適才的膽小舉止有著天壤之別的強烈對比。
「不然你以為我是誰?鬼嗎?」
「哈哈……」他干笑兩聲。「誤會,剛剛一切都是誤會……」
她瞥他一眼,一臉受不了地頻頻翻白眼。「柯先生,以你剛才的表現跟行徑,我很難相信你會有什麼的表現。」
他的懦弱舉止簡直是所有男人之恥!
這個男人也不過住進來短短三天,一下子便將她心目中男人應有的剛強形象給悉數搗毀。
「尹小姐,看人是不能單單以外表來評斷一切的,否則你會後悔的。」面對她的尖銳諷語,柯理軒不氣惱反而微笑以對。
「是嗎?」尹芙蘿輕哼一聲。「這麼晚了你怎麼在走廊上游蕩?」
「我是出來找洗手間的,可是洗手間還沒有找到,就突然停電了。」
「洗手間就在前面距離你幾步的地方,我帶你去吧!」她以無可救藥的眼神掃過他粗獷的臉,轉身帶路。
「還有,因為這棟宅子已經有五十年的歷史了,配電方面一直沒有改善過,所以每次一到半夜就會停電是家常便飯的事。」
「原來是這樣。」他點頭受教,趕緊跟上她的腳步,總算是獲得了救兵相助。「尹小姐,你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麼?」
尹芙蘿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原本我是睡得好好的,可是不知為什麼,我老是听到有人一直在我房門前走動的聲音,所以我才起來一探究竟。」
「你的房間在哪兒?」
她的縴指往前一指。「就在前頭的交接處。」
她的指點讓柯理軒恍然大悟,原來剛才他感到一陣熟悉的地方就是她的房門前面。那麼她話中所指的那個走動的腳步聲,那個人不就是他嗎?
他尷尬地笑了笑。「尹小姐,對不起,我擾了你的好夢。」
尹芙蘿沒說什麼地往旁邊一指。「這里就是洗手間。」
「謝謝。」一看見洗手間,適才因為緊張感而壓抑下的尿急又猛然涌現。
看著柯理軒急忙地鑽入洗手間,尹芙蘿不禁再一次懷疑,請這個調查員來調查警告信函一事是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唉——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他人都已經住進來了。」她嘆聲道,一抬眼,目光停駐在前頭不遠的一間門扉緊閉的房間。
像是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蠱惑似的,她緩緩朝著那間房間走去,渾然忘了正在洗手間解手的柯理軒。
「哇——尹小姐、尹小姐?」
從洗手間出來的柯理軒沒見到尹芙蘿的蹤影,不禁緊張地在原地來回張望。「尹小姐你在哪里?你該不會狠心地把我丟下吧?」
面對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壓下的驚懼心又再度抬頭,讓他神經緊繃地直往周圍探測。「尹小姐,你哪里啊?」
就在他感到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一個透出微微手電筒光線的房門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仔細觀察了下晃動的陰暗光線,確定那是手電筒所射出的燈光後,這才大膽地提步往那間房走去。
「尹小姐?」他輕敲了下房門,緩緩地推開厚重的大門。
隨著門扉的開啟,柯理軒也瞧見了籠罩在暈黃陰暗燈光下的尹芙蘿,她的側旁映滿了落寞之情,緊鎖的眉角隱隱透出不得解的濃烈疑慮。
柯理軒第一次發現看似脾氣頗大、不好應付的她竟也有安靜柔美的一面。
而他這才注意到她有一張巴掌大的心型臉蛋,臉上嵌著一雙晶瑩明亮的水瞳,皺緊的柳眉勾畫出她的女性柔美,小挺的鼻梁則是點出了她倔傲不屈的脾性,抿起的唇瓣泛著粉女敕色,莫名地勾起男人想一親芳澤的迷思……
靶受到他專注的視線,尹芙蘿偏頭看向他,臉上的迷惑及落寞剛強的氣魄所取代。「你杵在那兒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
她不善的口吻將陷入迷茫思潮的他給拉回現實。
「沒什麼……」連忙轉移話題︰「我從洗手間出來沒看見你,我還以為你把我給丟下了。」
「我是很想。」這種窩囊的男人,她實在看不出他究竟有何優秀之處。
「這是誰的房間?」柯理軒忽略她逸出的嘀咕之語,提出了疑問。
尹芙蘿看他一眼,沒好氣地答道︰「這是芙若的房間。」
「芙若?」柯理軒敲著自己的腦袋,靈光乍現。「喔,你說的芙若該不會就是上吊自殺的尹家大小姐吧?」
「沒錯。」她點了下頭,原先藏于心底的疑惑逐漸浮上心頭。「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你會篤定地告訴我,芙若她不是自殺的?」
「那個喔……」他一貫地笑了笑,下意識地搔弄著後腦的亂發。「其實可以從傷痕判斷得出來。」
「傷痕?」她的眼中出現了兩個大問號。
他邊說明,邊在自己頸子邊比劃著。「就是人在上吊的時候,繩結在頸子所留下的勒痕。一般說來自殺上吊的人在繩結勒緊脖子時,會造成繩結的痕跡聚集在下巴的頸部上頭,可是尹芙若的繩結痕跡卻可以明顯發現傷痕較為分布在頸子兩側。」
尹芙蘿眼底的疑惑更深。「為什麼你會知道芙若的傷痕比較偏向于頸子兩側?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警方的機密?」
這些根據情報不見得家屬會知道,可是為什麼他說得活靈活現,活像他親眼見到似的,這一點讓她產生了揮之不去的疑團。
「因為我親眼看過她的尸體啊!」他答得理所當然。
「為什麼?」尹芙蘿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為什麼你會親眼見過芙若的尸體?」
這太不合理了,他又不是警方的人,可是他卻知道這種事,這……她需要他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察覺到自己說出了什麼,柯理軒突然靜默下來,抬眼瞥了眼一副誓不罷休的她一眼。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我為什麼會知道,可是請你保密……」
「廢話少說,你給我說個清楚!」她怒目一瞪,凶悍的模樣表露無遺。
柯理軒輕嘆了一聲,小聲說明︰「那是因為我父親是負責偵辦這件案件警官的上司,借著我父親的身分之便,所以我才可以親眼看見尸體。」
「看來你父親的職位還挺高的嘛!」她輕嗤一聲,眼中並射出不屑。
「還好啦!」警政署的署長,這個職位的確是挺高的。「也就是因為我父親的因故,所以我才在機緣巧合之下得悉這樁怪異的自殺案件。」
「我才不相信芙若是自殺的!」她雙拳緊握,兩眼噴出灼燙的怒火。「她一定是被謀殺的!一定是被這棟屋子里的某個人給謀殺掉的……」
發現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趕緊閉上了嘴且迅速地偏過頭去,可是為時已晚,柯理軒已經听見了一切。
他的雙眸蒙上了異樣的點點精光,一股自心底翻滾出來的強烈探知欲讓他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看。
「尹小姐,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跟我說說你的見解嗎?」
「沒什麼好說的!」她揮揮手,拒絕透露更多。
見她轉身欲走,他立刻二話說不地跟上前去,快一步擋去她的去路,炯亮雙瞳溢射出無比的執勘。
「尹小姐,其實我也懷疑尹大小姐不是自殺的,不僅僅是我懷疑,就連警方也懷疑,可是遺憾的是……警方找不到任何一絲有力的證據可以證明尹大小姐不是自殺而是他殺的,所以最後只能以自殺結案。」
他的說詞引起她充滿憤慨的贊同。
「芙若沒有自殺的理由,不出一個月,她就可以得到祖父所留下來的龐大遺產,甚至是這棟房子都將會是屬于她的,她正處于人生最燦爛的時刻,又即將成為億萬富婆,她怎麼會選擇輕生這一條路呢?」
「你說的有道理。」柯理軒的視線越過她,落在房中的那盞華麗大吊燈。「尹大小姐她就是在這盞燈上吊自殺的嗎?」
尹芙蘿隨著他的詢問而將視線調自半空中,木然地點了下頭。「沒錯,就是這盞燈。」
「可以跟我說發現尸體那一天的情況嗎?」
他越過她的身邊,走到吊燈底下,一雙黑瞳在此刻充斥著活力光采,與平日漫不經心的他迥然不同。
尹芙蘿移動腳步來到地吊燈之下,緩緩回想起那一日充滿混亂、驚詫的情況。
「芙若的尸體是管家發現的,賈管家見一向準時下樓吃早餐的芙若沒有出現,所以才上樓來叫她,可是房門是被鎖上的,在叫了好幾聲之後,賈管家才去拿備份鑰匙打開門,結果發現到芙若她……」
柯理軒頻頻點頭。「這些詞都紀錄在警方的口供簿中。」
她憤然地白他一眼。「既然你都知道了,你又何必問我?」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當時的情況……」他的話隨著他的存所發現而沒了下文,他朝梳妝台走去,搬出了靠在梳妝台的矮椅。「這就是尹大小姐上吊用的椅子?」
「對。」見他把矮椅移至吊燈底下,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芙若被在半空中的慘狀。「你在干什麼?」
「我在模擬當時的情況,雖然已經為時已晚了,但是我想再一次確認自己的想法。」
「你想確認自己什麼想法?」她被他的舉動給挑起好奇心了。
「確認尹大小姐不是自殺的。」他抬頭衡量了下矮椅與天花板的高度。「尹大小姐身高165公分,以上吊的高度看來,的確是有可能的……」他的話鋒突然一轉,又問︰「尹小姐,你為什麼會說尹大小姐是被這棟屋子的某個人給謀殺死的?」
「我……」她啟口,卻再也無法接續下去。
「尹小姐,我想你也希望找到謀殺尹大小姐的凶手吧?」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抓到這個凶手嗎?」她眼神銳利、言詞尖銳地反問。
「這個……」柯理軒聳聳肩。「我無法給你保證,因為我的工作是幫尹家揪出發出警告信的人,至于抓出凶手的事……」
「別告訴我說要交給警方去辦,與其要交給警方,不如由我自己做。」她厭惡極了警方草率的態度,也對警察產生了不信任感。
柯理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凝聚起笑意。
「那你打算如何揪出凶手?難道要一個個去問這棟屋子上上下下的每一個人,問他們是否是殺了尹大小姐的凶手嗎?」
「你在笑我?」她一听便听出了他隱藏于背後的諷意。
「對不起,我無意取笑你,既然你無法信任警方,那麼……你何不與我合作呢?說實在話,我讓尹家給挑出興趣來了,說不定有了我的協助,你可以順利揪出凶手。」
「是嗎?你不是說你只是來找出發出警告信的人,其它的事你無能為力嗎?」
「我沒這麼說過,我只是在提醒你,公私要分明,于公方面我是要盡我最大努力找出發出警告信的人,但是于私方面……」他莞爾一笑。「我很想揪出這個凶手。」
「我可以信任你嗎?」她懷疑地將他從頭打量到尾,實在無法對他產生出一絲信心來。
柯理軒不置可否地搖了下頭。「既然你無法信任我,那麼何不把我當成一個閑聊的對象?我想你對這個尹家也有相當的不滿吧!」
「你!」她詫異地睜大雙瞳。「你怎麼知道?」
話一出口,她就氣的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好了吧!就算他先前不知道,可是現在她全都不打自招了。
「其實這看得出來,昨天我剛踏進尹家大門時,我想請你幫我介紹一下尹家的歷史時,你不但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跟底還流露出極端的厭惡感,難道這不是因為你對尹家充斥著不滿所致嗎?」
尹芙蘿詫然地張口望著他,萬萬沒想到看似散漫邋遢的他竟然有如此驚人的觀察力。
「沒錯,我是不喜歡尹家,說穿了,我是根本就不喜歡我的祖父,他是個自私自利的小器鬼,生前他漠視一切,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女兒也比不上這棟祖屋來得重要,更揚言說就算他死,他也不會把這棟祖屋遺留給四個子女中的任何一個人,然而現在呢?」
她神情冷漠地冒出不屑哼聲。「當年他因為一時之氣把自己的四個兒女給趕出家門,結果在他臨死前,他卻將自己的財產分別分給了自己的孫女及外孫們,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所以包括你跟尹大小姐,你們都是尹老爺子的財產繼承人?」他從她的憤慨言詞中理出頭緒。
她點了下頭。「芙若跟明致還有芙美都是我的表哥表姊,他們三人跟我都是尹承業的財產繼承人,其中以芙若所繼承的產業最為龐大,而現在芙若卻走了……」
她沉默了下,恢復原先的冷靜思緒,顯得有些懊悔地撫臉。「好端端的,我跟你說那麼多做啥?你想繼續找線索就繼續吧!我回房去了。」
「等一下。」
柯理軒舉步正要阻止她的離開,不料腳尖勾絆住了地毯的一處突起處,整個人往前撲去。
「你有何貴干了?」她不耐地轉身,才剛定楮一看,便瞧見一個黑麻麻的物體朝她整個人撲上。
「啊——」兩道音量起伏不同的驚叫聲自他們口中月兌出。
「砰」地的一聲,尹芙蘿毫無預警地被柯理軒笨重的身軀給壓倒在地。
剎那間,她的後腦重重地親吻了上鋪設于地面的厚地毯。
「喔……」她發出疼痛的申吟。「該死的你……我的後腦……喔——」
「對不起……」柯理軒正打算從她身上迅速爬起,一抹不知
從何飄來的淡雅幽香沁人他的鼻間,霎時讓他所有的思緒乍然中斷。
「喂,你怎麼還不起來?」她躺在地毯上,聲音顯得虛弱,縴手繞至腦後按摩著腫起的小包,沒有注意到他瞬間愀變的僵硬神色。
柯理軒臉蒙上一層迷思,鼻間不斷涌進與他迥異的女性幽香氣味,而男人天生精壯的身軀與身下縴細柔弱的嬌軀有著天壤之別的差異。
視線不由自主地移至她微皺的小臉,一股奇異的熱潮隨著她身上的淡雅香味而在心扉間胡亂流竄,令他的心思紊亂得忘了恢復該有的冷靜鎮定。
「姓柯的,你怎麼了?」
靜等了一會兒,她發現他竟然還趴覆在她身上,這舉動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暖昧的情況及氣氛讓她的臉頰浮現薄薄紅雲,一股清冽的男人味不設防地襲入她的鼻間,將她整個人給團團包圍住,令她的心思在剎那間顯得有些恍惚。
柯理軒強迫自己的視線自她嬌美的臉蛋移開,無法解釋內心頓起的莫名奇異暖潮是何意義,明顯察覺到自己竟對身下的嬌軀產生了一抹貪戀之意……
驀然間,他的目光定在她耳畔邊的地毯,像是發現新大陸似地發出驚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