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老舊卻保養得當的派克汽車停在馬路旁,不等司機下車服務開門,從里面就徑自鑽出一抹輕快窈窕的身影。
中年的司機被她鬧得有點手忙腳亂。「小姐,這地方看起來不安寧,讓老海送妳要去的地方不好嗎?」
「海叔,謝謝你載我來,我辦完事會自己叫車回去的。」被稱作小姐的女孩穿著上班的香檳色套裝,同色瑪莉珍鞋,一頭黑得發亮的發分成兩股在後腦勺挽成髻,但因為她剛剛在車上打了個小瞌睡,本來好好的發型有些走樣,幾綹發絲散了開來,這微亂,為她增添了幾分稚氣。
「又沒有跑多少路,小姐跟我客氣了。」
「你快回去吧,要是大伯要用車找不到你又要發脾氣了,雖然我知道海叔聰明睿智,這點小事難不倒你,不過,老被獅子吼來吼去的耳朵也很辛苦。」
「小姐自己要小心。」老海露出笑容,這沒心眼的佷小姐就是這麼討人喜歡,比起本家那些大小姐們……怎麼會差這麼多呢。
「謝謝海叔,我知道了。」
「小姐,妳的公事包。」
「哈哈,我差點忘了。」接過公事包,抱住,她拍了下頭,忘性真大。
老海這才把車開走。
這麼多年來穿著套裝在路上走已經難不倒游蘊青了,她能腰桿挺直的走得又好又快。
沿著大馬路往前走了十幾公尺,向左轉拐了彎,轉進了巷弄,可是不到五分鐘時間她又從巷子的另一邊鑽了出來,走向靠近大馬路旁的建築物。
這麼大費周章的走冤枉路,她自然有她的道理,誰叫她做了虧心事嘛……
這塊黃金地段,商家競爭得很厲害,房價多年來只漲不跌,隨便一家店面起碼都有上千萬的身價,想在這里開店資金不能少。
凌獸醫院新穎的招牌在老街里很是醒目。
能在一樓租個店面就很不得了了,想不到是整幢樓都是動物醫院。
不過,不同于開門做生意的店家,醫院的自動鐵門落了一半,看見空空如也的門口,她心中難掩竊喜。
偷看一下沒關系吧。彎了腰,就著鐵門內流泄出來的燈光往里面窺探,也不想想自己身上穿的套裝有多綁手綁腳,想看清楚里面可是非折著腰才能得逞的。
她的腰彎了又彎,最後干脆沒形象的趴在地板上往里面瞧。
有什麼樣的人會做這種事?流浪漢、游民、兒童?但是,一個上班族打扮的小姐……還是地上有錢可以撿?
以上皆非!
罷去買宵夜回來的凌悍墨看見的就是這副情景。
「妳在找什麼?!」
冷不防,打斜里截殺出來的聲音像寒天里當頭被潑了桶冷水,那股涼冽直透腳底。
游蘊青直起腰來,很不幸的頭卻直中鐵門,匡地很大的一聲,然後,她模著可能腫成包的頭轉身就跑,黑色的公事包孤零零的放在地上。
凌悍墨沒想到對方會拔腿就跑,這一跑……證實了她心里有鬼。
「站住!」沒有人能從他的眼皮下逃定。
听見後面的吆喝聲,游蘊青真的停下步伐。豬頭啊,她干麼要跑,表明了作賊心虛嘛。
她又沒做壞事。
踩了煞車的她慢慢轉過身面對一張了無笑意的純男性面孔。
他身材瘦削高挑,一襲合身的卡文克萊滾邊黑色印字T恤搭著質料極好的長褲、露趾休閑鞋,清爽多層次的短發服貼在頸子上,立體的輪廓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那滄桑並不會叫人顯老,是種沉潛到很深的冷峻淡漠,表明了就是難以親近,其實他要是多點笑容或感覺親切點會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細框眼鏡後面的眸子什麼情緒都沒有。
「嗄,你是誰?」
「妳不知道我是誰?」卻在他門前撒野?冷冷地,即使是問句,講話也沒有什麼感情。
雖然是個帥哥,可是她有必要知道他是何方響叮當的人物嗎?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如果你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先把身分證找來看一下吧!」玩文字游戲把對方弄暈,她對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反感。
他無動于衷的森冷氣息隨著時間一秒一秒過去,讓游蘊青感覺自己說了很難笑的冷笑話。
「下次要到別人家門口偷窺要先打听清楚,還有,以後不許再把阿貓阿狗往我的醫院送,不然牠們只有安樂死一條路。」
什麼什麼?竟敢威脅她……慢著!他是?
「你是這家醫院的獸醫?」
不然呢?
「你怎麼知道把貓狗送到你醫院的人是我?」
「鬼鬼祟祟的樣子,不是妳還有誰?」
好吧,她承認剛才的行為是有點失禮啦,但是嘴巴就是不想這麼快承認。「我哪有偷偷模模,馬路上好多人都可以作證。」
苞這種女生講話實在侮辱他的智商,「做這種事的人通常都會以各種名義回到事發現場。」
「啊,」她省悟,這人,精明得好可怕,老實說,她最怕這種人了。
她有些羞赧的承認。「那些小貓小狽是我撿來的沒錯,我只是把牠們寄放在你的醫院,有專業的醫師照顧牠們總是比較好的你說對下對?」為了博得他的認同感,游蘊青主動靠了過來。
不過她的「示好」有點過早,「妳來得正好……」
「你要讓我進去看牠們嗎?我在公司擔心了好久,做事老出錯,那些高階主管們幾乎快把我罵到臭頭了,好慘吶。」她自說自話,居然訴起苦來,把眼前的獸醫當作救苦救難的菩薩。
「獸醫院不是慈善事業,妳最好別對我心存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這女生閃閃發亮的美麗眼楮是怎麼回事?
罷開始沒注意,她是可人的,雪膚綺貌以外,靈動的氣質最是獨特,長又圓的眼楮每個轉動都是驚嘆號,容貌清艷雅致得像清晨盛開的百合花。
「如果你要的是錢,我可以支付牠們的飼料跟住宿費的。」她終于知道哪里不對勁了,從頭到尾好像都她自己唱獨腳戲,這個獸醫一點都不歡迎那些無家可歸的動物。
「那最好。」既然知道是誰在他門口「亂丟垃圾」,凌悍墨也不客氣。
「什麼?你不會真的把那窩小貓全部安樂死了吧?」
「現在才擔心會不會太晚?而且妳送來的不只那窩吵死人的貓吧?」他詳細檢查過那些剛出生的貓,除了肚子餓以外每只都健康得不得了,然而,剛出生的幼貓一個晚上要喂食好幾餐,他可不是保母。
「你很沒愛心又冷血,這麼多抱怨!要不是附近都沒有獸醫院,我才不會把動物送到你這里來呢。」
「妳現在知道也不晚。」凌悍墨對別人的評語向來無動于衷,就連女孩也不例外。
對于增添別人的麻煩卻連一個謝字也沒有,他不認為對方的家教能好到哪去,至于到處撿流浪貓狗也不是正常女孩子會做的事。
越說越擰了,游蘊青看著他滿是木然跟冷漠的表情,心里難免有股忿意。即使知道自己理虧,可是他那是什麼態度,她都說願意負起全部的費用了還給臭臉看,簡直不把人放在眼里。
「我高度懷疑你的獸醫執照是不是買來的,難怪生意差,肯定醫術也不怎樣。」口不擇言的炮聲隆隆,火力全部對準他,今天在公司受的氣一古腦奔騰狂泄了出來。
「是買來的又怎樣?」
真的假的?
游蘊青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承認了什麼嗎?
可是,不管他的執照是真是假,自己的語氣也很差勁,她居然用無禮到極點的方式指控人家的醫師執照是買來的,她頭殼真的壞去了。
因為懊悔,一張甜蜜蜜的小臉就塌得跟失敗的女乃油一樣。
「我沒有惡意。」
沒反應。
「你……到底想怎樣嘛……」
「把牠們帶走!」
「我家……真的不能,醫院不能寄宿收留牠們嗎?」
她的工作不允許她養動物,她的忙碌不管幾只腳的寵物進她家門下場都不會太好。
有一瞬間,凌悍墨被她歪著小腦袋懇求的樣子給撼動了,她澄淨圓眸的嬌憨和一個遙遠記憶中白女敕女敕的女孩重迭了……不過,他立刻甩掉不該有的想法;看起來他掌管記憶的海馬回細胞也因為這些日子的休養變遲鈍了。
「這是告訴妳凡事要量力而為,沒有人有義務替妳收拾爛攤子。」
游蘊青被激怒了。
她都這麼低聲下氣了,對方還硬得跟石頭沒兩樣,本來滿心的歉疚不翼而飛。「我才沒這個意思,不過,我領教了你的不通人情,我就不相信除了你這家動物醫院找不到其他能收容貓狗的地方。」
「那最好。」
「我真搞不懂,你這麼沒有愛心的人開動物醫院……簡直是個玩笑!」
「我高興。」凌悍墨仍舊不動如山。
游蘊青氣沖沖的走了,撂下話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為那些貓狗找到家。
他走了兩步,看著已然涼掉的宵夜心里不禁有些打鼓∼∼他竟然被牽著鼻子的跟她說了不少話。
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地上黑色的公事包那麼明顯……
有只手很快的把它撿了起來。「要扔掉嗎?」是個少年。
「記得要分類。」
「知道了,大哥。」
「別叫我大哥。」凌悍墨冷斥,
「我看起來就是比你年輕啊。」
「你實際年齡可以當我老爹還有剩!」
「怎麼,沒見過你用這種口氣說話,那漂亮的小女孩把你惹火啦?」
「不關她的事。」
「言不由衷喔。」
「老爹!」
「這是好事別害羞,所謂陰陽乾坤天地男女,你啊,身邊需要女人照顧,都一把年紀了,完全沒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男人呢,就是要趁身體還在巔峰的時候留下後代,那個女生不錯,你們兩個要是在一起肯定可以生下很優的產品。」
「你腦袋壞了?」
「干麼質疑我黃金般的頭腦?」
「你的腦子的確有問題,像我這種人娶妻生子不是自己搬石頭砸腳嗎?」凌悍墨一針見血。
「緣分來的時候洪水也擋不住,你等著瞧吧!」
「你什麼時候客串起媒婆來?」嗤之以鼻。
「窩在實驗室太久不健康,你總得讓老人家找點事做咩。」
「去找別人。」
「可是我跟你一起住啊。」
凌悍墨干脆不講話了,以不變應萬變。
「知道、知道了,別翻臉,嘻,我去扔垃圾。」看他慍怒的神色,有個很老名字的「少年」提高公事包,嘻皮笑臉鑽回醫院。
他啊,有雙利眼,很少出錯,當初,遇到凌悍墨的時候直覺他是個人才,果然,他精采出眾,在所有訓練出來的「孩子」里他完美得像機械人,只要接獲指令,絕對達成。
他們是沒有血緣的父子,本不該有這糾葛感情,壞就壞在人跟人相處就算不想付出感情,不小心還是會丟了心。
有一天,他會老,會死,可是這些被他訓練出來,超完美卻無情的孩子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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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頓輪胎早晨例行Meeting。
最近常有的獅吼一如往常的震撼著與會的高階主管,當然,作壁上觀的佔大多數,而被當作馬蜂窩捅的不是別人,是會議桌角,表情活像上斷頭台的游蘊青。
黑亮的直發一絲不苟的綰在腦後,合身的茉莉色套裝顯現出她不盈一握的細腰,不習慣化妝的她為了營造專業形象,每天都要提早起床盡量在臉上涂涂抹抹,過了六年這樣的生活,然而這些都沒辦法為她加分,不管她做得再多,仍然無法符合游狂劍的要求。
「……妳竟然愚蠢的把簽約文件丟了,要是傳出去,妳要我拿什麼老臉去面對同業?妳到底有沒有把腦袋帶在身上?」
她又挨罵了,在許多高層干部的面前,這不是第一次,她想,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身體經過調養後恢復健康的大伯老是在許多老臣面前不分青紅皂白的罵她,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地位搖搖欲墜了。
「--妳知道芭頓輪胎的業績因為妳這一季掉了一個百分點,我問過荊副理他們,大家一致認為這是因為妳的決策錯誤所導致!」
拜托!她在行銷跟開發上的亮眼成績都沒有人看見嗎?
業績掉一個百分點是正常情況,股票匯率每天都在起伏,為什麼挑她這種小毛病,就直接說她不勝任,解除她這掛名的接班人不是很好?
她的身體因為長時間高度緊張而僵硬,也不知道是食不知味的早餐在她肚子里作怪還是被罵得太凶心理作祟,她覺得自己腦袋一團漿糊,也快要火山爆發了。
身為芭頓輪胎的暫代領導人……應該說是毫無選擇的傀儡,壓力從沒少過,這幾年她自問盡心盡力,一千多個日子她沒休過假,沒在晚上十二點以前離開過公司,維持著大伯離開公司時候的業績不墜。
可是最近又回來管事的大伯,他嚴厲到不合情理的要求已經讓她失去了本來的信心。
她十歲的時候很愛投資生意的父親又失敗了,前前後後向大伯還有一干兄弟借了不少錢,兄弟有通財之義,對屢屢助他們過關的大伯,全家都很感恩,然而不比高利貸要少的利息也同樣沉重的逼得他們喘不過氣。
沒想到幾年後大伯的身體出現狀況,醫生強制他要休養,父親慷慨出借她這女兒,不顧她當時的想法跟志向。
往好處想,能無條件的到一家股票上市公司上班,是不可多得的機會,又能還人情債,兩相合計,前途一片光明燦爛。
于是,沒得選擇的她就一頭闖進來了。
人事傾軋,派系惡斗,還有虎視眈眈的萬年老臣,即使是像芭頓這樣的小鮑司一樣也沒少過。
這一路她都熬過來了,現實的是,恢復健康的大伯不知道接受了多少的危言聳听,在在把她當成了眼中釘,怕公司被她把持……將來要不回去。
她二十六歲了,不是十四歲的孩子。
那種要被趕盡殺絕的感覺,很差,差到無法用筆墨來形容,而點滴在心頭,她很清楚。
她曾經想過,其實她不是大伯最早屬意的人選,她是備胎,還是從來沒想過要拿來用的那種。
會要她來芭頓輪胎也是取決她沒有鳩佔鵲巢的能耐吧。
這幾年來跌破眼鏡的成績是讓大伯忐忑不安了。
她把一家名不見經傳的輪胎公司經營成了闖出名號的中等企業。
真是好抱歉呢。
;憑有,我听公司一些大老說妳要裁員?」游狂劍金剛怒目的瞪著像小鳥的佷女,強力的要拿回屬于他的東西。
「是的,公司冗員太多,要減少兩百人以上,廠辦合並,這樣才有利潤。」她把這幾個月來辛苦巡廠得到的心得說出。
「芭頓的天下是老員工打下來的,沒有我的許可,一個都不許動!」
不知道需不需要拍拍手啊,說的比唱的好听。不裁員,拿錢在燒,商人的算盤是這麼打的嗎?
懊給的退休金,完善的福利……算了,她都大權旁落了,被踢出芭頓大門只是早晚的事,還為別人操心個什麼勁?
「董事長,」游蘊青站了起來,雙掌貼在桌面上。「不減輕人事負擔,打不平芭頓輪胎三年前的虧損!」
「妳在指責我領導無方嗎?」被佷女搶白,游狂劍頓覺老臉無光。虧損是企業本來就有的風險,他是商場老將,她不過干了幾年代理位置居然就想爬到他頭上灑尿?
「我哪敢?」
「妳敢的事可多了。」
「我只是就事論事。」大家都在看好戲,看她怎麼「忤逆」獨裁董事長,這些人到底將芭頓輪胎當做了什麼?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好個就事論事,下午簽約前去把合約書找回來!」老實說,游狂劍沒想到找來的是個處處跟他唱反調的丫頭,牝雞司晨,大可不必!
游蘊青乖乖的收拾東西離開會議室,當門攏上的瞬間她深深吐出一口氣來,那是種說不上來的失落,像自己耕耘很久的東西突然間別人卻告訴你你可以滾了……
大伯啊大伯,怕公司被她這小女子吃了……真是看得起她,他該擔心的是其他老是想把持股份的股東吧。
「我說董事長,佷小姐越來越出落得標致動人吶。」
棒著毛玻璃,才要邁步走開的人听到里面有著濃濃諂媚的老嗓子。她認得,那是跟她對立最嚴重的荊副理。
「還是個羽翼未豐的丫頭。」游狂劍的確是沒把游蘊青放在眼里。當年在那麼多人中選擇她就因為她看起來最老實。
「那可不一定,馬述集團的少東可是一見鐘情,根據我得到的消息,很多商界的二、三代小老板對佷小姐都很有興趣。」
「她還小,不急。」
「董事長養病之前最想合作的大柔集團也派人來探听過……」
「什麼,真的?」
游蘊青看下見一扇門內大伯的表情,但是那語氣,真是令人士氣低落……她的最後價值就是聯姻嗎?
她已經被賣過一次,牛頂多也剝兩層皮吧,這些人還要把她再賣一次,這些年的辛苦還真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心涼。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也許大伯在那麼多人選里挑中她,是因為她能力最差、脾氣最好,以後最容易踢開∼∼
不想再听下去,她充滿無力感的離開走道,踱回自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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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狗腳印的牌子上印著「休息中,勿打擾」。
貼滿整片反光紙的玻璃內也不見動靜。
這人未免也太過注重隱私了,到底有沒有心開店做生意啊?
紅日當空,現在明明是上班時間,下午兩點半,他還在休息,她四點半要跟僑泰的負責人談合約,這是二次修正過的合約書,很重要的。
她思前想後,確定公事包掉在這里。
「有人嗎?」她上下左右巡視,竟然沒有門鈴,只好敲門。
這人到底有沒有心開店做生意啊?
罷剛看見她在探頭的五金店老板娘還主動的過來告訴她今天都還沒看到凌醫師,也沒顧客上門,預言他很快就會關門之類的……
唉,連鄰居都不看好。
「有人在嗎?」她不放棄,她的合約啊。
隱約有狗吠聲,游蘊青掏掏耳,再仔細去听,聲音又不確定了。
看起來她來得不是時候,就這時候,門上的鈴鐺響起,一只黑色大狗自己開門竄了出來,吐著長舌朝她撲去。
游蘊青驚呼的倒退好幾步,抵不過大狗的來勢,因為退得匆忙,鞋從腳跟滑掉,人被兩只肉掌釘在花台上動彈不得。
「我的肉不好吃,不要咬我。」
森森的白牙,要是被咬下去肯定血濺五步,聖母瑪利亞也救不了她。
她還在跟大狗商量,牠一口咬下--扯的卻是她的衣服,咬住便往大門內拖。
「欸欸,你想做什麼啦?」
牠是只體貼的狗,絲毫沒有踫到她的肌膚,只是沒辦法控制的口水還是濡濕了衣料。
「我不是小偷也不是壞人啦。」為什麼她最近老在說這兩句話?
牠低鳴。
「要我跟著你走?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知道?她知道什麼?嗚……她什麼都不知道……是為了安撫這只大狗。
扁天化日,大狗強搶民女啦∼∼奈A安呢,英雄呢?到哪去了?
游蘊青不敢反抗,就被尾巴拖著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