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驚呼,他趕緊追問︰「什麼事?」
「嘿嘿,我不小心去剪到手指頭。」’
「你就不能專心一點?」這家伙!
「我正努力在做一個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啊。」
「去叫陳管家找一個懂裁縫的人來,不擅長的事情別逞強,我不想看到我的房子血流成河。」他沒好氣的道,臉上黑線密布。
「你不要大驚小敝啦,只是剪一塊四四方方的布片,要是連這個都要別人幫忙,我會變成笑柄。」夏侯寧寧把被剪傷的手指含在嘴里舌忝了舌忝。
「那就自己去把傷口用OK繃貼一貼。」不知他是在不滿什麼,蓋文臉色一沉,口氣近乎是命令。
「只是破皮……」看見他那教人頸後發毛的表情,她馬上改弦易轍。「我去。」
明明是個病人,板起臉來還是有教人皮皮銼的能力。
算了,不要跟病人計較。
「其實,我一年前見過你,雖然沒談過什麼話,可是我記得你。」醫藥箱伸手就可拿到,她往手指頭上貼了丑丑的OK繃。
希望他不要說相見爭如不見……那會很傷感情。
「哦。」他冷淡的可以。
好吧……起碼他應了一個字。
她解下頸子上的紅繩,把跟著自己許久的玉蟬放進他手里。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個?」
扒文感覺一塊溫潤的東西滑入他的掌心,他下意識以指月復去磨蹭,黯淡的眼神忽然有了亮光。
「這是漢八刀的玉蟬。」
「你寶刀未老啊!一模就知道,所謂的漢八刀風格,是指漢代玉器精湛的雕刻技術,刀法簡練挺勁、鋒芒有力,總共不到十幾刀的雕工。」她開始掉書袋,她當然沒那麼神,會知道這些,是之前為了想明白什麼叫漢八刀而去查的。
而且,漢八刀最常見于漢玉蟬。
「不賴嘛,你做了功課。」
「因為我是乖小孩。」
「最好是……」這家伙,給她三分顏色就開染坊了,這哪里來的寶。
扒文從小就在無數奇珍異寶里打滾長大,鑒賞能力早就修煉得爐火純青,雖然現在沒了眼楮,但是這一模,仍很快的模出所以然來。
「那時候的你笑起來真好看,我每次都覺得世界上怎麼會有像你笑起來這麼好看的男人,每見你一次。我都覺得自己幸福一次。」她回想著,獨自沉浸在往昔看見帥哥的甜笑中。
「你是那個丑女生?」
「哪里丑?只是不漂亮而已。」她不高興了。嘴巴真不甜,扣分。
想不到她使盡渾身解數,怎麼逗都不會笑的人卻轉過臉去,雙肩抽動,一個沒撐住,終究是笑了出來。
這個奸詐小人,那是她朝思暮想的笑容啊!
好不容易等蓋文回過神來,沒听見聲音的他輕問︰「你生氣了?」
她搖頭,忘記蓋文看不見。
他倏地起身,一個箭步來到夏侯寧寧面前,在她還來不及收回臉上表情的時候撫上她的臉……夏侯寧寧呆了。
他也怔住。
不知怎地,他就是可以感覺到,她小臉上尚未抹去的,是一種叫做幸福到冒泡的神情。
她說她喜歡看見自己的笑,原來不假。
他的笑容真的那麼值錢嗎?
「這東西我記得你說要送人的。」為什麼他會記得她?那是因為她有張很與眾不同、呆板又嚴謹的小臉,不笑不多話,一次兩次三次的跟他保持著好幾公尺的距離,好像他身上有傳染細菌似的。這樣的女生,要忘掉很容易,要想起來也很簡單。
「我妹說石頭俗氣,她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所以我就留著自己當紀念品了。」
被唾棄沒關系,凡事不能盡如人意,送禮也不見得人家一定要收。
他的手還在自己的頰上,掌心的溫度和厚度給人安全感,可是,他會不會模得太久了,久得她的臉都快變成滾燙的鹵肉?
「你大可拿回來店里換現金。」她的皮膚很女敕,模起來觸感很好。
「不……我喜歡這塊玉。」
「嗯,我也喜歡。」喜歡你柔女敕如花辦的臉蛋。
「你……豆腐吃夠了沒?要是吃夠了,麻煩你把爪子放下來!」就算自我感覺良好,也該顧慮一下她身為女孩子的面皮好嗎?
他小小啊了聲,收回爪子,窘迫得很。
罷剛好不容易才融洽一點的氣氛好像又擰了。
可是拜托,她才是那個受害者,她什麼都沒說了,他也別表現出一副惱羞成怒、腦筋短路的樣子。
忽地,他問︰「你年紀還小,為什麼要來做這份辛苦的工作?」
「我缺錢啊。」
「為什麼缺錢?」能進出古董店的人會手頭拮據嗎?
「說出來不怕你笑,我家……家道中落了。」
他沒有追問。「這個還給你。」他把玉蟬塞了過來,雖然方向掌握的不盡理想。「你明天就搬過來吧,樓上還有一間房。」
啊,峰回路轉,怎麼劇情一下就來到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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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早上,夏侯寧寧帶著一只背包,一個旅行箱出現,這些就是她全部家當,所有財產。
她一跨進Boss家,就看見陳管家搓著手在踱方步,看見她,用指揮家獨有的優雅手勢讓一旁的人幫她把行李拿走。
「小姐你可來了,今天比較晚?」語氣里不無埋怨,不由分說的帶她往前走。
「我收拾行李耽誤了一點時間。」
「蓋文先生的早餐又原封不動退回廚房了。」
「真餓一頓也不會怎樣,他本來就吃得比小貓還要少……我開玩笑的。」又,復數。看起來廚師要檢討了。
不過,心情不開朗,當然沒有胃口,這是正常現象。
這兩天她和其他人一起吃飯,也看著負責出菜的佣人原封不動把他的飯菜端回來。
她問起老板,他卻推說胃口不好,又沒有運動消耗,吃不下,所以她想他那瘦如排骨的身材應該就是這麼來的。
她腦里頓時浮現這兩天吃進肚子的飯菜,老實說廚房里端出來的飯菜真的不俗,胚芽米多谷雜糧飯,日本養生地瓜,青菜豆腐杏鮑菇,低油+低鹽+低熱量+高縴維,營養又健康,每道菜都是精心調配出來的口味和菜色,這樣還嫌棄,非洲難民都還沒飯吃耶。
不過——不過,這只是她心里的OS啦,民以食為天,男人呢,又以肉為天,她沒見過哪一個不愛吃肉的男人,當然很愛念阿彌陀佛青菜蘿卜的和尚除外。
以前的男同學隨便都能嗑掉一桶肯德基雞塊餐,蓋文只是眼楮不方便,沒有高血壓、血脂肪,也不是老人家,每天要一個健康的大男人茹素,不如叫他出家人空門好了。
替他說了那麼多話,夏侯寧寧搔搔臉——其實她才啃了兩天的兔子菜,昨天下班就毫不猶豫的買了一塊比她臉還要大的雞排來當消夜。
「二少要是繼續這麼下去,身體不好、精神不濟,拖垮了身體,以後怎麼回去繼承老板的事業?」陳管家口氣越發急促,杞人憂天的恨不得能代勞。
「重回職場這種事不能急吧?您就別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唉,不管怎麼說,二少可是漢彌頓家真正的繼承人,他多休養一天,在這個家的地位就更岌岌可危一點。」他一直是站在二少這邊的。
一說完,那張老成持重的臉立刻垮下。他好想給自己一個大巴掌,這種事情跟一個小女孩講有什麼用?他真是急過頭了。
「不會那個訓導主任……我是說大少爺,是庶出的吧?」豪門最多這種事情,她最近韓劇看多了,聯想力也跟著豐富許多。
「啊,都怪我多嘴,你可不要跟二少提,他心里是很尊敬大少的,要是知道我多嘴,會不高興的。」這是豪門公開的秘密,下人沒有不知道的,但是對上位的人來講,他們最討厭下人多嘴。
「我知道,我不會說,你放心。」她在唇上比了個叉,表示她口風牢靠。
陳管家感激得臉上泛光。
人家的家務事跟她無關,她也沒想過去介入人家的權力爭奪里,老實說,她對這些一點興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