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的布達佩斯,沒有月亮的夜里,沒有星星。
殷紫芙踏著銀色高跟鞋,高高盤起的黑發扎成髻以銀梅碎花發釵固定,黑色皮草短大衣在急速的奔跑中微微掀起,內裹亮紅色針織刺繡滾銀邊旗袍包里著她窈窕身段,不相稱的是腋下槍套里的那把袖珍型手槍。
喘息閃進一條巷子,貼著牆壁,她不時回頭張望,確定他們短時間不會追來後,稍稍松了口氣。頭倚靠著冰冷的石牆,呼出白色霧氣,垂落下的幾絡發絲隨風貼在頰邊,不似方才紙醉金迷氣氛中的優雅,卻頻添了一分嫵媚,腳踝上陣陣刺痛,是閃躲追捕狂奔時扭傷所致。她緩緩的彎下腰,壓著疼痛申吟聲,將鞋子從腳上月兌下來,已經是腫成饅頭大的淤血包。
慘不忍睹的教她又是心疼又是氣憤。
她低咒一聲,想去揉揉,手指才剛剛踫到腫脹的部分就是一陣痙攣,單腳金雞獨立也模不了多久,她索性咬牙將鞋跟敲掉。
敲完鞋跟再套回腳上,她皺著一雙柳葉眉,又是驚天動地、椎心刺骨的痛,幾乎令她萌生扔掉鞋子的沖動,看了眼積了雪漬的泥地,那麼冷的天氣赤腳能跑多遠?她只好在心底再次詛咒生為女兒身的該死。
匆促的腳步提醒她追兵將至,紫芙冷笑,從短大衣內掏槍,槍在手里握緊上膛,探出頭確定街道上沒人,她深吸一口氣,快步跑過。
空曠的大街上,除了腳步印在雪地里的摩擦聲,沒有其他,滅音子彈突然從她耳邊呼嘯而過,紫芙在地上打了個滾,竄進了個小暗巷予以回擊。呵出幾口白霧氣,菱角薄唇抿了起來,沒想到居然追得那麼緊,買賣不成人情在嘛,干嗎那麼急著殺人滅口,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她打探著四周地形,心想只要趕達火車站搭到清晨四點第一班車,就可以順利從匈牙利逃月兌,屆時,那些人就拿她沒轍。
打定主意後,紫芙閃身而出。
「Stop,Stop!」警哨聲在深夜里格外響亮,她瞥眼一瞧,兩個彪形大漢穿著鐵灰色制服槍口相向,她暗罵了聲Shit。
真倒霉,居然遇上警察,匈牙利的警察有這麼勤勞嗎?!她不屑的撇撇嘴,站在原地舉起手來。
兩個警察小跑步向前,一見她是黃皮膚隨即態度惡劣,一人揪住她的外套領子,拿著槍頂著她的腦袋瓜,另一人粗聲惡氣,用著發音可笑的英語吼,「證件?」
警察局也不錯,反正他們抓不到她。紫芙微笑用英語解釋,「我是觀光客,護照被偷。又迷路,如果可以——」
她的頸後被重擊,痛得她當場倒下,眨著眼,瞳眸中景物晃動不清。
「這個女人是昆德拉先生請來幫佣的中國人,居然偷穿太太的衣服逃跑,她還偷了錢,我們好不容易追到她了,請讓我們將她帶回去吧!」追捕她的人低頭不懷好意的看著她邪笑,紫芙想反駁,卻連開口的氣力都沒有。
「她該不會是偷渡客吧?」警察擔心的問。
「怎麼會,昆德拉先生是什麼樣的人啊。」男人陪笑瞼強調身份,成功的讓警察舒展眉宇間的疑惑。
「好吧,你們快帶走她。」
警察一走,紫芙試圖掙扎再逃,對方干脆一掌劈昏了她。
他們像抓小雞般拎起她,「要殺了她嗎?」
為首的搖頭,「不行,這樣會激怒黑手黨,她一死,羅伊不就更有藉口要挾昆德拉先生。」
其中一人啐了聲,「哼,那個狂妄的家伙居然以為他可以統一整個歐洲,他做夢。」
「總之不能讓她死,但是要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為首的表情嚴肅。
「賣了她怎樣?」一人搖頭晃腦的打量她,「這婊子長得挺不錯的,又是羅伊身邊的女人,只要風風光光。人盡皆知的賣了她,不等于是讓羅伊丟臉,也好叫他瞧瞧厲害。」
「怎麼賣?」為首的露出猙獰的笑。
「冰川極西的暗黑拍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