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台灣,一言以蔽之——熱!
汗水濕透了原本就洗得快變透明的白襯衫,每個學生都死命的晃動課本來制造一絲絲的涼風,希望藉此使自己得到一點點的涼決。
夏天,熱啊!如果溫室效應再這麼繼續下去,不知道一百年後的地球還有沒有冬夏之分啊?
仔細的用梳子把頭發梳得高高的,利落的用發帶綁好梳好的頭發,藍瞳無力的趴在桌上,連動一下她都嫌熱。
來這里快三年,到現在她還適應不了這種又濕又熱的氣候。她發誓等她拿到畢業證書後,她一定要馬上飛到南半球的某個地方避暑。
好熱、好熱!學校的空調壞了,這里簡直變成了火熱的煉獄。
「同學,下一節課在地下二樓的電腦教室上課,你們現在趕快下去。」班長響亮的聲音在教室回蕩。
天啊!吧脆殺了她算了。現在叫她要移動身體到樓下去上課,簡直就像是要了她命一樣。這種天氣只要有動就算是運動,舉凡是運動就代表會流汗生熱,而她現在最怕的,恰恰好就是流汗和生熱。
斜眼瞄了下右手的表,嗚……還有三分鐘就要上課了,這代表她必須在這三分鐘內迅速由四樓「移動身軀」到地下二摟,下那麼多層樓梯,就代表等一下上完課還要再爬上來。天啊——這下她鐵定會熱死的!
心不甘情不願的收拾著鉛筆盒,藍瞳懶懶的拿起課本往門外走去。
「小瞳快一點,那頭暴龍生一最討厭學生上課遲到了,等一下你要是遲到了可是會被記曠課的!」一位同學在門口叫著她。
嗚……可是她真的很懶得動嘛!
藍瞳拿著東西,像老牛拖車一樣的移動著。
「快一點,要來不及了啦!」另一個同學開口催促她。
「好啦、好啦!我馬上就過去。」藍瞳沒注意到左腳的鞋帶已松,她舉起腳步迅速地走下樓梯,一個不小心右腳踩中了左腳的鞋帶。「哇——」她睜大眼恐俱的看著前方十幾階的階梯。
「小瞳,小心!」
一聲尖銳的尖叫聲響起,緊接著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接連傳出,沒一會見,藍瞳跌落到樓梯的底層,趴倒在地。
「小瞳你沒事吧?」幾個同學忙奔上前察看她的情況。
「鳴……好痛哦……」她發出貓咪般的嗚咽聲。
「是不是哪里摔傷了?」幾個同學七手八腳的檢視她的手腳,看是不是有什麼嚴重的傷口。
「手和腳……頂多只有擦傷而已,而且我也應該沒有骨折。」藍瞳困難的吸了一口氣,自己身體怎樣她很清楚。
「那麼你就應該沒什麼事嘍。」大伙兒這下才松了一口氣。
「不……」藍瞳微弱的聲音反駁了其他同學的猜測,她抬起頭來看向其他人,臉色蒼白得駭人。「我想……最好快叫救護車,我的心髒病病發了。」
※※※
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在她模糊的印象中,似乎有人在她耳邊低語不斷,偶爾還有夾雜著一些嘈雜的談話聲,恩……她覺得好吵好吵,也感到好累,她想好好的睡一覺,好好地睡。
喂……好癢,是誰在她臉上搔癢啊?不要、不要,好想要好好的睡一覺,不要吵她啊,討厭……她要睡,要睡覺,不要吵她啦!
長長的睫毛掀了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漂亮的綠眸。
「是你啊……」她嘆了一口氣,她早該猜到的,那是克萊斯。
「你終于醒了。」他笑了笑,伸手輕撫她落在額前的發絲。
藍瞳微微皺眉,不舒服的移動了子。嗚……她覺得全身上下都好酸哦,她到底睡了多久?
「你快把你的同學給嚇死了,我剛趕到時看到一群女學生緊張的圍著在急救的醫生,整個醫院快被她們弄翻天。」
「是嗎?」她展露一個淡淡的微笑,腦海中浮現了當時的情況。「大家一定都嚇慘了。」她知道自己病發時的樣子很嚇人。
「小瞳,水果給你吃。」一旁的亞克送給藍瞳削好的水梨,「那時幸好你的皮包里有少爺的行動電話號碼,不然她們根本無法找到你在台灣的監護人。」小瞳在台灣的證件全是偽造的,連監護人的名字都是她自己弄出來的。
「我應該沒什麼事了吧?」她有一點不好意思的看著克萊斯,因為跌倒而引起心髒病發,連她自己都感到有一點愧于見人。
「大致上是沒事了。」幸好她是個吸血鬼,否則這次病發肯定會要了她的小命。「你現在正好留在醫院做一些相關檢查,我預定下星期二替你做換心手術。」一向狂傲自負的克萊斯,大概只有在藍瞳面前才會收斂一點吧。不少認識克萊斯的護士看到他此刻溫柔的模樣,幾乎都傻了眼。
「照理說心髒捐贈不是都很難等的嗎?而且那還要找到適合的心髒才可以動手術,你為什麼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適合的心髒?」藍瞳抬頭看向克萊斯,向他提出心中的疑惑。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他淡淡的笑了笑,並不願和她提太多。
「摩根醫生,外面有位古先生指名要找你,而且他的態度並不是很好……」一位護士自門外走人,緊張的和克萊斯說道。
「是嗎?這樣我知道了。」克萊斯和亞克的臉色皆沉了下來。「告訴他在三樓的會客室等我,我等一下馬上過去。」
「是誰在找你啊?」藍瞳好奇的問著克萊斯,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哩。
「沒什麼,只是一個病患的家屬而已。」他俯首在她額上烙下一吻,碧綠的綠眸卻閃過一絲邪惡。
「是嗎?那你現在快點過去好了,讓人家等太久不太好。八成是醫療糾紛吧,最近新聞常有這一類事件的報導。」
克萊斯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眼中閃著銀光,轉身走出房門。
亞克和房里的其他人也跟著他出去。
呼——人似乎一下子全走光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藍瞳伸了懶腰,並且乘機打了一個大哈欠。
「叩、叩!」這時候門口突然出現了敲門聲。
是誰啊?克萊斯和亞克不是剛剛才出去的嗎?「請進。」
房門被人緩緩推開,一個年輕的女孩走了進來。
「藍瞳,沒想到真的是你啊。」
「咦?原來是青荷啊。嘻,好巧哩,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
來訪的人正是她前一陣子才救過的女孩——古青荷。
「我剛剛在閑晃時听到護士說五零一A住進了一個新病人,那個病人的名字很特別,名叫藍瞳。我之前听到時還嚇了-跳,因為你的名字很少見,我還在想是不是你呢!本來是抱著試一試的心理來這里看看,沒想到真的是你。」
「你是這間醫院的病患嗎!」藍瞳笑臉迎人的對著古青荷。
「恩!我是這兩個月才剛轉院過來的。因為最近我快要動換心手術,而正好這邊有一個英國來的優秀醫生,爹地為了要讓我有最高的手術成功率,所以就幫我辦轉院了。」
「你也是要換心?」好巧,青荷居然也是要換心。
「囑,我希望這次的手術可以很順利,我好希望可以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是嗎?我也希望我的手術可以順利成功。」而且她信任克萊斯的能力。
「藍瞳……」原本還活蹦亂跳的古青荷突然臉色發青,她痛苦的掩著自己的胸口。「糟糕,我好像太興奮了,醫生交代我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我的心髒會受不了……」
「喂!你是不是發病了?」藍瞳毫不猶豫的按下床頭的紅色按鈕。青荷八成是偷溜出病房來找她,古青荷那種身體根本不該下床的。「你撐著一點,醫生馬上就會來的。」
※※※
迸政偉看著這個一臉傲氣的外國男子,心頭不禁怒火中燒。
「你就是克萊斯•摩根,醫界著名的心髒科醫生嗎?」他壓下心中的怒火,看向這個俊美的外國人。
他有些訝異克萊斯•摩根竟會如此年輕,他本以為克萊斯摩根至少應該是個中年人才對。畢竟能拿到哈佛的醫學博士又在醫界縱橫多年,至少要花費數十年的時間才對,怎麼可能是一個年輕小伙子呢?
尤其這男人全身上下充滿狂傲的氣息,眼神中還含著明顯的不屑。若非他身穿白袍表明他醫生的身分,沒有任何人會知道他其實是個醫生。
「我是克萊斯•摩根沒錯。要找我的人是你嗎?」血色的薄屑緩緩勾起,唇角含著一絲嘲諷。
這男人給人的感覺太狂妄了,雖然他確實是有狂妄的本錢。
「你就是青荷手術的執刀醫生吧?」古政偉握起拳頭,眼中含著怒火。「你為什麼突然反悔不替青荷開刀,而且還讓原本要給青荷的心髒莫名其妙易了主?你知不知道青荷為了要等那個心髒等了多久,她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重生的機會……」
妻子死了之後,身體屢弱的女兒成了他生命的唯一支柱,患有心髒病的女兒長年為心髒病所苦,醫生告訴他除非接受換心,否則他女兒的身體只會愈來愈差,然後因心髒病而過世。
最近他們好不容易找到適合的心髒給青荷,正好也有位優秀的醫生從英國來台,他本來以為青荷終于有救了,沒想到這位醫生竟然在看完相關資料後中途取消了手術,而且還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把那顆心髒據為己有,他和青荷的希望就這麼徹底被這醫生粉碎。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古政偉憤怒的指責克萊斯。
克萊斯略略挑眉,揚起一抹嘲諷的微笑。「有辦法的人自然是勝利的一方,失敗了就應該要認命才對。那顆心髒正好適合瞳用,所以我用關系拿到了那顆心髒。至于令嬡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幸運的話也許你們可以等到下一顆心髒。」換而言之,他不會退讓那顆心髒的所有權。
對于強奪那顆心髒的事情,克萊斯並不感到罪惡,他不是人類,沒有理由要依循著人類的仁義道德行事。今天他決定要那顆心髒,他就非要得到那顆心不可,把那顆心髒給古青荷,最多也只能讓她再多活五十年;但把心給了瞳卻可以讓瞳用到永遠——直到天地幻滅,這地球不再有任何生命為止。若要他選擇,他當然是把心髒能瞳,壽命短少的人類根本不需要用到那顆心髒。
也許吧,如果古青荷幸運的再找到下一顆適合的心髒,那他或許會答應縴尊降貴的為她執刀動手術,他的仁慈最大的極限也只有到這,他們別著想他會有多大的慈悲心。
「你……你未免也太過分了,那顆心髒本來應該是要給青荷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可能會害死青荷?克萊斯•摩根,你簡直不是人!」
他本來就不是人啊。
克萊斯唇角依舊揚著嘲諷的微笑,他輕輕一個彈指,有些不耐的看著古政偉。「你找我來就是要來和我說這些嗎?現在你廢話說完了,我也應該可以走了吧。我最後再告訴你一次,那顆心髒我是不會放手的。」他轉身打算離去。
「你……」古政偉突然飛身撲向克萊斯,似乎是想狠打他一頓。
克萊斯唇角逸出嘲諷的低笑,眼明手快的閃過了這次攻擊,亞克適時的插入兩人之中,護住了克萊斯的身體。
「我看你還是放棄吧。」克萊斯淡淡的睨了古政偉一眼,轉身離去。
不,他不會放棄的,為了青荷他絕對不會放棄的!
迸政偉咬牙看著克萊斯遠去的身影,在心底暗暗起誓。
※※※
「手術的相關事宜大概全部準備就緒了,相關的檢查也都做得差不多,過兩天就可以替你開刀了。」一身白衣的克萊斯坐在床沿對藍瞳說道。
「那我很快就可以活蹦亂跳摟!」她對他展露一個甜美的笑容。
站在一旁的亞克差點為她的笑容傻了眼。小瞳的心情非常的好,最近她也常常開口大笑,纏繞在她身上數十年的宿疾終于要解除,不管是誰都會感到十分開心吧。
只是……只是如果她知道那顆她要用的心髒,其實是少爺利用摩根家勢力奪取來的,小瞳她還會肯接受手術嗎?
少爺是比一般吸血族人更冷血的吸血鬼,對于少爺來講,要是對小瞳有利的,他會不計一切手段去為她達到。因為他要她,所以他會為她去付出,至于其他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類,少爺恐怕連理都懶得理。
迸青荷那一件事,坦白講他們是理虧的一方,但是要少爺棄那顆心髒又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雖然明知這樣很對不起古青荷,但是他還是很自私的贊成少爺奪取那顆心髒。
「你難道一點也不怕我一時失手壞了你的手術?」克萊斯著正在玩頭發的藍瞳,眼底有著百年難得一見的溫暖。
「失敗?」她抬起頭以十分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他。「一般手術的失敗率雖然有七成,可是今天我是不老不死的吸血鬼,失敗了再開一次不就成了嗎?況且我認為你有十成十的把握成功的。」
藍瞳調皮的吐吐舌頭,很不以為意的看著克萊斯。如果告訴這個狂妄自負到極點的家伙,其實她一點也不信任他的技術,那她極有可能為被他用手術刀釘死在手術台上。
「英國方面我已經聯絡好了,等你一康復就可以回摩根堡去看族人。」他承認自己確實是有幾分目中無人,除了瞳之外可以什麼也不在乎,但礙于吸血族中最重視的親情倫理,他還是決定帶瞳回去見見他的父母。
藍瞳的眼笑得幾乎要咪了起來。「我很期待那一段旅哩。」見到一大群吸血鬼時不知道會是什麼感覺?
在病房里,克萊斯和藍瞳淡淡的閑聊著。也許是病房內氣氛太愉快融洽了,以至于病房中的人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門外有一雙眼正在偷偷的窺伺著……
※※※
青荷的情況似乎不是很好耶。
下午藍瞳就要開刀了,趁著上午最後一段空間的時間,她偷偷的溜到古青荷的病房去探望。
迸青荷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秀眉緊顰,從病發那一天起,她的情況似乎就一直沒有好轉過。
「你可要好好的加油了。」坐在古青荷的床沿,藍瞳低聲對仍在昏迷的古青荷說著。
她對青荷的感覺一直都很不錯,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吧。在青荷身上,她看到了以前病弱的自己,青荷和她的遭遇並不相像,青荷比她幸運,青荷還有愛她的家人,而自己沒有。只是因為青荷和她一樣從小就有心髒病,而青荷所受到的苦她都受過,她能夠體會那份痛苦的感覺,也因此她才會特別喜歡青荷。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看到藍瞳先是楞了下,隨即他朝她走來。
「你是青荷的爸爸嗎?」藍瞳抬頭看向中年男子,男子的輪廓和青荷很像,她常听青荷提起父親。「我的名字叫藍瞳,是青荷前一陣子交的朋友。」
「我知道你叫藍瞳。」古政偉一臉陰沉的看著藍瞳,他認得她,克萊斯•摩根就是為了她才搶走原本要給青荷的心髒。
迸政偉不動聲色的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用來削水果的水果刀。
「古伯伯,那個……」藍瞳睜大不可置信的眼看著他突然拿起水果刀架在她脖子上。「你想干麼?」
棒壁病床的家屬被她的叫聲給嚇了一跳,他們回過頭,正好發現古政偉拿刀架在藍瞳頸上。
「古先生你這是干麼。你這樣拿刀等一下傷了這位小姐怎麼辦?」
「你們不要吵,」古政偉憤怒的吼了一聲,刀子依舊架在藍瞳的頸子。「去把克萊斯•摩根給我叫來,我知道他今天下午要為這女孩動手術,我要他答應今天下午改幫我女兒動手術,否則我現在就要殺了這女孩!」
「古先生……」
「快去!」
病房里一陣混亂,也有人跑出去求救。藍瞳乖乖的任古政偉挾持著,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她害怕嗎?
不,她一點也不害怕,只是有一些震驚而已。近來她遭受了太多驚嚇,心髒似乎也變得比較強壯,不會動不動就病發了。況且挾持她的人還比她這人質更害怕,古政偉拿刀的手還不停的抖動,甚至連自己是拿刀背對著她也不知道。
沒一會兒,病房的門口圍滿了警衛和醫生,克萊斯也在里面。
「該死的!誰教你們來這麼多人的。我只要克萊斯•摩根進來,另外叫院長和三位醫生過來當見證,我要他答應今天為我女兒動換心手術。」
替青荷做換心手術?青荷不是本來就要換心了嗎?為什麼古伯伯的口氣好像青荷被克萊斯害得不能換心一樣?藍瞳一臉疑惑的看著走進來的克萊斯,直覺他似乎瞞了她什麼事。
克萊斯一臉陰沉的走入房間,綠陣中帶著一絲邪惡。其他四位醫生魚貫走入房間,房門隨即被人帶上。
「有什麼事你先放開她再說。瞳有心髒病,禁不起你這樣挾持。」克萊斯的臉色十分難看,這男人竟敢這樣對待他的瞳!
「不,除非你先答應我要把那顆心髒還給青荷,否則我就在你面前殺了這女孩。」古政偉已經全豁了出去,他只求救青荷一命,其他的他全都不管了。
心髒?那顆心髒原來是要給青荷的?藍瞳不可置信的睜大眼,沒料到事情竟然是這麼回事。
「克萊斯,古伯伯說的全是真的嗎?那顆心髒原本是要給青荷的?」
克萊斯看了古政偉一眼,並未開口去反駁。他不打算對瞳說謊,況且他認為自己沒錯。
「你到現在才知道這一件事嗎?今天要動手術的原本應該是青荷才對,現在卻因為你中途插入而讓青荷的手術沒有著落,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藍瞳眯起眼,心里大概有了個底。她知道克萊斯一向狂妄傲慢,視人命如糞土,但她沒想到他真的會這樣做。
她咬著下唇,趁古政偉不注意時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摔出去。她以前曾學過一些防身術,只是一直都沒機會派上用場。
不管他有多麼偉大的理由非要挾持她,反正她討厭有人拿刀押著她。
「瞳。」克萊斯上前打算摟住她。
藍瞳閃過了他的手臂,以質疑的目光看著他。
伸出的手臂並未抱到她,他的臉整個沉了下來。
「他說的全是真的嗎?那顆心髒本來是要給青荷的,是不是?」
「是又如何?」克萊斯眯起眼,眼中閃著怒氣。
他不認為他有錯,瞳比那女孩更適合擁有那顆心髒。他愛她,所以他希望她可以永遠擺月兌病痛的侵擾,而他當初也是為了這個理由才去學醫的。
他以為瞳應該會了解他的想法,他是為了她,所以才會這麼做,他是為了她好
克萊斯的眼中有著明顯的傷痛,瞳的態度擺明了並不諒解他,她不懂他,不了解他永遠是以她為優先。
「如果那顆心髒是從別人那里搶來的,那我寧願不要。今天如果我接受那顆心髒,那麼青荷可能會因此喪生、用別人性命換來的健康我寧願不要。」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向他表明自己的想法。
克萊斯的用心她曉得,但是她無法認同他的作法。她和他不同,她不是天生的吸血鬼,她無法眼睜睜的讓自己間接害人,她沒有接受換心手術頂多是活得苦一點,但青荷若沒有接受手術就可能會死亡,她不想害死任何一個人啊。
「把心髒還給青荷吧,克萊斯,她比我更需要的。」雖然她世很想自私的不管青荷,但她做不到啊!
克萊斯靜靜的看著藍瞳,綠色的眼睜漸漸變成銀色,他看向她,眸中有明顯的傷痛。
「如果你要把那顆心髒給她,那你就給,我不會再有任何意見。醫院的任何設備都可以讓那女孩使用,如果這一切是你想要的,那你都可以去做。我會運用『摩根跨國企業』的力量對醫界施壓,如果你們找得到醫生為她開刀,那顆心髒就算給她無妨。若是找不到願意為她開刀的醫生,那個女孩就準備等死吧。」
克萊斯眼中的傷痛顯而易見,藍瞳傷了他的心。那顆心髒如果不能給瞳用,那麼其他人也統統別想用!
※※※
「沒有用的,古小姐的身體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現在沒醫生敢替古小姐開刀,縱然我們已經有最完整的設備和準備好的心髒也一樣。」院長語重心長的向古政偉說。
「那……那個克萊斯•摩根真的這麼有影響力嗎?我的天啊……青荷她難道就真的沒救了嗎?」古政偉頹廢的坐在沙發上,把頭埋在手掌中。
「摩根醫生是『摩根跨國企業』的人,像我們這間醫院都是那個企業的財產。只要克萊斯•摩根不答應,我看短期內不可能找到任何醫生的。可是現在古小姐的身體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她不在這兩天接受手術,恐怕就……」
迸政偉兩眼渙散的看著院長,「難道青荷就要這麼白白被犧牲掉嗎?院長,你可不可以幫我?」
「對不起,古先生,我實在沒辦答應你的要求︰這不但是因為摩根醫生的關系,而且我也不是心髒科的醫生,令千金的手術,其實最好還是交給摩根醫生執刀才好,以一般換心手術來說,如果由普通的醫生執刀,手術的成功率大概只有三成左右,但若是由摩根醫生來執刀,手術的成功率至少可以拉到五成以上。」
「可是他不可能會替青荷開刀啊……」
藍瞳坐在一旁,冷冷的看著古政偉痛苦的臉。
「由我來替青荷開刀。」
「什麼?」古政偉和院長異口同聲的驚叫道。
「藍小姐,我知道你對青荷的事很愧疚,可是青荷的事並不是你的錯。你又不是醫生,你怎麼可能有辦法替青荷開刀?」古政偉看著藍瞳。這女孩看起來和青荷差不多大,頂多也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
「我有醫生執照,而且是心髒科的專業醫生,要我動刀的條件只有一個,替我隱藏我是醫生的事。只要由我動刀,手術的成功率我有把握拉到五成以上,要讓青荷等死或是由我動刀,你兩個選一個。」
※※※
克萊斯一定很生氣吧?
拖著疲憊的身體,藍瞳走進克萊斯在郊區的房子。
呼——忙了十幾個小時,青荷的手術總算成功了,看那院長嚇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的表情,她還真恨不得用相機把它拍下來留念。
她從十五到醫生執照開始,就立志為了要醫治自己的病而行醫。結果短短兩年多,她執刀開了無數次的手術,沒有一次失敗。雖然她擁有驚人的醫術,但她卻永遠沒有辦法替自己開刀。十幾年沒拿手術刀了,幸好她的技術一點也沒退步,也許天才的腦袋真的和常人有所不同吧。
克萊斯如果知道她替青荷開刀,鐵定會十分生氣吧。可是他封鎖了所有可能的管道,她若不救青荷,青荷很可能就這麼死了,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任何人死去啊。
悄悄的走進屋里,藍瞳斜眼瞄到一只蝙蝠倒掛在屋頂的角落正以無辜的眼神看著她。那只蝙蝠應該是出來避難的亞克吧。
她提心吊膽的走到克萊斯的房間前,她瞪著房門發了好一會兒的愣,然後才鼓起勇氣打開房門。
克萊斯斜躺在沙發椅上,手中還拿了一本原文書。
「克萊斯……」她怯怯的叫了他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藍瞳慢慢踱步向前,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很生氣、很生氣。他離開醫院前受傷的眼神她還緊記在心,她不想傷他,但她更不想為自己而害了別人。
「克萊斯你還在生氣嗎?」她像小媳婦一樣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克萊斯抬頭睬了她一眼,隨即又埋首書中。
他不理她,他連理都懶得理她了。
藍瞳咬著下唇,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才好。
自己不能動換心手術,她也很傷心啊,她也一直都很想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可是她不要她的幸福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看克萊斯生氣的模樣讓她覺得很難過,她知道自己不識好歹的踐踏了他的心意,他一直都是以她為最優先考量的。她寧願他罵她、打她,也不願意看他對自己愛理不理的。
藍瞳覺得鼻子酸酸的,她不要他這樣對她。
「克萊斯。」她又把身體靠向他。
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克萊斯迅速移動身子,往窗邊移去。
他真的不屑理她了。她的眉頭打了個大結,隨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他的方向奔去……
「啊!」藍瞳一時粗心大意沒注意她腳底下還有一本書,一不小心就被絆倒了。眼簾中映入的地板愈來愈大,她可愛的小鼻子很快就可以和地板玩親親了……
「小心。」結實的胸膛接住她的身子,是克萊斯。
「嗚……對不起啦。」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死抱住他的腰,打死她她也不肯再放手了。賣力的眨眨眼,她試圖多擠出兩滴眼淚來博取同情。「我知道你很生氣、很生氣,可是我絕對不是故意要傷你的。」
克萊斯的身體整個僵硬,他伸手打算撥開藍瞳的手。「瞳,放手。」他不想听她再說些什麼。
「不要、不要、不要!打死我我都不要放手了。」她的手圈得更緊,像只八爪章魚一樣死巴著他不放。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沒有辦法為了自己而害死別人啊。我不換心,我依然可以活著,可是青荷都可能因此而死亡。我不是天生的吸血鬼,沒有辦法像你那樣漠視任何的生命。看到青荷我就會想到以前的自己,那樣渴望有個健康的身體,我沒有辦法放著她不管啊。更何況那個心髒本來就是要給青荷的才對。」藍瞳吸了吸紅腫的鼻子,她一定要跟他說清楚才可以。
瞳……好像是哭了。
克萊斯听到她的抽泣聲,眉頭微微一緊,眉宇中含著一抹心疼。
「對不起啦。我是因為我可以等,而青荷不能等,所以才會都樣做的。」嗚……一流眼淚她就會流鼻水兼鼻塞,鼻子塞著好難過哦。藍瞳咬著下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眼淚和鼻涕全擦在他的襯衫上。
克萊斯聞言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把她摟在懷中。他可以漠視任何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但是唯獨對她不行,他不喜歡看到她的淚水,她的哭泣令他感到不舍和軟弱。
他一向不喜歡讓自己有軟弱的感覺,但若這是愛一個女人必須有的條件,那他想他會學著去接受。
「你的意思是,你要慢慢等待另一個適合你、屬于你的心髒捐贈?」他不舍的拭去她的淚水。
他原諒她,不和她生氣了。藍瞳破涕而笑,高興的抱著克萊斯的身軀。「不,我都想過了,我不要等待別人捐心髒給我,那些捐贈的心髒就留給其他需要的人類吧。我是個吸血鬼,擁有不死之身,這樣就很夠了。」
「那你的病要怎麼辦?變成吸血鬼,你的心髒病依然還是存在啊。」他眯眼看著她,不想再看到她為病痛苦的模樣。
藍瞳抬頭迎上克萊斯的目光,露出一個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我有你啊,我有你這哈佛的醫學博士為我治病,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在我身邊,你會為我治療的對不對?我有你就夠了。」她伸手改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血色薄唇微微向上勾,他眼中充滿了慣有的自信與狂妄。「那是當然的,你是我的,你的病由我來醫,你的病痛由我來替你來消除。」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藍瞳眯起了眼,舒服的躺在克萊斯懷中。「好奇怪哦,我為什麼一直覺得你剛剛那句話,我以前好像有听過,感覺好耳熟,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听過……」她的記憶力一向好得驚人,她為什麼獨獨記不起來她是在哪里听過的呢?
一絲淡淡的笑意出現在他澄淨的銀眸中,「我確實是說過那些話,在很久很久以前。」
克萊斯低頭看著一臉疑惑的藍瞳,一抹滿足的笑意浮現在他的唇角,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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