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兒看當然是很美,我也很喜歡,只是……我不想去靠近它。」
「妳不覺得這樣很遺憾嗎?難道妳都不會想要克服它?」
惠敏騎在最前頭,她點頭說︰
「是啊!說不定根本沒什麼大妨害的。」
「哎呀!妳們不會懂的,我也很難解釋。」楮亞說。
「妳呀!是個怪人。」惠敏下了結論。
她們騎了好遠好遠,不時停下來擦擦防曬油;往回騎時便欣賞到另一邊的風景,幾乎使她們流連忘返哩!
一直到太陽西下,空氣漸漸有了涼意。四周慢慢被那黑暗籠罩時,她們才還了車子,順便去吃晚餐。
這兒的東西不怎麼樣,又貴得離譜,似乎風景區都有這種現象,她們也無法挑剔。
快八點時,她們才回到住的地方,洗過澡後大家都清爽多了。永憐在看了一會兒無聊的電視後,提出到海邊散步的建議︰
「好嘛!去啦!我從來沒在沙灘上漫步過,那種感覺一定很浪漫,說不定還可以看到流星呢!反正只是在岸邊,不玩水就好了嘛!」
「不行!晴亞討厭靠水那麼近。妳忘了嗎?」惠敏說。
「可是都到了這里卻連海邊都沒去,不是很可惜嗎?我們可以遠遠地看,不會怎麼樣的,難道妳不想去?」
「可是……」
「別可是了。」晴亞開口.「妳們去吧!在車上都沒睡,我剛好可以休息一下。說真的,到墾丁來就是要玩水嘛!為了我的緣故讓妳們敗興而歸,我會難過的。」
「妳別這麼說,其實……不去也不要緊,畢竟我們早就答應要陪妳……」永憐听了晴亞的話,不好意思地說。
「好了!有這個心就夠啦!而且我還可以看電視,妳們不用擔心我。」
「妳真的要自己待在這里?」永憐問。
「都說了沒問題的,妳們自己要小心倒是真的,這麼晚了,可要挑人多的地方去啊!」
「好吧!我們就沿著教師會館那條路走,听說那條路直通海邊,離這兒又近。妳先休息吧!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惠敏拗不過永憐,而自己心里也實在想去,終于同意晴亞的決定。
她們兩人出門後,晴亞躺在床上看電視,不久竟睡著了,許久後被一陣敲門聲吵醒。永憐她們嗎?不是帶了鑰匙?
「誰?」
「是我!」原來是屋子的主人。
晴亞開了門︰
「有什麼事嗎?」
老婆婆笑著說︰
「對不起!吵醒妳了。我要關大門了,剛才看見另外兩位小姐出去,我來問問她們回來了沒有?」
「她們還沒有回來!怎麼辦?」她抱歉地說。
「因為這房子只住我一個老太婆,我也只租給女性游客,大門不鎖的話,我是覺得不太安全。不然這樣吧!鑰匙給妳,妳到樓下等她們,好不好?」
「好,我來等。真不好意思,麻煩您了。」
「那我先去睡了。」老婆婆點頭道。
「好!真對不起呀!」
就這樣她又打開電視,但立刻又關上。不行!她得到樓下去等的,怎麼忘了?
樓下只亮著一個小燈泡,樓上吹著冷氣還不覺得,沒想到樓下門窗一關還真是悶熱。她看看表,快十二點了,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真那麼好玩嗎?她打開大門看看外頭,吹進了些風,暑氣稍減。路上到處是散步、夜游的人,就像白天一樣熱鬧呢!
又等了一會兒,仍不見她們回來,晴亞開始擔心會不會出了什麼事?于是鎖上門,決定去找她們。先向一位小姐問了路,然後循線而去。
略雖小卻優靜,且不時有人經過,加上那皎潔的月光,並不會顯得陰森,反而有一種寧靜的浪漫。晴亞由于掛念著惠敏她們,並沒有細細品味這一切,只是快步走著。
忽然,海浪的聲音如萬馬奔騰呼嘯而來,一聲接著一聲,她想停住,但頭昏沉沉的,腳也不听使喚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沙子跑進涼鞋里,一望無際漆黑色的大海就在她前方不遠的地方。浪雖不大,卻一波波地向沙岸涌來,又一波波地退去,她無法集中精神,眼前一個個人影都散成了無數個,此刻的她,似乎早已神智不清了。
永憐和惠敏拍拍腳上的沙,正準備往回走。永憐一撞頭便看見晴亞︰
「晴亞?妳怎麼來了?我們正要……」話沒說完兩人都發覺不對勁,鞋子也沒拿就奮力地跑了過來︰
「晴晴,晴晴!妳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惠敏喊著。
她沒听見她們的喊叫,也不曾注意到她們的靠近,只是盯著海面,看著潮來潮往的海浪,思緒極為混亂。
那小小的浪在她眼前變成一道又一道極高、極厚的水牆,向她逼近、再逼近,牆中伸出無數的手,拉扯著她的衣服、她的頭發、她的手、她的腳。她掙扎,手胡亂地揮動︰
「不!不要……媽……快救我……」
「晴亞!晴亞!」兩位女孩焦急地喊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呀!頭好昏,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眼前一黑,晴亞倒入她們兩人的手中。
永憐嚇得叫道︰
「怎麼辦?怎麼辦嘛?她昏倒了。」
「妳別叫了,吵得我也不曉得該怎麼做。」惠敏努力冷靜下來︰「這樣吧!先讓她躺好,我去找人幫忙送晴亞回屋里去,妳立刻打電話問妳二哥,看怎麼處理?要不要送醫院?快去啊!還楞在那兒。」
于是永憐往大馬路上跑去,惠敏則向海邊的情侶們求救,幸好幾位男士為了表現給女朋友看,熱心地答應幫忙,這才慢慢將晴亞搬回住處;而一位念醫學院四年級的學生還替她做了簡單的檢查︰
「似乎沒什麼要緊,呼吸、心跳都很正常。」
「謝謝你!謝謝!」惠敏直道謝。永憐在做什麼?現在還沒消息,真急死她了。
石永寒在凌晨兩點到達了墾丁柄家公園,並立刻找到了她們住的民房。他沒埋會那兩人張著嘴的訝異表情,徑自走向床前︰
「她怎麼樣了?」冷靜的聲音略帶怒氣。
永憐畏縮地推推惠敏,惠敏白了她一眼,清清喉嚨道︰
「她……剛才有醒一下子,但似乎不是完全清醒,口中不知喃喃自語些什麼,立刻又睡著了;不過很不安穩,偶爾……偶爾還會掉眼淚。」
「妳們不曉得她怕水嗎?為什麼讓她到海邊去?」他疲倦地問。他剛回到家就接到永憐的電話,立刻透過私人交情乘了一架小型飛機直飛高雄,再租車直接開到墾丁,簡直快累昏了。人家說女人是麻煩,真是一點不錯,她們永遠不明白自己正在闖禍。該死!早知根本不該讓她們來的。
看著眼前低著頭的兩位,也不想罵她們了,不管經過情形如何,至少她們做了正確的處理,而且她們似乎也很擔心,他嘆氣道︰
「去睡吧!」他指指隔壁房間,是老婆婆臨時租給他的︰「我會照顧她。」
「可是……」惠敏原想說孤男寡女不太方便,話沒說完就給瞪得硬吞了回去;永憐更是頭都不敢抬一下,兩人就這麼走了出去。一到隔壁房間惠敏便開始抱怨︰
「十足的大男人主義嘛!妳這個作妹妹的怎麼回事?吭都不敢吭一聲?」
「拜托!我在電話里嚇得腳都軟了,妳不知道他的口氣好可怕,現在人站在我面前,我哪還政說什麼嘛,妳不是他妹妹,不知他生起氣來的模樣。」
惠敏皺眉︰
「不過……他對晴亞的關心還真是非比尋常,火速趕到!」
「或許是我在電話里說得太嚴重了。妳知道我很緊張嘛!能撥對號碼就該偷笑了,說些什麼我自己也不記得了。」
「嗯?」惠敏想了想,賊賊地笑了起來。
晴亞即使在夢中,也睡得很不安穩;有時默默地流淚,有時又喃喃自語說些听不懂的話。石永寒坐在床邊看著那猶有淚痕的臉頰,感到心都揪痛了!
他說會照顧她,但他能做些什麼?在她因為惡夢而尖叫哭泣時,他連將她擁入懷里安慰她都做不到。這樣的情形原本可以避免的,如果不是他頭慮她的感覺……唉!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天一亮,等藥效過了,他要加何面對她的疑惑?
她感覺頭還很昏,眨了幾次眼才清醒過來。一眼就看見窗前背對著她的高大身影。昨天的事慢慢回到她的腦海中。她想去找惠敏她們,走到海邊,然後……然後就沒印象了,那他呢?他怎麼會在這里?
他听見動靜,轉過身︰
「妳醒了?」
「惠敏和永憐呢?」她坐了起來。
「湘湘和翠文呢?」他昂眉反問。
她臉紅地低下頭,沒有說話。
他嘆氣︰
「為什麼要騙我?」
「我……我怕你不讓我們來。」
「我根本不該讓妳們來,事實證明了女人是最會惹麻煩的。」
晴亞皺眉︰
「出事了嗎?不然……你怎麼會在這兒?是不是永憐‥…」
「是妳,小姐,是妳昏倒了。」老天!他這麼擔心,而她竟連發生什麼事都忘了。沒錯,女人就是善于闖禍後又推得一乾二淨,他不早就知道嗎?
晴亞這才想起昨天夜里,她听到海浪的聲音,頭好昏,四肢輕飄飄地,使不上力,然後……原來她昏倒了,怪不得對後來的事全沒記憶。昏倒?老天!永憐她們一定嚇死了。
「你還沒回答我,永憐和惠敏呢?」
「在隔壁。昨晚她們也很累,可能還在睡吧!」
「喔!」她想了想︰「我為什麼會昏倒?難道是睡眠不足?還是吃壞了肚子?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