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曉算發現一早醒來可以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的側臉,真的沒有什麼不好,就算一個晚上被他抱得連翻身都不容易。
她願意慢慢習慣兩個人的體溫。
餅兩天,他連牙刷、內衣褲都渡了過來。
日子比蜂蜜還要濃稠,老板每天喜上眉梢,下面的人自然也感覺到了那種氛圍,宅子的人都有共識,好事不遠了。
聖誕節前後,一向靜寂的宅子開始忙碌了起來。
有許多傳統該做的事,張燈結采,布置聖誕樹,采買,寄送聖誕卡片及禮物,大小廚房的廚師更忙得不可開交,據說除了聖誕夜家人團聚的大餐以外,前一天東方集團會依照每年慣例,宴請所有往來的客戶廠商還有旗下重要干部。
全世界的人都來到紐約了嗎?每次上采買的杜曉算都有這種感覺。
她是沒有家的人,哪來的傳統,往年踫到聖誕節就只是個名詞,今年身在東方家,名詞變成了動詞。
聖誕節的前一個禮拜她就被東方孫朗帶著跑,到無線電城觀賞火箭女郎秀,林肯中心看芭蕾舞劇胡桃鉗,還有一年一度的大隻果馬戲團。
她不敢說她比較想去紅磨坊看月兌衣舞。
這種闔家同樂的大日子說要看那個會招白眼吧。
不過過了兩天,東方孫朗不知道怎麼知道了,真的帶她去了紅磨坊。
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只是淡淡的說你的臉上哪藏得住心事。
也就是說,是她自己泄漏的?
她模模自己的臉,真是深奧的學問∼∼
轉換身分後,也就是變成東方孫朗的情人後,她第一次跟大廚房的里昂大廚聯手,不說其他,單單是作業流程就順遂很多。
只是她沒想到,聖誕節這天要準備的食物多得像一座小山。
洗淨的聖誕烤鵝跟烤火雞先以隻果胡椒調味佐料酒腌制,再塞入大量攪碎面包、馬鈴薯、西洋芹、洋蔥、栗子、果仁,另外,干果蛋糕、樹干蛋糕、拐杖糖、姜餅屋、聖誕餅干、交換餅干、肉餡餅、墨西哥巧克力醬汁、聖誕布丁、士多倫甜糕糖、果子酒宴蛋酒店……這還是聖誕夜自家人的份量,無關前一天的宴會。
「那些讓大廚們發揮就好,你有別的要忙。」
東方孫朗把她拖走,結果帶著她去了美容院、精品店、服裝專櫃,替她買了許多金光閃閃的服裝飾品。
「你以為猴子穿新衣就會變成人嗎?」她不要。
「就算是為了我?宴會很好玩的,也許師父也會來。」他用親情哄拐。
「你希望我穿這個見人?」很漂亮的雙肩緞質小洋裝,她可以感覺到穿在身那種舒適跟奢華。
「我也想看你打扮起來的樣子。」
「如果丟臉了我可不管。」
東方孫朗溫柔的用手指搓著她粉紅的臉蛋,情難自抑的重重啄了她的嘴,要不是這是店員虎視眈眈的精品店,這吻,絕對不只是這樣。
不過,宴會那晚到來,東方孫朗才知道自己失算得很嚴重。
他根本不應該買那件衣服給她。
那讓他陷入草木皆兵的吃醋狂亂里。
他拿了一件披風當頭杜曉算包得密密麻麻。
「我不冷。」好不容易拉下披風的她嚷嚷。
「披著。」他不容質疑,攬住也的肩頭又隨手給她一杯雞尾酒。「這里全部的男人沒有一個比我好,而且很多都已婚了。」
杜曉算啼笑皆非,這男人真是讓人好氣又好笑。
她掐了他一把。
「我又不是什麼大美女,你以為人人都看得上我嗎?」
「我管他們怎麼想,你是我的。」說著他低首就要往她今天特別紅艷的唇吃下去,誰知道被她用手搗住。
「別把我變成公眾人物。」
「今天的你好漂亮。」吃不到,很哀怨。
「你喔……」只能搖頭輕嘆,說是嘆息卻包括很多說也說不清的情緒,唯一確切知道的,是她已經陷入一個叫蓋文的男人織的情網里。
把胳臂搭上他的,等這位老大巡禮致意過應該就沒她的事,到時候再來落跑吧。
即便宴會邀請的對象已經過濾再三,來的人還是很令人傻眼。
什麼富可敵國、勢力無敵之類的空洞形容詞,都抵不過當你親眼看到媒體上常常可以看見的權貴都來了。
這根本是十五世紀的宮廷。
她只負責點頭就點到頭昏,東方孫朗卻一個個的寒暄,還能問候人家老婆小孩子,那種記性是做大人物,干大事的料子。
他有今天這樣的成就,也許小時候的帝王教育多少幫助了他,但是一個人要是沒有實力,了不起就只是個平庸的二世祖。
他是個非凡人物。
她在旁邊引以為傲的看得滿意心感動,冷不防有股帶笑的陰驚音卻穿越吵雜的人群鑽了過來。
「我可愛的東方女圭女圭,原來你在這里。」
杜曉算側過淡淡打扮過的臉,全無心理準備的看見了她這輩子,就算下輩子還是任何一輩子都不想看到的人。
她被釘住,像被蛇盯上的青蛙。
一個聖誕老公公,白發白胡子,手拄杖,面貌慈祥的老爺爺正笑眯眯的瞅著她看。
她退了好幾步,全身血液凍結。有沒有哪里可以藏起來?
「剛剛我還以為自己看花眼……怎麼你也在這里,叫我好意外又高興啊。」
「你……離我遠一點!」她掙扎出聲音來,卻像小貓一樣弱。
「好久不見,學就是你對待義父的態度嗎?真叫我失望傷心。」
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滑溜溜的在杜曉算心上制造出一片涼冷。
「義父……你不配做我的義父,你害死了我的家人。」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她步步的退,他卻優雅的前進,像在玩弄一只動物似的。
「這是哪里听來的消息,我們父女好久不見,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不要再靠近我了!」腿撞到餐桌的邊緣,她嘶吼。
「你不告而別我都不計較了,這段日子自由的感覺好嗎?」他無動于衷,笑得十分暢快。
「不……不用你管!」
她喉嚨深處壓抑著憤怒。
梆里多還想要說什麼,可瞬間神色一凜,住嘴了。
杜曉算繼續的退,忽地撞進一堵結實又溫暖的懷抱,那熟悉的氣味,熟悉的大手將她整個圈住,聲音卻是對著逼迫她的老人。
「葛里多先生,想不到你對我的未婚妻這麼有興致?只可惜她是我的人了,而且你們年紀差很多,你都半截進棺材了,老牛吃女敕草不太好。」
「我們是舊識,很久不見,只是敘敘舊。」他收斂方才在杜曉算面前毫不掩飾的狠戾跟殘酷,東方孫朗一出現,他又是一個身分高貴無害的老人。
「哦,那怎麼我老婆看起來不是很想跟你聊天的樣子?」東方孫朗不喜歡這個葛里多,騷擾杜曉算是其次,那眼神反覆多變,看起來就是很討人厭。
「太久不見生疏了吧……」葛里多往後退,他不打算跟東方幫的人正面沖突,今天能見到他的東方女圭女圭就已經是意外的收獲,至于漁網要什麼時候收?人已經在美國了,他真的不急……
「宴會剛開席,希望葛里多先生玩得愉快。」他模模杜曉算的頭,微笑如天使的把她帶開。
「你很怕他,身體硬得像塊木板。」拿了杯紅酒給她,看著她一口一口慢慢喝下,氣色恢復了後,東方孫朗才說。
「我這次沒有尖叫逃跑。」她很不勇敢,她知道。
「你很勇敢。」
「咦?」到這時候才感覺到手腳發顫。
「我會保護你,相信我。」他把手放在她的膝蓋上。
「你真好。」她投進東方孫朗的胸懷。
「我是男人,保護我的妻兒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是個不擇手段的人,我怕他來陰的,那是防不勝防。」吃過太多苦頭,別說她杯弓蛇影。
「我會去查一下客人名單,看看是誰帶他進來的,你不要緊張,我不會讓他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我不怕,我擔心的是你的目標這麼大,我不想拖累你。」
東方孫朗親親她的耳垂,親親她的額頭,然後豎起三根手指。
「不要讓他壞了我們的興致,有我在,安心好嗎?」
她點點頭,兩人共同面對一件事的確讓她心安不少,尤其與她並肩在一起的還是她心愛的人,他的話比什麼都要有說服力。
一直到宴會結束,杜曉算都沒有再見到葛里多,她也以為在短時間里起碼是不用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