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姊,你是讓老大百上加斤、雪上加霜吧?」哪個男人听見這種「加油」會精神振奮的?
「你小孩子不懂啦。」她睨了他一眼,喀啦喀啦地咬著防吐的蘇打餅干。
孔唯還想說什麼,最後只是聳聳肩——他還真是不懂。
「死人頭呢?」
「他在外面監視兼巡邏。」
避娃眨眨眼,光听就替他覺得很累。
「你們應該也好希望這一切趕快結束吧?」她突然善心大發,扔了包蘇打餅干給他。「喏,分你吃。這種秘密保護的生活都過了兩年了,你們應該保護到很想吐了吧?」
「還好啦。」孔唯慢條斯理地打開蘇打餅干包裝袋,微笑道︰「我喜歡台中,辣妹很多,珍女乃很好喝。」
「你想念的是金錢豹KTV吧?」
「咳……」孔唯差點被蘇打餅干噎到。
「我也好想念台中喔!」她一手支著下巴,望著窗外煙波迷蒙的湖景嘆了一口氣,「等這一切結束後,我要回家。」
「那老大怎麼辦?」
避娃撐著腦袋陷入思索,半晌後才苦惱的喃喃︰「不知道。」
打死她都不要再過那種成天只能窩在房子里,沒親沒故,只能等丈夫回來的日子。
那兩年她已經過厭也過煩了。
唯一支撐著她沒從那種煩悶乏味的生活里尖叫著逃走的,就是萊斯,和他們之間濃得化不開的愛情。
可是現在,她知道人生就是這麼復雜,而且因為他的職業,又變得更復雜了。
想要的不一定能得到,就算得到了,也不一定能長久,就算能長久,也不能保證那也是對方所想要的生活……
人生果然有夠復雜的。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
「老大這樣很可憐耶,你真的忍心遺棄他嗎?」
她不忍心,但又有什麼辦法?
加上現在她肚子里有個小萊斯,她光想到孩子生出來後,可能得面對和她今日相同的危險,她就渾身冒冷汗。
「娃姊——」
「不要再問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她捧著腦袋哀哀叫,「我頭都要裂成兩半了,再問,我等一下就腦袋迸裂給你看。」
她形容的景象實在太可怕,這下子換成孔唯拼命咬蘇打餅干,好壓制那種胃酸想吐的感覺。
黑夜再度來臨。
今晚管娃不知怎的異樣煩躁,心髒跳得很快,胃緊緊絞擰著,背脊不時竄過陣陣寒栗,像是久違的恐慌及焦慮癥又要發作了。
她雙臂環抱著自己,焦躁不安地在溫暖的客廳里來回踱步。
孔唯和史仁投像是听到了什麼動靜,剛剛出去外頭巡邏了,也許才去五分鐘,但是管娃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突地,一陣車聲由遠至近而來,她臉色蒼白了起來,立刻躲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後頭角落。
孔唯和史仁投到哪里去了?他們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來的到底是敵是友?
是萊斯回來了嗎?
她屏住呼吸,強抑下跑去門邊看的沖動。
慢點,管娃,童話故事「七只小羊」里的笨蛋羊就是沒搞清楚狀況,誤以為外頭的大黑狼是羊媽媽,然後就傻傻地開了門……
你的腦袋總比羊的好一點吧?
她四下張望尋找著可以當成防身武器的東西,就算成為了西螺七崁的不知第幾代徒孫,在面對武力強大的敵人時,最好還是不要赤手空拳吧?
而當慣了英雄的萊斯竟然也忘了給她防身的武器……人家電影或是言情小說里的男主角,至少也會給女主角一把小巧可愛的槍護身吧?真是XXX的!
她心髒狂跳,渾身警戒,還不忘邊造口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柄餐刀,牢牢地握緊。
沒魚蝦也好。
「管娃,快開門!」一個很耳熟的聲音急促響起。
她愣了下,在陣陣如擂鼓般隆隆心跳聲中,好不容易才分辨出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藍登•布萊克?他來這里干什麼?
「萊斯中彈了,現在在醫院,情況很危急!」藍登嗓音緊繃而焦慮,手不斷重捶厚重的原木門。「他現在需要你!」
萊斯中、中彈……情況危急?!
「不……」管娃心髒霎時停止跳動,臉上血色褪得干干淨淨,一陣巨大痛苦迅速席卷而來,她雙膝一軟,險些癱倒在地,總算及時扶住了牆壁,撐住了自己。
「快開門,時間就快來不及了!」
萊斯……萊斯……
她的腦袋無法思考,幾乎不能呼吸,倉卒間將餐刀扔進口袋里,踉蹌地沖向前打開了大門。
「快!」一見到她,藍登像是松了口氣,冰冷銳利的藍眸緊盯著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快,我們走!」
「萊斯他現在怎麼樣了?他受傷很重嗎?他、他會不會……會不會……」深深的恐懼堵住了她的喉嚨,她怎麼也問不出那個字。
「上車再說!我們快離開這兒!」他迅速將她推進車後座,動作靈活如閃電地繞過車頭,一上車就重重踩下油門。
黑色休旅車低聲咆哮著沖出小徑,就在此時,管娃亂紛紛的腦袋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你怎麼知道我回美國了?」
藍登瞥了她一眼,在那電光石火間,他眸光里的冰冷令她的心一悸,想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瞬間,像是什麼刺中了她的頸項,黑暗當頭籠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