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穎凡,你昨晚發生什麼事,怎麼沒有回來睡?"詹巧茵才要離開童話公寓,瞧見剛踏進門的關穎凡,停下腳步追問八卦。"你在外面過夜唷,去哪啦?"她向來不會放過任何好奇的事。
必穎凡擺出一張死人臉,冷瞅著眼前嬌小可愛、有著一頭卷發的同公寓好友,搖搖頭。
別再提醒她了!她死都不要再想起自己竟然抱著向陽睡覺的糗事,而且還睡的那麼舒服……她一定是累壞了,累壞了才會分不清楚抱枕跟男人的差別,累壞了才會不在乎抱著一個男人睡覺,啊!她不要想啦!
"什麼事都沒有!"她撇開臉,才跨上一步階梯,隨即被拉住。
"你身上有人的味道。"詹巧茵向來相信自己靈敏的感覺,她絕對不會判斷錯誤,昨晚關穎凡跟男人一起過夜。
天哪,如果她的揣測是真的,這實在是驚天動地的大代志!到底是哪個男人不怕死,敢做這件功德無量的好事,馴服一只危害甚大的野生動物呢?
"男人你的大頭啦!"關穎凡漲紅臉,強辯。"詹巧茵,你是我爸啊,多管閑事!哼,腦袋里除了裝男人就沒別的喔。"
暗地里,她卻為詹巧茵準確的猜測嚇了一跳,太可怕了,開玩笑,睡在一個男人懷里一整夜怎麼講啊,真是,一定被她笑到門牙都掉光,不過,他的胸膛還挺舒服的,好好睡……她怎麼老是想到他啊,氣死!
詹巧茵看著她急促的步伐,宛若逃難似的,甚至還差點踩空階梯滾下樓,疑竇越深。
必穎凡向來是個有話直說、大剌剌的女孩子,從來也不會隱瞞心事,而現在她不過是開玩笑的調侃,她卻當真似的出言反駁,嗯,可疑喔。
而且她昨晚到底去了哪里?她最近晚上好像也挺忙碌的,常常看不到人影,那輛顯眼的重型機車也一樣不見蹤影,听她說拿去車廠修理了……
莫非兩件事有關聯?
"有鬼,其中一定有鬼。"詹巧茵喃喃說道,靈巧地轉著黑眼珠。
哼哼,這種事想瞞她是沒用的,憑她有如柯南加金田一的敏銳第六感,一定可以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查得一清二楚,哈哈哈!
"鬼?我沒看到啊,在哪兒?"有陰陽眼的另一名公寓房客桑子嬋下樓,听到她的自言自語,納悶地皺眉。
詹巧茵看了眼面貌清麗的女子,搖搖頭。"嬋嬋,此鬼非彼鬼。"而且精采多了呢。
桑子彈眉心擰的更緊了,隨便啦,只要別牽拖到她身上就行了,她可是最討厭管多余的閑事。
氣死了,雨什麼時候才會停啊?
上完最後一堂課,關穎凡瞅著窗外突如其來的滂沱大雨,心情越來越焦躁。
表氣象報告,還說今天天氣超級好,結果竟然下大雨?!有機會她一定要找那個氣象主播理論一番!
偏偏她的寶貝機車送修了,現在她都只能靠公車跟捷運通行,下這麼大的雨,要她怎麼去車站?
她冷眼睨著班上男同學毫不顧忌,淋雨就淋雨,照走不誤,可惜她念的是電機系,女生只有小貓幾只,想借傘都沒有。
如果有機會,她其實比較想轉念商的東西,電機系無聊死了,當初是因為討厭史地那類死背的東西才念理組,現在才發現,原來還有比死背東西更無聊的!
哎,她的機車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啊?
雖說向陽曾經允諾過要送她一台新車,不過她總覺得要是真收了他什麼好處,將來要還的肯定加倍,她不信那只狡猾狐狸會那麼好心,基本上,他願意資助她修理費,讓她不用回台中跟老爸求情,她已經暗暗感激在心頭了,至於更多的就免了吧,她真的不想欠他太多,省得以後他又要她以身相許,她會氣的吐血。
想至此,關穎凡驀然楞怔住,奇怪了,照理說,那只臭孔雀會對在路上偶然撞車的她提出上飯店開房間的要求,應該是個道德操守極不檢點的家伙,可是這兩個禮拜相處下來,她發現每個晚上他竟然都在場,身旁也沒有其他女伴……
為什麼他不出去找別的女人?她不信以他的條件沒有女人要,她一直以為他應該是那種會常常去夜店找女人玩一夜的爛男人,可是……他竟然每天都回家,從來也沒在外頭過夜?!
難道他是存心想看她出糗,想看她的好戲?
必穎凡忿忿地想著,沒錯,那個公子哥兒就是以整她、玩弄她為樂,看她被他媽咪嘲笑,心里可高興呢。
不過,這是否也代表他想看到她?
比起外頭的鶯鶯燕燕、風花雪月,他更想要看見她?
不會吧,意識到這點曖昧,關穎凡心頭一熱,莫名慌亂起來,不可能,她想太多了,那只驕傲的孔雀成天說她是男人婆,還警告她千萬別愛上他、別纏著他,怎麼可能對她有意思?哈哈,想太多……
可偏偏,越想忽略,越想不在意,心里頭的疙瘩宛如小螞蟻不時冒出頭,輕輕噬咬著,微微的痛像是提醒,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雨終於停了,她心里的風暴可才剛剛開始,她忐忑不安地離開教室,走進安靜的校園。
天色已經昏黃,今晚照例還是得去向宅報到,這是她跟向陽約好的,可是她竟萌生出想落跑的念頭,她不曉得該怎麼去面對他。
哎,關穎凡,你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不過是個男人嘛,又沒要你嫁給他,怕啥呢?
她從來不曉得自己還有害怕膽怯的時候,而原因竟是為個她討厭的男人!
由於她想的太過出神,走入略顯荒僻的校園一角時,竟沒有察覺到周遭已經埋伏了幾名想偷襲她的小混混。
"你是關穎凡?"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先出現擋住她的去路,此時關穎凡才警覺到危險,這個地點在校園里算是相當偏僻,常常發生事情。
"你們又是誰?"她戒備地看著眼前扮相猥瑣的男子,眼角注意另一邊又有個身材魁梧的人影朝她靠近。
莫名其妙,最近她很安分,沒車也不能到處亂闖,應該沒跟誰結下梁子,難道是老爸的仇家來找碴?
不過,台中幫已經漸漸淡出江湖,找她麻煩好像也沒什麼意義,應該不會有哪個幫派那麼無聊,派手下做這種得罪人的無聊事。
"我們是誰不重要,不過有人看你不顧眼是真的。"男人慢慢迫近她,一臉橫肉露出威脅的表情。
"乖乖跟我們走,我就不會傷害你,要是反抗,哼哼……"他獰笑。"就別怪我……"
話還沒說完,關穎凡已經俐落地出拳,用力擊中他的下巴,男人震驚地忍著劇痛,迅速往後退,他沒料到這女人力氣這麼大,身後想偷襲她的男人也吃了一腳,被狠狠踹到角落。
"乖乖听話?很抱歉,那是本小姐听不懂的外星語言,最好先打听好我是什麼人,再來找我麻煩,否則……"
此時,一抹矮小的身影快速地從旁邊的草叢沖了出來,關穎凡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整個人撲向她,手上的一塊布立刻捂住她的嘴,刺鼻的味道頓時令關穎凡感到難受,一陣頭暈目眩。
可惡,她太大意了,沒想到還有第三個人!可是到底是誰想暗算她?到底是誰看她不順眼?
昏迷之際,她腦海里最後竄出的人影不是她的父親,也不是童話公寓的好朋友們,竟然是向陽!
什麼時候他在她心里有這樣重的份量,她那麼渴望再見到他……只是她已經無力多想,腦子一片空白,昏厥過去。
眼見關穎凡總算昏倒了,三個歹徒才大大松口氣。
"厚,老大啊,這女人好難對付……"小混混乙抹了一下額頭的汗說。
"力氣真大……"剛才被踹一腳的小混混甲從地上爬起,氣憤地瞪著昏倒在地的關穎凡,要不是她是棵搖錢樹,他一定踹回去。
"不要說廢話了,快點把她帶走!"下巴挨揍的帶頭老大看了眼四下無人的校園,低聲斥道,要是被人發現就慘了。
"是。"兩名小苞班小心翼翼抬起關穎凡的身子,送進停在一旁的汽車里,而帶頭老大則逕自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是我。"他老神在在說︰"沒錯,我抓到她了,不過她並不好對付,我的手下可是受了重傷……我什麼意思?我的意思很簡單,關于我們談好的金額我覺得劃不來,這個女人應該不只值那點錢吧……"他獰笑幾聲說︰"你如果不听話,那我只好用別的方法多要點錢啦……"
必穎凡"又"遲到了。
向宅的晚上餐桌籠罩著一片沉重的烏雲,圍繞桌旁的三人個個沉默不語,就連站在一旁服侍的李管家也不禁戰戰兢兢,深怕說錯一句話,做錯一個動作,下場可是淒淒慘慘。
王珍珠鐵青著臉,向來維持禮儀的舉止也不免不耐煩起來。
看看現在幾點了,那粗魯女又不知去哪里混?哼,果然沒多少耐性,不過要求她天天來,她也是好心想教導她,又不是虐待她,沒個幾天就蹺頭了,幸虧沒答應她兒子娶她進門!
向陽同樣不發一語,靜靜吃著飯菜。
其實關穎凡遲到也不是一天兩天,不過今天的確有點晚,難道又跟上回一樣,打算自行休息,跑去攀岩場?
他還以為他們已經有了共識,她應該不會再排斥社交舞課,結果她還是受不了他母親的刁難?
他不想明白承認,但自己的所作所為卻騙不了人,他已經很習慣看見她,以至於那晚才特地去攀岩場找她,要求她繼續把戲演完是藉口,真正的原因是他想見到她。
他看的出她不是容易服輸的女人,對方越是挑釁,她越是堅持到底,所以他才老是故意刺激她,看她氣的跳腳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他不是笨蛋,感覺得出她不喜歡也不欣賞他,但不管她對他是什麼樣的感覺,再如何討厭他,至少在他們約定好的日子里,她是他的未婚妻,她應該出現在他眼前。
他不會允許她一句話也沒說,就直接離開。
另一名默默吃飯的人是蘇菲亞。
哎,她莫名被牽連進來倒是挺無辜的,其實最近關穎凡的態度已經軟化許多,也肯配合她的課,雖然神經大條到偶爾還是讓她產生扁人沖動,但相處久了,也覺得她坦然的個性挺可愛的……
"蘇菲亞老師,我看今天關大小姐是不會來了,真的很對不起,讓你白跑一趟……"王珍珠極盡諷刺地說,氣得牙癢癢,恨不得剝那男人婆的皮,抽她的筋……
"不,穎凡一定會來,她不是那種會半途而廢的人。"向陽截斷母親的話,篤定地說。
"小陽……"這個兒子真沒藥救了,無時無刻不幫那女人講話!
"嗯,我也覺得關小姐的個性不會那麼容易放棄……"蘇菲亞贊同地點點頭,這更讓王珍珠驚訝。
敝了,蘇菲亞一開始不是被那男人婆氣得火冒三丈,現在還會幫她說話?
"我想她一定被什麼事耽擱了,我去找她。"向陽也不多說,直接從座位上起身。
王珍珠冷冷放話。"她老是要你去找她,如果那麼不情願,干脆就別來了!"
向陽沒理會母親的冷言冷語,走到客廳坐下,拿出手機逕自打了幾通電話。
她的手機沒人接听,她住的公寓電話也沒人接听,打給她的幾個朋友也都不清楚她下課之後去了什麼地方……
這一瞬間,她仿佛從人間蒸發似的,竟然都沒人知道她的下落,向陽坐在客廳沙發上,俊容越來越緊繃,心情莫名焦躁起來。
現在,他寧願她是刻意要逃離他,而不是出了什麼他料想不到的意外。
鈴……
像要回應他的焦慮似的,家里的電話鈴聲響起,李管家迅速前來接電話。
"這里是向宅,請問您是……"李管家像往常一樣禮貌地應對,一听到對方的回話,她立刻臉色灰白。"是,我馬上轉給少爺听。"
"少爺。"她顫抖著雙手,將話筒遞給向陽。
怎麼了?他納悶地接過電話,有什麼事怕成那樣?
"我是向陽。"
"听好,你未婚妻在我手上。"那端傳來低沉的男聲,字字清晰。"如果想要她活命,最好照著我的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