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想了很久很久……
她終于鼓起勇氣走進青梅竹馬好友的房間里。
為一個人心動究竟是怎麼樣的感覺?有什麼癥狀可供研判讀取嗎?可以像刷條碼一樣清楚躍現答案嗎?
香好最近戀愛了,所以她一定知道,為一個人心動是什麼樣的感覺。
「……是字面上的意思嗎?一遇到那個人,心髒就動了一下?」寶貝一跌坐在好友的小碎花單人床上,熱切地不恥下問。
「呃……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耶。」林香好害羞地低下頭,怯怯地扳著手指頭。
「拜托,妳不是戀愛了嗎?」她差點昏倒,咬牙道。
「戀愛是一種很特別很特別的心情,我太笨,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香好慚愧地回答。
「哎喲。」她無力地往後一倒,干脆整個人癱在床上裝死。
怎麼會這樣?虧她很認真的想這個問題,又硬著頭皮問出口……天可憐見,她這輩子除了錢以外,還沒有對其他事物這麼緊張過。
「寶貝,妳問這個做什麼?難道妳……」香好眼楮亮了起來,「那個了?!」
「哪個?」她防備地瞪了好友一眼,「一個連戀愛都戀愛得莫名其妙、胡里胡涂的人,沒有資格問我有沒有那個。」
事實上也是沒有,她現在被錢逼得焦頭爛額,又得盯著家里的天才敗家老爸別再捅出其他的大樓子,哪有那個閑情逸致再想其他。
唉,也許她只是最近被錢逼瘋了,所以才會情不自禁一想再想那個俊美溫和的大天使。
雖然邂逅不到十分鐘,但是他給她的感覺就是個很好脾氣的男人,似乎永遠這樣從容不迫,寧靜和藹。而他眼底眉梢唇畔的那抹溫柔笑容,也像是長駐其間,彷佛天塌下來都不過是彈指雲煙。
究竟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能夠孕育出這樣性格的人?
「一定不像田僑里這種窮鄉僻壤。」她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
「寶貝?寶貝,妳說什麼?我沒听清楚。」香好頻頻在她面前探頭探腦。
「沒、沒事。」她像是做了虧心事被發現般,尷尬心慌地揮了揮手,跳了起來。「我要去賣衣服了,拜。」
「可是妳真的怪怪的耶!」香好不知底蘊,還追在後面問︰「妳真的不要緊嗎?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張爸爸又被詐騙集團騙了嗎?」
「又……」寶貝猛然轉過頭來,驚愕地道︰「妳知道我爸被詐騙集團騙的事?」
她記得自己還沒來得及跟兩個好朋友說,一小部分是忘記,一大部分是因為太丟臉了。
「那個……里長阿伯伯村子里還有人受害,所以昨天早中晚廣播了三次,提醒大家不要和張爸爸一樣被騙了。」香好邊說邊偷覷她的表情。
丙然--
「全村都知道了?」維蘇威火山爆發了,寶貝發出可怕的怒吼。
香好趕緊捂住雙耳,「小心我家的窗戶啊……」
「他們為什麼不干脆打電話叫電視台來采訪?」她氣憤地大叫,惡狠狠地道︰「還是把我爸的照片印在宣傳單上警告大眾?」
「里長阿伯的確有這樣想過,可是張爸爸說妳一定會不高興的。」香好怯怯道。
「對。」她捂著突突抽疼的額頭,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心中的憤怒鳥氣才好了。
「寶貝,妳還是生氣了嗎?」
「不,我比較想去撞牆壁。」她已經沒力氣生氣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嘆氣。「我還是從賣衣服里才能得到一點安心和成就感。」
「寶貝,妳不要生氣啦!」香好繼續跟在她後頭團團轉,憂心忡忡地問︰「妳生氣了嗎?妳還是生氣了嗎?」
「去找妳的帥法醫啦!」她揮了揮手。
最近是她的災難假期嗎?亂七八槽的事情當頭砸來,簡直沒有一件好事……
突地,一朵溫柔的微笑躍進她腦海,寶貝一怔,心頭沒來由怦怦悸跳了起來。
她這輩子從未見過像他那樣的人,善良溫和,英俊得不可思議,男人味絲毫也不少。明明該是與她相隔兩個遙遠星球的呀,偏偏卻在偶然的那天午後里邂逅……
只是擦肩而過的緣分罷了,和那樣一個傳奇般的俊美男人。寶貝臉上那抹夢幻般柔和的笑容隨即又被沉重的嘆息取代。
畢竟人是活在現實中的,而多年奮力在生活中纏斗,期望打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寶貝比任何人還要清楚,愛情小說中的愛情至少還值一百八十元,而現實里的愛情恐怕比活恐龍還要稀有。
……要命,她的癥狀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嚴重多了,也許多年來應付父親的突槌病和困難的家計終于逼瘋她了。
她出現了精神分裂妄想癥!
也許因為帳單壓得她喘不過氣,也或許是因為她午夜夢回老是會想起最不應該想起的那朵笑容,還是因為生活絕頂忙碌艱辛無聊,所以她才會時時刻刻惦念著一個匆匆掠過的身影吧。
一連串的因為下來,害她連續幾日做生意時都恍神恍神的,幾次差點又被警察當場逮住開單。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熱鬧的大街騎樓下,寶貝動作熟練地撐起皮箱支架,打開裝滿各式各樣的服飾,揚起陽光般的笑容大聲吆喝。
「來喲!來喲!鎊位美少女眼楮往這邊看,最新款式流行時尚統統在這里了,T恤今日大減價,只要二九九,保證好看好穿又好洗……」
她熱情又耀眼的笑容與蓬勃的光彩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一票女人聚攏而來,七嘴八舌地圍繞著攤位動手挑選著。
「老板,這件粉紅色T恤有沒有M號的?」一名少女抱著一件瓖水鑽T恤熱切地問。
「有!不過妳身材這麼竊窕,應該要穿S號吧?」她故作沉吟了一下,「啊,不對,妳上圍這麼傲人,S號會太繃了,我還是拿M給妳好了。」
「呵呵呵,好哇、好哇。」少女樂不可支,二話不說又多抓了兩件。「那我還要這件跟這件……」
「這是米蘭今夏最新款式耶,妳的眼光真好!」寶貝嘴皮子動得快,手上動作也俐落極了,三兩下包好了衣服遞去兼收錢,眼角余光還不忘一掃其他顧客,「這位漂亮阿姨,妳手上那件是純棉的喔!吸汗舒爽又好穿,而且上頭的玫瑰是手工繡的,浪漫又美麗,配妳的氣質再適合不過了。」
「哎喲,妳說得這麼直接,我會不好意思的啦!」胖胖阿姨笑得闔不攏嘴,馬上掏出鈔票。「這件我要了。」
「要不要多挑幾件?兩件五百五,還送一個凱蒂貓串珠吊飾哦!」
「兩件五百啦!」胖胖阿姨暈陶陶中仍不忘殺價。
「唉!」她哀叫一聲,可憐兮兮地笑道︰「賣一件還賺不到買一顆御飯團的錢耶,再殺下去血流成河,我就得改賣豬血糕了。」
「哈哈哈!」大家都被逗樂了,狂笑之余也不好意思再殺價。
寶貝終于又恢復了以往的超強戰斗力,兩個小時下來就賣了五、六千塊的衣眼,神奇的是警察居然沒來。
「嘿!張寶貝,妳今天火力全開喔。」她身邊賣鬧鐘的年輕人小莊羨慕地道。
「一掃多日怨氣。」她咧嘴一笑,愉快地數著錢。
「喂喂,妳看,那邊那個女生……好美呀!」小莊驚艷地睜大雙眼,活像見到天仙下凡似地瞪著自右方走來的女子。
「美女?哪里?」她轉頭看去。
那是一名身穿雪白如雲裳的縴秀清麗女子,約莫二十多歲,粉女敕吹彈可破的肌膚和如夢似霧的笑臉嫣然,她長長的黑發就是傳說中瀑布般的發絲吧?優美地垂落在腰間,在她蓮步輕移時盈盈蕩漾。
凡是完美到這種地步的女人都不應該被放到街上亂亂逛,否則會嘔死了像她這種平凡到不行的女孩。
平平都是青春燦爛的年輕女孩,為何外貌會差這麼多?
寶貝平常眼里除了錢以外,是絕對不會有其他的情緒,但是今天她居然破天荒地艷羨又嫉妒了起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如浪潮般席卷而來一陣陣驚慌叫喊--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她心一驚,想也不想地匆忙闔上皮箱,抓住皮箱猛然轉身,沒想到沉甸甸的皮箱失控一滑往後飛甩,飛出她的指尖,然後是砰地一聲巨響!
她好像听到了一個痛楚的叫聲,但是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听錯了,直到現場有人倒抽了一口氣--
「有人暈倒了!」
寶貝不敢置信地瞪著躺在路邊黃線上的那名受害者……高大英俊得很眼熟,只不過溫柔俊美的臉龐此刻是陷入痛楚的昏迷……她不禁瑟縮了下,如果連不省人事時他都一臉痛苦,足可證明那真的是非常痛苦。
她、她她她……居然該死的用皮箱打暈了那個她念念不忘的男人?!
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
寶貝尚未從震驚中醒過來,一道雪白的身影已經迅速越過她,撲伏向倒在地上的他。
「嗯,他還有呼吸,脈搏有力,沒有瞳孔放大的跡象,應該只是單純被打暈了。」那名清麗女子熟練地檢查著他的眼皮、脈搏和其他,聲音輕柔卻沉穩地對關心圍觀過來的路人宣布。
寶貝這才驚覺她真的活生生打暈了一個男人,姑且不論這個男人是不是她最近精神恍惚的主因,她顧不得散落一地的商品,緊張地沖向他身邊,拚命吞咽口水,勉強擠出聲音來。
天哪,她怎麼會打到他?以她的身高和這個角度頂多是砸到他的大腿,除非是他剛巧彎腰撿東西……
念頭乍然閃過,她怔怔地看見了躺在他身畔的銀色輕薄手機。
啊……噢。
「怎麼辦?我們是不是應該叫救護車還是什麼的?」警察呢?在這個節骨眼上,警察是到哪里去了?也許用警車載他去醫院還會快一點。「妳是護士嗎?可不可以教教我現在該怎麼做?」
可惡!是哪個眼楮有亂視的看到警察來?看到黑影就開槍,亂放假情報……真是害死人了,現在怎麼辦才好?
清麗女子看了她一眼,安撫道︰「他不會有事的,哦,對了,我不是護士,是今年剛畢業的實習醫生。」
「醫生?」她眼珠子都快滾出來了。
人美氣質佳不打緊,她居然還是一個醫生?!天啊,難道老天爺一定要派一個和她對比如此強烈的人來讓她自慚形穢嗎?
「是的。現在最好找個地方讓他好好躺著休息,靜待他自然清醒。」清麗女醫生望著他英俊的五官,不禁小臉微微一紅。「呃,我的車就停在前面的停車場--」
不知怎地,寶貝忽然很不想讓美麗的她帶走俊美的他……她想也不想地月兌口而出--
「我會把他帶回家,畢竟是我打昏他的,我有責任好好照顧他。」
「沒關系的,我看還是由我……」清麗女醫生出現難得的固執,可惜話說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她不太情願地接起。「我是雲英……噢,主任……好的,我現在馬上趕回去開會。」
「小姐,妳去忙妳的吧,千萬不要讓『我們』耽誤了妳。」寶貝暗暗松了口氣,口氣過度愉快地道。
黎雲英玉臉浮起了一抹紅霞和不甘心,「不如我帶他回醫院吧,有專業的醫療看顧也比較妥當。」
「不不,這怎麼行?妳剛剛也說他只是暈過去,犯不著為了這樣就讓他去瞎佔病床吧?現在全台灣大醫院不都很缺病床嗎?還是把病床留給更需要的病人好了。」寶貝皮笑肉不笑的拒絕,論牙尖嘴利是死也不肯輸人的。
「但是……」
「不要緊,我會照顧他的。」寶貝使了個眼色給小李,「小李,你的面包車不就停在巷口嗎?送我們一程吧。」
「可是我還要做生……」小李被瞪得連忙改口,點頭如搗蒜。「沒問題、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黎雲英咬了咬下唇,雖然不想失去結識這個出色英挺男人的機會,但天生矜持的個性,以及嚴謹的禮儀教養迫使她無法驚世駭俗地當街「搶男人」。
手機又聲聲催促了,一猶豫之下,黎雲英掏出名片遞給寶貝,不斷叮嚀她一定要讓自己知道最新狀況,然後戀戀不舍地起身離開。
小李抓抓頭,「寶貝,真沒想到妳會做這種事耶!」
「哪種事?」她輕輕地撥開落在他額際的一綹濃密發絲,心思全在他身上。
糟了,他額頭上的那一包腫得老高,會不會有腦震蕩?
萬一她把他打出了個失憶癥怎麼辦?就像偶像劇里演的那樣,一個活生生的王子被她變成了只青蛙……
停--她又想到哪里去了?
「就是妳居然會跟另一個女人搶男人。」小李口無遮攔地道,「妳不是痛恨男人嗎?」
「如果你再不閉上嘴巴去開車,我立刻會示範我有多麼『痛恨』男人。」她瞪了他一眼。
那是一記可怕的警告!
小李打了個寒顫,轉頭就跑。「我馬上去開,馬上!」
寶貝滿意地冷哼一聲,眼眸調轉回到昏迷著的他時,卻化為異常的溫柔。
「對不起,我會負責任的。」她低聲慚愧的說。
她一定會負責任的,所以她破天荒地帶他回家,讓他一百八十幾公分的高大修長身子別扭地躺在她的單人床上。
雖然房間窄小簡陋,角落又堆滿了裝貨的紙箱,但是她一直很勤于打掃環境,不到四坪的空間顯得清新溫馨。
寶貝小心地端著一只綠色馬克杯,走到床邊以單手扶起他的頭,想要灌一些液體到他嘴里。
他已經暈了半個多小時,再不醒來就得送醫院了。
慘了,她會不會莫名其妙就犯下過失殺人罪?如果她被捉去關了,監獄里面可以擺地攤嗎?
「嗯……」他微微一動,似乎有蘇醒的跡象,性感的唇瓣在杯沿抵向他時本能地張口,那滑入嘴里的酸苦濃臭液體在下一瞬間嚇醒了昏睡的細胞。「嘔……這是什麼東西……」
「你真的醒了。」寶貝又驚又喜地看著他。老爸這次提供的狗頭藥方居然有效!
「我喝了什麼東西?」他深邃的雙眸還陷在迷茫中尚未全然恢復,驚嚇又令他怔忡發呆了三秒。「好臭……又苦……」
「蛇膽汁。」她好抱歉地望著他,他的表情在听到答案時慘白得比暈倒前還要糟糕。
「蛇……膽……」他備受震撼。
「嗯,我爸說很有效,不過還真的很有效,你終于醒過來了。」她松了一口氣,有絲羞赧地道︰「謝天謝地你沒事。」
她出奇害羞的模樣惹得翟鎮的心沒來由地一蕩,雙眼瞅著她難以轉移視線。
她嫣然飛霞的臉蛋如同初熟的隻果,熟悉的騷動感在他胸口漾動了開來。
「是妳。」他眼底掠過一抹淡淡的喜悅。
那天拎著皮箱跳進他車子里,又飛一般跳離他生命的精靈般女孩。
「你還記得我?」她屏息,雙重的快樂如千只蝴蝶飛舞在體內。
他沒有失憶,還有他居然還記得她!
笑意不斷自作主張地浮上她的眼角眉梢唇畔,任她怎麼抑也抑不下。
「我當然記得。」他微微一笑,盡避額頭多了個慘不忍睹的青紫腫包,還是英俊到害人心髒亂亂跳。「不是每天都有女孩拎著皮箱逃進我的車子里。」
「那天的事,謝謝你。」她清了清喉嚨,想瀟灑地揮揮手一笑,卻發現自己居然手發抖了。
「我怎麼會在這里?」他迷惘地瞇了瞇黑眸,環顧著四周。
「呃,你暈倒了,所以我把你帶回家……呃,啊,休息。」她笑得好不心虛尷尬。
要不要坦白以告,她就是他暈倒的真凶?
天啊,她不敢說,就算他再溫柔再好脾氣,也不可能會原諒一個用皮箱將他打暈在街上的女人吧?
而且他不知道有沒有腦震蕩,或是其他危險的後遺癥,就算沒有內傷,光是他額上腫得那一大包就夠瞧的了。
最重要的是,她很怕看到他對她投來憤怒嫌惡的眼神。
她很沒膽地悄悄龜縮起來,硬生生吞咽下自首的沖動。
「啊,妳救了我。」他的眼眸陡然亮了起來。
那雙善良熱切的黑眸盯得她渾身都是罪惡感,寶貝發現自己簡直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加三級。
她根本沒有救他,她是凶手,現在又搶了真正救他的人的功勞。
當初第一時間去照顧他的是那位清麗的實習女醫生,她只是在事後很不要臉地硬將他帶回家,以稍稍安慰自己抽痛的良心。
「嗯咳,嚴格來說……也不算是救,我只有把你抬回我家,放在床上,然後喂了你一口蛇膽汁。」啊,也許再提起蛇膽汁是大大的不智,因為他的臉色又微微發白了。
「我可以喝口蛇膽汁以外的東西嗎?請恕我失禮,但我需要一口水來沖淡嘴里……奇怪的味道。」他翩翩有禮地道。
「當然可以i」她急忙跑出去倒了一大杯開水,用農會送的大玻璃杯送到他手里。
烏龍鎮農會感謝您愛用除蟲寶。
印有這幾個大字的俗斃杯子握在俊美高貴的他手中,既突兀又不相襯,但是他實在太善良了,英俊的臉龐上完全沒有一絲絲不悅或異狀,仍舊微笑著啜飲了兩口水。
她瞪著他喝水的模樣--真的是啜飲--她認識的男人或女人喝水都是用灌的,從沒像他喝得這麼優雅迷人的。
「你姓愛新覺羅嗎?」她沒頭沒腦地問出口。
翟鎮一怔,隨即笑得好不開心。「為什麼這麼問?」
「你的一舉一動都像傳說中的貴族。」
「不,我不是。」他愉悅地道︰「我只是平民老百姓。」
至少在台灣的這陣子是,而他非常喜歡這個身分。
「呼。」寶貝大大松了口氣。幸好,這樣如果事跡敗露,她也不至于會因為得罪權貴而被捉去關了。
「我必須報答妳的。」
「什麼?」心情過度放松,害她耳朵好似也短暫失靈了。
「我會報答妳的救命之恩。」他柔聲重復。
「報報報……」她驚駭地瞪著他,「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可是你完全不用這麼做,因為我真的沒有做什麼,而且我甚至、甚至……」
死了,她說下出口,她就是沒有辦法對一個這麼溫柔且全心全意信任著她的男人,坦白承認他的命就是差點被她搞掉的!
「妳真可愛,為善不欲人知是珍貴稀有的美德。」翟鎮笑望著她。
她的臉不爭氣又該死的紅了起來。
但是心虛與慚愧卻一寸寸凌遲著她的道德良知。
「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她有一些絕望地小小聲道。
「妳是。」他溫柔卻堅持地就此認定,大手輕撥開她垂落遮住眼楮的劉海,臉上笑意更深。「妳想要什麼?我可以幫助妳。」
傍我把刀抹脖子!
寶貝強忍住欲沖口而出的話,甩了甩頭,像是要把自己紊亂迷惑的腦袋給搖清醒點。
「這不可能是真的,我一定是在作夢。」她喃喃自語。
再遇見他,還打暈了他,又帶他回家,現在他要重重報答她……誰來告訴她,這出爛戲究竟是怎麼回事?每個環節都出了錯,火車已經瘋狂月兌軌了!
彷佛是嫌她還不夠暈頭轉向似的,房門被熟悉的快樂猛叩聲敲得砰砰作響了。
張父拉開熱情的大嗓門,「寶貝呀,客人醒過來了沒有?阿爸那碗蛇膽汁有沒有功效?這個偏方是巷口阿狗兄報給我知的,應該會很有用。」
她翻了翻白眼,滿心沒好氣。她才奇怪阿爸打哪兒弄來蛇膽汁咧,原來是巷口賣蛇肉羹的阿狗伯的餿主意。
「爸,他--」她一定要火速將他送走,別讓他和阿爸踫面,否則誰知道兩個相同天真善良又無知、輕易信任人到近乎白痴的男人,會一起做出什麼事來?
「門外是妳的父親?」太遲了,翟鎮的眼底已經閃動著出奇眼熟的熱烈光芒。
寶貝背脊一涼,她曾在老爸臉上看到過無數次這種光芒。
剎那間,她感覺到火車不僅僅是出軌而已,還亂七八槽地全壓到她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